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黑月光——请叫我山大王【完结】
时间:2023-05-25 14:38:07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脑子里的布局全都化为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漫上来,他的腿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重新落在棋盘上,然而之前清晰的棋盘此时看着却是一团模糊。
  熊主管都发现陈远星的状态不对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密切关注起来。
  他忍不住犯起了嘀咕:“这贺莹......怎么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啊,可别把人打击的太狠了......”
  看着陈远星这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样子,虽然平时常常很恼火他的态度,但是看着他这副受了大打击的可怜样,熊主管又忍不住开始可怜他了。
  可怜之余又有点担心。
  他们是想找个人来磨一磨陈远星,可没想直接把人给磨废了啊。
  陈远星可是这一批里最好的一棵苗子了,院长可是打算把他当成下一个张玉贤来培养的,要是被打击的一蹶不振,那可就损失大了。
  他越想越担心,屁股都忍不住从椅子上悬空了。
  坐在旁边的裴邵就显得镇定很多,淡然说:“放心。她有分寸。”
  她自然指的是贺莹。
  熊主管看着贺莹,想着她小时候种种“劣迹”,第一时间实在很难完全信任裴邵说的话,毕竟贺莹的“没分寸”是出了名的,那时候他们都不敢安排贺莹跟心态不是很好的小棋手下棋。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长大以后得贺莹看着的确比小时候要“稳重”多了,刚刚在办公室外,他一晃神,都差点有点不敢认。
  毕竟她的气质跟小时候的她简直就是翻天覆地的区别。
  她小时候也是棋院里出了名的“刺头”,难管教,关键是棋院里那些小棋手还都很服她,她又很会装乖,抓到她她就一脸老实承认错误,但是下次还敢,她天赋又实在太强,平时嘴又甜,全院上下都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管教起来难度就更大了。
  要不是后来教练把她的性子磨了出来,她估计比之今天的陈远星好不到哪里去。
  看着贺莹现在的模样,再加上裴邵“作保”。
  熊主管拧开矿泉水灌了小半瓶,勉强冷静下来,屁股往里挪了挪,但还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这贺莹下手也太狠了,当年磨张玉贤都没磨那么狠啊。”
  裴邵没接这句话。
  熊主管又忽然反应过来,他旁边这位,当年也是被贺莹下过死手的......
  正走神,棋室的门忽然发出一点声响,熊主任立刻看了过去,结果错愕地发现棋室的玻璃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围满了人,还有几个小棋手被挤在最前面,只能蹲在地上,后面也都是职业棋手。
  眼看着都要把玻璃门给挤开了。
  熊主管一皱眉,起身走过去。
  见熊主管过来,门外围着的棋手们纷纷后退,把门口的空间让开。
  熊主管走出去,反手带上门,说道:“你们这一个个的都围在这里干嘛呢?”
  有棋手问:“熊主管,里面跟陈远星下棋的那个女棋手是贺莹吗?有人说看到贺莹了。”
  那个在下棋的时候偶然看到贺莹的棋手激动地说:“就是我,我看到了,熊主管,就是贺莹吧?好像裴邵也在。”
  另外有棋手也犹豫着说道:“我刚刚下棋的时候好像也看到她在棋室外面,但是不是很确定是不是她。”
  “贺莹是谁啊?”还有好奇的小棋手的声音夹杂其中。
  “你先别打岔。”有前辈拍了他的小脑袋一下,然后问熊主管:“熊主管,你快说啊,她到底是不是贺莹啊?”
  熊主管看着这些年轻棋手的面孔,忽然反应过来,现在围在这里的这群人,大部分都是小时候跟贺莹下过棋的,就算没有机会跟贺莹下过棋的,也都认识贺莹。
  那个时候的贺莹,在那群年纪小的棋手的眼里,可以说是个传奇。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贺莹在不久后的未来会成长成为大魔王级的人物,那时候几乎国内所有和她同年龄层以及比她年纪更小一些的小棋手,都是以她作为追赶的目标在努力的,就连比她年纪更大一些的青少年棋手也会感受到她的压力,在拼命进步。
  结果有一天却得知贺莹不再下棋了。
  没有人能够理解贺莹做出的选择。
  那时候传什么的都有。
  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一些影响。
  特别是棋院里每天都跟贺莹见面的小棋手们,在那一段时间里,状态都很低迷。
  张玉贤是受影响最大的那个。
  先是“威胁”棋院里的领导,让他们把贺莹找回来,不然他也不下棋了,后来在贺莹离开十来天的时候,也隔了好几天都没来棋院,把棋院的领导吓得每天让他的教练跑他家里给他做心理疏导。
  院里已经损失了一个贺莹,实在是损失不起第二个了。
  后来张玉贤再回来,性格就越发沉静了,也不像之前那么爱吵爱闹了。
  渐渐地,他成为了像是贺莹那样的存在,成为了棋院里同年龄小棋手里的“队长”。
  熊主管看着那一张张充满热切的年轻的脸,心里忽然有些百感交集,贺莹如果当初没有离开棋院,现在的成就可能不亚于张玉贤,甚至于有可能在张玉贤之上,他们才是最符合围棋界金童玉女称呼的组合。
  他又扭头看了里面一眼,然后迎着他们满怀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是贺莹。”
第95章
  ◎“我的妈......他们在谈恋爱?!”◎
  熊主管的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真的是贺莹?她回来棋院了?”
  “她这些年都去哪儿了?怎么都没有听说过她的消息啊。”
  “她还在下棋吗?不应该啊, 她要是参加比赛我们肯定知道啊。”
  熊主管被他们七嘴八舌地吵得头疼,抬起手往下压了压:“行了行了,你们也都别在这儿围着了, 里面下棋呢,都别吵,别影响他们。”
  这时一位年轻的女棋手放低了声音,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关注的问题:“贺莹她是不是要回来棋院了?”
  熊主管被问住了,含糊地说道:“还是没谱的事儿, 别瞎猜,要是有消息, 你们会知道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糊弄,但是细究之下却还是透露出了不少信息。
  他们还想追问。
  熊主管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打住啊,我要进去了,都别吵。”说完警告的用手指指了指他们,不给他们再发问的机会, 又转身进去了。
  然而他们并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熊主管一进去, 门前的空间空出来, 很快就被人填满了。
  里面的对局还在继续。
  时间悄然流逝,墙上的挂钟从8:40分指向了10:20分。
  棋盘上的战局可以用惨烈来形容。
  白棋以压倒式的绝对优势占据了棋盘的各个角落, 而黑棋则零散的分布着, 多数都被白棋围困起来,只剩几口气在苟延残喘。
  贺莹棋盒边的黑子已经快摆满了。
  这些都是在对局中被她困死提走的陈远星的棋子。
  陈远星已经走到了绝境,不过是垂死挣扎, 困兽之斗。
  此时他脸上已经看不出半点之前散漫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了。
  他身体前倾着, 肩膀却垮下去, 不是之前那种懒散的松垮状态, 而像是被重物压住,抬不起肩膀的僵硬垮塌,脸色也呈现出一种紧绷状态下的苍白,频繁地抿唇、喝水。
  可明明喝了很多水,他整个人却看着虚弱的像是要脱水了。
  他的落子变得越来越慢,每颗棋子都变得异常沉重,明知道已经无力回天,却还在垂死挣扎。
  秒钟咔哒咔哒不停歇地运转。
  指针指向了10:38分。
  陈远星盯着棋盘数十秒,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杀”的片甲不留,已经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他捡起桌角上的一颗白子,慢慢放在棋盘上,脸色煞白。
  “我输了。”
  他并不是没有输过。
  他这样的水平,在同年龄阶段里的确是最厉害的,但是比他大一些的棋手,还是有不少比他更强的棋手。
  然而他就算是输给了他们,心里却觉得等自己到他们那样的年纪,一定会超过他们,并不会影响自己的心态。
  可即便是遇到再厉害的对手,也从来没有让他有过这样的感受。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输的这么惨烈,不仅仅是棋局,他甚至感觉他的精神世界也被狠狠地碾压了。
  他从来没有下完一盘棋,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身体和精神都提不起劲来。
  下棋的过程中不断地自我怀疑,甚至到后面他都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了,棋路也乱了。
  他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变态的对手。
  现在想想,他开始怀疑贺莹根本就是在故意折磨他,明明可以把他逼到死路,可偏偏又要给他一点生的希望,看着他努力挣扎,然后又把那一点希望掐灭,让他无数次体验到希望破灭的感觉。
  然而此时这个变态正对他露出如长辈般“和蔼温和”的微笑,说:“你挺厉害的,但是还不够厉害。”
  陈远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贺莹说完就起身了。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到了向“某人”索要报酬的时候了。
  “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贺莹皮笑肉不笑地走到已经起身的裴邵面前。
  “不是全部。”裴邵淡淡说道。
  贺莹愣了一下。
  “那我们就先去找院长了。”
  裴邵对熊主管说。
  熊主管说:“哎,好,我待会儿过去。”说完又看了贺莹一眼。
  贺莹有些莫名,总觉得他这一眼似乎别有深意。
  “走吧。”裴邵叫她。
  贺莹一转身,就看到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满了人,其中隐约还有几张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她不禁愣了愣。
  熊主管扭头看到外面那些人,顿时也是一阵头疼,先顾不上陈远星了,急走几步推门出去,压低了声音说道:“都堵这儿干嘛呢?都回去下棋去。都赶紧散了。”
  裴邵带着贺莹走了出来。
  年轻的棋手们都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贺莹,眼神都很复杂。
  有人忍不住张嘴叫了她一声。
  “贺莹。”
  贺莹在人群中找到他,对视上的瞬间,对方似乎有些紧张,耳朵根都红了,忐忑又期待地看着她。
  她张嘴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周得。”
  叫周得的年轻棋手被贺莹叫出名字,很高兴,隐隐有些激动,红着耳朵,有些羞涩地看着她:“你还记得我啊?”
  贺莹弯了弯眼睛,笑了笑:“当然记得。”
  周得比张玉贤还小两岁,是他们那一届年纪最小的一个,性格腼腆,不爱说话,不熟的人要是跟他说两句话,他就紧张的脸红,平时干什么都是慢吞吞的,但是下棋的时候却很老道,表情严肃的像个小大人,棋院里大人们都喜欢逗他玩。
  棋院里他最崇拜的就是贺莹,每次贺莹跟他讲话他都要紧张害羞半天。
  那时候他人小,个头也小,矮矮瘦瘦的,头大身子小,像个小萝卜头,头发却尤为茂盛,头发还是向上长的,像个小刺猬,贺莹每次看到他都会在他脑袋上揉几下,张玉贤说她摸周得脑袋的时候跟摸狗一样。
  他现在也有二十岁了,小萝卜头长成了青竹般高挑清瘦的青年,戴着一副银框眼镜,斯斯文文的,看着还是有几分小时候的腼腆。
  “那你还记得我不?”人群后面传来声音。
  贺莹又看过去。
  看见人群后面站着的高高壮壮皮肤黝黑的棋手正咧着嘴看着她。
  贺莹一看他就笑了:“你是赵乐。”
  他长得跟小时候实在太像了,他小时候就是高高壮壮一身黑皮,但是贺莹见过他爸爸妈妈,皮肤都挺白的,他说他爷爷就是一身黑皮,他这是隔代遗传,他从小特别调皮,还是个话唠,逮着谁都能说几句,嗓门又大,一点都不像是下围棋的。
  据他自己说,他爸就是看他太闹,跟有多动症似的,就想让他学围棋静静心,没想到他一接触还真喜欢上了。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在下棋上还有点天赋。之后就被送到棋院来了,在他看来最难的不是下棋遇到的困局,而是下棋好几个小时都不能说话,每次比完赛,都要叽里呱啦说上半天。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跟小时候还差不多,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围棋选手,倒像是运动员。
  他在网上还有个暴力黑熊的称号。
  贺莹私以为很是贴切。
  她没有说,她这些年一直都有看他们比赛,也一直在网上关注他们的消息。
  近些年来,张玉贤和一些年轻棋手在网络上颇受热捧,他们现在在网上都有粉丝了,所以网上有很多关于他们的趣事可以看,贺莹一有空就会去网上看看。
  还有人想问,刚张口就被熊主管给打断了。
  “你们是打算一个个的问是吧?”熊主管又好气又好笑:“院长还在等着呢,你们能别堵着路了吗?等见完院长,你们要叙旧也不迟。”
  听熊主管这么说,棋手们的表情都纷纷有些异样。
  赵乐连忙说:“贺莹那你快先去见院长吧,见完院长再来找我们。”
  贺莹总觉得他们的表情似乎有点怪怪的,她忽然想起来,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棋院院长还是以前的院长吗?
  她正想开口问。
  突然,裴邵牵起了她的手。
  ......
  显然这一幕对于棋手们的震撼有点大。
  毕竟这里大部分人都知道贺莹小时候跟裴邵不对付,那时候裴邵来找贺莹下棋,都要院长亲自去给贺莹做思想工作她才肯去的。
  就连熊主管都一脸错愕。
  贺莹虽然是跟裴邵一起来的,但是他可半点都没把两人的关系往那上面想。
  贺莹自己也吓了一跳,有些诧异地看着裴邵。
  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什么。
  裴邵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走吧。”
  说完就把她从众棋手面前带走了。
  棋手们面面相觑。
  楼道里鸦雀无声。
  熊主管也有点震惊,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半晌,赵乐发出一声惊叹。
  “我的妈......他们在谈恋爱?!”
  要知道,贺莹还在棋院的时候,可是很讨厌裴邵的。
  熊主管目送两人背影走远了,轻咳了两声:“咳咳,行了行了,人都走了,你们哪来的都赶紧回哪去,等会儿她办完事了再来找你们就是了,都散了吧,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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