说到沈笙卿和楚时渊和离的事情,顿了顿,徐氏说道:“太后娘娘都恩准你和楚时渊和离了,官府的人应该不会故意不将放妻书给你了,这十日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变故吧?”
沈笙卿的身体难受,一边往府里走,随口说道:“金口玉言,太后娘娘既然答应我了,不会反悔的。”
徐氏想了想,说道:“太后娘娘都发话了,应该不会再发生变故了。”
徐氏想到今天早上楚时渊出现在沈府外面的事情,说道:“哪怕楚时渊不想与你和离,难道他还能够违抗太后的旨意,除非他让皇上出面。”
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沈笙卿说道:“他若是能因为和我和离这等小事,劳驾皇上,我又怎么会和他发展到和离的地步?”
徐氏一想也是。楚时渊若是真的对沈笙卿有心,今日都出现在沈府外面了,最后却没有和沈笙卿说一句话语。
说完了楚时渊的事情,沈笙卿又说起了杨大夫的事情,她冲徐氏说道:“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麻烦嫂嫂,现在杨大夫正在给石头村的村民看病,但是我的身体内的毒拖不得,嫂嫂帮忙另外请一个大夫代替杨大夫给石头村的村民看病,杨大夫这几日也好专心帮我解毒。”
这件事情,她本来想自己做的。但是她现在随时有毒发的可能,身体不适,便只能够让徐氏帮她了。
闻言,徐氏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
沈笙卿又让徐氏这几日帮忙看着点儿沈府的生意,这才回了她在沈府的院子。
玉蔓扶着沈笙卿在圈椅上坐下,说道:“郡主的身体现在这个样子,若是郡主的身体内的毒越来越严重,怕是也无法隐瞒大夫人。”
沈笙卿也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的真实情况隐瞒不了徐氏多久,只是徐氏毕竟怀着孩子,她也不敢让徐氏太担心她。
沈笙卿寻思着,若是她的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只能够写信给兄长,让兄长回京了。有兄长陪着,哪怕她真的毒发身亡了,徐氏也会好受许多。
玉蔓打量着沈笙卿脸上的神情,在沈笙卿的面前跪了下去,说道:“郡主,要不然我们再去求求楚大人吧……”
“楚大人会医术,兴许,兴许对郡主的身体内的毒有帮助。还有,还有简小姐,简小姐的医术那么高明,若是楚大人开口,简小姐会帮郡主……”
不等玉蔓将话语说完,沈笙卿忍着身体的难受,站起身,冷着脸说道:“玉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听见沈笙卿的话语,玉蔓捂住脸,哭着说道:“奴婢只是害怕郡主会死,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玉蔓也知道她说错话了。郡主告诉过楚大人,她生病了,可是楚大人不仅不愿意相信郡主,还恶意揣测郡主。她知道郡主若是有心和楚大人再有牵扯,也不会如此坚决地要和楚大人和离了……
楚大人之所以将郡主丢在药王谷,就是为了赶回来参加简小姐的及笄宴,以郡主的自尊和高傲,怎么会愿意求简小姐救治她?
郡主曾经为了救楚大人,不顾自己的性命,却被楚大人无情误解。若是再按照她说的去求楚大人,就真的是卑微地向楚大人摇尾乞怜了。
玉蔓放下手,哭说道:“郡主,奴婢不说了,不说了,只是袁大夫对郡主一直挺好的,郡主也不能够全指望杨大夫,还是让袁大夫帮郡主再想想法子吧……”
沈笙卿也知道玉蔓是为她着想,她叹了一口气,弯腰将玉蔓给扶了起来,说道:“药王谷那边,我会寄信给袁大夫,看他是否还愿意帮我解毒。”
只是像玉蔓想得那样,袁承霁之前之所以对她好,是看在楚时渊的份上。现在她和楚时渊没有关系了,袁承霁不一定愿意继续帮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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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折腾了一番,沈笙卿让下人打水进来给她净面。等下人将水端出去后,沈笙卿本来准备休息一会儿,不想下人进来禀告,孙管家奉了楚时渊的命令,有和首辅府有关的事情要询问她。
沈笙卿本来不想理会,未料下人出去不久,又进来了,说孙管家不愿意离开。
见状,沈笙卿只好让下人告诉孙管家,让他们明日在天香楼等她。
早日将所有事情说清楚,她也好专心身体内的毒。她不想再烦心和楚时渊有关的事情。
等下人都出去后,沈笙卿走向内间,在床榻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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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笙卿做梦了,她梦见她又回到了在药王谷救楚时渊的时候,袁承霁拿着一个瓷瓶问她,“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若是服下这毒,他会得救,你很大可能会没命。”
沈笙卿的双眸盯着袁承霁手里的瓷瓶,迫切地想要逃离这儿。可是她的双手,双脚不听她的使唤,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将袁承霁手上的药瓶给拿了过来,在袁承霁诧异的目光中,将瓷瓶里的毒药服下。
身体内的毒发作,沈笙卿感觉好疼啊,骨头缝里都在散发着疼,黑血顺着她的唇角不受控制地落下,耳朵和眼睛也在流血,血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如果她能够看见自己此时的模样,她觉得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她不想让自己这么丑的死去。
沈笙卿狼狈地蜷缩在地上,身上疼得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楚时渊,我后悔救你了。”
沈笙卿的唇瓣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
首辅府
楚时渊睁开眼睛,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将太后下旨让男主和女主和离的时间改成十日后了,给男主一些缓冲时间
第20章
◎分的清清楚楚◎
楚时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一层冷汗。他的脑海里还有刚才梦见的沈笙卿浑身是血蜷缩在地上的画面,素来平稳的心乱了方寸。
楚时渊坐在床榻上缓了缓,抬手将额头上的冷汗擦去,梦里沈笙卿痛苦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
楚时渊不知道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前几天他还把过沈笙卿的脉,沈笙卿的脉没什么异样,自然更不会像梦里似的,浑身是血的躺在他的面前。
思来想去,楚时渊只能够想到最近沈笙卿要和他和离的事情。沈笙卿为了与他和离,不仅防着他,还不惜求到了太后的面前。
眼睛的余光瞥见床头装着白玉兰花纹簪的匣子,楚时渊没觉得他和沈笙卿需要走到和离的地步,孙管家说他参加简连漪及笄宴的那日,沈笙卿还哭了,她若是真那么介意简连漪有关的事情,大不了他再和她解释一遍简连漪的事情。
他曾经对她说过,简连漪对楚母有恩,楚母也很喜欢简连漪这个晚辈。简府为简连漪补办及笄宴那日,他和简连漪也没单独相处,或者有什么亲昵之举。
他特意让孙管家约她出来,便是想和她好好谈谈和离的事情。明天他见到她,一定要将这根簪子给她。这根簪子是他亲自给她挑的,他觉得她一定会喜欢的。
虽然白日里他看见了沈笙卿和徐逸元亲昵地要出去游玩的画面,沈笙卿似乎已经完全从他和她的这段婚姻中走了出来,但是从前沈笙卿那么喜欢他,只要他和她好好说,徐逸元不过是因为是徐氏的兄长,沈笙卿才对徐逸元客气有加,他在沈笙卿的心里的位置怎么都是要越过徐逸元的。
如此想了一番,楚时渊觉得他紊乱的心应该安定下来了,不知道为何,还是会想到梦里沈笙卿浑身是血,痛苦地死去的画面。
因为梦里的画面太过真实,他甚至想立刻冲到沈府去见沈笙卿,确认她不是像梦里的样子。
可是刚才他看见的画面仅仅是一个梦,因为梦里的画面就联想到现实里的沈笙卿,如此冲动和慌乱的样子,实在是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而且沈笙卿明明好好的,他却在梦里将沈笙卿想得如此痛苦,岂不是在诅咒她?
楚时渊努力忘掉梦里的画面,梦里看见沈笙卿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那种心悸感还是没能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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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
沈笙卿也没有想到她会又梦见她当初在药王谷救楚时渊的画面,明明她已经不想救楚时渊了,可是梦里的她还是只能够看着自己傻傻地将袁承霁递过来的毒药喝下,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楚时渊。
毒发的感觉真痛苦,让她甚至想着快快去见沈母也挺好的,可是她知道沈母一定不想她这样去见她,若是沈母知道她为了一个男子将自己弄成如此惨兮兮的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将她臭骂一顿。
徐氏见沈笙卿突然从梦中惊醒,她也醒了过来,说道:“笙卿,怎么了?”
徐氏将沈笙卿脸颊旁的碎发别到耳后,发现沈笙卿的脸色惨白一片。
沈笙卿抿了抿唇,说道:“没什么,做了一个噩梦。”
徐氏皱眉说道:“噩梦?难道你又梦见楚时渊了?”
她记得沈笙卿说过她曾经梦见楚时渊受伤了,徐氏现在最担心就是沈笙卿看起来已经放下楚时渊了,实际上心里还是因为楚时渊受着伤。
从前沈笙卿那么喜欢楚时渊,楚时渊带给她的伤哪里是那么容易痊愈的?
沈笙卿知道徐氏在想什么,说道:“我是梦见了当初在药王谷救他的画面。”
她没说,她还梦见了她毒发身亡的场景。她担心会吓到怀着孕的徐氏。
徐氏皱眉说道:“你说杨大夫会帮你配制解药,大概需要几日?”
沈笙卿的身体里的毒一日没服解药,她的心始终无法放下。
沈笙卿含糊说道:“配制解药哪里有快?杨大夫若是将解药配好了,自然会告知我的。”
顿了顿,沈笙卿又说道:“这段日子,沈府的各种事情少不得要麻烦嫂嫂了,让嫂嫂怀着身孕还要为我担心。”
徐氏说道:“说这个话语做什么?你若是真关心我,就好好养身体,早日服下解药。”
沈笙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嫂嫂写信让兄长回来一段时间吧。”
本来她不想因为她的事情影响在外的兄长,但是现在她的身体不容乐观,徐氏又怀着身孕,若是她真有什么不测,她怕徐氏会承受不住。
听见沈笙卿的话语,徐氏奇怪道:“你之前不是还不想让你兄长知道吗?”
沈笙卿看着徐氏,笑说道:“这不是好久未见兄长了吗?我也想他了。”
徐氏想到都说人在脆弱的时候会特别想见自己的亲人,这次沈笙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沈笙卿再坚强,心里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害怕和无助?她说道:“好,我明日给夫君写信,让他回来陪我们一段时间。”
徐氏还怀着身孕,虽然刚刚做了自己毒发身亡的梦,沈笙卿暂时没有了什么睡意,但是怕影响徐氏的身体和她腹中的胎儿,二人说了一会儿话语,她和徐氏还是重新在床榻上躺下。
沈笙卿闭着眼睛,直到天快亮了她才再次入睡。
……
沈笙卿睁开眼睛的时候,居然已经快过未时。
“郡主可算是醒了。”
听见动静,玉蔓和红簪走了进来。
玉蔓说道:“大夫人还来看过郡主几次,让郡主醒了,通知她。”
昨日沈笙卿回府后,就休息了半个时辰,今日沈笙卿又睡到这么晚,徐氏自然担心沈笙卿的情况。
沈笙卿想到让徐氏这段时间为她操心,不禁感到愧疚。
洗漱后,沈笙卿坐在桌边用膳。红簪走进来,面露迟疑。
沈笙卿说道:“怎么了?”
“首辅府的人过来询问,郡主何时去天香楼?”红簪说道。
听见红簪的话语,沈笙卿这才想起来她昨日和孙管家约定了,今日在天香楼见面。
沈笙卿冷淡说道:“告诉他们,我会去的。”
她虽然想早日将和楚时渊有关的事情说清楚,但是显然她的身体更重要。
用完早膳,沈笙卿在梳妆台前坐下,让玉蔓重新帮她补了妆,不让她看起来虚弱和苍白。这倒不是她想在楚时渊或者首辅府的人面前展现自己完美的一面,而是她不想让楚时渊觉得她是在利用她身体的不舒服在博取他的关注度,曾经他认为她在撒谎装病,既然她和楚时渊马上就没有关系了,以后她怎么样也和他没有关系了。
收拾妥当,沈笙卿准备前往天香楼。
徐氏得知消息,关心说道:“你不是已经从首辅府搬出来了吗?还见首辅府的人做什么?”
沈笙卿说道:“正是搬出来了,有些事情才正要说清楚。”
虽然她搬离首辅府时,随她一起离开的只有她的陪嫁,和当初陪着她的沈府的下人。但是她也不想让别人认为她占了楚时渊什么便宜。
见状,徐氏说道:“一个时辰后,我派人去接你,若是见不到你的人,我就亲自去见你。”
沈笙卿见徐氏将首辅府的人说得像豺狼虎豹似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说道:“好,我知道了。”
虽然她被楚时渊伤透了心,楚时渊倒也不至于在天香楼让人对她做什么。
说完,沈笙卿转身上了马车。
……
天香楼
楚时渊站在天香楼的厢房内,望着窗外。今日他特意比约定的时间早来了半个时辰,他不想让沈笙卿等他。虽然今日约她来这儿的人是孙管家,她不一定知道他今日也来了天香楼。
他记得从前他和沈笙卿约定了什么事情,她都会特意比约定的时间早许多准备好一切,有的时候他回府晚了,他明明已经告诉她,不用等他了,她也会坚持撑着小脑袋等到他回府。
记得有一次她要他陪他赏梅,等他从官署赶到梅林,她因为提前赶到梅林,手都冻僵了,却还是坚持要继续赏梅。
可是今天他来了天香楼许久,她都还没有出现。
她大概是不知道他今日也会来天香楼,才会有事耽搁了。他该让孙管家说清楚,今日要见她的人主要是他。
楚时渊回头看向桌面上早已经凉了的饭菜,官署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他这段时间已经在沈笙卿的身上花费许多时间了,沈笙卿迟迟未出现,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先回官署处理他的公务,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受昨日的那个梦的影响,他觉得今日他要见到沈笙卿。
“吱呀”一声,屋门被人推开,沈笙卿终于走了进来。
楚时渊下意识地打量沈笙卿,见她没有梦中痛苦的模样,心弦稍微一松。
楚时渊让人将凉了的饭菜撤下去,示意沈笙卿在桌边坐下。
“今日是我有话语要对你说。”
听见楚时渊的话语,沈笙卿不感到意外。孙管家去沈府时,她就预感到今日她会见到楚时渊。
沈笙卿看了身后的玉蔓一眼,让玉蔓将带来的账本放在楚时渊的面前。
楚时渊微微蹙眉,说道:“你这是何意?”
沈笙卿开门见山道:“这里面详细记载了我嫁给你后,经过我手的每一笔花销,包括你的俸禄的去向,我这几年帮你发展的商铺之类的各种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