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有了后来过年期间,安桐跟在别墅二楼的阳光房接到了小里奇打来的越洋拜年电话。
安桐听到他所说的来龙去脉,不禁看向了容慎,“你们以前认识?”
若非如此,不相熟的两个人,总不可能大马路上打照面,小里奇就跑去扒人家腰带,说这是我家手工定制的吧。
至于那声“路西法”,可能是容慎的外文称呼?
男人瞧出她狐疑的神色,勾唇给了句解释,“嗯,容家与史蒂芬劳集团有过合作。”
安桐了然,小声嘀咕,“世界真小。”
她和小里奇是在滑雪场认识的,当年他又菜又爱玩,不知道现在的滑雪技术怎么样了。
一想到滑雪,安桐的情绪难免受到影响,她拿起茶杯喝水,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
而容慎也察觉到她微妙的变化,拉着她的手轻轻摩挲,似无声的陪伴和安抚。
这时,对面的小里奇又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新年给你打电话,你也没说结婚的事,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老公是Gay来着。”
安桐:“……”
容慎:“……”
第178章 :过去
调侃容慎只是小里奇活跃气氛的手段。
尤其他和安桐许久不见,总要找些话题才能打破时间蔓延的距离。
这边,安桐听到这句打趣,没当真,只是问为什么。
小里奇看了眼坐姿悠闲的男人,神色未见不悦,便直言不讳道:“我认识他有几年了,他身边从来没有过异性,就算我们平时的宴会场合,我们都带女伴,他却只带着程风助理。”
安桐听到前半段话,心头泛起一丝雀跃,转念一想,他在国外的交际场合没有带女伴,不代表国内没有。
紧接着,又听到程风的名字,她甚至有种感觉,小里奇可能把他俩凑成一对了。
饭桌上的气氛很融洽。
小里奇性格活跃,聊天打趣的过程也不会冷场,中途,他起身去洗手间。
安桐转眸看向容慎,目光微灼,欲说还休似的。
“不好好吃饭,看我做什么?”
男人拎过茶壶续了半杯茶,低头啜饮之际,目光隔着杯沿落在了安桐的脸上。
她侧了侧肩膀,别有用意地问:“你以前经常参加宴会?”
潜台词:现在怎么不参加了?
容慎睇着女孩白净的小脸,唇边牵起一抹笑弧,“不算经常,大部分是容氏举办。想跟我去?”
换做以往,安桐大概率会回答‘没有,我就问问’。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扭头夹菜,先说了一句:“这几个月我没见你出席过什么活动,容家举办这类宴会的次数是不是不多?”
“也不少。”男人摩挲着茶杯,眼里满是纵容,“企业酒会,行业峰会,合作晚宴,想去哪一个?”
安桐没扭捏,抿着笑回答:“都行,我就见识见识。”
主要原因还是想体验一下陪他参加宴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容慎放下茶杯,臂弯搭着桌沿侧身面向她,手指拨开她鬓角的发丝掖到耳后,语气是温和的宠溺,“去可以,但宴会场合人多嘈杂,跟我去现场不怕不适应?”
“没去过,我也说不准。”安桐拿着筷子戳了戳白米饭,侧面打探道:“你在国内也是带程风出席那些场合吗?”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探知欲望从心底冒出来。
想了解有关他的过去,想参与他的未来。
这种情感的涌现对安桐来说是极其陌生的。
她从没有过这么强烈的独占心思,固执地想把自己和他牢牢捆绑在一起。
这时,男人瞧着她写满执拗的神态,不经意地情绪涌动,更显生动鲜活。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腮边,并没继续这个话题,反而低沉地笑道:“不打算给我讲讲你和小里奇相识的过程?”
话落没多久,当事人推开包厢门回来了。
安桐扯了下嘴角,坦荡地凑近容慎耳边道:“一会回家跟你说。”
作为交换,今天说什么都得问出他前任的事。
……
下午一点半,三人站在港茶餐厅门口道别。
安桐下午的课三点开始,时间还早,便决定和容慎先回家。
至于小里奇,这次来国内是进行品牌市场考察,自然被公司市场团队的车辆接走了。
安桐心如明镜,今天这顿饭,她和小里奇的重遇只是开端。
以后,遇到故人的几率只增不减。
这也大概是治愈心疾的必经之路。
回了家,安桐径自走到窗下茶台,接了水,又按下烧水键,随之就看向了伫立在小花园抽烟的男人。
花园草坪已经摆了欧式桌椅,也在她的授意下,挂了些水晶灯串。
这些,都是在容慎出差的那些日子由元凯帮忙布置的。
生活气息是浓郁了些,但碍于夜晚依旧冷凉,她一直没机会和容慎在花园里久坐享受。
男人抽完烟回到客厅,循声就看到了坐在茶台前的女孩。
他淡淡勾唇,走过去入座,便听到她轻声细语地打破了沉默,“我和史蒂芬劳……就是刚才的小里奇,我们是在瑞联邦的雪山认识的,大概五六年前吧。”
安桐边说边打开茶盒,从里面夹出茶叶,“刚开始,我、小栖还有他,我们三个共用一个教练。后来我学了意语,交流就慢慢多了起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几秒,话锋一转,“三年多前……”
主动向容慎坦言家里的变故,是安桐临时做出的决定。
不是多难的事,却隐隐挑战着她的心里承受极限。
这是第一次由她亲口所述,因为信任面前的男人,就算她出现不好的症状,有他在,也不会有事。
容慎也察觉出她的意图,在她继续开口的刹那,摊开掌心,嗓音低缓地说:“到我这来。”
安桐酝酿好的情绪被冲散了几分。
她放下煮茶的工具,走到了男人的跟前,随即被捞进了味道清冽的怀里。
窝进容慎宽厚的胸膛,安桐单手圈着他的肩膀,偏头对望,“我还没说完呢……”
容慎后仰靠着椅背,握着她细软微凉的指尖,谈话的方向也由他开始掌控,“那个时候就知道小里奇是史蒂芬劳的继承人?”
安桐的思路不意外地受到了男人的引导,接话道:“嗯,后来熟悉了,他说过他来自男装品牌世家,还给小栖送过皮带,后来……”
男人沉稳的腔调再次响起,口吻夹着笑意,“十几岁的小青年,无论上学还是出行,哪里需要佩戴皮带。”
安桐幽幽看向容慎,“他当时还想送我一条,说让我留给以后的男朋友,我没要。”
那时大家都年少,小里奇比她大几岁,但也不够成熟,互相送礼也被视为升华友谊的法子。
安桐不打算在小里奇的事情上浪费太多唇舌。
不过年少认识的玩伴,他不是唯一一个,也不是特别的一个。
安桐真正想说的,是不为人知的那些变故。
但几次三番,都被容慎打断了。
也因此,缠绕在心头的那些复杂情绪,倒是被打散了些许。
安桐反应过来,立即拍了下容慎的肩膀,嗔他,“你怎么老打断我?”
茶台前,水沸的声音呜呜想起。
烧水壶自动断电后,男人沉缓又温和的语调宛若春雨入夜般清晰,“有些事,不用刻意忘记,更不用刻意提起,都是人生的一段经历,可以适当缅怀,但无需挂在嘴边。”
第179章 :婚礼
显然,容慎不准备让她‘自揭伤疤’。
安桐低头把玩男人的手指,“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认识小里奇,只要稍微打听打听,也能知道当年雪山发生的缆车事故。
国内知道的不多,无非是事发之后雪场就替所有遇难者和幸存者开启了严密的隐私保护。
容慎的掌心缓缓落在她的后脑,穿过发丝轻轻抚着,“不管能不能说,也没有说的必要。”
闻此,安桐基本确定,他知道了前因后果。
没什么特别难过的情绪,反而平静有些空茫,彷徨。
曾经她以为久治不愈的心疾,不知何时开始,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了。
心中的天平和精力日渐向容慎的方向倾斜,从前噩梦般的往事不再是影响生活和情绪的一部分,取而代之的是她对容慎愈发深厚的依恋和信赖。
安桐静静地趴在男人肩头,几分钟的光景,她伸手扯了下他的衬衫领口。
容慎垂眸,窗外阳光略浓,看不清女孩的表情。
他挑起安桐的下颚,目光交汇之际,听到她清脆地说道:“该你了。”
“该我什么?”
安桐虽说心情受了点影响,早已不至于像从前那样把自己逼进情绪剥离的死胡同。
她拽着男人的白衬衫,旧事重提:“刚才在餐厅问你的事,你还没回答。在国内参加宴会也是带着程风去的?”
安桐没忘记她当时问完这句话,容慎就转移了话题。
不是避重就轻,就是做贼心虚。
男人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俊脸神色柔和,说出的话却引人遐想,“国内的宴会不会带着程风……”
安桐等了几秒,忍不住追问,“那带谁?”
容慎没言语,眼底却凝聚出更浓沉的笑意,揽着她腰肢的臂弯也略略收紧,再度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安桐扭了扭腰,企图调整一个更舒服的坐姿。
然后,气氛隐隐有些不对劲。
安桐没再动了,眼神闪烁着用臂弯撞了下男人的胸膛,底气不太足的催促,“不要回避我的问题。”
怀里的女孩就侧身而坐,巴掌的脸颊都暴露在午后的阳光之下,依稀能看到她脸上象征年轻的细密绒毛。
男人俯身在她耳垂上吻了吻,低醇含笑的声线随之响起,“国内的宴会都是程风代为出席,我很少参加。”
很少出席,不是从来不参加。
安桐感觉耳朵有些痒,撇开头微微闪躲,颇有小心机地往下延展了一句,“也没带着前任一起去过吗?”
好不容易绕到了前任的话题上,安桐转头就对上了容慎那双深邃的眼眸。
恋人间的目光相撞,难免会生出异样的暧昧。
安桐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刚想从男人身上下去,温热的呼吸就洒在了耳畔,紧接着是一声喑哑磁性的告白。
……
回到校门口,已经是下午两点三刻。
安桐双手插兜,漫步向前走,低着头,嘴角却翘起了弧度。
――除非容太太跟我离婚,不然这辈子怕是没机会有前任了。
这便是容慎抱她上楼前,在她耳边留下的那句话。
安桐愿意称之为告白。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眼里的容慎温润如玉,稳重不轻浮,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一字千金。
在此之前,安桐和很多女孩一样,幻想过自己是某人的唯一。
但幻想不是现实,她不敢过度期待。
直到亲耳听闻,心底滋生出的悸动和欣喜随之汹涌而来。
这种欣喜直到她走进校园还没有送心头散去。
……
时间眨眼,阳春三月。
安桐已经入学将近两个星期,小里奇也于上周末回了瑞联邦。
这天上完计算机实操课,刚回到家,她就收到了苏季的微信。
看到微信内容,安桐放下单肩包就坐在门外的花园椅中,把电话拨了过去。
“你不是应该在上课?”
苏季知晓她年后开学的事,只不过一直在医院照顾母亲,对她的关注比往常少了些。
安桐手肘撑着桌子,享受着夕阳下最后一缕霞光的照射,“刚到家,阿姨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目前恢复的不错。”提及母亲,苏季的口吻也变得轻快了许多,“干细胞移植很成功。”
安桐舒了口气,还未言语,苏季压低了嗓音,试探道:“你最近是不是该回香江了?”
“嗯,这周末会回去一趟。”
“我去接你?”
安桐想了想,婉拒了苏季的提议,“不用,我先和九哥打声招呼再说。”
苏季:“……”
意思是,容慎要是陪着一起回,就不需要她去接了呗?
苏季无奈,也深知自己没置喙的余地,“我说,你俩都领证这么久了,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就算当初登记结婚是各取所需,现在好歹情投意合,婚礼却一直没个动静。
苏季对容慎了解不多,却看得出来他对安桐是由心的喜爱,不像不负责任的男人。
不多时,安桐在听筒这边给出了含糊的回答,“等举办婚礼的时候,肯定告诉你。”
苏季哼笑,“那你们二位可得尽快,不然万一我也领证脱单了,我看你上哪儿找伴娘去。”
姐妹俩又闲聊了一会,挂断电话,安桐就打开房门,放出了宠物安安。
小家伙现在已经快长到她大腿的位置了,少了小时候的可爱憨厚,外形多了些威武霸气之姿。
只不过……外形再凶猛,遇到小区里冲它吼叫的吉娃娃还是会溜边走。
依然是只爱撒娇的嘤嘤怪。
近段日子,安桐白天上课,带着安安遛弯的重任就落在了凌琪身上。
难得今天学校没有安排课件作业,她给安安拴上牵引绳,准备带着它在小区里逛逛。
刚走出铁艺小门,商务车便停在了车库门前,自动门打开,座椅中躬身下车的男人映入眼帘。
安安嘤嘤叫了两声,猛地就往前窜去。
安桐一个猝不及防,被它拽着往前冲了几步,然后,手忙脚乱地扑进了容慎的怀里,头顶适时响起男人低醇的打趣声,“一天不见,这么想我?”
“嗷呜――”来自原地转圈的安安。
――
走向完结路上的第一天。
第180章 :散步
安桐被迫扑进容慎的怀里,鼻尖撞到了他坚硬的胸膛上,半晌没反应过来。
要不是男人抱住她,估计会摔得很狼狈。
安桐揉着鼻子抬起头,眼里蒙了层水汽,鼻尖酸涩的半天说不出话。
“撞疼了?”容慎抬起她的脸,拉下女孩的手腕果然看到小巧的鼻尖泛红,浓眉瞬间皱起,“我看看?”
安桐仰着脸没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她清楚地看到了容慎眼底晕开的担忧和关切,捧着她脸颊的动作,轻而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