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站在楼上，趁着孙女这次的生日聚会，邀请了不少老姐妹过来参加，享受足了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但就在她飘飘然正得意时，外面却突然喧闹，竟然是一个名声特别差的女明星说陆家抱错了孩子，陆景曦是假千金，她才是陆家真正的女儿，在宴会上大闹。
陆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丑闻一出来，尤其是在她春风得意的时候，她当时的脸就拉下来了。
一个孙女，又不是孙子，如果价值比陆景曦高一点也就算了，竟然还是个名声狼藉的小糊咖，就这么个东西还敢碰瓷他们陆家？
其实碰不碰瓷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让她丢脸了。
幸好景明反应快，直接让人把那个女人扔了出去，手腕强硬压下了所有新闻媒体，不然那天他们陆家丢脸就丢大了！
陆老太太声音颤颤巍巍：“那天……是虞大师你？”
虞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那天陆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虞缘扔出来，不是说只认陆景曦一个女儿？怎么今天还跑过来找我？”
陆老太太：“……”
她眨了眨眼，一行老泪从眼角流下，她尝试抓住虞缘的衣袖，被虞缘转身躲开。
陆老太太没有半点尴尬，一双眼睛通红，“这……这是怪奶奶！那天要是奶奶出去看看，阻止他们就好了！”
“缘缘啊，”她颤颤巍巍伸出一双满是枯树皮的手，眼中的泪一下子落下来，“二十多年了，你能回来都是咱们陆家老祖宗保佑。这么多年，你是不是受委屈了……都怪你那个妈，黑心肠的女人啊！竟然连自己的亲闺女都不要，真是被家里那个小狐狸精眯瞎眼睛了……”
陆景明听不了奶奶这么说自己老妈和妹妹，“奶奶，景曦是从小在咱们家长大的，这么多年我们兄妹之前的情谊也都是真的，朝夕相处二十多年，就算不是亲兄妹也差不多了。您别……”
他不说的时候陆老太太只是逢场作戏，试图攀上虞缘这只高枝，他这么一说陆老太太直接炸了，“我？我怎么了？为了一个外人，你就这么跟你奶奶说话？”
“不是，奶奶。”陆景明当即后悔自己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老太太不顾这么多人在场，好似恨透了陆景曦一样，抓着大孙子的一句话不依不饶，“为了一个外人，你真的连你奶奶都不要了？”
……
虞缘抱胸看着他们两个人狗咬狗一般，心里那股强烈的酸楚感淡了不少。
陆佑看看自家奶奶还有阴沉着脸的大哥，好不容易才把气头上的陆老太太安抚下来。
从刚刚虞缘和陆老太太的只言片语中，他推测出来不少东西。虽然惊讶虞缘的身份，但是打心里觉得他大哥这次的作法不合适。
经过他们这么一搞，完全相当于帮助景曦夺了原本属于虞缘的人生，之后不找机会弥补过来，景曦身上的因果可就重了。
“前……虞缘，”陆佑看向虞缘薄凉的目光，温润的眉眼不由皱起，“这么多年是我们陆家欠了你的，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随时回来陆家，你想要什么补偿我们都给。”
他本就是一副极具亲和力的面貌，皱起眉时更显得真诚，“我们只求你，救救陆禾。”
虞缘淡淡扫过眼前这几个人，只觉得好笑。
当初原主有难的时候，他们视而不见。现在有求于她，又赶上她名声大噪，他们怎么就这么有自信觉得她会为了回陆家救陆禾？
还真把他们自己家当香饽饽了。
“几位的算盘打得真响，隔了这么大老远我都听到了。”
虞缘抱胸站起来，一步不靠近眼前的陆佑，轻声道，“可救陆禾，我确实能救，但凭什么救呢？凭你们陆家对虞缘百般刁难，还是凭你们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陆佑觉得这话刺耳，抿紧唇，“陆禾他是你亲哥哥……”
“亲哥哥？”虞缘想到昨天陆禾在剧组说得那些话，眼中笑意荡漾，“可他这个亲哥哥一心护着的从来不是我这个亲妹妹，他的所作所为，有半点把我当亲妹妹吗，怕不是阶级敌人吧。”
陆佑不知道虞缘和陆禾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从小养尊处优管了，虞缘已经拒绝到这个地步，他张张嘴，拉不下脸再说什么。
陆老太太心心念念着自己昏迷的大孙子，自从知道虞缘是他们陆家的亲孙女，就觉得是他们老陆家祖上显灵，给了她一个实力强大的玄师孙女，一时间悲喜交加。
只是还不等他们再说什么，虞缘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不耐，最后皱眉挥了挥手，他们这群人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直直退出了院子，铁质的大门“啪”的在眼前关上。
“诶！缘缘！缘缘！”
眼看黑色的大铁门在跟前关上，而她的宝贝孙子还没有醒过来，陆老太太顾不得惊奇虞缘的力量，拍得铁门啪啪作响。
而院子里的虞缘皱眉挥手，从她口袋里飞出来一张隔音符稳稳落在门上，门外喧嚣消失耳边瞬间清净。
*
大门外，扶着自家奶奶看了一路热闹的唐向南招招手，对身边还在竖着耳朵凑热闹的奶奶道：“奶奶，咱们回去吧，咱们呆在这里别惹虞大师不高兴。”
唐奶奶也是这么觉得，不好在这个时候跟陆家人打招呼，带着人悄悄从陆家人身边让开。
等走远了，她才拉着孙子的手感叹，“你说这陆家人命不好吧，不管是虞大师还是陆景曦，两个孩子都优秀。但你说他们命好吧，硬是逼着虞大师这么厉害的大师和他们反目成仇……哎，你说也是，虞大师变化好大啊。”
那天陆景曦的生日宴会她也在场，亲眼看到陆景曦游走在几个上流社会的英年才俊间游刃有余，像只骄傲的小天鹅。后来看到闯进来疯疯癫癫的虞缘，还觉得这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那势利眼的老姐妹也确实没选亲孙女。
可谁能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呢，当初狼狈不堪的小明星，竟然已经成了现在这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还是她家小南小北的救命恩人。
唐向北冷哼，“说到底还是他们陆家人品不行。怎么也是亲生的女儿……正常人就算是看不上，也不知道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吧，他们倒好，非得捧一踩一，活该吃到恶果。”
“对对对。”原本赶在感叹的唐老太太连连点头，“小南啊，咱们可不能像他们那样！你上次捡回一条命多亏了虞大师，下午找个机会，咱们去好好拜访一下。”
*
陆家人死乞白赖在大门外等了一上午，虞缘始终没有再出来。
加上附近很多人都是曾经的老邻居，怎么也是商业圈里的，陆老太太好面子丢不起这个人，骂骂咧咧带着三个孙子回去。
当然，依照虞缘现在的地位，她是万万不敢骂的。但面对陆景曦就没那么客气了。
“我就知道，这个陆景曦真是个灾星！要不是她，现在缘缘怎么可能不回来，小禾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
坐在一旁的陆景明脸色不太好，但是不敢像刚刚那样继续劝自家奶奶。只能偷偷给妹妹打电话，提前提醒她去外面躲两天，近段时间先别回家。
原本因为陆老太太走了一身轻松的陆景曦顿时慌了，“哥，奶奶怎么了？”
她其实更想问为什么要让她出去住，但是她知道不能这么直接，以她现在敏感的身份就显得太明显了。
陆景明叹口气，以为妹妹还在担心奶奶，欣慰的同时又有点心疼，用更平和的句子把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景曦死死盯着大哥发过来的消息，看到陆老太太想让虞缘回来的那句话时，娇俏清雅的面容瞬间狰狞，浑身颤抖才抑制住想摔手机的冲动。
她紧紧咬住指甲，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踱步，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很早之前，第一次见到虞缘的时候，她就帮陆禾和虞缘做了亲子鉴定，知道自己不是陆家的亲生孩子。从那个时候她就一直在给自己的以后铺路，进娱乐圈也好，同时吊着好几个有潜力的男人也好，都是为了给今天做准备。
可是……可是……
陆景曦狠狠抓了把头发，从床边滑落到地板上，垂下的眼眸中满是惊慌。
这个虞缘，还有陆禾……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
等她借助陆家嫁出去，完全脱离陆家，再大度地把流落在的真千金接回来，赚尽好名声，既能在丈夫家搏个好印象，又能体现出自己哥虞缘的差距……明明是很好的计划，她为了这个计划精心谋划了这么多年，到底错在哪里了！
她狠狠抓了头发，头发拽下来一缕也没觉得疼，五官扭曲在一起没了往常的天真，反倒像被怨气影响了的野鬼。
直到外面的太阳走到天空正中，她额前乱乱糟糟的头发缝隙中眼睛顿住，焕然大悟。
她知道计划哪里出错了……是虞缘，也是陆禾！
如果没有今天早上这一出，陆老太太根本不可能要赶她出去。
对！问题就出在这里！
她连滚带爬冲到外面的客厅拿到手机，找到熟悉的联系人拨过去。
“嘟嘟……”
手机响了两声，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喂，景曦小姐？吕大师出去了，您有什么急事吗？”
*
当天傍晚，周煜迷迷糊糊醒过来，走路都是踉跄的。
“你朋友在上面泡澡，快泡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虞缘指了指二楼的方向。
周熙扶住在走路摇摇晃晃跟脑干缺失一样的弟弟，担心道：“虞大师，要不让他先吃点东西吧，他已经睡了一天了。”
虞缘摇头，意有所指，“先别让他吃东西，等他从楼上下来再说。”
周煜也是这么想的，比起吃饭，他更想知道好兄弟的情况。
拒绝姐姐的搀扶，他扶着墙软着腿往上走，刚到二楼就闻到了空气中隐隐酸臭味。
等打开浴室的门，那股浓烈的酸臭味恶犬一样扑过来，差点把他熏晕。
难怪师父不让他吃饭，闻着这味道，当即趴在浴室外的洗手台上开始干呕。
趴在浴缸边上的孙涵听到动静，虚弱睁开眼睛，“季哥？”
“嗯……”周煜一边吐，一边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声。
漱了下发苦的口腔，他堵住鼻子，声音发闷，“什么味道啊，怎么这么冲啊！妈妈呀，我刚醒就要晕了！”
孙涵虚弱扯了扯唇角，“虞大师说，是我吐出来的那些人脸……”
他眼前的大桶里，没有任何呕吐物，只有一层蠕动着的黑色果冻物质沾黏在桶底。
头上明亮的光线落下来，能很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张张扭曲、无声嘶吼着的人脸。
作者有话说：
这一段的剧情有点长了，下一章让小狐狸出来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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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虞缘把你赶出来了？◎
桶中黑色扭曲的人脸重叠在一起,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蠕动，没有眼珠的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嘴巴一张一合,仿佛无声呐喊。
周煜的嘴角随着桶里人脸的蠕动抽搐两下,一个没忍住,又趴在洗手池边吐了出来。“哇……”
孙涵疲惫的眼睛含笑望着他，心里没有尴尬,反而有种劫后余生的惊喜。
当时一直躺在暗无天日的房间，他连遗言都想好,没想到竟然能碰上季哥和虞大师……
周煜捧了两口水漱口，本想缓一缓，但一张嘴就是空气中难闻的酸臭味，他捏住鼻子，无奈作罢。“算了，你自己泡着吧,我先下去呼吸口新鲜空气！”
孙涵声音嘶哑着点头,“好。”
周煜三步并作两步下楼，站在别墅的小花园里深吸了一口空气中的花香，好半天也没缓过来。
虞缘拿着一碗炸好的糖糕从厨房出来,这是孙涵妈妈特地给她做的。
“下来了？”
她站在周煜身边，含笑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是不是很庆幸上去之前没吃东西？”
周煜苦大仇深点头，又呼吸了好几大口空气，才道：“师父,孙涵吐出来的那人脸……怎么还会动啊？”
“他把人脸吐出来之后动得还慢了,你没看见那些人脸还在皮下的时候。”虞缘夹起一块被炸得外壳酥脆的糖糕。
糖糕外面呈现一种好看的焦糖红,里面又软又糯,黑色的芝麻随着深红色的红糖一起流出来。
除了有点烫，没别的毛病。
虞缘张嘴吐出一口热气，嘴里惬意嚼着东西，说起话来有点口齿不清。
“人面咒说白了更像是一种鬼虫，养这种东西的人用怨鬼的魂魄做养料，把虫子养成颗粒大小，也就是可以随着呼吸直接进入人体的程度。等这些小虫子进入人体吸饱了人的血肉，就会在皮下形成一张鬼脸，紧接着不断繁殖，直到鬼脸与宿主的人脸结合。”
“……”听到他师父声音没有起伏的把人面咒科普完，周煜搓了搓自己毛毛的胳膊，只觉得汗毛乍起。
“那……这东西也是御鬼门养出来的？”
虞缘嚼东西的动作一顿，眸光阴沉下来，“那倒不是，这种阴损的法子，有个独立的门派门派，叫虫鬼。”
不过也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了。
她有一下没一下嚼着嘴里的东西，垂眸思索，“周煜。”
“嗯？”
“等你那个朋友把身上的人脸都吐完了，让他找我，我想跟他谈谈。”
“哦，好。”周煜点头。
*
陆家自从老太太回来后，完全乱成了一团。
和上次找陆宴的时候一样，不仅三个儿子带着老婆孩子都来了，就连已经嫁出去的陆家大女儿都回来了。
陆老太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回家来的亲闺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闺女啊，你说说！那虞缘本来是咱们家的！怎么就被别人给占了呢！”
“都是你三弟家的那个陆景曦，天天狐媚妖子一样往男人堆里扎，一看就是个倒贴货，就是个没福气的！就这样，你三弟，还把她当成宝贝疼！”
“哎呦喂！我们陆家这么多年，都帮别人养孩子了！为了别人家的孩子，连自己的亲孩子都不要了……”
听到亲妈这么说自己的宝贝闺女，一张笑面虎的陆家老三不乐意了，“妈！你说什么啊！景曦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当奶奶的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