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
“如果我真反感你，两年前我就不会再让我儿子和你接触，或者我现在已经掏出了五百万的支票，让你拿了钱离我儿子远一些。”
“……”
“你的事情，我知道一些。”萧夫人没把事情说出来，但两人都知道是什么事。
十七岁父母车祸过世，十八岁经历那种事情，最好的闺蜜走上了不归路，带着自责与愧疚煎熬了五年。
是个命苦的孩子。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从刚才你为我点饮料这件小事上能看出你是个心思细腻的丫头，如果咱们是婆媳，我想应该能相处蛮愉快的，只可惜……”
她顿了顿：“你不喜欢我的儿子。”
“所以您是来让我以后离萧沐白远一些的吗？”沈念问。
她想应该没有哪个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在一段不可能得到回复的感情里一直沉溺下去。
沈念把话说的直接，萧夫人也不藏着掖着。
“准确来说，是的。沐白是我和丈夫唯一的孩子，从小就是被我们和两边长辈宠着长大的，这孩子也是个重感情的人。”
“……”这点沈念也看出来了，就因为遇见了她，萧沐白明知没有答案，可还是在她身上浪费了五年的时光。
“前些日子我公公查出来身体不好了，癌，中期了，医生说治愈的可能不大不小，风险是有的，现在一家人还没把这件事告诉沐白。老爷子从小就宠着沐白，今年沐白已经25岁了，老爷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念叨想看到沐白娶妻生子，不然就算走了，他走的也遗憾。”
“正巧前几天的热搜被我无意间我瞧见了，考虑了几天，我想我还是应该和你见个面聊聊。”
“……”难怪萧沐白那么温柔有分寸，原来他有一位情商很高的母亲。
如果萧夫人现在坐在这，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推给她，趾高气扬让她明白自己几斤几两，以后离她儿子远一些，沈念想自己一定会扭头就走。
可偏偏，萧夫人和她坦诚相对，表达了对她的好印象，也把自己心里对沈念的真实想法说出来，真实的不能再真实，让她连一声拒绝都说不出来。
温柔刀，刀刀割在人心上，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所以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麻烦的，我是想听一下你的答案。”萧夫人开口：“如果你愿意和我儿子在一起，我自然是高兴的……”
“萧夫人既然查过我，应该知道我的这些烂事。”沈念打断她，对方都这么坦然了，她自然也坦然：“我怀过孕，打过胎。”
顿了顿，她道：“两次。”
紧接着又总结：“目前和我前男友，也是我两个孩子的生父关系不明不白，有着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
她和陆凌川早就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白天，她是陆凌川的助理，晚上……
“……”萧夫人愣了一下，随即莞尔一笑：“你倒是诚实。”
“没什么好隐瞒的。”沈念不以为然：“谎言这种东西，能骗的只有自己。”
萧夫人并未露出嫌弃，而是道：“我在之前就查过你，所以在来之前就做过心里建设。”
“对于当年的事……我很惋惜，但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你的过去什么样我没参与所以我没资格对你指指点点，但如果你愿意选择我儿子，我们萧家自然会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不过我也希望你能和那边梳理好关系。”
她已经尽量用委婉的话语告诉沈念了。
坦然讲，她不讨厌沈念，加上自家儿子又这么喜欢她，若沈念真的愿意和她儿子在一起，她们萧家会把沈念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疼爱，但这并不代表愿意接受沈念和前男友依旧暧昧不清。
就算她再好说话，也不代表愿意看到自己儿子脑袋上戴绿帽子。
她对沈念，只有这一点要求。
“……”沈念低头沉默，萧夫人也没有逼着她立刻给出答案，双方安静了近一分钟，就在萧夫人准备说可以给她时间让她好好考虑时，捏着吸管搅动饮料的沈念突然开口。
“您知道我对您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吗？”
萧夫人疑惑：“嗯？”
沈念抬头，盯着她，回：“浸在蜜罐嫁给爱情的幸福女人。”
萧夫人挑眉。
“幸福不幸福其实也能从脸上发现的，在看到您的第一眼，我就发现您眼神明亮，眉眼上扬，连唇角在不说话的时候也是轻轻勾起的，看得出来您的日子过得很幸福。”
“是的，我很幸福。”这点萧夫人没有否认，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很爱她，这也是她幸福的资本。
“上一次见到像您这样的，是在差不多六年前。”
陆凌蕊第一次带她回家的时候。
她看到黎明诗的第一眼，和现在的萧夫人是一样的。
美丽，优雅，温柔，年轻，不管是身材还是气质，完全看不出来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因为她很幸福，丈夫衷心，孩子放心，所以她能做的只能天天开心了。
萧夫人只是知道当年陆凌蕊的事，也知道沈念和前男友也是陆凌蕊的哥哥陆凌川纠缠不清，对于陆家两位，倒不是特别了解。
虽然两家家世都不错，但互相发展的方向不同，所以平时没有接触过。
“然后呢？”她问。
“然后……”沈念顿了顿：“那个笑容被我毁了。”
如今的黎明诗消瘦憔悴，眼底黯淡无光，眼睛常年通红，已然不见当年那温柔优雅的贵夫人模样。
“我爸妈车祸离世，我的家毁了；陆凌蕊和陆凌川都说过要给我一个家，然后我把他们的家也毁了。或许……我就是个天煞孤星，谁靠近我都会变得不幸。”
一想到这儿，沈念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萧夫人张了张口，不知如何安慰。
第63章 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所以。”沈念顿了顿，看着萧夫人：“我还是别去祸害您幸福的家庭了。”
萧沐白对她很好，她不想毁了萧沐白的家。
她说这话是婉拒了萧夫人。
起身，沈念对萧夫人微微颔首：“夫人，我以后会和萧沐白保持距离，不会让您难做。”
说完，她拎着桌子上的粥，离开了奶茶店。
看着她的背影，萧夫人动了动唇，还是没说出什么。
…………………………
沈念到的时候萧沐白已经换好了药，他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握着手机等着沈念。
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萧沐白抬头，在看到沈念身影的那一刻眼睛明显亮了个度，立刻扬起温柔的笑：“和我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快到了吗？我一直等不到你，有些着急，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
沈念面不改色撒着谎：“那家粥店人气太旺，我到的时候队伍特别长，所以就浪费了些时间。”
“……”听到这话萧沐白的眼神有些怪，但转纵即逝，他用着很淡定的语气问：“是吗？原来是这样。”
“嗯。”沈念将手上的粥递给他：“你要的粥。”
萧沐白勾唇笑：“好，谢谢。”
用没受伤的左手从沈念手里接过粥，将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打开。
“一上午没吃过饭，正好现在饿了，等我喝完粥咱们再走吧。”
“好。”沈念。
萧沐白的另一只手还是不能动，他左手要打开塑料碗的盖子，沈念看到后就要上前：“我帮你吧……”
“不用。”萧沐白婉拒，对沈念露出一个“不用担心”的表情：“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你。”
说完，非常轻松的打开了盖子，旁边有塑料勺，他握着喝粥。
粥在入口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冰凉，萧沐白含在嘴里僵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吞下去，很随意的对沈念说：”粥凉了。”
沈念买的时候还是热的，但和萧夫人在奶茶店聊了好一会儿的天，加上现在的天气那么热，奶茶店开着低温度空调，粥就凉了。
“是吗？”沈念佯装不知：“可能是买的人太多了，放粥的盖子一直打开，所以粥都凉了。”
萧沐白微微一笑：“也是。”
然后继续吃粥。
沈念不想再提这个话题，见萧沐白非常熟练的用左手吃东西，无心问了一句：“我怎么不记得你是左撇子？”
“这个？”萧沐白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然后解释道：“也不算左撇子吧，我两个手都能用。以前小时候不会用右手吃饭，一直都是用左手拿筷子，但我家里人坚持让我调回来。后来虽然习惯右手了，但左手也没忘，两只手就很幸运的能同时拿筷子吃饭和拿笔工作了。”
知道沈念时间宝贵，他没浪费太多时间，最快速度解决完粥，将一次性碗和勺用外边的塑料袋系上，丢进了附近的垃圾桶里，然后对沈念道：“咱们走吧。”
“好。”
两人一起出了医院，并肩前行，萧沐白和她说着话。
“我记得下次开庭在后天是吧。”
沈念：“是。”
萧沐白：“准备好了吗。”
沈念：“差不多了。”
萧沐白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又道：“那天火锅店和我一起吃饭的几个朋友你还记得吗？”
“记得。”沈念有些心不在焉。
“我也是前段时间才了解到，我那位朋友的亲姐嫁给了省长家的独子，背景也算不小，所以我就拜托他帮我查了一下王勇和杨浩的背景。王勇有个堂姐嫁给了书记，而杨浩的媳妇是局长亲妹。”
“……”沈念瞳孔微缩：“我知道。”
都是有背景的人，陆家一对二，丝毫不占上风，也庆幸陆家家庭也不差，若只是个平民百姓，这件事早在四五年前就会强行结束了。
仗着有背景，自以为高高在上，不止一次昂着不可一世的高傲嘴脸，嘴里说着难听话语，视他人性命如草芥……
“这些年陆凌川应该也查了他们，他们都是老油条了，自然不会轻易露出把柄。至于杨浩和王勇，那两个人我查过了，两人认识十多年了，从十八九岁就吊儿郎当混日子，没有正经工作，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凌蕊的事只要陆家咬死了，应该不会让对方脱罪，但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陆家要求死刑，可能性只有1%，甚至1%都没有。”
这个不用萧沐白说，沈念也心知肚明。
就听萧沐白接着道：“不过像他们这种劣迹斑斑的人真可能只做过这一件恶事吗？如果除了陆凌蕊，还有很多受害者的话……知错不改，态度恶劣，有很大可能会从重处罚。”
萧沐白很认真的和沈念分享自己得到的消息和猜测。
这话像是拨去了蒙在沈念眼前的那一层雾。
萧沐白说的对，光靠陆凌蕊这一件事很难让他们死，但如果有很多受害者呢？
这些年陆凌川只专注于找证据让杨浩王勇背后的背景倒台，但他们在那个位置上坐了那么多年，都是老油条了，做事滴水不漏，要是轻易就让人捏住他们的把柄，不用陆凌川出手，早就有人把他们拉下来了。
陆家从没考虑过选择另一条路……
萧沐白说完后，想到什么又解释道：“我只是听朋友提起想到了这些，当然这些陆凌川也能查到。”
萧沐白根本就不认识陆凌蕊，他认识沈念的时候陆凌蕊已经自杀了，原本这件事他没理由管，因为和他没关系。
只是因为沈念在乎，所以他跑前跑后联系人欠人情也要帮沈念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
“……”沈念心情复杂，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小会儿，她开口：“萧沐白。”
“嗯。”萧沐白几乎是立刻回了她的话。
“谢谢你的关心，我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但……我不想欠你那么多……”
顿了顿，她还是说出了那句话：“以后……咱们还是少联系吧。”
“……”闻言，萧沐白的脸色一僵，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是我的存在让你有了困扰吗？”
第64章 当年被毁掉的岂止只是他们……
“是。”沈念坦然承认了。
既然要拒绝萧沐白，能让他死心的只有陆凌川。
所以沈念直接将陆凌川带了出来：“其实我一直没和你说过，那天从医院回去之后，我和陆凌川吵架了，现在还在冷战期。”
“你知道的，我不想伤害你，也不会离开陆凌川。这几天我思来想去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和你保持距离是对你、对陆凌川、对我最好的结局。”
既然她明确知道自己无法给予他想要的东西，那就不要接受他的好，不是吗？
“……”萧沐白的脸色变得苍白，摇摇欲坠。
可最终，他还是说出了那个字。
“好。”
他认识了她五年，喜欢了她五年，守护了她五年，他会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只要是她提出来的，他怎么舍得拒绝。
“只要你能开心就好……”他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带着纵容，带着妥协。
即便是让他离她远些，只要这是她想要的，他会满足。
“……”萧沐白的回答和表情让沈念感觉胸口受到了猛烈一击，摇摇欲坠。
“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吗？”他盯着她，试探问出最后一个请求。
沈念看着他受伤的右臂：“你的手还没好。”
“没关系，我就是想再抱抱你。”萧沐白认真盯着她，眼底还带着执拗。
“就当是最后一次，好吗？”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祈求。
“……”沈念盯着他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了近一分钟，终究沈念还是信念崩塌，上前扑在了萧沐白的怀里。
她不是无情无义的人，萧沐白这些年对她的保护和付出，她看得见。
如果没认识陆凌川，她想自己会和萧沐白走到一起的。
只是太晚了，他们之间的缘分太浅。
在他遇到她的时候，她心里已经有了人。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陆凌川，怎么会装下第二个。
终究是，有缘无分。
“……”萧沐白被撞了一下，他稳住身子，伸出双手将她牢牢拥进怀里。
因为用力明显感觉到了右臂的疼痛，萧沐白似是麻木了，咬着牙，也要抱着她。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进他的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短暂的时间可以无限蔓延，没有期限。
他爱她，他舍不得逼她，如果她觉得他的存在会影响她的生活，那他就离开。
没关系，得到了这个拥抱足以让他用余生幸福怀念。
这个拥抱足足抱了五分钟，萧沐白心满意足，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他的眉眼还是那么好看，目光还是那么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