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差不多有管事过来正院请开宴,太守夫人吩咐丫鬟去各处请人往宴席处去,他们家没有特定的地方,今天就都摆在花园里,正好可以赏菊花。
男宾客都在前院待客处设宴,太守在宴席上没有说离别的话,可话里话外都带着,这会对谁都一脸和颜悦色,只想着他走后有些香火情。
他的老家已经没有亲戚族人,以后把金陵当做祖地,在距离金陵城一百里的地方买了一万亩地做为祭田,交给他从老家迁来的族人管理、耕种,这些年的经营在金陵操作一下祖籍还是容易的,以前家乡也是逃荒过去落户,家里总共就是父亲和叔父两人,阿娘家更是没人了,金陵这边的人脉一定要维系住。
宴席上宾主尽欢,这里不包括沈卿在内,标准微笑嘴角上翘,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都在应付各种过来套词的人,终于接近尾声前院传话可以走了,她让丫鬟把两个叫上,起身跟太守家的老夫人和夫人告辞,这次依旧是大娘子送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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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了
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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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上了马车,车厢内是她和杳娘两个人,沈卿也提不起兴致聊天,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王杳看着自家阿娘的样子,就知道今天应付人很累,她在跨院只听着那些小娘吹牛就很累了,可谢先生和顾嬷嬷说,作为世族家的小娘,应付这些场面都是正常社交,如若不然真想跟阿娘说,以后都不参加这样的宴会。
一家子坐车回到家,从车道进门沈卿母女俩又在二门外上了软轿,直接送回各自的院子。
沈卿也没有多累,只是太劳神跟那么多人聊天,一脑袋各种家长里短的,跟她聊天都把认为是秘辛的话说出来,显出亲近之意,可沈卿实在不想听谁家谁红杏了,谁家谁跳墙了,实在没什么意思。
今天中秋吩咐丫鬟夕食摆在花园的暖房里,另外备上去年酿制的桂花酒,准备时令瓜果和月饼,晚上赏月用。
另外大厨房准备了月饼,夕食的时候丫鬟小厮每人分一块,管事的按照级别不同分的数量不同,像白芷、青风、青芙这样的大管事,分的都是小厨房做出来的月饼。
王杳回到院子终于松口气,有丫鬟上前伺候梳洗换衣服,坐在梳妆台前,忽然想起次使家小娘说的话,就随口问旁边伺候的青蔓,后者笑着特自豪的说:“京城的锦衣坊,是大娘子跟开的,小娘你每年四季的外裳都是燕衣纺出品的,只是没有走燕衣纺每年退出的款式,都是大娘子单独安排的花样子让人带过去的。”
听了青蔓的话震惊三级,王杳自小出生在苏州,这些年就去过京城一次,每次聚会宴请在小娘口中流传的如神话般的燕衣纺,竟然是自家阿娘开的,身上穿的衣服竟然都是那里的绣娘手艺,从心里往外的自豪,自此她每次听别的小娘谈论燕衣纺,总是把头挺的直直的特别骄傲。
沈卿终于歇过来,让丫鬟去给两个孩子和前院书房送点心,这离夕食还早,估计宴会上也都没吃什么,时间都用来跟各种人交际了。
用过点心又重新洗手,继续她的写文大业,也写凄美爱情故事,至少写个双向奔赴的,可别穷酸秀才就被有家世的小娘看中,死皮赖脸就要嫁给他,那小娘是得多缺心眼啊。
不过一定要嫁给也要幡然醒悟那种,和离再婚才会幸福的才行。
这个时候写的话本子都篇幅短,没有特别复杂的人物和故事线路,基本都是稍微铺垫就直奔主题,符合她这不太会写作文的人。
才写个开头就有丫鬟来提醒,要夕食的时间了,放下笔把写了一点的话本子收到空间,起身出了书房,带着丫鬟往花园去。
今天的夕食推迟了半个时辰,中午在宴席上大家都没吃好,下午回来点心就用的有些多,一家四口聚集在花园,商量后她吩咐丫鬟,夕食在酉时过半开始,到时直接留在暖房赏月。
一家人坐在暖房的玻璃墙幕这边,远远的能看见天边挂着的月亮,杳娘已经有小小淑女的样子,温和娴静,坐在距离阿爹和阿娘有一丈(3.3米,百度)远的地方,王彬坐在她对面,两位小主子都有丫鬟伺候,他们喝的都是菊花茶,时间晚了喝茶叶不利于睡眠。
夫妻俩倚着坐榻的靠背,闲聊说起最近的事,沈卿说起她的竹山和渔场,又提起忍冬和青芙定亲,等春节的时候忍冬和白芷换岗,忍冬留在金陵府成婚。
王柷提起衙门的变动,也主要是金陵府的一些事,所有从京城送过来的,都有一份抄送给她的,每期不落都有仔细查看。
听丈夫提起沈卿问:“太守一家好像八月底就要提前走一部分人,老夫人和嫡长子一家同行,听老夫人的意思早些走,水路比较平稳。”
王柷点点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提起她喜欢看的九州地域志,“朝廷要再版了,这次有公文下来,让各地太守组织下面的州、县提交详细的村落、人文。”
“那也要提供物产啊,比如金陵地区主要的农作物,还有百姓普遍种植的副产品,盛产那些水果,另外四季天气变化都写进去,哪怕没有去过,也知道当地的情况。”她没有提及地域详略,这个时代舆图属于军事秘密,不能随便提及。
听了沈卿的话,他突然来了灵感,起身说:“娘子带着孩儿慢坐,为夫去书房。”说完急急忙忙的走了,两个孩子看着不知所措,她笑着安抚说:“无事,你们阿耶只是突然想起公事,回书房忙碌去了。”
戌时马上要过了,沈卿带着两个孩子往回走,好在菀宁园就挨着正院,直接送到门口,王彬这边沈卿让跟在身后的竹娘送他回去。
中秋节过后没几天,针线房的管事拿着画册过来,最近要绣春季用的窗帘、幔帐,让主子选花样子,她顺嘴问了句傅娘子去试工了么,绣的怎样.
管事觉得手艺不错,让她跟着做些荷包什么的小物件,家里的打赏荷包还是很费功夫的,也不用绣什么复杂的花样子,拿出去谁也不会关心是谁做的,针脚都一样也不用分别绣活,家里主子、丫鬟用的东西没交给她,毕竟以后潘先生要是考了进士,回头进士娘子的手艺也不好一直在家里用着。
听了管事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又问她把这些事跟傅娘子说了么,管事当初分活计的时候就说清楚了,这样打赏的荷包多数都是在外面绣房定做,找水都一样那就让傅娘子常年做,给她的价格跟在外定做的价格一样,比外面绣房收购的价格高上三层呢。
潘家傅娘子的事,她也就关心到这就算尽心了,主要是想着潘先生能尽心尽力,没有后顾之忧。
马上就重阳节,沈卿安排那天休沐,出行去郊外庄子上游玩一天。
九月初一这天太守家的的人出发,沈卿亲自去码头送行,太守家的老夫人平时好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这天拿着长辈的架子,说教一番才上船走了,太守夫人要等到十月才出发,在旁边听着老夫人说话尴尬的都想假装不认识她。
好不容易管事的过来说吉时到,太守夫人赶紧起身以不耽误出发为由,陪同沈卿下船,边走边告罪,恐怕她心里有不愉快,回头家里来金陵城办事不说卡着,就是不出面就够呛。
沈卿一直表示不介意,俩人终于走马车旁边,她心里送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应付了,笑着说:“太守夫人请上车,这会深秋了这水边还挺凉的。”
没等俩人说话,白芷骑马奔过来,下马后赶紧见礼,府里有急事请大娘子回去,沈卿歉意的笑了笑,跟太守夫人告辞,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白芷随扈在马车旁边一起出发。
府里没什么事,这边沈卿出门,竹娘就找到白芷,让他半个时辰后出发去码头,就说府里有事,到时肯定是太守家老夫人和夫人说起没完,大娘只能强撑在旁边听着。
马车回到府里直接进入车道,二门外下车换软轿回正院,小丫鬟端热水伺候换衣服梳洗,这一大早去码头吹冷风,沈卿吩咐让出发做一碗胡辣汤,这是陈娘跟洛阳那边的厨子学的,天冷的时候来一碗非常熨帖。
这一早感觉都凉透心了,沈卿把竹娘叫了过来,吩咐她把各处的幔帐都换成厚的,王家的幔帐多数都是花草纹饰,她有些害怕昆虫图案的纹饰。
一年四季对应梅兰竹菊,不过今年两个孩子的幔帐让他们自拟,王杳选的芍药花的图案,绣养还是亲自画的,王彬就很随意选了映日荷花。
家里又要做新的餐具,要等过年的时候换上,这次烧造要两套,一套素色一套番石榴蔓藤花纹的(这个植物别考究,瞎掰的)。
至于送去京城的东西,瓷器就不送了,餐具成套每家人口不一样,送的太多影响售卖,她产业里的窑口一年不停,主要的订单都是京城的茶楼,还有她在苏州的开的茶楼,最近在研究不是不是也在京城开一家,不过明面上都东家都不是她,茶楼里的消息来源比较杂,可以探听一些秘辛。
正在研究花样子,白芷过来求见,遇到一间合适开茶楼的铺子,东家要去外地,他估摸着是太守家谁的私房。
沈卿听了点点头,吩咐他派人去叫钱榆过来一趟,既然可能是太守家的产业,白芷最多也只能做为中人出面,钱榆是钱随安的侄子,钱随安是沈卿在京城庄园的大管家,钱榆从小跟在他身边当差,装个小客商还是没问题的。
白芷领命赶紧去操作了,铺子买好要装修,估计年底前能到位,稍后给忍冬写信,让他在京城的铺子里找合适的人选,首要是愿意过来的,其次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年底南下的时候一起带过来。
信是是青芙代笔,用沈卿的管家使用的印信封了火漆,让白芷送去驿站发出去。
转眼到了重阳节,一家人齐聚正院用朝食,出门用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竹娘负责清点装车了,私人用品都有大丫鬟负责装到出行的马车里。
这次出行谢先生、顾嬷嬷、潘先生一家都跟着,谢先生和顾嬷嬷这次会陪着王杳留在别院小住一段时间,主要是谢先生带她了解一些秋季的野外,顺便画一些野趣的风景,顾嬷嬷也觉得小娘适当的了解一下农村生活。
这次是潘先生来金陵后第一次出行,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一家人坐在最后一辆马车里,两个小二趴在窗口往外看,马车的窗子都糊了纱窗,在里面往外只要不贴在上面,外面的人是看不到里面的,傅娘子本来要阻止,潘先生,“让他们看吧,你只要别离的太近,外面的人是看不见里面的。”
傅娘子也没多问自己丈夫是怎么知道的,只以为他是见识多广,实际是来金陵的成的时候白芷告诉他的。
王柷带着儿子坐第一辆马车,沈卿坐第二辆,王杳跟顾嬷嬷坐第三辆,谢先生独自坐第四辆,第五辆就是潘先生一家,再往后就是装出行用的家什用具,最后一辆是粗使婆子和丫鬟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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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的时间有些久,已经开始糊涂了~
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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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缓缓的出了城门,走了一段石板路在三叉路口,转了去庄子上的小路。
南方的路大部分都是石板路,阴雨天气多土壤容易下陷,车辙很难行进。
厨房的车娘一早就带着食材和厨下的人出发了,照旧厨房搭在小山丘的脚下,车娘带着人开始整理东西时,王家的马车已经到了。
这边搭了三个大帐篷,潘先生家在右侧,王柷带着王彬居中,沈卿带着王杳和谢先生居左,各自进了帐篷休息,王杳坐不住有丫鬟和顾嬷嬷陪着,出去玩耍,王彬见了也跟着一起。
用过午膳下午要登高,在喝茶的时候陈娘过来求见,进来后看见王柷也在有些犹豫,后者就笑着说:“有什么事只管说。”
听王柷发话了陈娘也不好隐瞒,“大娘子,今天带过来的那套荷花边青瓷餐具,被潘家小郎君脆了五件。”午饭是主菜一份四配菜一份汤,加上碗碟一张桌子上也就十件餐具,一下脆了五件这是吃饭的时候把桌子翻了。
沈卿笑着了,“一套餐具不当什么,那今天潘先生家用的这套,回去之后给宝春说一下记个损耗,拿给青竹让她送去给傅娘子,总是不成套也尽够她家用了。”这不送也在库房落灰了,想也知道是这个结果,可是她不来报回头入不了库,还不如早些说等回头主子查问就尴尬了。
看陈娘出去后王柷问她,“一副碗筷也要巴巴的来说。”
沈卿送他个白眼说:“咱家的餐具都是成套烧纸的,打了几件不成套以后就不能用了,再说今天你一副,明天他一副,那库房岂不都是不成套的用具,你要知道烧制一套餐具,尤其刚刚她说的荷花边的,很费工时的,家里大库房总共就三套荷花边的餐具,今天脆了这些,以后待客就不能用了。”
夫妻俩闲话家常,负责吃食的下人早已经出发,在山顶准备茶果点心。
喝过三盏茶披上斗篷准备登高,有小丫鬟去两边传话,各自从帐篷处理往山丘上进发,登高远望实在是高山太远,这个小土丘还是当初修葺庄子的时候挖出来的土堆砌的。
一行人拾阶而上,潘先生家的两位小郎很活泼,傅娘子有些尴尬,用午饭的时候把餐具脆了,这会又闹腾,临出发的时候再三嘱咐又忘记了,沈卿看着活泼的小孩也笑的开心,吩咐身边的兰芝一人抓把芝麻糖当零嘴,自家做的可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
兰芝拿着装零食的食盒过去,把两位小郎君叫住一人抓了一把,又嘱咐他们走路的时候千万别吃,容易呛到,到山顶还有别的好吃的。
一行人缓行登顶,早有仆人铺好地毯摆放好矮几和蒲团,沈卿又吩咐人摆放书案,高腿桌是沈卿交代木匠研究的,桌腿可以折叠起来,如今摆放了两张书桌,王柷、谢先生、潘先生都眺望四周景色,小丫鬟铺纸研磨,几位才思泉涌开始吟诗作对。
几人终于抒发完毕,坐下喝茶(解渴)还小口的轻啜,按照沈卿的想法这都叨叨半天了,肯定口感直接大马克杯一口闷了。
喝了茶王柷和潘先生又开始海阔天空,沈卿实在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就起身往远处走了走,只当四处看风景,终于竹娘过来宣布车队已经整装好,她一挥手下山准备出发。
一路无话,一家人在夕食前回到府里,今天在外面转了一天,沈卿吩咐各自回院子用饭,不用过来主院了。
饭后夫妻吓闲聊,提到潘先生,王柷觉得此人才华可以,就是太喜欢批判时政,教满三年提出辞馆就不再挽留,将来提起也就是个启蒙的先生,出了什么事对自家影响不大,还提议叮嘱沈卿以后出行不要邀约。
听完这些就心里明白,潘先生还是太年轻有些激进,跟主家郎君谈天说地怎能设计圣人和朝廷,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点点头表示知道,又换了话题说起收起立冬的事,这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过太守一家在立冬之前就要启程。
沈卿这边要准备一些礼品,按照四样礼送,还要寓意好的,她心里早有打算,这会提出也就是转个话题。
王柷让她看着办,准备好让他看一眼就成,回头太守提起来也知道自家送了什么。
白芷最近在忙碌茶楼装修的事,他们夫妻要回京城的事情,都是青竹在打理,俩人跟着沈卿来江南已经有七八年的时间,攒下的家底和东西也不少,他们住的小院回头要腾出来给忍冬住,东西就要全部带走,听自家大娘的意思,不会再把他们调回来,以后都留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