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念，在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你已经不适合留下了。”
沈念当然知道。
作为陆凌川的助理，她最该谨记工作要有工作的样子，如果人人都是吊儿郎当混日子，被抓到就卖卖惨装装可怜求原谅。只要陆凌川松一次口，就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效仿。
这样下去，公司一团糟，还怎么运营。
而她应该牢记这一点且刚正不阿。
可她刚才说的话，显然带着心软和求情。
“是。”沈念站的笔直，欣然接受陆凌川的斥责。
她微微抬头，脸上是严肃：“如果我没有回应，蒋玲玲一个人也说不起来。所以往细了算，是我和蒋玲玲一起在工作时间懈怠八卦。既然陆总要开除蒋玲玲，今天中午之前，我的辞职报告也会随同她的一起交到人力资源部。”
“……”闻言，陆凌川的眸更冷了，他死死盯着沈念，却见她腰板挺直，眼神坚毅。
她是在威胁他吗？
同样站在旁边的蒋玲玲听到沈念的话直接懵了，她没想到自己工作懈怠的惩罚会这么严重，更没想到会连累到沈念。
“陆、陆总。”绕是心里害怕，蒋玲玲还是张了口：“是、是我的错，是我工作时间不好好工作，是我主动找沈助理谈八卦。沈助理根本就没理我，一直是我自己在自言自语。您要辞退我我认了，因为我的确做错了事。”
“但……沈助理是无辜的，从我进公司到现在，一直都是沈助理帮助我，她很好，我……我不希望因为我犯错牵连到沈助理。”
虽然只比沈念小一点，但终究不像沈念一样已经踏进社会进入职场好几年了，蒋玲玲只是个才刚毕业进公司的大学生，心理素质很差。
即便鼓起勇气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可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是没控制好情绪哭了起来。
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自己都害怕的不行，可还是为沈念解释，请陆凌川不要牵连沈念。
原本陆凌川听到哭声心里烦的厉害，可在看到蒋玲玲低头抹眼泪时，怔住了。
不光沈念觉得，在陆凌川第一次看到蒋玲玲的时候，也以为是看到了陆凌蕊。
她笑的时候，俏皮吐舌头的时候，那足够感染人的笑容……
看到她眼泪的那一瞬，陆凌川眼前突然恍惚，蒋玲玲的脸变成了陆凌蕊的脸。
以前陆凌蕊受委屈的时候也是“咔叭咔叭”掉着眼泪，拽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
【哥哥，陆凌晨把我花一个星期才画完的油画故意踢坏了，你快帮我把他一脚踹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然后可怜巴巴的陆凌晨就被陆凌川踹了一脚后含着后悔的泪水承包了一个月的家庭卫生，陆凌蕊听完咔咔直笑，当时陆凌川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
【你这小丫头，看他赎罪就这么开心？】
【开心！谁让他在家里踢足球，还一脚踹倒了我的画架。】
【小气鬼。】
【哼。】
“……”陆凌川的精神有些恍惚，他眼神带着呆滞，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活泼开朗的陆凌蕊。
【哥哥～】她撒娇的时候。
【哥哥！】她开心叫他的时候。
【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我气好不好……】她做错事卖萌认错的时候。
【略略略，哥哥是傻瓜。】她恶作剧得逞嘚瑟的时候。
【哥哥。】
【哥哥……】
【……】
他伸手想将眼前的【陆凌蕊】拥进怀里，往前一步，眼前的幻象突然定格，然后消失，陆凌川一瞬间又被打回了现实。
再看，刚才还对他吐舌搞怪的陆凌蕊已然消失不见，面前正在掉眼泪的又变成了蒋玲玲。
“……”
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冷冷道：员工守则一百遍，今天中……明天中午之前放在我桌子上。”
然后又暼向沈念：“你，五百遍。”
说完，转身离开。
蒋玲玲脸上挂着泪珠，还没反应过来，红着眼睛懵懵盯着沈念。
沈念比她先回过神，对她点头道：“不用开除了，好好抄写员工守则，以后这种低级错误别再犯了。”
“好。”她点头，经过这次的事情，她也长教训了。
“对不起念……沈助理，我连累你你。”
“是我自己犯了错，不存在你连累我。”沈念道：“文件过完我会让人带给你，先去洗手间擦把脸，然后回去工作吧。”
“是。”
看着蒋玲玲扭头离开，沈念才坐下。
一只手撑在额头，闭上眼皱眉。
一只手习惯摸着脖子上的向日葵项链吊坠，指腹来回摸索着花瓣。
第58章 眼底闪过不明的光
陆凌川的惩罚也不是没好处，蒋玲玲算上实习，进入工作岗位也就半年多，连一年都没有，所以她的精神还没完全进入工作状态。
因为一直有沈念护着，她的工作之路要比同龄人轻松容易很多，这是好处，也是坏处。
沈念不可能陪她为她保驾护航一辈子，若蒋玲玲将被保护当作习惯，自己学不会成长，这对她而言是致命的伤害。
今天被陆凌川这么一罚，会让她清醒很多，让她明白社会的艰难和险恶，不要不把“认真”两个字放在心上。
人家是雇主你是员工，人家给了钱你就要为人家办事，社会不像在学校做错事掉个眼泪道个歉就能过去。做事吊儿郎当，被人家开除也是活该。
抄一百遍员工守则，能让蒋玲玲明白一个道理——没人会无条件包容你纵容你原谅你，社会就是那么现实。
这次之后，蒋玲玲也不敢工作懈怠了，因为她尝到了苦头。
大家中午去吃饭的时候，蒋玲玲还趴在那认真抄写守则。
沈念去吃饭的时候正好路过，见蒋玲玲还在抄，走了过去。
“下午还要上班，不能不吃饭。”
现在是休息时间，可以闲聊。
结果蒋玲玲拿着黑笔，一脸认真地抄，连头都没抬：“念姐，我做错了事，受惩罚应该的。我现在必须多抄，而且手腕越疼越好，这样我才能记得教训！”
因为她的疏忽，差点害得念姐也失去工作，所以她一定要让自己记住这个错。
“念姐，谢谢你帮我说话，如果不是你，我恐怕都没机会坐在这里受罚。”
闻言，沈念扯了扯唇：“你谢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如果真说谢谢，蒋玲玲应该谢……陆凌蕊。
当时蒋玲玲掉眼泪的时候沈念看到陆凌川的神色恍惚了，不出意外，他从蒋玲玲身上看到了陆凌蕊的影子。
即便知道蒋玲玲和陆凌蕊不是同一个人，她们甚至连容貌都毫不相似之处，但蒋玲玲和陆凌蕊颇为相似的性情还是让陆凌川心软了。
隔壁的李楠也才刚忙完，将文件收拾好放在旁边才笑着道：“给她点教训也好，要是不让她成长，以后她还有的被人欺负呢。”
说完，她邀请沈念：“今天我吃水饺，念念，一起去？”
“不去了。”沈念委婉拒绝。
“哦，那好吧。”李楠点点头：“我先去吃饭了。”
“好。”
看着李楠离开的背影，沈念脑海中闪过一丝片段很快又闪过去，她蹙眉想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起，立刻扭头看着蒋玲玲。
“玲玲。”
“嗯。”蒋玲玲一边抄一边回沈念。
“我记得你上午和我聊天的时候有提过，你也是李楠给你打电话问你什么情况时才知道咱们上了热搜，是吧。”
刚才谈话的时候蒋玲玲的确无心提过一嘴李楠。
闻言，蒋玲玲抬头，一脸迷茫，“对啊。”
有什么问题吗。
“李楠怎么知道那是咱们？”沈念问出关键。
她没记错的话，蒋玲玲说过，网上传的所有视频中，她和蒋玲玲都没露过脸。
李楠又是怎么知道当事人是她们两个的？
蒋玲玲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沈念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把昨天和沈念分开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昨天咱们分开后我就回家了，刚到家没多久楠姐就给我打电话，问我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被人欺负了。我当时也懵了，就问她怎么知道的，楠姐和我说是看到了热搜，虽然视频里没看见咱们的脸，但她记得咱们在昨天穿的什么衣服，所以就认出来了，然后我就和她说了当时的情况。”
“然后呢？”沈念问她：“李楠还问了什么？”
“就关心了我一下，让我下次出去一定要小心防色/狼，其他也就没什么了……”蒋玲玲认真想着，忽然又想到什么。
“哦，对了！楠姐还问了我你在哪，有没有回家了，我和她说保护你的小哥哥受伤了现在正在医院，你从警局出来之后直接赶去医院了。”
说完，蒋玲玲疑惑问：“念姐，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念正在认真思考事情，听到蒋玲玲的话，她回神，摇头：“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你之前提过这么一句，然后就问一下怎么回事。”
“哦。”蒋玲玲没多想，继续低头抄员工守则。
沈念靠在旁边，大脑快速运转着。
突然，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沈念举起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看了一下来电人名字，敛下眸，眼底闪过不明的光。
没有立刻接，而是看着蒋玲玲，说：“那我先出去吃饭了。”
“好，念姐拜拜。”
“嗯。”
转身离开，沈念才接起电话：“喂。”
“……”
…………………………
公司门口有好几家下午茶店和咖啡厅，不少员工会趁着午休或其他休息时间去那里吃吃下午茶，喝喝咖啡。
现在这个点大家都在休息，为避免被公司员工看到，沈念把见面地点定在了距离公司较远的一家咖啡厅。
她到地方的时候人已经来了，坐在靠窗的位置。
这几年他的变化很大，从一个小屁孩长成一米八几的大男孩了。
他的五官同样非常精致端正，浓眉大眼，是小姑娘喜欢的那种长相。
不得不承认他们一家人的基因都太好了，从父母再到他们兄弟姐妹，一个比一个好看。
平常沈念很少会在公司和陆凌晨说话，陆凌晨比沈念小两岁左右，今年才20岁，目前就读于A大。
虽然还在上学，但他已经开始在他哥的公司学习了，不过因为学业问题，只是偶尔才在公司看到他。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是老总陆凌川的亲弟弟，毕竟名字和容貌摆在那呢，也撒不了谎。
沈念只是陆凌川的助理，若是让别人看到她经常和老总的亲弟弟在公司碰面聊天，难免会加以揣测。
所以避免这些问题，他们在公司见面时会避开员工。
第59章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直戳真相，像是亲眼所见
听见声音，陆凌晨抬头，看到沈念，他挑了挑眉：“来了？坐。”
沈念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的卡座，陆凌晨已经替她点好了餐，牛奶和蛋糕。
她只是瞥了一眼便抬起头来，盯着陆凌晨：“什么事，说吧。”
刚才在电话里，陆凌晨说有话和她谈，要和她见一面。
陆凌晨端起面前的红茶喝了一口，对沈念轻挑一下眉：“你们又怎么了？”
“什么？”沈念只愣一下然后就明白了。
“别说你不知道。”陆凌晨笑：“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把他气成那样。”
他没有指名道姓，但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沈念突然也坦然了，端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随意道：“我们之间怎么回事你应该清楚才是。”
“毕竟。”顿了顿，她说：“是你告诉陆凌川我昨天在医院的，不是吗？”
她盯着陆凌晨，反问。
陆凌晨被她看着，对上女人了然于胸的目光，坦然自若，她对她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有自信。
就这么盯着她的眼睛，陆凌晨突然就笑了：“你还知道什么？”
沈念闻言也不吝啬，将自己的猜测通通告知。
“根据我的推测，昨晚你接到了你哥的电话，他让你去查我的行踪，但还不能明查，要不动声色侧面问出来，并且他还和告诉了你询问对象，蒋玲玲。”
“……”
“因为昨天的火锅店事件，蒋玲玲一直在我身边，所以很多事只有她知道。当然你们原本也可以自己去查，不过费时又费力，陆凌川应该是让你立刻问出来，并且……他只听蒋玲玲嘴里的答案。”
比起查出来的结果，陆凌川要听蒋玲玲亲口说出来的。
更真实。
“……”陆凌晨挑了挑眉，看着对面的女人，越发感兴趣了：“还有呢？继续。”
“你和蒋玲玲平时并没接触过，当然你也不会傻乎乎自己打电话，惹人怀疑。”
突然有一天接到了公司老总弟弟的电话询问某件事，任由谁都会疑惑好吗？要是陆凌晨再直接了当把话题带到沈念身上，会让蒋玲玲起猜测之心。
沈念和陆凌川之间的恩怨公司里除了陆凌晨，无人知晓。
虽然平时两人也会一起上下班一起应酬，但大家只以为沈念是陆凌川最信任的助理，她从凌蕊集团创立就跟在陆凌川身边，是陆凌川最信任的左膀右臂，陆凌川重要的工作都会交给她，说她是随叫随到的贴身助理也不为过。
“所以，你花时间调查了公司内部关系，发现李楠和蒋玲玲平常关系不错，你通过员工资料里的号码给李楠打电话，让她询问情况，并且侧面打探出我的消息。当然，你也不会直截了当的说，你应该也找了个不错的理由让李楠信服，并让她保密。”
陆凌晨大概骗李楠说自己看到了热搜，发现当事者是他们公司的员工，他作为公司经理对此事件非常重视。但这件事本是因为一个男屌丝的骚扰，两个年轻小姑娘才经历了这事。现在他一个男性去问很不妥，所以才委托李楠去问问怎么了，需不需要安排心理辅导。
这个理由让人十分信服，李楠深信不疑，如果不出意外，李楠说她是刷到视频看到视频中女生的衣服熟悉才确定是沈念和蒋玲玲，这样的托辞也是陆凌晨帮她想好的。
听完，陆凌晨点头：“嗯，不错。还有呢？”
“你让李楠保密的理由应该是：女生的脸皮都薄，要是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对她们来说是困扰和麻烦，所以私底下关心就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明面上别再提这事。”
李楠考虑过后也觉得陆凌晨说的很对，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不少屌丝男对女生存在很大恶意的，既然视频也没拍到沈念和蒋玲玲的脸，那也没必要再把这件事拿出来谈论，只会给沈念蒋玲玲添加烦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