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现在就在眼前，沈念差点要忘记这么个人了。
难怪蒋玲玲说陆凌川在招待重要客人。
梁璟禾，公司所有员工公认的“未来老板娘”，自然是重要的。
陆凌川抬头对上沈念的眸，看到出现在公司的她，蹙眉。
她怎么来公司了。
今天上午的时候她的脸色很不好。
沈念不知道陆凌川在想什么，看他的蹙眉自动理解为是自己突然进来唐突冒失了，抱着文件立刻鞠躬道歉。
“抱歉陆总，我并不知梁小姐来了。”
即便是一身毫无特色的黑色秘书装沈念穿着也别有味道，A字裙下的一双笔直的腿又细又长，漂亮的脸上不施粉黛，给人一种柔和的美，脸上没有其他表情，眸底是冷静和认真。
她微微俯身道歉的动作也是中规中矩。一丝不苟的态度，还真让人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她的脸上瞧不见任何的失落与难过，甚至连一点吃醋的迹象都没有，不卑不亢，从容淡定。
还真是个漂亮有能力还懂得分寸的秘书。
好，好的很。
陆凌川盯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寒冷，他冷漠开口：“有事？”
“是，陆总。”沈念轻点了一下头，将文件送上：“这是今天下午四点会议上需要用的资料，蒋玲玲已经准备好，我也过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了，请陆总过目。”
她公事公办的态度让陆凌川语气又凉了两分：“放我办公桌上。”
说完寒着脸起身。
“是。”
沈念没有异议，将文件送到陆凌川的办公桌上。
收回目光时无意略过梁璟禾。
她和梁璟禾只有过几面之缘，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有气质的人，她今天穿了一件紫色裙子，头发上夹着同色系蝴蝶结，衬得整个人都很温柔。
见沈念的目光落过来，梁璟禾对她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
沈念目光一顿，并未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保持着秘书的严谨。
陆凌川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的是沈念送过来的文件，不过他并没有打开，而是盯着沈念，那个眼神犀利又冷漠，似要通过她的眼睛知晓她内心的想法。
沈念穿着八厘米高跟，站在陆凌川对面，挺直腰板，不卑不亢，毫不畏惧对上他的目光。
此刻她就是个秘书，只是个秘书。
看见她如此，陆凌川心里憋着的那团火气凝聚的更大。
好，很好。
这是在和他保持距离吗？
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轻轻松松就能挑起他的怒火！
梁璟禾刚才和陆凌川说话的时候就能感觉他的冷漠，似是有事在心，所以一直不在状态，说话的语气都是淡淡的。
结果，沈念一进来直接无端挑起了他的怒火，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此刻陆凌川很不爽，心情很差。
因为在沈念进来前陆凌川的状态就不算好，所以梁璟禾并没想太多，只以为沈念是可怜的发泄桶。
轻咳一声，梁璟禾开口：“凌川。”
陆凌川看她。
梁璟禾指了指桌子上的文件：“不是说下午四点要开会吗？快过完咱们继续谈，现在已经三点多了。”
她并未指名道姓的帮沈念说话营造出一副好心帮沈念的态度，没有那种刻意感，也不做作。
闻言，陆凌川的目光才从沈念身上收回，低头过文件。
沈念一向细心，她过的文件几乎不会有问题，陆凌川翻完确定没问题后才合上文件往桌子上一丢。
第46章 复杂的关系注定了她和梁小姐无法和平相处
沈念做了陆凌川助理这么多年，只是一个动作她便知他的意思。
文件没问题了。
她上前一步将文件拿回，对着陆凌川低了低头。
“那陆总，我先出去了。”
陆凌川理都没理她。
沈念带着文件离开，带上门的时候听到梁璟禾的声音：“凌川，和我们家合作不会让你失望的……”
合作。
梁璟禾家境优渥，他们家和陆凌川合作也不意外。
不过沈念并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关上门就离开了。
蒋玲玲一直在沈念办公区域等着，看到沈念终于出来了，她立刻上前，着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念姐你怎么现在才出来，是有问题吗？”
沈念将文件夹递给她：“内容没问题，你拿去复印吧，记得三十三份，另外多出来的三份用来解决突发事件。还有，安排好会议室。”
她吩咐的很详细，生怕蒋玲玲粗心忽略细节惹怒陆凌川。
可能是上午谈了陆凌蕊的事，陆凌川今天的心情并不算太好，蒋玲玲这个小可怜还是不要冲上去做炮灰了。
“哦哦好。”蒋玲玲对沈念的话一向言听计从，她抱着文件夹，对着沈念露出一个特别大的笑容。
“念姐，今天下班之后咱们去吃饭吧，我请你。”
沈念已经坐回位置处理积压的工作了，她拿着笔在写字，听到蒋玲玲的话，动作一顿，也没有抬头，嘴上揶揄着。
“请我吃饭？你这个月信用卡不用还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欠钱。
尤其是蒋玲玲这样的，才刚踏入工作岗位工资不算太高，扣去房租水电，买点油米泡面，再还个信用卡，一顿扣下来就会发现，上个月工资又白领了。
也亏得他们凌蕊集团早中餐全部免费，晚上加班的员工可免费享用晚餐，不然蒋玲玲早就穷的饭都吃不起了。
沈念一边写着东西一边道：“我就随手帮个小忙，不用请客。”
“哎呀……”见沈念拒绝自己，蒋玲玲眨了眨眼。
她又不是白眼狼，和她同龄的人去公司实习不被老员工刁难为难就已经很幸运了，哪有谁像她运气这么好，一进公司就有人帮助，帮她解决大大小小的粗心，让她在实习期间没出什么大错成功转正的。
沈念对她有多好蒋玲玲心知肚明，所以就算知道沈念挣得比自己多，过得比自己好，这顿饭还是要请的。
不过既然沈念不想被她请，那就只能……换个理由了。
蒋玲玲虚蹲在沈念对面，两只手扒着桌子，下巴也抵在桌子上，可怜巴巴地盯着沈念。
“请客肯定是要请的，念姐你帮了我这么多。正好我听我大学同学说，南街新开了一家火锅店，现在正在做活动，消费满两百元立减一百，经济实惠好吃不贵，所以我想去试试。”
不等沈念说话，蒋玲玲又继续撒娇娇：“要是我一个人去，我再怎么吃也就只能吃一百多块钱的，到时候就要花一百多，也没有优惠。可要是念姐你陪我一起，咱俩的食量，点两百块钱肯定够吃，而且还能吃饱，最关键的是能蹭饭优惠！二百减一百，四舍五入我只要花一百块，既能吃到实惠的火锅，还能请念姐吃饭感谢你对我的照顾——一举两得！”
她比了个剪刀手，表示的确是两得。
沈念抬头，就看她一脸期待地盯着自己，瞧见自己在看她，她更是不停的眨眼睛扮可爱，让她无可奈何。
“行，我知道了。”
蒋玲玲的性格和当年的陆凌蕊简直一模一样，热情，活泼，大大咧咧没什么坏心眼，听她说话就像在听陆凌蕊说话一样。
她难以拒绝。
“好嘞！”看沈念点了头，蒋玲玲立刻站起来，抱着文件笑呵呵道：“那我先去复印了，念姐别忘了！下班后我直接堵你啊。”
说完就跑走了。
沈念勾了勾唇，继续低头工作。
过了十分钟左右，陆凌川办公室的门打开，梁璟禾从里面出来。
沈念听见了开门声，也听见了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哒哒”声，她知道出来的是谁，所以没有抬头，而是继续忙碌。
本以为梁璟禾已经走了，直到一杯咖啡推到了她面前。
正在工作的沈念一顿，抬头便看到站在她旁边的梁璟禾。
“梁小姐。”沈念收起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就要起身。
“不用拘束。”梁璟禾按着她的肩膀，微笑道：“你跟在凌川身边很多年了，也知道他的脾气，他今天心情不好，并不是针对你。”
沈念低头：“我知道。”
梁璟禾继续道：“今天我是来和凌川谈合作的，我爸爸手上有一个项目搁置了很久了，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合伙人。不过他知道凌川年轻有为，仔细一考虑觉得这个项目给凌川能创造的价值最高，所以让我来和他谈一下。”
梁璟禾将她刚才倒的咖啡又往沈念这边推了推：“记得上次来公司的时候，你说过你不经常喝果茶和奶茶，习惯了喝咖啡，这杯咖啡是我刚才去茶水间用里面的咖啡机磨的。”
“我之前一直在国外留学，从没接触过家里的生意，这算是我回国之后爸爸让我接手的第一份合作，以后对接工作的时候可能要经常和你接触了，多多指教。”
从之前到现在，其实一直从梁璟禾身上找不到什么讨厌的点。可能是因为她虽然是千金小姐也从不嚣张跋扈，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不做作，不会刻意卖弄人情，例子是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
还有可能是现在这样，没有大小姐架子，也不会只是把她当成一个秘书，她会展现出自己友好谦虚的态度。
这样的人，谁看了不喜欢。
只可惜，只要她和陆凌川在一起一天，她们之间就不会和和气气。
她是陆凌川的准女友，而自己……或许连情/人都不是，这样复杂的关系注定了她沈念和梁小姐无法和平相处。
第47章 男人心，海底针……
沈念敛眸，掩去眼底的情绪，并未接梁璟禾推过来的咖啡，只是淡淡道。
“我会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淡漠，疏离，俨然是一位对待工作认真的秘书。
梁璟禾立刻就明白了，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只道：“好，那我先走了。”
沈念起身，对着梁璟禾点了点头。
梁璟禾离开没多久陆凌川从办公室里出来，大步流星朝会议室走去，沈念已经将需要的资料准备好，立刻拿着东西起身跟上他。
今天的会议比较重要，几位员工轮番汇报工作内容，不管是讲解PPT还是报告其他工作都格外谨慎，打起二十四分的精神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生怕说错一点内容。
因为……在场所有人都清晰感觉到会议室里有两股寒气。
第一股是来自他们头顶上的中央空调。
至于第二股……
所有人都默默看向陆凌川。
从进会议室开始，陆凌川就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听着底下员工汇报工作，手上的钢笔因为烦躁来回地转。
能坐在这里的都是人精，只看一个表情大家立刻心知肚明。
今天陆总心情不好，而且是非常不好。
所以大家果断缩着脖子认真听讲，不打瞌睡，不窃窃私语，不冲上去做自家总裁发泄怒火的炮灰。
沈念坐在位置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低下头看一眼时间。
快六点了。
等这个会议开完，不用加班的就能直接下班了。
员工正在做最后的总结，不出意外三分钟就能结束会议，沈念想了下，点进和陆凌川的对话框，敲打文字。
【今天出去吃饭，要晚一些回去。】
网速很快，下一秒陆凌川就收到了信息。
偌大的会议室，陆凌川作为首席执行官自然坐在桌子首端的主坐，沈念是他的助理，也是公司多年的老元老，则坐在他左手边的第一个位置。
因为距离很近，所以桌子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声的时候沈念听的一清二楚。
只见陆凌川旁若无人地拿出手机瞥了一眼，应该是在看她发送的信息，然而下一秒又将手机扣回桌子上，脸上的表情不变，还是那么的难看。
“……”
所以，他是同意了还是不同意。
沈念正在纠结的时候，汇报的员工已经最后总结完毕，将手上的资料合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主位上的陆凌川，等他提出意见。
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
陆凌川还是坐在那，一言不发。
于是会议室的气氛更诡异了。
陆总这是赞同这个方案呢，还是不赞同这个方案呢？
目前看来陆总脸色很不好，应该是不赞同，可要是不赞同的话，早就应该提出问题把人痛批一顿了啊。
所以到底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呢？
在座员工们严重觉得自己应该闲暇时去学学微表情，盲猜总裁的心思太难了！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特别是汇报完还没坐下的那个员工，脸上都快用皱起来的褶子褶出一个“苦”字了。
这是要夸他还是骂他啊，不管是夸是骂，求总裁赶紧说句话吧，就这样一言不发，他心里很煎熬啊。
大家都在等着陆凌川发话，过了约三分钟左右，尊贵的陆总终于开口了：“会议结束。”
话落，拿着手机直接起身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大家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也站起来，三三两两朝外面走去，边走边小声讨论着。
“陆总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还用你说？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好吗？”
“难道是和梁小姐吵架了？不会啊，刚才我在准备资料的时候正巧碰到梁小姐离开，当时梁小姐脸上带笑还和我打招呼呢，也不像是刚和总裁吵完架的样子啊。”
“男人心，海底针啊……”
沈念刚从会议室里出来，后面就传来蒋玲玲的声音：“念姐，等我一下。”
公司的气氛是不错的，平时有什么事都互帮互助，私底下大家关系很好，所以只要不是重要的场合，平常都会叫姐或是叫名不叫全名。
听到蒋玲玲的声音，沈念扭头，蒋玲玲抱着东西追上来。
“念姐。”
“嗯。”
两人并排而走，蒋玲玲的嘴就没停下来。
“还好今天的那份文件是你帮我送进去的，陆总一进会议室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了。”
“嗯。”她也感觉到了。
“念姐，我见陆总的次数不多，所以不太了解陆总的脾气。你跟在陆总身边这么多年了，我想问一下……陆总是日常冷还是偶尔冷啊。”
日常冷还是偶尔冷……也就蒋玲玲会这么说了。
沈念回想了一下进办公室时陆凌川的脸色，对着蒋玲玲道：“今天陆总心情不好，以后看到他沉着脸躲远点。”
“哦哦好。”蒋玲玲又学到了一点，点点头：“那念姐，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东西，你别走啊，咱们去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