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苍白,感受到他逐渐收紧的大手,全身打起寒蝉,抖如筛糠一般,“不要...裴欲行...我不会离开你...”
“别......”
一滴灼热的泪从眼眶坠到裴欲行的虎口处,烫的他倏地回神。
他眸中嗜血暴戾的神情完全消散,只余担忧慌张和执拗。
他慌乱的松开手,也不管手上的道道血痕,后怕的把她拥进怀中。
“宝宝,宝宝别怕......”他动作太大,金丝眼镜被她刚刚的挣扎扯到了地上,几缕碎发垂到缱绻眉眼前。
他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温柔抱起她,“宝宝你知道我这么爱你,我不是故意的...我会惩罚自己的...”
温月宁从死亡威胁中脱身,完全没力气去想惩罚是什么。
她腿软的厉害,再一次直面了他发疯的场景后只想逃得越远越好。
她似乎被抱进了卧室,耳边依旧是裴欲行的声音。
“你看林檩那个家伙说是喜欢你,但只放下大话就离开了。
他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你,他只是可怜你,可怜你以前没有人疼,他根本就是个废物。”
温月宁心中升起阵阵厌烦,闭上眼睛偏过头去用实际行动表示拒绝。
裴欲行顿了一下,接着声音染上恶意,“宝宝,你想逃也逃不掉啊,你杀人了——
你逃走后,我只会一次次的把你抓回来,之后问你,是想在家里好好待着,让我爱你,还是想去坐.牢,那里边可没有好人。”
温月宁身子一僵,还是没有回应他。
他继续道:“我也想伪装成宝宝喜欢的性格呢,但是宝宝又把我惹生气了,但是我就是宝宝的狗——
只要宝宝哄哄我,我就不生气了呢。”
她再一次被送回床上,脚踝上锁上镣铐,裴欲行假惺惺的把玩着冰凉的锁链,一句句的说着心疼她。
他的话让温月宁生理性反胃。
怎么会有这样恶心的人,拨开欹嵚历落的温柔皮囊,露出的全是龌龊的恶魔本性。
他又凑过来要吻她,这次,她控制不住的干呕了一下。
屋内一时寂静。
温月宁手指攥着衣角,紧张害怕到指节都绷到毫无血色,她怕裴欲行又突然发疯。
但裴欲行却冷淡下来,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后问:“那次,是不是没有戴/套?”
温月宁倏地抬头,看向脸色煞白冷淡的裴欲行,心中回忆起两人第一次后脸色一变。
“我......”
裴欲行捏着她手腕的力道更大了,白皙腕骨留下一圈红痕。
他脸色沉下来,又倏地转身出门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温月宁整个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摸上小腹,眉眼间都是迷茫。
几分钟后,裴欲行又走了进来,满身都是焦躁不安的气息,他在屋内踱步不停。
最终快步走到她身边,像是个被抛弃的大狗狗一般蹭她,“不要好不好?”
“什么?”温月宁疑惑。
他脸色苍白语气很温柔:“不要留下这个孩子,你是我的...你不能喜欢上别人,就算是孩子也一样。”
“他不配。”
第51章 把她抓回来
“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用了这么多手段才让你看我一眼。”
他语气从温柔变成厌恶,“凭什么他一出现,就能让你不得不喜欢他?
甚至你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放在他身上。”
裴欲行越发笃定孩子会抢走他的宠爱,眉眼间满是冷漠和偏执,“不要孩子,不要孩子。”
温月宁感觉到他身上浓重的不安和慌乱,心中升起一股解气。
确实,裴欲行强大又手段残忍,但他最大的软肋就是对她的爱。
她可以轻易伤害到他,把这个对外暴戾手握权柄的人伤的血肉模糊。
“为什么不要?”她抬头看着这个可怜的男人,“他不是你的孩子吗?”
察觉到她对这个还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孩子的维护,裴欲行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撕扯翻搅,鲜血淋漓。
她果然会更喜欢那个孩子,把所剩不多的爱全部放在孩子身上,眼中再也看不见他的存在。
嫉妒让他的心都疼了。
“不行!”裴欲行眼神中透露出残忍和阴鸷。
他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低下头凑到她旁边,低沉着嗓音道:“你不能偏爱他。”
他要冷静,不能露出被妒火灼烧的丑陋狰狞一面。
那样,只会被她厌弃,让她更加喜欢孩子。
那个孩子会夺走他的一切,会光明正大的享受她的疼爱和关心。
他只能像是个可怜又可笑的小丑一样嫉妒的在一旁看着。
他不允许!
温月宁注视着他脸色阴郁冰冷的变化,心中竟然升起一股快意。
她想,大概是她和裴欲行待在一起久了,也变成了一个以折磨别人为乐的变态。
裴欲行的弱点明晃晃的摊开在她的面前。
她视线不经意扫过脚踝上的镣铐,在裴欲行看不到的角落勾起一个莫名的笑。
她想,她或许有逃离裴欲行身边的方法了。
“裴欲行,”她轻声道,“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她身体不算好,裴欲行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医生明天再来,晚上让温月宁早点休息,别累到了。
但此刻一听她的话,心中就染上几分异样。
她是不是在回避他的问题?
她是不是真的想要把孩子留下?为了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孩子,现在就开始敷衍他了吗?
温月宁本就身体单薄,眉眼如画中带着柔弱,杏眸雪腮,眼尾鼻尖犹带绯红,抬头瞧他时染上无边旖旎。
她求人时声音怯怯可怜,“可以吗?”
裴欲行薄唇紧抿,心倏地错了一拍。
他少见的局促了一瞬,最后只能压下眉眼间燥意,淡淡的嗯了一声。
最后,温月宁舒舒服服睡了个好觉。
而裴欲行一晚上焦躁不安,但又怕吵到她休息,烦的只能去阳台冻着抽烟。
中途集团开了个跨国会议,一群西装革履战战兢兢的精英们就发现——老大穿着一身居家服站在阳台开的会。
开会期间平日中斯文温和的老大脸色又凶又臭,几乎是一点就炸,差点吓哭几个刚上任的高管。
但是,老大发火时声音也很低,像是怕扰到谁休息一般。
于是在场人员面面相觑,一直认为老大是被老婆赶出家门了,所以才冲他们撒气。
竖日一早,温月宁揉了揉眼睛,慢吞吞的睁眼就看到门神一般站在一旁的裴欲行,一下把她吓清醒了。
“你不会站了一夜吧?”她注意到男人因为睡眠不足而崩成单眼皮的眼睛,怔了一下坐起身。
裴欲行脸色苍白,大概是心情很差抿着唇不吭声,下巴绷紧把她抱进怀中,接着就让等在外边的医生进来。
医生给她抽了血化验,结果大概要下午才能出来。
等医生走后,他脸色依旧阴郁,但还是低头帮她穿上毛茸茸的袜子,抱着她进盥洗室洗漱。
温月宁能明显感受到男人心情逐渐变的不错。
他很喜欢照顾她的起居,大概不假人手的照顾更能让他有养宠物的乐趣。
她想到这里心中嘲讽,但在男人把她抱回床边时仰起精致白皙的小脸,怯懦又紧张的问,“可以不锁我了吗?”
裴欲行挑眉,漫不经心的扫了她一眼,声音低沉沙哑,“原因。”
“我...我一个人很害怕,”她在男人的目光下无所遁形,捏着裙角的指尖用力到发白,“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话中的歧义让男人呼吸一滞,眸中闪过贪婪和偏执后扯唇散漫道:“哦?就这个?”
他低头啄吻她的耳际,视线不经意扫过她小腹后,心中升起妒火,几乎刻薄的道:“你就是为了那个东西才讨好我吧?”
“这样你才能好好的保护他,等把他生下来后你就会带着他离开我对不对?!”
温月宁眸中泛起水光,踌躇犹豫许久后,仰着头凑近他的唇角轻轻亲了一下。
很轻,很甜。
裴欲行愣住了,像是被甜软带着果香气味的鸟儿啄了一下。
他抬眸看向看见她紧张闭上的眼睛和乱颤的睫毛,脸色淡淡,“不够。”
她“啊?”了一声,小脸绯红一片,烧的耳尖都红了,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委屈巴巴凑过去。
学着平日中裴欲行教的那般行径,白皙纤细手指搭在他肩头,一点点的捏紧。
良久。
她纤细柔软的腰身被男人握住,无力的靠在他身上,眼尾泛起泪光。
裴欲行...真是太坏了!她那么主动,都努力的把自己都亲哭了,他还...还很冷漠...
她抽噎道:“可以了吗?分明刚刚你都......”
裴欲行冷漠道:“哦。”
她委屈的倚在他肩头,倒错过了男人红了的耳尖。
如愿摆脱桎梏,她被一群佣人看似保护实则监视的围在沙发上。
书房的门开开合合,不少面色冷沉的人从别墅进出。
那些人虽然都尽量目不斜视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的看向那个传说中把大佬勾在家中办公的金丝雀。
温月宁看了会儿电视,时间临近中午,突然一串匆忙的脚步声传过来。
她有些诧异的扭头,就看见多日不见的裴前趾高气昂的朝她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体型健硕的保镖。
裴前拽的二五八万,喜滋滋的道:“呦,这不是本来该是我媳妇的老婆吗?”
他伸手朝温月宁扯,但被她躲了过去。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笑的贼眉鼠眼。
“你老公被我搞下来了,以后你就无依无靠了,是不是要考虑重新找个男人啊?”
温月宁发现刚刚那些佣人和保镖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心尖倏地揪了起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就发现了一些不易察觉的细节。
刚刚裴前想扯自己的时候,他身后的保镖挡了他一下,而刚刚佣人端过来的热茶稳稳当当的放在桌上。
而联想到早上裴欲行轻易解开了她脚踝上的镣铐。
再加上...她根本就不信裴前这个二世祖有能力扳倒大变态。
这分明就是一场有预谋的试探。
他被可能夺走他宠爱的孩子激起不安,于是设下这场局想要试探她是否还想要逃跑。
所以,才顺势把裴前放进来,演了这场大戏。
但捕猎的人也会被鹰啄了眼,她反而可以把这个危机转成机会,顺势脱身。
温月宁心跳的极快,仰头看向激动的红光满面的裴前,“你休想——”
...
“怎么回事?”裴欲行盯着面前黑屏的监视器皱眉,“她人呢?”
一旁的保镖急的冒冷汗,一顿操作终于连上刚刚消失的信号。
陈特助松了一口气,“裴先生您多虑了,夫人怎么会抛下您不管呢?您看——
她可是拒绝了裴前的提议,自己离开.....”
裴欲行盯着监视器的视线倏地阴鸷下来,一字一顿道:“不对。”
陈特助愣了,“啊?有什么不对啊裴先生,裴前我们叫人把他丢出去了,没人能伤到夫人。”
裴欲行冷嗤一声,看向那段监控最后的一幕——她朝着后花园走去的背影。
“那我问你们,”他语气阴冷可怕,“她人呢?”
“这......”陈特助擦了擦汗,“我这让人去后花园接夫人。”
别墅在不周山,后花园没封,是跟不周山连着的,也是取个幽静之意。
“晚了。”裴欲行桃花眼潋滟,“我家宝宝那么聪明,凭借延迟的几分钟信号差早已经逃出生天了。”
他站起身来,椅子朝后推和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一屋子人看向神色冷淡阴郁的裴欲行,都站了起来。
只听他声音像是淬了冰一般吩咐道:“封锁不周山,给我一寸一寸的搜。”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我的宝宝给我完完整整的找回来。”
“是!!”
第52章 抓宝宝
不周山林场广袤,山腰枝蔓旺盛,初秋午后气温骤降。
温月宁只从佣人口中大致摸清后花园的布局,匆忙离开别墅后,为了躲避裴欲行的追捕,只能铤而走险从森林离开。
她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长裙,冷的脸色苍白,长睫上都沾了些露水。
如果夜晚在森林里迷路会很危险,她必须找到出去的路,或者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度过夜晚。
玉足踩在冷硬地上有些瑟缩,在碰到一块坚硬的石头时,她“嘶——”了一声。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车辆行驶的声响。
她条件反射的朝后退几步靠在树干边上,小心翼翼的循着声音查看来人。
旁边一条小道上驶过一辆大巴,上面印着童趣的彩绘,在路过她时还传来阵阵童歌声。
嗡鸣声消失,她心头的大石头才落地。
在这个时候在不周山中经过的校车,大概是哪个机构带着参加秋令营的小孩来秋游。
想起小孩,她下意识低头扫了一眼小腹,耳边仿若响起那人偏执阴郁的话语——
“我不许你想着他!”
“这个孩子不能留。”
“我不同意。”
“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只能是我的...”
“如果有人敢阻拦我们,那就让他消失好了。”
“我爱你宁宁,所以你必须爱我。”
一阵阵寒颤从后颈升起,温月宁甩开脑海中裴欲行的话,抿唇看向远处的一处小山丘,努力朝前走去。
她要离开裴欲行,她要自由,她要去过正常的生活。
而不是被爱禁锢在高台,只能做一只等待主人垂怜的金丝雀。
出乎意料的她走到小山丘后,发现刚刚那校车停在山丘前。
不少半大小孩一起搭帐篷,看来要在这里野营。
人群中有一个人看见她后怔了一下,而后热情的迎了上来,“月宁,你怎么在这里啊?”
美术班的邵老师笑的温柔,“这么冷的天,你穿着个裙子就出来了,鞋呢?是不是贪玩迷了路?”
温月宁张了张嘴,眉眼间带着几丝茫然,也乐意顺着她的意思应下。
“我不小心迷了路,您出去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她被裴欲行关起来后,监视无孔不入,佣人和保镖围在她身边,却都不敢和她搭话。
这还是这些天来她第一次和除裴欲行之外的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