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只能极力忽视那处带来的隐隐疼痛。
沈念说完没有得到陆凌川的回复，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瞧了一眼便怔住。
孩子，一家三口……
这样的简单生活是沈念梦里都在奢求的，不需要大富大贵，也不需要轰轰烈烈难以忘怀。
从以前，她想要的一直都是这种简单平淡的生活。
找一个相爱的男人，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然后……就这么平静平安的走完一生。
可即便是这么简单的想法，对沈念而言都是奢望。
她是找到了一个自己很爱的男人，却不能在一起。
她和陆凌川也有过两个孩子，可都因为各种原因无法留下……
有陆凌蕊那条命横在那里，是她的梏桎，也是陆凌川的梏桎。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他们是当局者，所以只能深陷局中，挣扎不开，也挣脱不掉……
第41章 人都是会变的……不是吗
他们点的东西很快服务员送了上来，因为怕番茄鱼汤冷掉，鱼汤是用一个小锅送上来的，将锅放在加热台上，服务员点了几下旁边的按钮，这才离开。
陆凌川没有说话，沈念也没有张口，两人都保持沉默。
沈念盯着面前的番茄鱼汤，默默等着。
鱼汤在送上来的时候就是热的，所以只加热了一会儿，便开始咕嘟了。
和之前一样先是在自己碗里放了些芹菜碎和牛肉粒，然后用大勺舀了几勺番茄汤。
拿起自己的小瓷勺，在碗里搅拌了几下，盛了一勺张口吃下。
陆凌川沉默盯了她两三分钟才缓缓收回目光，拿起筷子吃饭。
饭桌上的气氛很安静，两人安静到连吃饭的声音都没有，只有沈念偶尔发出来的瓷勺撞到碗的声音。
沈念要的羊肉卷早就送上来了，好巧不巧就放在她的面前。
在抬头的时候正好和羊肉卷撞上，沈念的眸只恍惚了一秒便恢复正常，用筷子夹起，然后放进锅里。
在她将羊肉卷放进锅里的那一瞬，陆凌川就已经将目光重新落回在她身上。
羊肉卷被片的很薄，所以不需要煮太长时间，只要烫一会儿就能吃。
陆凌川就看着沈念夹着烫好的羊肉卷，连旁边放着的调料都没沾，面无表情将肉塞进嘴里，咀嚼，咽下。
一片又一片。
不了解她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觉得她很喜欢吃羊肉，不然也不会只盯着羊肉卷吃，而且一吃还吃那么多。
只有陆凌川清楚，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羊肉，甚至……只闻到一点羊膻味都会想吐。
在沈念吃了小半盘后，陆凌川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以前从不吃羊肉。”
他的声音很轻，看她的时候眼神很淡。
“……”沈念瘦弱的身影一顿，正好手上的羊肉卷也烫的差不多了，将羊肉塞进嘴，缓缓嚼着。
对别人而言只有一分的羊膻味在沈念嘴角直接放大成十分，浓烈的膻味在口腔中蔓延，让她想立刻吐出来，大吐特吐。
可她却强制克制住那股想要吐的冲动，像是嚼塑料一样，面无表情地将嘴里的东西嚼完，然后咽下去，这才开始回答陆凌川。
“嗯。”
她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以前是不怎么喜欢。”顿了一下，她又接着道：“不过人都会变的。”
陆凌川瞳孔骤缩，握着筷子的手骤然收紧。
人都是会变的……
“嗡——”手机来电铃声打断了他们这诡异的气氛，陆凌川将筷子放在旁边的空盘上，然后拿出手机。
铃声还在响，屏幕上跳动着来电人的名字。
他轻轻蹙眉，抬头又看了一眼沈念，然后起身离开出去接电话。
在陆凌川离开的那一瞬，一直努力坚强的沈念如冰山崩塌，突然就撑不住了。
羊肉卷在她胃里沸腾，不光她的嗅觉与口腔排斥，就连她的胃也受不了这种味道。
沈念立刻低头拿起脚边的垃圾桶，不顾旁边人诧异的目光，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将刚才吃的羊肉卷全都吐了出来。
可就算全都吐出来了，口腔中还是萦绕着那浓烈的羊膻味，不管她怎么漱口都徒劳无功。
因为吐的太厉害，她的眼睛有些红，眼角还泛着浅浅的泪花，沈念扯了扯唇，露出一抹苦笑。
果然，有些东西不是磨合了就能互相接受的，就像她和羊肉。
余光瞥到一抹身影，沈念立刻将垃圾桶放回去，从旁边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嘴巴然后丢进垃圾桶里，佯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陆凌川坐下，将手机放在旁边，他淡淡道：“刚才徐律师打来的电话。”
连陆凌川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
是解释。
刚才他拿起手机离开去外面接电话她一定会多想，所以他这么说是在解释……和他通话的不是别人，是徐律师。
“……”沈念也没想到陆凌川会对她说这个，不过回过神来还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徐律师让咱们明天上午十点过去。”
去谈陆凌蕊的事。
距离下一次开/庭只剩下没几天了。
“好。”沈念应着。
又吃了几块鱼肉，沈念才对陆凌川道：“我吃的差不多了，先去趟洗手间。”
说完便起身离开。
陆凌川盯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盯着自己脚边的垃圾桶，神色复杂。
…………………
沈念站在女士洗手间的洗手台前，一只手抚在心口，努力想呕出来什么，不过刚才都吐的差不多了，现在一点东西也吐不出来。
可嘴里的膻味还是那么重，重的沈念头昏脑涨，感觉自己的大脑都被熏的没了清醒。
用手捧了些水漱口然后吐掉，不管怎么漱，都觉得那股味道挥散不去。
“请问是沈念小姐姐吗？”
身后传来一道软软的声音，沈念关掉水龙头扭头，便见一个穿着这家店工作服的年轻小姑娘站在那。
是这家店的服务员。
沈念轻点了下头，道：“我是，怎么了？”
小姐姐从身后拿出一瓶漱口水，对沈念笑着道：“这是你男朋友让我给你买的漱口水，你男朋友特意嘱咐我你不喜欢薄荷的味道，所以我买的是白桃味的，清清爽爽的桃子味，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看着服务员手里的漱口水，沈念一怔：“我男朋友？”
“是啊。”服务员眨巴眨巴眼，随后又露出羡慕的目光：“小姐姐，你男朋友对你真好，而且长得又帅，还那么贴心，小姐姐，祝你们幸福久久啊。”
男朋友又高又帅还贴心，这恐怕是每个女生的梦中男友。
沈念回过神来，知道了服务员说的是谁。
除了陆凌川，还能有谁。
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谢谢你。”
手从口袋里摸了一下，有之前剩下的零钱，沈念掏出一张一百的递给她：“麻烦你了，这是辛苦费。”
“不不不。”看到沈念递过来的钱服务员赶紧摆手，“我又没做什么，不用给小费的，而且——”
“我帮你男朋友买漱口水，漱口水的价格才50不到，结果你男朋友直接给我转了500，我想给他转回去他却不要。”
第42章 然后，彻夜未眠
头一次遇到这么大方的，服务员都有些不知所措，对于陆凌川多给的钱拿着也是惴惴不安。
“其实只要给我个买漱口水的钱就行了，多的钱我真不能要，小姐姐你能给我一个收款二维码吗，我把钱扫给你——”
说着服务员就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沈念将钱放回口袋，并没有拿出手机，而是对她笑了笑：“既然是他给你的辛苦费，那就收着吧。”
“可——”
“没事，帮我们买东西本就不是你的义务，所以给你跑腿费是我们应该给的。”
服务员又和沈念掰扯了一会，见沈念完全没有把钱要回去的意思，这才道：“那好吧，下次如果你们再来我们店里吃饭，到时候找我，我请你们吃。”
沈念他们给了她四百五十多的跑腿费，她请他们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沈念微微一笑：“好。”
服务员被沈念的笑容惊艳的失神，由心而发道：“小姐姐你和你男朋友都好看，心地还那么好，老天一定会眷顾你们，让你们白头到老，永结为好。”
说完便离开了。
听到服务员诚挚的祝福，沈念脸上的笑容一僵，唇角浅浅的弧度很快消失不见。
她拿着漱口水转身，将东西放在洗手池的台子上，抬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老天会眷顾他们，让他们白头到老，永结为好……
呵。
老天从来没有眷顾过陆凌川，也没有眷顾过她沈念。
低头盯着那瓶漱口水，沈念鼻头酸的厉害，她蹙了蹙眉，立刻抬头盯着头顶的灯，滚烫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
从洗手间出来，他们桌子上的东西已经被服务员撤下去了，陆凌川坐在那，手上拿着手机，手指快速敲打着屏幕。
应该是在回复邮件，同时也在等她。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在沈念距离他还有十米不到时，陆凌川突然抬起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将手机息屏放起来，陆凌川起身：“回去吧。”
“嗯。”沈念应了一声，和他一前一后离开店。
两人谁都没提漱口水的事，对他们来说，这点小事提不提一点意义都没有。
离开商业街开车回去，车子进入地下车库，两人从车库上电梯，从电梯里出来，沈念指纹开锁——
自始至终两人都是零交谈，一句话都没有。
直到沈念开了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去，沈念正要摸开关，只听“砰”的一声，门被后边进来的陆凌川带上。
不给她开灯的机会，陆凌川直接将她按在旁边墙上，紧随而来的是他熟悉的气息。
陆凌川俯身探过来，一手牢牢抓着她的腕骨按在墙上，另一只手则牢牢箍着她的腰，温柔的鼻息打在她的脸上，轻易撬开她的唇/齿，辗转流连。
他的动作很温柔，怀里的人似是珍宝，小心翼翼对待，生怕一个不当心就碰坏了。
沈念的睫毛轻颤，房间一片黑暗，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她没有挣扎，另一只没有被控制住的手抬起，攀上他的脖子。
对于男人来说，这个动作就是无声的邀请。
陆凌川的动作只是一顿，紧随而来的便是疯狂，很快两人身/上的衣/物全都掉在了地上，他们就这么吻/着进了卧室。
他们都是见不得光的人，亦或者可以说，他们都是不敢见光的人。
光，代表希望，代表新的一天的开始，代表他们要带上笑容的假面去面对一个个的人。
累，真的好累。
只有在夜晚，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们才能暂时的忘记所有、忘记那些让他们无法前进的牵绊。
做自己。
做真实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恢复安静。
沈念又累又困，不到一分钟就睡了过去，陆凌川打开了床头的小灯，抱着她进了浴室，简单冲洗了一下又把她抱回来。
现在的天不算太冷，为防止感冒陆凌川还是给她盖上了薄被。
床头的小灯灯光打在她熟睡的脸上，陆凌川指腹轻抚着她的脸颊。
他就这么盯着她，目光温柔的可以溢出水来。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这么毫无顾忌地看着她。
不知看了多久，陆凌川才收回目光，低头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
轻轻的，柔柔的，不带有任何情绪。
将她脸上的一缕碎发拨开，陆凌川这才蹑手蹑脚离开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比起沈念又累又困，陆凌川现在精神抖擞。
离开卧室进了客厅，他也没开灯，摸黑去了客厅的阳台。
现在已经很晚了，站在阳台眺望能看到外面璀璨的霓虹灯，路灯也都亮了起来，一辆辆车驶过。
陆凌川抬头看了一眼天，今天天气不错，夜空中的星星不少，就连月光也格外的亮。
他收回目光，坐在放在阳台上的凳子上。
之前他经常会晚上坐在这里独自发呆，所以这里常年摆放着一个凳子。
陆凌川坐下，将注意力落在自己手上的纸上。
这是他刚才出来的时候不知从哪拿的。
陆凌川展开那张纸——
纸张已经有些毛边了，因为翻看很多次的缘故。
他坐在那，阳台的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灯光和月光透过窗子撒进来，照亮了陆凌川手上那张纸上的某些字眼。
流产、手术……
是沈念做流产手术的同意单。
这张单子他一直带在身边，不知道有多少个深夜，他也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坐着，摩挲着纸张，像个空穴老人般独自发呆。
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都已经三四岁了。
已经会跑会跳，会哭会笑，会叫爸爸了……
陆凌川神色怔怔，不知过了多久，他将最上面的手术单抽去，露出下面的b超单。
是沈念去医院时照的b超。
虽然才七周，可已经能看到胎囊了，小小的一个……
陆凌川的拇指指腹轻轻抚着那他一根手指就能轻易盖住的小小孕囊，来回摩挲。
然后。
彻夜未眠。
【你们有没有给我书评啊~~~快去给我写个书评好不啦，顺便给我打个五星好评呗……因为这本书是虐文，我好怕到时候评分才六点几啊，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受打击没心情码字的呜…】
第43章 一次又一次，来回、反复的轮回，折磨着她的精神
………………
翌日，沈念醒过来的时候陆凌川已经起来了。
扶着脑袋出了卧室，厨房里传来细碎的声响，就见陆凌川端着小锅出来。
见沈念站在门口，陆凌川只说了句：“洗漱吃饭。”
然后打开小锅的盖子，热气腾腾，粥的清香扑鼻而来。
陆凌川拿过一个空碗用勺子盛粥。
今天要去见徐细平律师。
沈念轻抚了一下额头，转身去洗手间洗漱。
洗漱完出来，先去客厅吃了饭，然后回房间换衣服。
打开衣柜的门，目光在一排衣服中来回徘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