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惜:“这里住着还不错。……现在我需要你替我买一些东西。”
殷岭立刻来了点精神:“好的,没问题。你说。”
名牌护肤品?还是一些昂贵的首饰?又或者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游戏机?笔记本?
江惜:“我要一个龟壳,唔,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多几个。”
龟壳?
殷岭一下顿住了。
江惜神色自如地继续往下说:“龟壳最好是上年纪的老龟的壳,年岁越久越好,表面尽量没有磨损。再要一些朱砂,一些稻草。”
稻草?
殷岭越听越觉得奇怪。
“还要一套银针。”
“中医用的那种你看可以吗?”
“可以。”
“好了,就先这些吧。”江惜还想要尸油和人皮,但又怕吓到对方,就还是算了吧。
是时候摒弃这些血腥的东西了。
这个时代没有奴隶了。
人不再是可以被君王取用的资源。他们的头骨不会用来做祭祀的器皿,皮肤不会用来做乐器的鼓面。
所以啊……
她才更加的喜欢这个世界。
在得到殷岭第二天就会送来的承诺后,江惜挂断了电话。
也许是翻译后禁锢的咒语起了作用。
那些手环再没有动过。
上面的东西都好像死了一般,牢牢地攀附着手环,再没有别的动作。
但体育公园内的异样并没有就此停止。
这次的湖水淹过了更多的草皮。
使得路面泥泞不堪,好像被洪水过境了一样。
场馆又一次着火了,火比前一天还要大。
到上午十一点钟,天空都还是阴沉沉的。
这说明,这样的异象并不是幻想生物引起的。
这下是瞒不住了,体育馆的异样上了新闻热搜。
终于有网友开始正儿八经地讨论这些现象了。
【卧槽?所以上次须臾江那个怪事,可能也是真的?】
【水城人表示,今天水城的天气真的很怪,和天气预报完全不一样。】
【阴沉沉的,像是有挥之不去的乌云盖住了这座城市。】
不过也没正经多久。
【好吧,看来已经瞒不住了。其实是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谁还记得东北猫脸老太太和蓉城僵尸事件?】
【谁还记得保密协定!00后肯定都不记得了……】
聊着聊着,就又全部脑洞大开了。
再后面就变成讲家乡的鬼故事传说比赛了。
这头江惜走出酒店,迎面就看见宫决带着几个人朝她走了过来。
“江惜。”宫决出声叫住了她。
江惜回以疑惑的目光。
“你……还参加比赛吗?”宫决迟疑出声。
“当然还要参加。”江惜的口吻很笃定。
事情没解决,她就不会走。
宫决拧起眉,冰蓝色的眼眸显得格外冷酷。
但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是冷酷的语调:“场馆这边可能有人故意纵火,很不安全。我觉得最好……是不要再参加了。我带了保镖到水城,我可以送你回东城。”
江惜当然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用了,你先回东城吧。”
“我一个人回去……”干什么?
话到了嘴边,又被宫决咽了下去。
他咬了下后槽牙。
想劝江惜,她还很年轻,有太多的比赛机会了。她是个天才,什么时候都可以拿奖的。
但宫决没能说出来。
因为这时候程冽也出酒店了。
酒店外有不少人在议论。
“下雨了?”程冽从这些人身上扫过,低低出声。
江惜闻声抬头看了看天空。
江惜:“是下雪了。”
天空中开始零零散散地往下飘一些东西。
乍看像是雨点。
细看才发现是白色夹杂着一点灰的雪粒,因为雪粒实在太小了,所以并不太起眼。
不过慢慢地,注意到的人就变多了。
“下雪了卧槽?!”
“这不是夏天吗?”
“夏天下冰雹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会下雪?”
“不会真是什么奇异现象吧?”
“可能是环境污染引起的全球极端天气异常情况……”
“呃,是不是要直接快进到反思我们不环保?”
大家的议论声很多,但总体气氛还是比较轻松的。
因为这年头,谁还没听过几个鬼故事,见点儿不一样的大场面?这下雪算什么?还不如下拳头大的冰雹打人疼呢。
一部分体育项目还是照常举行,并没有什么影响。
连击剑队今天换了个场馆都正常进行了。
只是射箭队暂时还被搁置中,另外其他需要使用被烧场馆的运动员,也暂时被搁置了。
但以华国的抢修速度,看上去好像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
江惜本来还有点压力。
觉得到现在都没发现到应对的线索,实在不太对得起殷老先生的嘱托,但看着大家面色如常地继续比赛,她就又恢复了轻松的姿态。
她肩上扛的早就不是整个国家了。
唔。
江惜斟酌一下,给殷老先生打了个电话。
还没等江惜开口,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殷老先生就先出声宽慰她了:“你才十七岁,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成功把那些东西引出来了不是吗?阏逢,柔兆先生,屠维先生……他们都已经在我这里了。一旦局面失控,他们会立刻赶过来。你只需要观察、记录。这样我们应对起来就会从容很多了。”
江惜乖乖点了下头。
然后才意识到对面根本看不见她的动作,于是轻轻应了下:“嗯。”
她还是很吃殷老先生、詹太太这样的“长辈”的慈爱一面的。
谁叫她从未感受过年长者的慈爱呢?
不过正因为对这样的人有着足够深的偏好。
所以江惜还是说:“明天我会解决这里的情况的。”
“不急。”殷老先生笑了笑,“我厚着脸皮这样告诉你,从千年前的古国发展到现在,这个时代拥有的力量,已经能够解决一些事了。看见那些场馆附近穿黑色制-服的人了吗?他们会保卫这里。也许力量远不如你们的强大,但他们一样能起作用的。”
江惜转头看了看穿着黑色制-服的人。
那些人身上的气势凌厉。
嗯……像是昔日古国的王师。
不。
他们好像比王师还要厉害。
殷老先生大概从她口中又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幻想生物没有动静之后。
殷老先生沉默了下,才开口说:“也许幻想生物本来就只是个幌子。它们早在国外就显露过行迹,稍微留心查一查就能知道。一定还有其他运动员带了更厉害的东西入境。而这样东西更难被察觉。……什么东西是被他们带在身上一点也不违和,还能合法入境的呢?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个角度想一想。”
江惜记了下来。
结束通话之后。
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你们闻到烧焦的气味了吗?”
“没有。”
“有……好像有!”
“很臭啊。”
“可是火已经熄灭了啊……”
看不见的恐怖,这才让人觉得有点细思极恐。本来还状态轻松的人们,这时候缩了缩肩头,想回房间,但又怕独处的时候房间里有什么东西钻出来。
大家正犹豫不决的时候。
“耶稣像要吗?”一道声音突然近了。
用的是英文。
大家不由转头看了过去。
外国运动员这下沸腾了。
“要!这个我们要!”
也许是为求得心灵上的平静吧,其他人也动了。
“圣经缩小本也有哈。”
“梵天像也有哦。”这次还是用的印语说的。
“嗯不喜欢的话,还有佛珠、佛像、玉佛头,佛经也有,还有全自动播放佛经的梵唱录音机,24小时续航不断电,声音够大,十米范围内,鬼听了都难受。”男人推车小推车,上面贴着‘特色摆件’的广告语。
程冽转头一看,嘴角都禁不住抽了抽。
……生意做到这里来了?
男人也看见了程冽,立马冲他讨好地笑了笑,然后才又继续用熟练的各国口语朝大家兜售着属于不同信仰的物品。
前后连半个小时都不到,就卖空了。
甚至还有人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来。
江惜还是第一次见到佛经机,还真有点被种草了。
如果拿来播放程冽翻译后的咒语,也可以达到十米内驱邪的效果吗?
江惜决定试试。
她走过去决定问男人订购一个。
男人小心翼翼地觑了觑程冽的脸色,马上答应了:“哎,您等着,我给您送货上门。您留个电话?”
程冽的眉尾有轻微的拧起。
男人:“呃,算了,电话也别留了。我看这位,应该是您的朋友吧?到时候他下楼帮您拿吧。”男人指了指程冽说。
江惜点头,没觉得哪里不对。
毕竟大巫被伺候惯了。
很快就又到了晚上。
不过对于大家来说,倒也没什么分别了。
因为今天一天天空都是阴沉沉的。
伴随着不停落下来的灰色的雪,空气里还夹杂着一点焦土的气息,大家慢慢收敛起了说笑的轻松姿态,先后回到了房间。
想到淹水起火多是在半夜发生的,江惜就决定干脆晚上出去看一看。
她收起那些幻想生物,用一个黑色垃圾塑料袋扎好,装进了包里,然后独自下了楼。
另一头,西格德也悄悄下了楼。
他还是放心不下这两天的异状,担心是因为他们给出去的手环引起的。
与此同时,华国击剑队的队员也跟着西格德出了门。
“这小子最近魂不守舍的,是半夜偷狗去了啊?”
“不会是在我们的地界上干什么犯法的事吧?”
国外很多运动员都不太讲究,越是比赛越喜欢约-炮,甚至直接就嫖一下子。但这在华国可是犯法的!
一行人就这么走在了漆黑的夜色下。
而程冽这时候刚从男人手里拿到补了货的佛经机。
男人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大叠钱,递给程冽:“我能赚这么些钱,还得感谢您给了我的灵感啊。不卖十字架,还可以卖这些……这不得给您分个成?”
程冽没接。
“卧槽?那是什么东西?”男人的视线突然被一个东西给吸引了。
程冽转眸。
这时候路边的灯光已经被调得相当昏暗了,再加上完全看不见星光的天空,浓如墨的夜幕之下,一点冷锐的光,反射到了程冽的瞳孔中。
江惜也看见了。
很长一柄……枪?
很肖似古国的兵器长-枪。
但又不太像。
因为这柄枪要华丽得多,上面的宝石流光溢彩,像是将世间最美好的颜色夺走,并嵌了进去。宝石下方有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是和傩纹完全不一样的形状。
仔细再看——
白色的。
像是柱状物一样的东西攀附住了这柄华丽的长-枪。
江惜眨了下眼,才不确定地发现……唔,那也许是人的手。
只不过可能是巨人的手?
因为手指太过粗壮了。
这时候从一片阴影之中,长-枪的主人低下了头,像是在俯瞰这片大地。
低下来的那颗头颅很大,有着卷曲的头发,深刻的外国人的长相,同时,这个巨人只有一只眼。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熠熠的光辉,粗嘎难听的鸟叫声从笼罩在他身上的黑暗之中传了出来。
也许是因为他太大了。
而地面上的一切对他来说,又太小了。
于是他好像什么也没看见,慢慢地又直起了腰。
就在他直起腰的一瞬间。
咻的一声破空声起。
紧跟着是一阵江惜相当熟悉的龙鸣。
“咝咝”声在龙鸣之下,隐隐约约地落入江惜的耳中。
之所以还能听见这样微小的声音。
江惜转过头。
唔。
一只巨大的蛇头停靠在她的肩旁,她看不清蛇身,那被黑暗笼罩住了。
咝咝。
那是蛇首吐出信子的声音。
这东西实在是太无礼了。
无礼到,它的舌头都快亲吻到她的面颊了。
第58章
◎神话体系◎
“我……我眼花了?”男人手里还抓着钱呢, 他本能地想丢开手里的东西去揉揉眼睛,但低头一看见钱,又死死攥住了。
“您……看见了吗?”男人不太确定地问程冽。
程冽没有应声。
只盯着不远处的黑暗。
“我这也没吃菌子啊。”没有得到回应的男人, 憋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 “怎么会有幻觉呢?”
程冽将佛经机往他手里一放, 蓦地动了。
就这么拔腿快步朝里走。
男人傻了眼,手足无措地抱着东西连忙追上去:“您、您去哪儿啊?您是不是也看见了?……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程冽并没有理会男人,他一边走一边给江惜打微信视频电话。
这样诡异的场景像极了惊悚电影里的片段, 这时候往往还可能会出现信号断联之类的问题。
但……所幸的是,程冽刚拨出去,那边就接通了。
程冽看见镜头一晃,再定住。
画面里出现的,却并不是江惜的面孔,而是一颗……蛇头?
它的花纹斑斓, 大张着嘴, 露出尖锐的毒牙,隐隐约约间甚至能瞥见它牙上的一点涎液。
应该是剧毒的。
这个念头从脑海里浮动了出来。
程冽眼皮一跳,本能地喊了一声:“江惜?!”
“江惜你在哪里?”程冽的步子迈得更快了。他腿长, 三两步就迈到了电梯的位置,准备上楼去找江惜。不、不对,画面里很明显是在室外……
程冽一下又顿住了。
蛇头这时候吞吐着蛇信子。
长长的蛇信,透着一种阴冷诡谲的味道。
一种说不出的恶心感堵在了程冽的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