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冽:。
文言文?
“翻译给他听。”江惜说。
程冽不知道她为什么执着于要翻译一句话,但他既然来的时候,借口就是“翻译”。
程冽:“……我试试。”
魇昧指巫术。
造畜,在蒲松龄的短篇故事里曾出现过。
舌强,指舌根发硬。在故事中,似乎也是将人化成畜生之后的一种反应。
耳竖伏地走,……是狗的特征?
程冽眸光轻动,飞快地翻译了一遍。
这次男人听懂了。
他脸上的茫然飞快地褪去,转而被另一种兴奋的神色所替代。他将手从大腿根上收了回来,举起双手,屈住手腕,然后脖颈前伸,吐出舌头,绕着江惜转了一圈儿。
江惜并不满意。
这样的恶人……
她养的流浪小狗比他可爱多了。
不过江惜并不打算现在就嫌弃他,她转过身,发现程冽并没有跟上来的意思。
程冽的表情凝住了。
他盯着男人,目光冰冷,被拉出凌厉弧度的丹凤眼里,透出一点震撼之色。
……那是一个咒语吗?
程冽脑中骤然掠过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很快在他耳边响起。
“你牵住他,跟上来啊。”江惜说。
“……牵?”虽然男人很明显像是一下子,从人的特征变成了狗的特征。但程冽还是觉得眼前这一幕太不可思议了一点。
江惜:“嗯。他看上去就不太聪明,不牵他会走丢的。万一咬了别人的人也不太好。”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越过大门,扫向了更远处的行人。
嗯,也有几个看上去沾了血气的人。
不过把他们都变成狗也太麻烦了。
程冽一个人牵不住的。
于是江惜收回了目光,缓步往回走。
程冽看了看男人。
男人嘴角已经流下了口水。
跟狗一模一样。
程冽:“……”
所以怎么牵呢?
程冽垂下目光,从男人宽大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根飞索。
……攀墙用的?程冽目光一闪,把飞索套在了男人的身上。男人果然立刻就跟着他走了。
等走出去几步,男人就从直立变成了伏地行走。
牢牢扣在他另一个口袋里的东西滚了出来。
是折叠刀。
程冽眼底的光变得更加冷锐了。
他抽出手帕,俯身隔着帕子将刀捡了起来,然后才继续往前走。
没等他们回到宴会厅。
男人的兜里就又滚了个手机出来。
江惜转过身,感叹道:“他的口袋里装的东西真多。”
程冽:“是啊。”他捡起了男人的手机。
江惜接过来:“……有人给他打电话。”
男人的手机特地调成了静音,显然是不希望在关键的时刻暴-露自己。
江惜按下了接听键。
那头传来了声音:“我看见你走进了王宫,你疯了吗?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还是说事情太顺利了,你已经杀掉他了?”
江惜……江惜听不懂。
她看向程冽。
程冽压低声音,几乎挨着她耳边将这段话翻译了。
江惜:“告诉他。这个人不会再回去了,他变成狗了。”
程冽眼底飞快地掠过笑意。
他应了声:“嗯。”
他微微躬腰,低头,凑近手机话筒,开口,外文流利:“他没有疯,他现在只是变成了一条狗,再也不会回来了。”
江惜往后退了一点。
她盯着他,觉得这一刻的程冽好像有点不同。
哦。大概是因为他说着她听不懂的鬼话吧。
这时候趴伏在地上像狗一样走路的人,大概是听见了自己是狗,于是还真的像是一条忠实的主人的狗一样,拱了拱江惜的裙摆。
江惜的裙摆很大。
被他一拱,就掀起了涟漪般的波纹。
程冽动了。
他踩住了男人的头。
男人被踹开了一点。
程冽才平静地收回了腿。
江惜看着他,缓缓地眨了下眼。
好像真的有点不同。
和在国内的时候不太相同。
“你是谁?”电话那头传来厉喝声。
但程冽挂断了电话,他说:“下一轮换个游戏玩吧。”
江惜还觉得有点可惜。
抽到未知的牌很有意思。
她说:“先进去。”
江惜身后跟着程冽,程冽还牵着一个人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卧槽?!
不是吧?
她真去找了个路人当狗?
班长瞪大眼,头皮都快炸开了。
其实如果他们看过一些国际新闻的话,大概头皮会炸得跟烟花一样,表情更加精彩。
这时候电话的那一头。
男人的手指一用力,将通讯器生生捏变了形。
“……我想起来,我听过那个声音。就是他,就是我们的目标的声音。”
“什么?你确定没有听错?我已经打听过了。那里面就是一些幼稚的富二代,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子。他们不可能抓住我们的金牌杀手。”
“你可以进行声纹对比。”男人说到这里,语气顿时变得艰涩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少年说,我们的金牌杀手现在已经变成狗了。那羞辱的、淡漠的口吻……不愧是那个人的弟弟。事情变得困难了。”
这头程冽摸了摸鼻子,和江惜一块儿重新坐了回去。
元煦看见这一幕,三观都要炸裂了。
这帮富二代这么狠?!
人在他们面前都没有尊严了?
元煦心一紧,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
可以说他今天唱得比他专辑还好听。
简直是调音师听了都要夸一句奇迹。
就在江惜问起还有什么游戏可以玩的时候。
王宫的管家来到了她的面前,想要为她送上王储的祝福。可管家刚一走近,就看见了那个变狗的男人。管家瞪大了眼,大概是过于震惊了,眼球都像是要脱出眼眶一样。
他哆哆嗦嗦地后退半步,指着男人大喊了一声:“c……criminal!”
然后他又补充上了更完整的陈述。
通缉犯。
这是个国际通缉犯。
江惜:“……?”
她还是很茫然地转头去看了看程冽。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个词超出了他们的知识储备。
“程哥,他说什么?”
“他怎么这么慌?怎么看见亲爹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
江惜:“他在怕什么?”第一次看见变狗的人吗?
程冽:“……他说,这是一个国际通缉犯。他在害怕这个人。”
“卧槽?!”
周围的同学立马炸开了。
有害怕,也有兴奋。
“江惜!你从哪里找来的?”
通、通缉犯到了这里,都得当狗???
元煦头皮一麻,顿时觉得这些“熊孩子”更不好惹了。
太可怕了。这不得再努力唱更好点?!
作者有话说:
阿惜,以一己之力促进明星上进,甚至是脱胎换骨。【bushi】
我们市的停电,已经从一天一趟,变成一天两到三趟了。上午停完,下午停。有时候晚上也要停。每天顶着40°的高温,人都要中暑了。可恶哇,不知道川渝的限电什么时候才会好起来。
第45章
◎鬼火咻咻◎
因为“通缉犯”的出现, 王宫中的气氛一下就全变了。
班长感觉到一阵后怕,盯着江惜喃喃道:“你的胆子太大了……”
王宫的管家也这样想。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重新打量了一眼这个盛装的少女, 然后才恢复了点力气。
“方便的话, ……我去报警可以吗?”他询问着江惜的意见。
没办法, 这个少女实在太过神秘。
她的背后还站着那样骇人的怪物。
“可以。”江惜看了看那个仍然跪伏在地上,作犬状的男人, 虽然有些可惜。但想到那么多双手沾着血的人,也许可以把他们都变成狗。那么这个男人也就没什么值得可惜的了。
程冽很好地担任起了翻译的职责, 传递了双方的话语。
得到肯定回答后的管家,顿时松了口气。眼前的少女倒是很好说话的,和那个怪物完全不一样。
管家连忙转身去报警,脑子里一边都不自觉地联想起了,恶魔是如何扣押公主的西方故事……
今天古德利亚王宫可太热闹了。
其他同学缓缓回过神:“我们这算是帮助他们抓了罪犯吗?”
班长马上纠正道:“是江惜,不是你们。”
“对对。”大家讪讪道, “是江惜。”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小富二代们显得有点兴奋:“那这算是做好事了吧?”
“是啊, 不仅没有给国家丢脸,哈!还帮了这里的人!不然的话,这样的国际通缉犯突然流窜到王宫附近, 没准儿是来刺杀他们王储的吧!”
大家越聊越来劲,连游戏都不香了。
聊什么奢侈品啊、赛车啊,也都显得掉格调了。
“如果历史书会记载的话,会不会写我们,哦不, 江惜在这一天为两国的友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想多了。……不过热搜是肯定会上的。搞不好还是国内国外一起上。”
“草, 羡慕了!”
有人搓搓手掌, 恨不得立马也出去逮一个罪犯。不过还好他们脑子尚且算清醒, 知道罪犯不是大白菜,就种地里等他们去拔。
下午三点钟。
当地警察赶来带走了男人,他们会把人移交给国际刑警。
元煦的经纪人和站姐,还躲在对面的建筑里呢。
看见这么大阵势,人都吓傻了,愣不知道是谁被抓了。
“这个生日宴……不会不正规吧?”站姐咽了咽口水。
经纪人也不敢打包票。
他狠狠心,说:“回国不要提这个事了。”
简而言之就是冷处理,过段时间大家也就忘了这事,……能忘吧?
这头送走通缉犯之后,王宫的管家对江惜更加恭敬了。
恰好蛋糕也终于送来了。
管家提着长长的蛋糕刀,就要亲自为江惜切蛋糕。
“等一下!还没许愿!”班长飞快地出声说。
“许愿?”
“嗯,对啊,江惜,你以前生日不许愿的吗?”
当然不许愿。
因为没有人可以完成大巫的愿望啊。
从来都只有大巫去完成别人的愿望。
这并不是一件值得抱怨的事,因为每个人肩上的责任都是不同的。江惜想。
“好么,那你生日怎么过的?”班长傻了眼。
一时间真弄不清楚江家对江惜,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就那么过的,一样盛大的宴会,宴会结束后,生辰也就过去了。”江惜说。
大家并未注意到她的措辞不够现代化。
盛大的宴会嘛,大家过生日都一样。父母给操办个生日party,说是孩子的生日,但其实也就是方便大人们在宴会上联络感情、谈谈生意。
他们站在聚光灯下,站在摄像头前,要摆出最漂亮的笑容。
哪怕父亲和母亲双双出轨,情感破裂,也要是和睦的一家人的样子。因为父母的公司要讲究一个家庭温暖的企业文化。
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啊。
小富二代们心想着,越想越觉得以后这样的生日宴很合适。至少大家在一起,不用再伪装了。
“许个愿吧,什么样的都行。”程冽的声音淡淡响起。
江惜应了声“唔”。
“可是要怎么许呢?”
“闭上眼,脑子里慢慢想那个念头。念头清晰之后,就吹灭蜡烛。”程冽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连愿望也不会许。
江惜:“哦。”
那倒是比起子民向她许愿时,要来得简单多了。
嗯,许什么愿呢?
她缓缓闭上眼。
所有的灯都被关闭了,拉上窗帘之后,宴会厅里一片漆黑,只剩下点点摇动的烛光。
其他人也不自觉地闭了闭眼。
只有程冽睁着眼。
那就……再多活一岁,如果可以的话。
江惜霎地睁开眼,像是停驻蝴蝶骤然撑开了美丽的羽翼,轻轻翕动,然后便有了熠熠的光华。
她鼓起面颊,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好了。”江惜说。
管家立马提着蛋糕刀就要上。
阏逢:“给我。”
管家没听见,刚把刀压在蛋糕面上。
阏逢这才想起来,对方听不懂他的话。
这愚蠢的人类。
连华国话都听不懂。
阏逢阴沉沉地心道,然后抬手直接夺走了刀。
管家惊呼一声,回头正要夺回来,但对上阏逢的目光之后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阏逢憋着一股要在大巫面前展露的劲儿。
他提刀,姿势冷厉,一种无形的锋芒瞬间从他的身上透了出来。在场的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总觉得他不像是要切蛋糕,像是要呃……切人头?
大家脑中这个荒唐的念头一掠而过。
下一秒,阏逢轻轻一用力。
蛋糕被切成了两半。
不止蛋糕,一共五层的蛋糕连同底下托住蛋糕胚的台面,以及蛋糕车,全都被切开了。
……卧、卧槽?
蛋糕猝不及防地垮塌下去。
端着盘子准备分蛋糕的众人:“……?”
阏逢动作一僵,还没把刀抽回来,整个人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这脆弱的人类物品。
就和上次那张轻轻一压就碎的桌子一样,真是糟糕透了。
“现在再定一个这么大的……还来得及吗?”班长傻了眼,呆呆地说。
阏逢恨不能立刻给江惜重新变一个完好无损的出来。
但是大魔王从来只擅长为祸一方,哪里擅长这种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