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厚听了有点心惊:“什么意思?”
“我看到她就难受,虽然我已经打败她了,舅舅,能不能让她死?”
温元厚做的都是正经生意,他微微睁大眼睛,有一瞬间觉得温岁有些陌生,但又反省,是不是他故意拿闻柚白来做岁岁的磨刀石,已经让岁岁有了散不去的心结,他这种教育方式是不是出错了?
但他也只是想让岁岁立起来。
他面容慈祥,低声哄道:“多大了,不能再说气话了,你不喜欢她出现在你面前,是担心她会跟延舟重新在一起?”
“……嗯。”其实也不是。
“那舅舅帮你赶走她,让延舟和你都见不到她,眼不见心不烦,好不好?”他笑,“不能干违法犯罪的事情,不值当。”
温元厚心里叹气,看这一年岁岁的表现,他倒是觉得,闻柚白在的时候,岁岁更努力一些,他会再给谢延舟和岁岁一个机会,几年后,要还是现在这样没进展,那他就放闻柚白回来。
第123章 野心
闻柚白在天色快蒙蒙亮的时候醒了,她睁开眼,还是觉得晕乎乎的,窗帘没拉上,可以看到窗外雾蓝色的天,不知道哪来的警笛声响在城市的深谷中,让她有一种半梦半醒间的不真实感,她动了一下,身后却有人紧紧地贴着她,热意不停地传来。
她挣扎了下,那人的手臂却越发的用力,如同被烧热的铁臂,他的手掌也不安分。
她才动了几下,他就跟发情的低智动物一样。
闻柚白的眼睛盯着虚空,声音冷淡:“谢延舟。”
“嗯?”
“你怎么在这?”
“想在这,就在这。”他声音淡淡,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后。
闻柚白:“看来你还挺想我的,才回去又过来。”
他现在没空跟她争执这些,也没有精力,他翻了个身,俯在她的身上,垂眸看她,他不知道是不是欲望主宰了他,因为没有人宿醉过后会是好看的,她凌乱的头发,通身的酒气,浮肿的眼睛,甚至连脸都是有些肿的。
他明明是小洁癖患者,眼下却没有丝毫嫌弃地含住了她的唇,盯着她水润漆黑的瞳仁。
她皱眉,故意要恶心他:“宿醉的嘴不臭吗?没有味道吗?”
他给她的回应是吻得越发用力,等到这个吻结束了,他才粗粝的手指用力地擦过她的唇,面孔浮现了冷冽:“昨晚你跟徐宁桁在做什么,我让你不要再见他。”
闻柚白根本不记得了,她昨晚干了什么。
“下次我不在,不要再喝得这样醉了。”
闻柚白拧眉:“你说过不会见小惊蛰,你见到她了吗?”
他语气闲闲:“我的确没见到她,我只是见了她妈妈。”他趴在她的胸口,“闻柚白,你这几天不回我消息,想钓还是想玩?”
“我要学习,我要带孩子,谢少爷,不会认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是个闲人吧?”
谢延舟淡淡地勾唇笑:“你现在学会了主动攻击,睁眼说瞎话,经济衰退大潮下,股票债券一路下跌,高通胀,美股、A股、中概股大起大落,我要做的事情比你这个学生来得多,现在还要赚钱养你,你不好好听话,还让我不省心。”
闻柚白不想理他,闭上了眼,想继续补眠一会,但又觉得胸口被他的头压得很沉,推了几下,反倒让他来了兴致,她来了火气,闭着眼去挠他,拧他胸口的肉,却根本没消除他的欲望。
他哑声:“继续。”
闻柚白知道这个人是个变态,以前就是这样,她打在他脸上的巴掌、她在他身上狠狠留下的痕迹都能以另一种方式让他兴奋起来。
她骂他是受虐狂,然后这个受虐狂立马就把虐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轻而易举地掌控着她的双手,碰撞不只是身体,更是灵魂的发散。
一开始是快乐的,但是极致的欢愉到达了顶点之后,她就开始有些疼了,觉得他就是故意来折磨她的。
他的眼眸中黑不见底,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右脸上咬了一口,不是很疼,却觉得屈辱。
“闻柚白,跟徐宁桁断掉,你是我的。”他就不说是什么。
她在白茫茫的天际里,瞧见了令人头皮发麻的白光,她是陷在流沙里不断下沉的旅人,越挣扎,越是窒息沦陷。
结束后,谢延舟“屈尊降贵”地抱她去洗澡,她身上都是泥泞的痕迹,躺在了浴缸里,她没有动,静静地看着谢延舟。
男人给她洗澡还挺认真的,他明显不怎么会伺候人,却来了兴趣,先是欣赏了一遍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还有几分动物巡视自己领地的满意,然后试了温度,润湿了她的身体,给她打上沐浴乳。
她很讥讽地笑了下,他女儿需要他这样的照顾,他没有这个耐心,反倒对她一个成年人玩这套。
很早以前她就知道,谢延舟迷恋她的身体。
她不会像有些人,会为别人对自己身体的迷恋而怀疑自我,她很坦荡地接受自己过分艳丽的五官和近乎完美的身体,这是上天补偿给她的。
像现在,这个男人明明喜欢,却对她道:“你也就这副身体诱人。”
他以前就说过好多次了,闻柚白并不在意:“你看不到我的灵魂,多得是男人可以看到。”
她又累又困,他还给她洗了头发,大概是餍足过后,他耐心很好,还帮她吹了头发,温度没控制好,烫到了她的头皮好几次,她不让他吹了,他还沉了脸色,警告地念了她的名字:“闻柚白。”
意思就是,他的施舍她就得接着,就算是不舒服。
她接下来的打算还是冷漠对待,反正他要长期在国内,也管不到她这边,她把电话静音了,什么事情都没有,等到他过来发疯,如网络上有人说的“摩羯吃醋,突发恶疾”的状态,经过了十个小时的漫长飞行,什么火气都没了。
她就敷衍他,先搞定自己的学业。
吹干了头发后,谢延舟问她:“读完之后,就回国吗?”
她语气冷漠:“不知道。”
谢延舟眉头锁着,大约是不喜欢她现在这样没有了明确计划的样子:“又没了斗志?前面不还那么努力,怎么都要读JD?费了那么大劲逃来国外,读完了LLM,来混学历的?”
闻柚白:“这不正是你喜欢的?还是你心里变态,就喜欢看我一往无前地冲击,却被你伸出了一根手指就绊倒了?”
她红唇轻动,嗓音懒懒:“就像我跑了一年,以为自己已经过上了好日子,结果,你一个生日祝福,我就在这儿了,不求你,我连书都读不了。”
她又反问他:“你想我干什么?回国进律所,下班当你的金丝雀,等你回来?你还挺会想的,连金丝雀都能找到一个又漂亮又听话的高知女性。”
他听到她这样的自夸,反倒气笑了,掐了掐她的脸,上面还有他咬下的浅浅痕迹:“随便你。”
室内又寂静了许久。
闻柚白看着旭日初升,薄薄的光透了进来,忽然道:“如果我说,我想要闻家呢?”
他皱眉:“闻老爷子和闻阳说过会给温岁的。”他神色淡淡,不知道是不是讥讽,“你不如更离谱点,说你要温家,温岁都动不了温家。”
第124章 恶魔
谢延舟只停留了一天,他这时候倒是守信用,就是没见小惊蛰。
他离开之前,强行要闻柚白去送他。
闻柚白素面朝天,没有化妆,宿醉过后,有些苍白的憔悴,他进安检之前,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站在了玻璃窗旁,薄薄的橘黄色阳光笼罩在她身上,照得她有种模糊的透明,像是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她眼里根本没有他,好像他的来去根本就不会影响到现在的她了。
他脸色微微沉,心湖下仿佛有了个窟窿,有什么在流失,而他无法掌控。
与此同时,另一架私人飞机上载着温元厚,闻柚白大概也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人物能几度引得温元厚出手。
以前她看影视剧,剧里总是把大人物塑造得很厉害,不说心胸是否宽厚,但能得到大人物针对的人,也必定非常了不得,但她来了闻家之后,却发现不管什么大人物,脱去金钱和权力给予的外壳,就是一个小心眼的男人,他的心胸是否宽广,只看你碰的是不是他在意的东西了。
大学的时候,舍友还吐槽有些影视剧:“编剧是不是没有常识,胡乱编啊,大佬的商战就是派人抢公章?推人下楼,制造自杀现场?就没点商法大战么?”
她那时就想跟舍友说,谁说不是呢,在温元厚之前,温家的掌权人是他的母亲,正值动荡年代,千金大小姐招婿了一个根正苗红的贫农,困难之时就在乡下度过,后来杀回南城,夺回温氏,晚年的时候,却传出了夫妻不和,股票下跌,温老太太的丈夫大举负债扩张,集团风雨缥缈,谁也不知道是谁做了什么手脚,反正结局就是她的赘婿老公在F国悬崖坠落,警方鉴定为意外。
至于温元厚,他的自傲迟早会让他倒霉,但闻柚白的确挺怕他的,因为他给年少的她留下了太多的阴影。
而且,他在干完那些事情之后,还会怜悯地跟她说,是他手下留情了。
正如此时。
闻柚白刚走出教室,就被两个黑衣人请到了一辆黑色的加长汽车上,车门缓缓地打开,温元厚正在品茗,车内的空间宽敞,上去了之后,完全不像是一辆车,反倒是一间茶室。
车门在她身后关上,隔住了外面的光线。
温元厚抬头,他对闻柚白向来是开门见山:“坐下来吧,换个学校读JD,给你三年的清净,你应该很开心吧,你放心,谢延舟绝对找不到你。”
闻柚白厌恶的就是这种,在他们眼里,她不是个自由的人,任由他们安排,她活着都是他们的施舍。
她没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没用。
“徐家那小子也喜欢你吧?”温元厚笑了下,他抬眸看着闻柚白,又时候觉得像是看到了一个很久远的人,又爱又怕的人。
他说,“你跟你妈一样,许茵也是很多人喜欢,只可惜,你们的命运也没有差别,弱者只配被人操控。”
闻柚白垂着眼睫毛,神色安静。
温元厚其实还蛮喜欢跟她对话,说:“你知道么?当年你能来闻家,是我背地里安排的,你养在乡下,正好那时岁岁在她母亲去世后,不思进取,又软弱,她妈妈也是太软弱了,我就试试把你接来,顺便看看闻阳和谢冠辰的反应。”
“我年少的时候,也有人做我的磨刀石,我让你当岁岁的磨刀石,有时候看你对岁岁那么狠,我又舍不得,只好亲手帮帮她,但岁岁把你压得狠了,我也会舍不得你。”
闻柚白的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说的亲手帮温岁,就是推她下楼,就是要让她去死。
“我当然手下留情了,不然你以为你高考是怎么跑出来的?岁岁如果想关你,你以为你靠自己就可以么?还有你的大学,如果我想拦下太简单了,谢延舟跟我做的交易,只不过是我的故意让步罢了。”
温元厚的眼镜片上浮起了层层云雾,他享受这样掌控所有人的快感,他身居高位,温家势大,他在岁岁的事上,的确无需过分思虑,想做就做吧。
“你也的确有作用。”他轻笑,“你不用被我打击得似乎很难受。”他声线温和徐徐,“我都亲自飞一趟了,足以说明我对你的欣赏。”
闻柚白掌心微湿,她还得感恩戴德是么?
“我对你多次手下留情,你跟许茵有点像,但又不像,她其实没什么魄力,她伤害了我的妹妹,孩子当然无辜,我对你如何,只不过因为你伤害到岁岁罢了。”
闻柚白睫毛轻颤,觉得可笑:“温总,所以你想说,你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爱你妹妹?你真的爱她么?她的女儿被你养成了什么样?你说这是爱?你说恨我都信。”
温元厚眼眸中闪过了一道暗光,神色冷了几分,他避而不答,只继续说:“你现在只能听我的,你也有女儿了,也懂得长辈对小辈的爱护之心吧。”
他已经是在警告了。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下:“你们母女俩也挺有意思的。”他让闻柚白抬眸,看着她的眼睛,淡淡道:“许茵不够聪明,但够听话,她看似不爱你,其实很爱你,她当初为了让你能安安静静在乡下长大,选择再也无法生育。”
“你知道闻阳为什么不能再育么?”
他像个衣冠楚楚的恶魔:“也是我让许茵干的。”
“闻阳以为自己很聪明,却被谢冠辰吃着,谢冠辰以为他很聪明,掌控了许茵,却不知道谁在看着这一切,他们现在还以为你不是许茵生的,多可笑。”
他说完了这一切,又慢慢恢复了慈祥的笑容:“你也别当真,只是故事罢了,我是做正规生意的,不碰违法乱纪的事情。”
闻柚白其实没听懂,信息一下来得太多。
她这一年几乎没想起许茵,她早就不对父母之爱有什么期待了。
突然听到这些,只觉得天方夜谭。
许茵怎么可能爱她?她对温岁才最好。
她眼睛干涩,胸口沉沉起伏,无法梳理清其中的关系,她答应了会带着小惊蛰换国家就读。
她看着远方沉沦的橘色夕阳,她、温岁和谢延舟不过都只是卷入他们三个老不死斗争的牺牲品。
第125章 歌颂
温元厚自有他的办法,在非学校申请阶段,甚至已经开学了之后,还能将闻柚白安排进名校。
这还是闻柚白第一次坐私人飞机,很多富人都有钱买私人飞机,但后期的维护却是个大头支出,就不得不考虑到成本问题,所以,谢延舟也没有私人飞机,往返都是乘坐普通民航。
在飞机上,空姐拿了个电话给闻柚白。
闻柚白听到了温元厚的声音:“闻小姐,你和你女儿可以安心读三年书,没有人会去打扰你,包括谢延舟和徐宁桁,我原本是不知道的,原来岁岁也不喜欢你跟徐家那小子接触过多,她有野心是好事,她妈妈太过善良,我就怕她也如此。”
闻柚白没说话。
温元厚又缓缓道:“我挺欣赏你的聪明,但有时候觉得你又聪明过了头,那就变成了愚蠢,如果你愿意乖乖地依附于谢延舟,相信以你的聪明,不可能哄不好他,可惜你这孩子野心和欲望又过于强了。”
“我是把你当做一个小辈,才跟你说这些的,我对岁岁也是如此,我要她成长独立……”
闻柚白语气平静,接上他的话:“但要她在你的掌控之中,听你的话?你可以护着她,不让她受别人的欺负,但你可以欺负她?”
温元厚大笑出声:“你是真的很有意思,可惜了,我是岁岁舅舅,怎么会欺负她?我只希望她在我的呵护下,好好成长,有一份她喜欢的事业,跳好她的舞蹈。”
闻柚白笑了笑:“如果温岁说,她想要继承闻家呢?”
“闻家本来就是她的,只是她不会管理,管理也太累了,她只需要挂职和拿分红,剩下的我会让温氏来帮她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