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野装作没听懂,歪头:“我去买?”
有时候话不要说的明白也是种情趣,但是慕笙现在不想玩这种小把戏,她头偏了一下:“我不想做。”
祁野去亲她的耳朵,诱哄:“我不射进去。”
他记得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做,因为那次在祁野家里的事情之后,慕笙态度就冷了下来,接着她因为工作的原因在各地到处飞,这次是他们几个月以来的“第一次”。
祁野没有想到这次他能把慕笙约出来,所以他高兴的不得了,他清楚慕笙是什么人,而她在知晓他情感之后仍愿意赴约,便理所当然认为她的态度松动了,慕笙对他是不一样的。
客观来说,他丧失了理智和正常头脑也是无可非议的,他完全沉溺慕笙。
所以祁野得寸进尺,与她十指紧扣:“好不好,慕笙?”
对于想要寻求亲密关系的人来说,名字是就是最简单的情话,何况祁野知道自己声线撩人,没有女人能拒绝。
除了慕笙。
她盯了他几秒钟:“我不和垃圾做。”
可以不做人,但是不能做垃圾,不带套就是垃圾中的垃圾,垃圾中的败类。
祁野听懂了,他一口咬上慕笙的肩头,没舍得用力,只用牙齿轻微磨擦,莫名委屈。
某个部位已经发硬滚烫,难以疏解。
慕笙莫名乐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算是安抚,声音含笑:“你自己处理?嗯?”
然后从床上下来,抬手把滑下来的肩带撩起来,她甚至贴心的离开了卧室,祁野眼睁睁的看着她走,直接哑火。
没心没肺。
祁野最后去冲了个冷水澡,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腰部仅系着一条浴巾,肌肉精壮漂亮,线条流畅富有力量感。
他头发还在滴水,一出来就愣住了。
慕笙还是盘腿坐在床边上,双手捧了一个六寸的奶酪蛋糕,床头灯都关掉了,昏暗的空间里只有蜡烛点燃着,她的脸上有烛火摇曳的一点光影,仰头看他,眼底暗光浮动。
“生日快乐。”
她说。
祁野愕然,清晰的滚出一句。
“艹。”
慕笙:……
说真的,慕笙并不是忠实热闹的人,她在私下的聚会上酒吧里总是坐在角落,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喝酒玩牌,不必要的时候倦怠社交,等着人上来搭讪,惜字如金,哪怕在这种时候,也只平平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有生日歌,没有笑脸,没有盛大,就在他们做完爱的房间,甚至两边衣衫不整,何其凌乱。
但是莫名让人觉得受宠若惊。
祁野骂完一句脏话,突然手足无措,他愣了足足好几秒,才勉强没让自己同手同脚走到她面前。
他接过蛋糕,看着慕笙,她也看着他,祁野视线闪躲了一下,呼吸音很重,半天,憋出了一句。
“真的不能再做一次吗?”
慕笙拿脚踹他:“当然不可以。”
蛋糕不大,上面的pocky还被她吃了一根,祁野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该怎么动作,嘴角忍不住上扬,慕笙看不下去,叹气:“别傻了,蜡烛快灭了,许愿吧。”
“好,我……”
祁野语顿,定了定神,然后闭上眼睛。
骤然安静。
他知道慕笙在看着他,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他确实是以生日为由约她出来,慕笙欣然赴约。
所以你对我是不一样的吧?祁野这样想。
他睁开眼,吹灭蜡烛。
所剩不多的光线来源被剥夺,空间里更加暗下来,只模模糊糊看到对方的面孔,黑暗里,慕笙问他:“你许了什么愿?”
祁野听见自己声音响起来:“我跟老天爷说,想以后生日都和你过。”
他指尖发烫,耳垂也是。
“跨年也是。”
“每一年。”
“每一次。”
这是十八岁的祁野才可能会说出来的话,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战战兢兢,虔诚恳求,在这个瞬间,二十五岁的祁野和十八岁祁野微妙重合了。
但是十八岁的祁野如今知道是什么结果。
“祁野——”
这个声音让他抬起眼,女主人公站了起来,他看见她嘴唇微动。
“如果把愿望说出来了,就不会实现了。”
慕笙这样说道。
她的态度无法捉摸,现在却能抓住了,因为慕笙这样说道。
“我不会再联系你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一语惊醒。
祁野猛地睁开眼,他从床上翻身坐起来,太阳穴突突猛跳,他很快就重新倒回了床上,把自己埋进枕头里发出闷哼,浑身的汗意打湿了睡衣。
他此时此刻。
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如此发疯的,不顾一切追逐着慕笙。
欣喜若狂,疼痛欲裂。
再没有第二人能让他割裂心脏。
祁野抵着后牙胡乱从枕头边上摸出了手机,现在是下午五点,他的朋友们已经在催促他什么时候来,祁野通通没管。
他给慕笙发了晚上订的包厢的定位和号码,聊天框里打出来的字又删掉,来来回回好几次,他最终发了出去。
——我等你。
他发完之后就关掉了手机,整个人陷在被褥中,因为那可怕的未来而无法忽略焦虑和痛苦,这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不受控制摇摇欲坠。
不一样的。
他不是二十五岁的祁野。
他不会那么愚蠢,那么自大,那么自作聪明。
他可以藏起来,可以不说出来。
所以,慕笙啊。
来吧。
来看看我吧。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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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悸——
突如其来的心悸。
心脏猛地收缩,骤然加快跳动,水杯从指尖滑落,发出清脆的声音碎开,慕笙整个人重心不稳,前扑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
大脑晕沉,胸腔缺氧,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失去力气,喉咙里泛出铁锈一样的血味。
“天哪!慕笙!”
仅存的意识让她用发抖的手撑着地板,什么尖锐的碎片扎进了掌心,可是这种痛苦是感受不到的,她咬着下唇,眼前一阵阵发黑。
妈的。
她想要唾骂这不堪一用的身体,甚至唾骂人为什么会突如其来生老病死,但她一个字也骂不出来,身体无法动弹,意识飘远,耳边嘈杂,有人朝她跑过来,焦急的喊她:“慕笙!慕笙你怎么样?!”
好像是护士长的声音,她被人扶了起来,慕笙抓住护士长的胳膊,意识模糊又竭力想要找回清明,她觉得自己扯开了嗓子说话,其实声音很小:“姐姐小声一点,别吵到我爷爷。”
她短暂的陷入了混乱,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坐在病房外的走廊,离慕老爷子的病房有一段距离,而且老爷子已经睡着。
慕笙不知道,她只是凭借潜意识重复道:“别告诉我爷爷,别告诉我爷爷,我就睡一会……”
就一会。
她这样想。
身体极度疲惫,妄想陷入甜美的黑色,在累的想死的时候,偏偏怎么都无法如愿,她头痛欲裂,还能感觉到身边的人把她抱起来放在担架上,有医生和护士大声的说话,有人掀开她的上衣,将冰冷的仪器抵在胸口,心跳失常,意识飘远。
上辈子没有走马灯,这个时候脑子突然涌进了很多东西,像电影片段一样闪过画面,都是上一辈子的。
歇斯底里,放纵糜乱。
凭心而论,她不觉得她上一世活得有多糟糕,衣食不愁,无人管束。
但竟然没有什么愿意回忆的。
好像很多日子平平常常拼拼凑凑就这样过去了,胸口漏了一个大洞,刮进来风,什么都没有,想伸手什么都抓不住。
有时候慕笙会庆幸她回到爷爷去世之前,至少可以弥补遗憾,有时候又会怨恨为什么不能回溯再早一点,她想再见见妈妈,无论妈妈想做什么都想再抱抱她,或者再早点,让她不要爱上秦君庭,不要和他结婚,不要生下……自己。
可是人不能贪心,甚至不能过度期待。
身体重的仿佛灌铅,心脏栓了巨大的石头一直往下坠,只有灵魂随风走。
走马灯转瞬即逝。
慕笙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祁野。
上一世,他们一大半的时光是在床上度过的,这次也不例外,也许是在运动过后的贤者时间,分不清是在哪个酒店,窗帘拉着一点光线也透不进来,也分不清什么时间,她有时允许自己昏天暗地的放纵,好躲避现实。
祁野抱着她。
也不能说抱着,他睡着了,手臂搭在她的腰间,力道不大但是完整的拢在怀里,臂膀修长结实,呼吸音从耳边传来,匀称缓慢。
他们赤身相贴,皮肤传递体感温度,慕笙听到外面淅淅沥沥,是雨声,外面下雨了。
啊……
慕笙记得这个瞬间。
床很舒适,柔软干燥。
身边是很满意并不排斥的人,他的呼吸音像是催眠曲。
不必去面对讨厌的雨天。
不必去面对操蛋的世界。
很安静。
很舒服
这个瞬间就像瞌睡的时候可以好好睡觉,饿的时候可以好好吃饭,渴的时候可以好好喝水,天热能吃冰淇淋,天冷能剥烤栗子一样,不紧不慢抚平心情的皱褶。
慕笙再度闭上了眼睛。
这次她一直睡到自然醒,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隔壁的床帘拉着,隐约有说话声,大概是因为夜已深,整体还是很安静。
她撑起身子,这个不大不小的陌生病房有四个床铺,都住满了人,陪同的家属有的打地铺,有的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隔壁床的病人似乎是什么地方很痛,家属在小声的安慰。
刚睡醒,慕笙直愣愣的发懵,她一个人坐着,过了几秒发现自己正在输液,眼睛一抬,看见输液瓶空了,血已经飙到半空。
这个角落无人问津,抬眼时灯光刺眼。
头有些眩晕,撑着身体的手臂发软,没过多久就开始小抖,慕笙费力按下床头按铃。
做完这些,她努力往后靠了一下,缓了口气。
上次生病都是五六年前了,但医院依旧是她最厌恶的地方,即使她因为慕老爷子已经住在这里一年多,也无法忍受这里的气氛和消毒水。
身体很重很疲惫,心脏已经恢复了正常跳动。
“是心律失常。”
护士长今晚值夜,她本来不管这一层,还是来看了慕笙,针头已经抽了出来,她给慕笙的手背上用棉签按了一下。
“初步判断是生理性因素诱发的——你多久没睡觉了?”她这样问。
慕笙盯着棉签头上一点血,避重就轻的回答她:“我每天都有睡觉。”
护士长瞪了她一眼,没好气:“你要是不好好说的话,我就告诉你爷爷了。”
好吧,她的弱点太明显而且很好用,以至于每个人都能拿来威胁一下。
“……我至少保证了四个小时睡眠时间。”
她勉强告诉了一个数字。
护士长眉头一下子皱起来,倒吸了口气,在生气的边缘爆发,慕笙挠了挠脸,轻眨眼:“姐姐,我是高三生。”
她知道怎么样扮乖装好,把这段糊弄过去,护士长眉头皱的更紧了,叹了口气开始唠叨:“高三生怎么了,高三不要睡觉的啊?你知不道人一天睡四个小时会加速猝死的可能性,我知道你学习忙,也不能不睡觉啊。”
慕笙笑,眼睛弯起来,猫一样撒娇:“京大很难考啊。”
护士长哎呦一声:“那也要注意身体不是,你要是病倒了你爷爷不得伤心坏了,再说,你平常也不要太对这边操心了,我们都在这呢,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你才多大点。”
算上重生后的日子,也应该二十八了。
从年龄来说是标准大人的慕笙现在坐在病床上乖乖听护士长的唠叨,一声也不吭,她另一只手的手掌被反过来查看,伤口大概不深所以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护士长弯腰拍了拍她肩膀:“再睡会吧,老爷子那边我看着呢,不会有事的啊。”
真和哄小孩一样呢。
慕笙想。
她皮肤脆弱,针头在手背上留下红肿,轻微泛疼,窗外传来了遥远的钟声。
慕笙垂落的眼睫忽地抬起,一下转头,她后背绷直了,目光定定:“……现在是跨年了吗?”
她睡了这么久?
“啊?是的吧。”护士长也直起腰,走过去拉了一点窗帘,窗外能看到很远地方的烟花,在黑夜里点燃。
护士长发出模糊的感叹:“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啊。”
不出所料的话,明年也是这个说辞。
慕笙又开始感觉到心脏咚咚咚加快,声音震耳欲聋,她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手摸索到枕头边,摸到了自己手机,她打开,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陌生号码,她凝眉,打开微信,里面有几条未读消息,她视线下滑,咬了一下唇。
“今天晚上四九城应该很热闹了,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往外跑……”护士长嘟囔着,转过身,看见她盯着手机:“怎么了?慕笙?”
祁野给她发了一条定位和说等她的话,时间显示是在五个小时前。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她喉咙发出含糊的气音:“没什么。”
护士长玩笑:“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今天肯定有朋友约你出去吧,有人找你了?”
慕笙关掉手机,道:“是,不过应该去不了了。”
“也是,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哪天出去玩不是玩。”
护士长给她捻好被角,看着慕笙乖乖躺在床上,哄道:“你好好睡吧,老爷子那边我帮你解释,睡懒觉也没关系。”
慕笙弯眉:“好。”
护士长说完很快就出去了,慕笙听到她关上门,在床上躺了半分钟,才又坐了起来,再度打开手机。
真是糟糕。
她皱起了眉头,搜索了一下祁野发来的定位,是四九城有名的饭店,打车二十分钟步行四十分钟,慕笙往外看了一眼,如经脉一样的通道马路上车灯耀眼,四九城的夜生活原本就丰富,今晚恐怕更是如此。
哪怕打车仅二十分钟,按照这个程度至少堵到一个小时以上。
饭店是吃饭的,他不可能会吃五个小时。
换句话说,祁野不可能等她五个小时。
所以说。
她就算当做没看到,当做睡着了明天和祁野解释是自己身体原因错过了应该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