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水折耳【完结】
时间:2023-05-26 14:53:33

  通勤的衣服总让人觉得有些束缚,她的脚上还穿着奶茶色的方扣高跟鞋,简约大方又干练,很多女律师都喜欢这个牌子,他前段时间还给她预定了几双带钻的方扣,他更喜欢她曾经打扮耀眼的时候,鲜活明媚。
  闻柚白摇了摇头,怕他又多话,只道:“先吃饭,别说了。”
  谢延舟低低地“嗯”了一声,他又去顾他的小公主。
  小惊蛰正给自己铺上餐巾布,她被教育得很好,在大场合也不露怯,何况,这也算不得什么重大场合,不过就是个家宴。
  谢延舟垂眸:“等会冰激凌不能多吃。”
  小惊蛰伸出了手指:“就吃三个小球。”
  谢延舟勾起唇角,摸了摸她的头,反倒让她嫌弃,她皱着小眉头:“爸爸,吃饭不可以摸头发。”
  ……
  这个饭桌上除了谢家的人,还有周家的两位,比较突兀的就是闻柚白和许茵,最别扭的人就是夏云初,她不喜欢的母女两人倒是亲亲热热地坐在她家的餐桌上了。
  她冷眼看了会许茵,怎么也不敢相信许茵的身上竟会有这样的境遇,一个狐媚子,不知廉耻,又生得愚笨,怎么会是温老夫人的亲生女儿?如果单说闻柚白是温家的人,她还愿意多信几分,就算她再不喜欢闻柚白,也知道闻柚白是有点本事在的。
  如果闻柚白出身再好一些……夏云初抿了抿唇,胸口烦闷,往年谢延舟要闻柚白当情人的时候,她也没阻止什么,在她心里,闻柚白做情人还是可以的,做妻子是真的可惜了延舟。
  她目光又动了动,恰好听到小惊蛰的童言稚语,她不喜欢精明的小孩,这孩子可爱归可爱,就是心眼多,像极了闻柚白,做女儿的还想教训父亲,没大没小。
  夏云初抿着唇角,什么都没说,自顾生闷气,闷了好半天,她不得不承认,她养出来的好儿子也一肚子心眼,谁知道那小人精是像了谁。
  谢冠辰并非体贴之人,今日难得良心发现,还留了余光注意他的妻子,见她一直在盯着谢延舟和闻柚白,便知她还是没过她自己那一关,还在钻牛角尖。
  在他看来,女人就是这样,自己养儿子,便要丈夫和儿子都偏向自己,等儿子有了儿媳,见到两人亲密,她最气了,可她也不想,她丈夫也是其他人的儿子。
  也不怪夏云初心里不平衡,谢延舟变化的确很大,一顿饭下来,他又顾女儿,又看老婆的,她听那边庄园的佣人说,他还学会做饭了,经常研究新品给这母女俩偿,除此之外,他只要不出差,每天都在管小惊蛰的学习。
  她难免听得火大,什么事都让谢延舟做了,那要闻柚白做什么?而且,她做母亲的,可从来都没吃过谢延舟做的饭。
  谢冠辰看透了她的心思,也不想多说,只提醒:“孩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云初,这个道理你不可能不懂,你也是从你父母的掌控中慢慢地长大起来的。”
  夏云初攥紧了筷子。
  *
  吃过晚饭后,谢延舟不打算留宿在老宅,小惊蛰已经困得趴在他的肩膀上,圈着他的脖子,睡得迷迷糊糊,谢延舟抱着她,和闻柚白一起朝车子走去。
  他的车子就停在院中,旁边是一个小小的池塘,夏日的时候栽种满了荷花,风中摇曳,现在季节寒冷,花早已谢了,偶尔有一两片枯荷,花匠还没来得及清理。
第305章 不必
  闻柚白看了眼池塘,她对谢家并不陌生,来过许多次,许多地方都曾留下他们的回忆,她曾在这里落下池塘,谢延舟捞了她起来,她冻得瑟瑟发抖,从此再也不喜欢那些荷花,谢延舟让人把荷花都拔了。
  他当然不会是因为她,是那年温岁想要学习古方制作什么化妆品。
  谢延舟发觉闻柚白没有跟上来,转身看她站在了原地:“怎么了?”
  闻柚白还没回答。
  谢冠辰从身后跟了上来,他看了眼谢延舟怀中的小女孩,眉头微拧:“延舟,今晚就住在家里,明日直接让司机送小惊蛰去学校,这么晚了,别再折腾了。”
  谢老太太坐在轮椅上,也被看护推着出来,担忧道:“是啊,天色太暗了,乖宝睡着了,就让她在家里睡个好觉吧。”
  谢延舟想也不想,语气淡淡:“不必了。”
  他看了眼许茵,许茵有来接她的司机,倒是不愁如何回家,不需要谢延舟来表现讨好丈母娘。
  闻柚白也不想住在谢家,只是他们拒绝不了年迈的、又向来对他们和蔼友善的谢老太太,一番推拉之后,两人还是留宿在了谢家。
  闻柚白在谢家住过几回了,当年她没有留宿的资格,后来几次,因为夏云初对她的不喜以及谢延舟的模糊态度,在谢家工作的人对她的态度相对冷淡,今晚大概有人特意叮嘱过,这些人殷勤过了头。
  闻柚白把睡着的小惊蛰送到床上,盖上了被子,一旁谢家的育儿嫂跟着,低声道:“小太太,您去休息吧,我会照顾好小小姐的。”
  闻柚白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许茵的身世后,她现在就有点像惊弓之鸟,眉头一直跳,总有点不安,就怕小惊蛰出事。
  闻柚白还要去谢延舟的书房工作一会,好在她工作习惯良好,不管去哪,都会随身携带电脑,说句好听的,就是勤奋上进,说句难听的,就是奴性,她已经被工作捆绑住了,但是资本所就是这样,高薪不养闲人,高压工作量不容许律师们有充足的个人时间,只能时刻保持工作状态,近期项目忙,团队里的不少律师都常驻现场,夜里在电脑前standby到两三点,随时回复客户问题。
  她不知道谢延舟去哪里了,路上遇到了一两个佣人,殷勤道:“小太太,厨房里备有燕窝、红枣牛奶和四果汤,您要喝的话,我去帮您端上来。”
  闻柚白听到“小太太”这三个字就眼皮直跳,她摇摇头:“谢谢,我不喝。”
  “太太是要去书房工作么?那喝咖啡么?家里的咖啡师也还醒着。”
  “不喝。”
  她没再纠缠,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管家远远地看到了闻柚白的身影,见她走进了谢延舟的个人书房,也不敢阻止,尽管在谢家,没人敢擅自进入谢小霸王的书房,那是他绝对的个人领域,但这是闻小姐,今时不同往日,她也见到了小少爷如何哄着闻小姐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作为一个给人家打工的,又能说什么呢?
  再者,老太太和谢先生都认可了闻小姐,她就是板上钉钉的谢家未来女主人了。
  管家走了过去,听到那两个佣人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太太刚刚还问起了小太太和小小姐。”
  “嗯,咱们就多用点心吧,小太太以前也常来,她不是那种苛刻的人,跟传言中不大一样,说不准谢家内宅以后就是她做主了。”
  “那温小姐呢?近期都没见到她来了……”
  管家严厉地皱眉,呵斥她们俩:“不许议论主人家的私事,这条守则你们又忘了吗?”
  那两人吓到噤声。
  管家道:“让厨房准备好小小姐的牛奶安神汤,不知道她夜里会不会醒,多留点心,夜里多注意一下。”
  “是。”
  谢延舟的书房里有个很大的落地窗,他的办公桌正对着落地窗,窗外是谢家后园的湖,远处是落落青山,灯火如星,闻柚白没多少心思欣赏,瞥都没瞥一眼,打开电脑便开始整理今日的会议纪要,还要帮上级律师整理一份底稿。
  谢延舟进来的时候,她的手指正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开着律所的内网,邮箱里一堆未读邮件,联络平台上也闪烁着不同的头像,提醒她有人正在找她,她忙得一人分成几半,神情专注,游刃有余,还时不时空出手,在手头的文件上用荧光笔标注了什么。
  他把四果汤放在了桌面上。
  如果闻柚白是他的下属,他只会欣赏,从资本家的角度谁不想要这样一个工作能力强、勤勉奋斗又心态强大稳定的律师,他很少听到她抱怨工作,但他多少也是混这个圈子的,知道资本律师圈有多内卷,从学历卷到工作时长,合伙人只把手底下的律师当做柴火燃烧,恨不得律师们除了吃睡的6小时外,都奉献给工作,在资本所工作,累得不仅是身体,更是精神,要承受客户的高压责任,还有领导人的PUA,时刻战战兢兢。
  他当初说闻柚白的律师工作不值得,也是这个道理,他们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而自己收获甚微,平均到每小时的工资也高不到哪里去,还会把身体都熬坏。
  他想让她过得更轻松一些,但也知道她要强且有能力,绝不会接受他这样的帮助,更何况,她的目标应当是以最快的速度晋升主办、顾问,最后是合伙人。
  谢延舟一过来,闻柚白就感觉到了,因为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不多。
  她有点烦躁,被她压了下去,只是觉得他无处不在,她现在只想静静地工作一会,而且,他没有应酬,居然还在家喝酒,他一直都睡眠不好,精神压力大,这样折腾无异于消磨生命。
  她冒出了个诡异的念头,如果跟他领证了,他早早就把自己折腾去世了,那他所有的财产不就是她的么?难怪那些死了丈夫的快乐富婆那样潇洒,她也想笑。
  谢延舟知道律所有保密协议,自然不会去看她的屏幕,可他现在很想触摸到她,便坐在她的身边,他说:“喝点四果汤。”
第306章 悲惨
  年岁渐长,谢延舟也会在自己身上感觉到一些岁月留下的无法避免的痕迹,而这类的痕迹,他在闻柚白身上几乎找不到,她好像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工作的时候,是专业严谨的,而工作以外,就像个不知世事的少女。
  她一直都有这样的本事,不论遇到什么挫折,她会一时困惑,但很快就能走出来,清醒自律且有目标,但他忍不住叹气的也是这个,她后来的目标已经不是他了。
  谢延舟等闻柚白结束工作之后,才跟她道:“我们去休息吧。”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刚刚在等的期间,还给她的律所合伙人发了个信息,大意就是调侃他学会了资本家没人性的操作,不知道资本福利有没有跟上,律师行业圈子小,关系复杂,这一群最懂劳动法的人却又最不尊重劳动法,从来都是团队大老板把底下的新律师当做柴火来燃烧,变相逼迫律师熬夜加班,驻场出差,畸形攀比工作时长,高压工作下还要因为一点点小错误,就被狂骂几小时,铸就老板的资本梦。
  谢延舟算半个行业内人,也能经常见到年轻资本律师精神崩溃转行,或猝死,或选择自我结束生命,在如此悲惨的情况下,还要被冷血的同行或者不了解内情的外行指责,说他们心理脆弱,无法在压力下成长,这是资本律师行业畸形的潜规则,一旦发生了悲剧,由于圈子的封闭性和人脉关系复杂,只要不想丢掉工作的律师都不会出来发言支持。
  闻柚白的合伙人也很快回复了消息,和他玩笑道:“现在行情不好,工作不好找,律所业务量减少,我们也难啊,小谢总你也明白的……闻律师工作很努力,很认真,也很负责,能力也强,其他律师对她的评价都很高,她加班也是她有事业心的体现。”他的意思就是,谢延舟也是资本家,怎么会不懂得剥削呢?
  但谢延舟还真不是这样的人,谢氏和投行的福利都很好,不鼓励加班,一旦加班,补贴等福利都会跟上,毕竟谢家追求的是长远的发展,再说他的投行,薪水也是同项目律所的一倍多,出差的酒店机票待遇也都远超其他行业。
  所以,他之前不愿意闻柚白再回资本所,也是这个原因,工作压力大,强度也大,要不停地加班做项目,一个人分成五个人都不够做,月薪也就区区几万。
  他心疼罢了,而这没良心的女人,不接受他的好心,还觉得他在阻碍她的发展,他现在也不敢乱干涉她的工作了。
  谢延舟沉默了会,想了想,又拿出手机,回了信息:“嗯,就是提醒一下,大老板要多注意员工的情绪和身体健康,过劳并非好事……柚柚的确在加班,她对这份工作很满意,只是我心疼,还望你多保密,不要向她提起这件事,否则,她会跟我闹脾气的。”
  他编辑这条短信的时候,一直很别扭,眉头微拧,他以前从未说过这样服软的话,还求人帮他保密,幼稚又愚蠢,但如果不提醒一句,他又担心合伙人告诉闻柚白,等下闻柚白气他又擅自干扰她的工作,骂他不懂尊重她。
  他们现在的关系本就拧巴又僵硬,他不想把她越推越远。
  合伙人收到信息的时候,还愣了愣,谢氏一直都是他的大客户,他作为卑微的乙方,怎么可能敢去告甲方的状,也根本就不敢生气,所以,他根本没想过,高贵的甲方爸爸小谢总还会这样跟他说话,怕他跟闻柚白提起这件事。
  小谢总也是个妻管严。
  合伙人笑眯眯地回复:“小谢总,你放心,闻律师很优秀、专业且敬业,这是我们之间的对话,不会影响到她的。”
  谢延舟抿了抿唇,神色有几分不自然,收起了手机。
  闻柚白觉得他奇怪,看了他几眼,但懒得问他,她没管他,要走出书房,没走多远,就被他从身后抱了起来。
  她的心提了一下,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他搂抱得很紧,两具身体几乎完美地贴合镶嵌在一起,手下都是滑腻柔软的触感,又弹又软,像是小时候他见别人常吃的果冻,他女儿也喜欢吃。
  嗯,他现在也爱上了。
  她刚刚洗完头发,没怎么吹,她头发比较厚,不容易干,他顺手摸了一下,手指插入她的发中,指缝里留下滑腻的触感,他嗓音微哑,笑道:“我给你吹头发吧。”
  他见闻柚白刚刚拧眉,就立马补充道:“我现在已经学会吹头发了。”他慢悠悠地补充,“没跟谁练的,自己琢磨会的,不会再烫伤你了。”
  闻柚白看了他一眼,她很想给他翻个白眼,但又觉得她现在还在厌烦他,给了她回应,就会让他膨胀,她依旧面无表情,心里却想到了当初他追到海外,给她吹头发,却也吹得乱七八糟。
  干湿分离的浴室里有一张柔软的椅子,闻柚白坐在上面,谢延舟让她靠在了他的身上,他试了试吹风机的温度,然后才给她吹上,适宜的温度让她昏昏欲睡,头皮被他的指腹按摩着,毛孔舒张。
  她听着吹风机的声音,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好像他在喝酒之后,尽管不会喝醉,但他的身体举止总会更加放松舒缓,也更爱打直球,这种直球区别于模糊不清的暧昧和情感玩弄,他出身优渥,从不缺少资源,别人所渴望的一切他一出生就拥有了,没人教他如何去爱人,所以,他对待男女关系随意任性,没有所谓的道德约束,更不可能对她剖析心意,许下承诺,只任由她猜他的心,患得患失。
  闻柚白现在也明白了,和她不同的是,他物质欲望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满足,而他们俩同样都在爱上有所缺失,彼此猜忌怀疑,缺乏安全感,即便相爱也生怕自己在爱中成为输家,所以,热衷于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在推开和伤害中感受越发深刻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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