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澈明的目光转向管牧荑。
这个女人,嘴上说着甜言蜜语哄骗着自己,其实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报复徐江天。她恨徐江天,但那种恨又从而来?只有爱,才能生恨!
她爱徐江天……
这世上凭她再爱上任何人,他都能说服自己接受。哪怕是桥洞底下又老又脏的疯子,哪怕是瘫痪在床的病人……可唯有徐江天,不行!
他用身体投下的阴影渐渐远离了她。
管牧荑睁开眼,男人已然起了身,他到衣帽间去。
如果不是仔细看,她几乎发现不了肖澈明那袭雪白的衬衣中间微湿的一片痕迹。
第246章 现在怎么办
上午十点多,柳绡绡刚刚吃过了早饭。
徐江天给她请了一位孕期瑜伽教练,每天都回到家里来,带她做一些轻柔舒缓的训练,帮助她缓解孕期不适。
一般这时候,阿承会带着公司一些重要的文件或紧急要务来家里,亲自向徐江天请示。
“徐总。”他见徐江天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认真看着,就恭恭敬敬站在一边等候。
“嗯,你先坐。”
他看得极其认真,还时不时圈画批注。
阿承苦等了半晌,才见徐江天不紧不慢地合上书。
书的封面一闪而过,上面分明几个粉红色的大字:
《和老婆一起怀孕》
阿承忍不住把头别过去,轻轻笑了两声。再转过头来,又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什么事?”
“这是您昨天特别交代要整理出来的资料。”
“嗯。”徐江天侧侧头,“放着吧。都把消息放出去了吗?”
“是,按照您的意思,已经把柳小姐遇袭的消息放出去了,现在相关部门有了回应,而且律师也代表您和柳小姐发表了表示谅解的声明。”
“嗯。”
“七小姐今天早上已经走了……”
最近平城差不多的人家都在传徐家七小姐和程家那位独生子的事,徐江天只要稍微一想到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妹妹,就觉得头疼不已。
“程家那边什么意思?”
“暂时倒没有什么消息,只是程医生自己已经有几天没上班了,连门诊都是同事代班的。”
“兰珍呢?医院怎么说?”
“兰小姐暂时没什么大碍了。我去查了兰小姐的病历,她的病史显示,她应该是两年之前就查出了心脏的ᴶˢᴳᴮᴮ问题,一直用药治疗着,情况相对稳定。可是出事之前,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服药了。”
也就是说,兰珍是故意为之,她早就策划要用这种方法从徐盛蕤手里把程知邈夺回来了。
“等兰珍出院,把她带过来。”
“是。”
看看时间,柳绡绡的瑜伽课也要结束了。徐江天合上电脑,和阿承一起走出去。
柳绡绡从阳光房里窥见徐江天远远走来的身影,赶紧凑上去。
也许是因为怀孕辛苦,她近来比从前黏人许多。
不过徐江天很享受这种感觉,他甚至笑了:“出了这么多汗,今天的运动很剧烈吗?”
“没有,是我自己偷懒,动作总做不到位。”
徐江天从教练手里接过一条毯子,将她颈间的汗水抹去,又把她整个人一裹:“累不累?”
“嗯!”她已经伸出了手臂,意思很明显,她想要徐江天抱她。
徐江天自然从善如流,长臂一揽,就将柳绡绡拢在怀里。
阿承和教练自然都知趣儿,早早地退了下去。
管牧荑不知道肖澈明到底是不是真心帮着自己。
他不仅不允许管牧荑处置了那个坏了事的李良,还再三叮嘱,要她对这个人好一点。
明明是李良把自己的事办砸了,她不把他剁了喂狗就已经很宽宏大量了,怎么还能对他好?
“小姐,现在怎么办?”保镖阿文跟在管牧荑身边,低声问。
第247章 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不行,不能留着他!”
管牧荑狠了狠心。
肖澈明如今有了新欢,跟自己究竟还是不是一条心都难说,也许他让自己留下这个人,就是为了借此除掉自己,好和那个新欢双宿双飞呢?
她不能再傻傻地相信男人了。
“小姐,肖先生反复强调这个人现在不能动,再说,外面现在风声正紧啊!”
“那就做成畏罪自杀的样子!反正他就算活着,将来上了法庭也难逃一死,不如我们现在就送他一个痛快!”
“小姐……”
“你到底是我们管家的人,还是他肖家的人!”管牧荑控制不住地冲阿文怒吼起来。
阿文看着管牧荑那张被怒火扭曲了的脸。
“好,小姐,我听你的。”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管牧荑听了他这句话,像被安抚住了似的,慢慢冷静下来。
管家一路破败至此,从前的人几乎都散了,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念在从前的情分上,愿意留下来,阿文就是其中一个。
他没读过什么书,十几岁就到管家做了保镖。那时候他年纪小,还没发育起来,个头矮,又很瘦,经常被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合伙欺负。
还是管牧荑看到了,把他护了下来。
从那时候起,阿文就决定,这辈子无论刀山火海,自己都要驮着小姐闯过去!
“阿文,我……”管牧荑想起刚才自己的言行,也颇为愧疚,言语之间流露出几分不忍。
“小姐,什么也别说了!”阿文打断她,“这些事,都是我阿文一个人做的,和小姐你无关。”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管牧荑连忙解释道,“我是想说,可能有危险,你要多注意些……”
阿文回头看了一眼管牧荑,答应道:“好,谢谢小姐。”
和园里,万丽丽一早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个要她去认尸的电话。
她颤颤巍巍地挂了电话,按照通知赶到了认尸的地点。
警察将她带到了一个房间里。
屋里的冷气打得格外低,平板车上躺着一具白布盖住的尸体。
万丽丽几步走上前,一把把白布抓下来,白布下露出李良那张丑恶的脸。
那张脸已经变得青白,嘴唇是乌沉沉的紫色。
“是,是我丈夫。”
万丽丽脸上没什么悲戚的表情,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走吧,我们带你做个笔录。”一个年轻警官上前,带走了万丽丽。
黑色的轿车里,阿承刚刚坐进副驾驶。
后座上坐着一个面容冷肃的男人,正是低头翻阅着资料的徐江天。
“怎么样了?”
“法医已经初步检验过,基本可以确认是他杀,发现尸体的地方是抛尸现场,而且凶手非常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生物学的线索。”
但如何破案,这都是公安机关的事了。
阿承摇摇头,叹气道:“可惜,李良这个人没保下来。”
就算李良还活着,徐江天压根也没想过能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来。
一个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就算真的抓住了他,也不过就是揪出几个顶包的喽啰。离幕后那真正的黑手,只怕还有十万八千里。
第248章 顺理成章地揪出来
“徐总,现在线索又断了,咱们怎么办?”
断了吗?
徐江天却觉得,李良死了,这件事才越来越明朗起来。
自己放出柳绡绡遇袭的消息,继而对罪犯表示谅解,如果策划加害柳绡绡的人得到了消息,一定会下意识地认为万丽丽母子俩是因为向他提供了有价值的情报,这才换取了自己的谅解。
越到这个时候,心机深沉的人反而越能稳住,假如这个幕后策划者是徐江雪或是他背后的人,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可消息才刚放出来几天,李良不明不白地就没了。
这显然是加害柳绡绡的人心虚,想要快些毁灭证据,可殊不知,越是如此,徐江天就越可以顺理成章地借着李良之死把真正加害柳绡绡的人揪出来。
徐江天将手里的资料翻过一页,声音仍是如水般平静:“打个招呼,这个案子我们会持续关注。”
“您放心,招呼我已经打过了。”
“工作室那边呢?”
纸页轻微翻动时发出“刷拉”的响声,听起来又让人觉得平静,细思却又让人心惊。
“像您吩咐过的,平日和柳小姐亲近的那几个人身边都额外增加了人手,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正常。”
“嗯。”
“徐总,咱们这边的事,会不会闹得太大,所以埋伏在柳小姐身边的人才不敢有所行动?”
徐江天仍专注于手里的资料。
合泰的股东里有一家公司很不寻常,他盯了这么久,终于被他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脑中飞速思考着,却还能分出一部分精力回答阿承的问题:“打草惊蛇,草要打一打,蛇才会自己跑出来。李良的案子如此,工作室那边也是一样。”
阿承很快心领神会:“我会找人把李良已死的消息透露给工作室的相关人员的。”
徐江天点头:“回家吧。”
柳绡绡早就听说了万丽丽的丈夫李良的事,又看见徐江天一大早就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她心神不宁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平城的春天来得有些晚,虽是五月里了,可早晚的风吹起来还是有些凉。
车子一拐进大门,徐江天就看见伫立在廊下的那个小小身影了。
柳绡绡穿着一件家常的白色T恤,外面搭着一件鹅黄色的开衫,光是那抹纤细的身姿,在花枝掩映之下就显得格外柔美而脆弱,更不用说她眉宇间那抹忧愁的神色了。
车还没停稳,徐江天就格外心急地打开车门。
司机不得不赶紧把车子停住。
下得车来,徐江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柳绡绡身边去:“怎么在这等着?”
“你一大早就出去了,我有点不放心。”她紧紧拽着徐江天的衣袖,“李良的事……怎么样了?”
徐江天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确实也不愿意柳绡绡听见如此凶险的事。
徐江天眼帘一垂,揽过她的肩膀:“先回去,我慢慢跟你说。”
“到底怎么样了?”柳绡绡急得把他往外轻轻一推,“你快说嘛!”
第249章 他变了
“是他杀。”
廊下静静的,风过时,听得见花落的声音。
他杀。
李良是她在瓷青村遇袭案的关键证人,现在他遇害了,就说明加害他的人正在想方设法要掩盖证据。
风轻轻的,柔柔的,抚过她的鬓角眉梢。春风这样暖,可她心底里却一阵紧似一阵地涌上寒意。
她转过身去,把目光投向身后默默跟着自己的那个男人。
徐江天神态平和,只一双眼睛对着她流露出几分担忧的情绪来,仿佛这么让人心惊胆战的事他却早已司空见惯似的。
过去的这些年,他过的都是怎样如履薄冰的日子?
“徐江天。”柳绡绡伸手把他搂住。
男人宽阔的胸怀将她包裹住,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我在这里。绡绡,别怕。”
“我不是怕,有你在,我不怕。”她在徐江天怀里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你也别怕。”
徐江天一笑:“好,有绡绡在,我也不怕。”
花香微微,廊下寂无人语,间或一两声鸟鸣将一对相依相拥的身影搅入融融春景,化成一抹柔和的暖色,融入春光。
午饭后,柳绡绡一般会小睡片刻。
今天客厅里阳光奇好,徐江天就拿来毯子,让她在沙发上靠一会儿。
兰珍进门时,正看见柳绡绡枕ᴶˢᴳᴮᴮ着徐江天的腿睡得憨甜。
她不由得有些惊讶。
她和徐江天他们几个男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最了解他们每个人的性格。
这位徐家的长孙,从小就是出了名的端正深沉,清淡自持,尤其是在女色这方面上,即便是男孩最疯狂的十八九岁,他也从来不将心思略放半点在这上。
如今却这样温柔地俯下身,低头去亲吻怀里那个女人的眉眼。
“绡绡,兰珍来了。”
柳绡绡睡得迷迷糊糊,猛一被唤醒,浑身还无力得很。她的头发也稍微有点乱,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柔弱的姿态偎在徐江天怀里。
兰珍不由想到自己上学时学的那句诗,“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不得不承认,就是这种凌乱而狼狈的时候,她也是极美的。
“天哥,柳小姐。”兰珍向两人打了个招呼。
徐江天朝兰珍点了点头:“坐。”
他回身,拿一张毯子把柳绡绡围住,免得她着凉,随口问:“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好吧。”兰珍的模样也格外娇气,“没有更差就是了。”
徐江天凉飕飕地睇她一眼:“对心脏病人来说,情绪还是很重要的,你总是这么怏怏不乐的也不好。”
兰珍低着头,诺诺道:“天哥,既然你叫我来,我也就直说了。自打盛蕤回来,我的情绪就一直好不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才让盛蕤一直针对我……”
“她什么事针对你了,要是她的错,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天哥,我和程知邈的事,你一直都是知道的。程知邈这些年一直都是对我很好的,可这次盛蕤一回来,我明显就感觉他变了。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在乎我了!”兰珍说完,嘤嘤哭泣了起来。
第250章 就是为了攀高枝
柳绡绡这会儿稍稍醒过些神来了。
她把披肩微微解开一点,让凉风吹吹自己隐约燥热起来的身体。
察觉到柳绡绡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徐江天伸手按在她的膝头,示意她暂且忍一忍。
那边兰珍显然还有话没说完。只见她柔柔地低下头去,一滴滴泪珠吧嗒吧嗒砸下来,落在她玫瑰色的裙摆上:“我知道我的腿坏了,配不上程家那种高门大户了,所以我不求程知邈真的对我有什么许诺,我只想他能对我好……”
一语未了,徐江天先嗤笑了一声。
兰珍惊讶抬头:“天哥?”
“你继续说。”
他这么一笑,完全打乱了兰珍哭诉的思路,她只能怔怔地收了声音,含胸低头,维持着那副弱小可怜的模样。
“没有别的话要说了?”
兰珍摇头。
“其实我作为盛蕤的大哥,不应该在这件事里参与意见。但是我唯一想提醒你的是,你不能跟程知邈有进一步的发展,并不是因为你的腿断了。这一点,这么多年来你不是一直都很清楚吗?”他顿了顿,“还有,擅自停药这种事,以后不要再做了,毕竟你的生命也很宝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