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桐亲眼看着这位大姐秒怒不悦的脸色,默默地指了下她左手边的牌,“刚才好像应该打这张。”
容娴:“……”
她今年是不是跟这座园林的气场不合。
……
年节的欢快气氛总是在不知不觉中飞逝而过。
眨眼就到了大年初六,假期的最后一天。
这些日子安桐一直和容慎留宿在园林,日子平静却不平淡。
热闹之余,也令她找回了几分来自家庭的温暖和温馨。
主要还是开明的阮丹伶带给她的包容和理解,即便她和容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她也不曾对她做出任何的要求,一如既往的体贴周到。
这天,上午刚过十点,阮丹伶找了一圈,最后在吸烟房找到了容慎。
“小九,你和安安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萧明豫也在一旁抽烟,听到这个问题,目光深了几分,却什么都没说。
男人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一顿,泰然自若地反问,“您有什么建议?”
阮丹伶挥了挥飘在空中的烟雾,认真思索了几秒,“我也不是催你们,但一直不办婚礼,不够名正言顺,多少有点委屈安安,你觉得呢?”
“嗯,我会和她商量。”
阮丹伶了解自己的儿子,见他神色从容,便放下心来,“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可提醒你一句,当人家老公的,不能没有正事。钱赚的再多,到时候老婆跑了,有你哭的时候。”
容慎:“……”
萧明豫嘴角抽搐了一下,仍然保持缄默。
阮丹伶唠叨了几句,转身便回客厅给安桐投喂燕窝去了。
吸烟房,萧明豫抿着薄唇,睨着容慎,开口道:“我一直不太明白,以你的身份和地位,不说找个门当户对的,最起码也能找个名气更大的千金小姐,为什么偏偏选了安桐?”
安桐好吗?
称得上漂亮精致,甚至还是少见的冷清一挂的。
但论身份地位,与名声远扬的名媛或者富家千金,差得还是远了点。
何况是容慎这样的男人,只要他愿意,想嫁给他的女人估计会踏破容家的门槛。
“你又为何非容娴不可?”男人不答反问。
问题抛出来,萧明豫便笑了,“自然是喜欢。”
说罢,他就反应过来,容慎这是让他自问自答呢。
言外之意,他选择安桐,自然也是喜欢。
萧明豫没那么多闲心去打探容慎的真情实感,思忖了几秒,直言不讳,“站在外人角度,我不建议你太早举办婚礼。”
“理由?”
萧明豫与他目光交汇,坦诚的很,“你比我清楚,安桐没背景,心智单薄,一旦和你作对的人盯上了她,那就不是小事。别的不说。容六那个人,风流成性,听说他为了给你添堵不惜用计促成了和闻晚的联姻,他要是知道了安桐,难保不会搞破坏。”
这番话,很中肯,萧明豫仔细盯着容慎的脸色,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安桐?”
男人的话颇为高深,萧明豫忖了忖,眯眸笑道:“你掌握的消息,是不是比我以为的还要多?”
容慎没接这句话,只是点了点烟灰,意味不明地说了句:“能看得出来的心智单薄,未必是真的单薄。”
萧明豫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怔了好半晌,随即后知后觉,他刚才评价安桐心智单薄来着。
等他再想说什么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已经转身离开了吸烟房。
说不出的感觉,但他的背影似乎透着一丝……冷漠?
就因为他客观评价了安桐一句?
萧明豫觉得容慎虽然淡漠疏离,但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暗戳戳给他捅刀子。
然而,当他回到客厅,乍一看到容娴嫌弃满满的视线,顿觉不妙。
“怎么了?”
萧明豫坐在她身畔,低声打探了一句。
容娴没什么好脸色地冷笑道:“没怎么,就是听了个笑话。”
“讲给我听听?”
“可以啊。”容娴翘起二郎腿,不冷不热地讽刺道:“从前有个凤凰男,想让我弟给他当僚机。”
萧明豫:“……”
呵,呵呵。
他这未来小舅子的心眼是不是只有针鼻儿那么大?
真他妈过河拆桥的一把好手。
……
午饭过后,程风和凌琪也准时来了园林复工报到。
容慎和安桐离去前,阮丹伶又在耳提面命,“小九,我跟你说的话,你放心上啊,别不当回事。”
“嗯。”
阮丹伶撇撇嘴,又望着安桐叮咛了几句。
任谁都看得出来,她舍不得他们走,可又没办法把人强留在园林。
待他们离开后,阮丹伶幽幽地看向了玩手机的容娴,“你什么时候回去?”
第149章 :出国
“下午吧。”
容娴百无聊赖地翻了翻手机,心想着她到底是先去瑞联邦还是去意国。
小九去年好像在瑞联邦拍了一套很有名的房产,她一直想去看看。
阮丹伶又转头看向萧明豫,态度明显和蔼了几分,“明豫,你呢?”
“我和娴总一起。”
阮丹伶了然地点点头,“政务大厅明天才上班,你身上没有证件,住酒店的话肯定行不通,你今晚有去处吗?”
容娴登时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怎么回事,自家亲妈平时并不爱管闲事,对她和小九大多是放任自流的散养状态。
偏偏在萧明豫的身上,投注了非常多的热心和热情。
这凤凰男到底做了什么值得她这么青睐?
这边容娴还在思考着让她百思不解的问题,萧明豫已然扮出了谦卑的姿态,苦笑着摇头,“今晚……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伯母不用担心。”
阮丹伶看了眼他左侧脖颈处很淡的抓痕,直接发话了,“既然这样,那你不如住在小娴家里吧,她那公寓挺大的,你没证件也没银行卡,总不能露宿街头。”
容娴:“……”
萧明豫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会不会太麻烦娴总了?”
“这麻烦什么。”阮丹伶一个冷眼扫过去,堵住了容娴想要说话的意图,“你不是她的生活助理吗?就近照顾,挺好的。”
容娴冷瞥着萧明豫,嗤笑道:“你远古时代来的?身份证银行卡丢了,手机银行和付款软件也没有?”
她家母亲大人不食人间疾苦,出门在外有专人付款拎包,不懂这些支付工具情有可原,但这小白脸还能不知道?
蒙谁呢?
萧明豫低声叹气,“银行卡挂失之后,手机支付也都冻结了。”
“花呗、借呗、微粒贷、度小满、京白条……高利贷,哪个不能用?”
阮丹伶坐在旁边凉凉地瞅着容娴,话却是对着萧明豫说的,“明豫,别听她的,这事儿我给你做主,一会我让管家送你们过去,顺便帮忙打扫打扫。”
“妈……”
“你行了你。”阮丹伶瞥她一眼,“人生在世谁还能没个难处,亏了人家还给你当助理呢,你一点都没有同情心。”
容娴闭了闭眼,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她站起来就往后院走去,看样子是去吸烟房了。
阮丹伶睨着她的背影,不禁摇头叹气。小娴在外人面前永远端着大气温婉的姿态,唯独对萧明豫格外的不耐烦。
针脚对麦芒似的。
同一时间,容慎在车上便接到了容娴打来的电话。
“什么事?”
安桐听到男人开腔,便从窗外收回了视线。
她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但从容慎泛起薄笑的表情来看,应该是熟人。
车厢里很安静,没几秒,男人就再度开腔,“的确有,但很久没人住,你要去的话,我安排人过去打扫。”
“……”
“我下个星期要去一趟贝林佐,你想甩掉他的话,可以跟我一起。”
“……”
“嗯,你决定好就给我打电话。”
简短的一通电话,安桐诧异地问道:“你下个星期要出国吗?”
容慎将手机塞进裤袋,俊颜温和地侧目,“嗯,有没有去过贝林佐?”
安桐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暗淡了几分,“没有。”
本来有机会去的,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你要去多久?”她压下心头浮起的怅惋,又问道。
“一周左右。”男人幽深的眸子紧紧锁着她的身影,浓眉轻扬,“想不想一起?”
安桐半张着嘴,手指蜷起,无声陷入了沉默。
可她沉默的时间太久,久到有些匪夷所思。
这本就是个简单到不需要思考的问题,她却迟迟没回答,看似平静的表情下,某些情绪分明在暗涌折。
直到商务车驶回悦府别墅,安桐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神。
“九爷……到了。”
程风把车停稳,回头瞥见安桐怔忪的神色,小声提醒了男人一句。
容慎应声,倾身走出车厢,并直接把安桐从座椅中抱了下来。
“嗯?我可以自己走。”
安桐想的太投入,以至于忽略了外界的变化。
要不是容慎把她打横抱起,她可能还没反应。
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笼罩下来,好似能抚平心中发酵的情绪。
容慎稳健地迈上了台阶,低眸看了眼安桐恢复了清明的眸子,“想了一路,想出了什么?”
安桐扯唇,“你这次是公事出差还是?”
“公事。”男人直视着她的眉眼,嗓音透着磁性的低沉,“若你想去,也不耽误陪你散心。”
安桐在容慎怀里踢腿挣扎了两下,男人弯腰放下她,开了门,一前一后走进了客厅。
七八天没回来,别墅里漂浮着空荡的冷清。
安桐走到茶台前,随手拿起一个杯子慢慢把玩,语气淡淡地道:“我不去了,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开学,我在家等你回来吧。”
说罢,她就侧身看向容慎,勉强地笑了下。
男人单手插兜,朝她边走边道:“开学来得及,不是喜欢滑雪?现在过去,还能赶上滑雪季。”
安桐垂眸,似是经过了艰难的思想斗争,连说话的口吻都有些艰涩,“当年……就是在那边出的事,我暂时还不太想……故地重游。”
虽说她的语调并不平稳,但眼神里充满着对男人的信赖,也首次坦诚地说出了不曾提及的过去。
容慎瞳孔骤然一缩,静了片刻,上前揽住安桐带入了怀里,轻拍她的脊背宽慰道:“那就不去,我尽快回来。”
安桐抓着他腰侧的衬衫,又补充解释:“我只是不想去那个地方,不是不想跟你去。”
男人没言语,低头亲了亲她的额角,深暗的眸子里泛着汹涌的波澜。
三年多以前,瑞联邦……
这确实是出乎意料,他一直以为安家是在国内出了事,车祸或者其他事故,没想到竟是在瑞联邦。
难怪查不到半点的蛛丝马迹。
晚些时候,凌琪抱着电脑跑来找安桐,容慎没在意,抬脚去了书房,并将房门关严。
傍晚余晖萦绕在落地窗附近,男人单手举着电话,望着天边艳丽的火烧云,声线低冽地道:“瑞联邦三年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事故?”
第150章 :勉强
隔壁读书房。
凌琪膝盖放着电脑,圆溜溜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安桐,“夫人?”
“嗯?”安桐从窗外收回视线,失焦的眼神逐渐聚焦,“什么?”
凌琪挠挠头,耐着性子重复道:“我是说,如果我们的直播APP也效仿公子创科技的那一款,好像……不怎么吸引人呐。”
安桐捂着脸搓了两下,再抬头,视线清明了几分,“不用效仿他们,运营模式一模一样的话,我是观众我也不会看的。”
当初‘码神’的账号能够脱颖而出,完全是因为她写的代码足够特别,而是直播方式也独树一帜。
可时间长了,再加上争相模仿‘码神’的人越来越多,新鲜感下降,可以预见很快就会失去市场。
“那……我们要怎么做?”凌琪本身担任的就是个技术岗,运营思维相对欠缺,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更好的直播方式。
实在不行,她一会去跟老大诉个苦,让他从公司分出一个团队给夫人用?
安桐沉思了几秒,“知识付费类的,应该会有用。”
凌琪张嘴就问道:“卖课啊?”
安桐看着她,没说话。
凌琪呐呐地笑了笑,“夫人,我对这方面没啥研究,要不……你有空的话,写一份计划书或者筹备方案怎么样?这样我照着做,肯定能明白。”
她可没忘记老大让她跟夫人要计划书的事。
安桐思忖着点了点头,“行,我弄好给你看。”
“夫人英明。”凌琪拍了句马屁,又在读书房里和安桐聊了几句容安科技上线前的准备工作,在夕阳沉入山峦之前,便离开了别墅。
……
夜幕降临,安桐坐在读书房托腮望着窗外。
她没觉得自己沉浸在伤心事之中,神智也很清醒,但心情就是有着说不出的压抑沉闷。
容慎推门走来时,看到的就是小姑娘半趴在沙发扶手上,墙角的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落在她的身上,平添了几分孤独感。
男人抿着唇,心口微窒,站在原地望着她良久。
他曾出手调查过安桐,也试图想去了解安家当年的变故到底是因何而起。
但这些事不能直白地问出口,那是掩埋在她记忆深处的创伤。
想说的话,她不会隐瞒。可她不愿意提,他就不能问。
否则,无异于把结痂的伤口再剜出鲜血,无限放大她的自责和愧疚。
容慎大致有了猜测,安桐说是因为自己贪玩才会导致家里出事。
三年多以前,瑞联邦高山景区,的确发生过一起震惊内外的缆车坠崖事故。
一人生还,其余人全部遇难。
只是暂无法确定,安桐是否就是那场事故中唯一的幸存者。
驻足的男人阖眸喟叹了一声,敛去眼底复杂的神色,信步走到了安桐的身边。
温热有力量的掌心落在了她的头顶,女孩没动,仍然保持着托腮看窗外的姿势,但仔细辨别,就会发现她眼里有淡淡笑意,分明在看着玻璃上的倒影。
容慎感知到强烈的视线,偏头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在窗中交汇。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