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附——水折耳【完结】
时间:2023-05-26 14:53:33

  那她爱他吗?
  他觉得,现在没必要纠结这些,因为就像多年前,当她决定跟谢延舟在一起,就能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其他,现在她都跟他领证了,那她也会一往无前,这就是她,总会坚定地朝着目标前进。
  他说:“徐太太。”
  闻柚白抬眸,冲他笑,有些恍惚,这个称呼真陌生,她也算是冲动了一把,说结婚就结婚了。
  两人手上的婚戒轻轻地碰撞着,徐宁桁还是忍不住问:“柚柚,你开心吗?”
  闻柚白弯了弯唇:“开心,走上了人生正轨。”
  这是真话,她从小早熟,所以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只是,谢延舟是个例外,他这样的男人,要么是她的救世主,要么是拉她下地狱的恶魔,他很强大,强大到无所畏惧,肆意玩弄他人的人生,他甚至没有什么道德感,他还有不爱他的父母,美强惨他全占了,这样的男人是很容易吸引女孩子为他前赴后继的,但不包括闻柚白。
  闻柚白自己都过得很惨,她只希望以后的人生很顺遂,她知道自己掌控不了谢延舟这样的变态,所以,她最初心动的对象是乖巧的徐家小儿子、徐家小天才,他性格温润,尊重女性,如果跟他在一起,他会一辈子对她好的,他不用继承家业,他沉迷于学术道路,他们应该会过得很幸福的,只是……后来,她误以为那些信是谢延舟写的,一时鬼迷心窍,打破了自己设定好的人生机制,走上了扭曲的爱情路,飞蛾扑火,却还可怜兮兮地在心里幻想,她对谢延舟来说,应该会是那个特殊的人吧。
  痴人说梦。
  闻柚白回过神,紧紧地握着徐宁桁的手,她想,他现在是她的丈夫了,他们结婚了,她也算有个家了吧。
  徐宁桁忽然问:“柚柚,你不想办婚礼,但我们今晚要跟家里人吃饭,也穿个婚纱吧?”
  “好啊。”
  *
  两人是分开各自跟家人去酒店的。
  徐宁桁的大哥远远地见过闻柚白,他不讨厌这个女孩,但也不见得多喜欢,他只是忍不住为弟弟担心:“宁桁,你确定你能掌控住她?”
  徐宁桁微微拧眉:“哥哥,我掌控她做什么,我们是夫妻,是平等的关系,我爱她,但不需要掌控她,她有自己的人生。”
  大哥笑:“抱歉,是我目光短浅了,只是宁桁,她这样折腾你,还跟谢延舟断不了,你能忍?”
  “你误解她了,是谢延舟不放过她,如果她真的不放过谢延舟,哥哥,你觉得谢延舟现在还能潇洒?你应该也知道,谢延舟有多喜欢她,她和大家嘴里说的不一样,她爱一个人的时候,是很认真的,这么多年,她也明确地拒绝过我,从不肯钓着我,也没给过我任何机会,是我自己太过执着。”
  大哥叹气:“阿桁,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惨呢,你一直在痴情地爱着她,但她呢,爱过谢延舟,爱她自己,我就没见她爱你,她平时没少给你灌输她的畸形思想吧。”
  “哥。”徐宁桁无奈叹气,“今天我结婚,说点祝福的话,好不好,柚柚真的没教育过我,也不存在对我洗脑,更没在折腾我,这个婚姻是我求来的,她也不贪图我什么,她爱自己是应该的,我找的是人生的伴侣,不是丫鬟,不是保姆,不是奴隶,她先爱自己,然后才能爱我。”
  徐大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唇畔挂着浅笑:“看看,我们这样的家庭还养出了神圣的圣父啊。”
  徐宁桁也笑,神色真诚:“哥,我现在真的很幸福。”
  *
  温岁初中的时候在舅舅的书房里见过一张照片,上面是舅舅、外婆、外公、妈妈和另一个男人。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正在好奇地看着那张照片,舅舅从外面进来,原本还笑着,看到她手上的照片一下跟疯了一样,脸色骤然铁青,眉眼阴沉,抢夺走了那张照片,冷着嗓音问她:“怎么找到的?”
  她怕得差点哭出来:“在抽屉里,舅舅,你怎么了?”
  舅舅这会又慢慢地平复心情,又是那副慈祥的样子:“没什么,以后别乱翻舅舅的东西。”
第211章 她怎么就嫁给别人
  “那个男人是谁?”
  “你另一个舅舅,不是亲的,养的,已经去世了。”
  所以,时隔多年,温岁一直对照片上的陌生脸孔印象深刻,再次见到死而复生的人,差点吓傻。
  她有事情就会去找舅舅,连忙拍下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发给了温元厚,她问:“舅舅,这是我们的另一个舅舅吗,他不是去世了吗,怎么还活着?”
  温元厚很快就给温岁回了电话,声音凌厉,几乎是逼问:“温岁,你在哪里看见他了?他在哪里?还是别人发给你的?”
  温岁被吓了一跳,心脏微缩:“舅舅……我在南城的思凯商场见到他的,他身边跟着几个人,但他好像认识闻柚白,他身边有小惊蛰。”
  “闻柚白?许茵的女儿,许茵……”温元厚念叨着这个词,没再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书房里。
  温元厚把能砸的东西都摔烂了,一片狼藉,地面上也都是碎裂的玻璃碎片,甚至他的手上都被玻璃碎片割裂了,鲜血淋漓,一直往地面上淌着血,他脸色阴沉,乌云密布,周身气压沉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穿着粗气,盯着温元鹤的照片。
  他怎么也没想到,温元鹤还活着,他都消失了这么多年了,温元鹤回来做什么?抢夺温家的家产?可笑,他只是个养子,一个养子也想继承温家,也就是老太太糊涂了,温元鹤有什么资格?
  温元厚低声道:“坐轮椅了,悬崖掉下去命还真大,居然只是没了腿,这都死不了,这么多年他窝在哪里苟活?”
  他眉心冷冷地跳了几下,想到了闻柚白,又是闻柚白,她怎么还认识温元鹤?这两个磨刀石还想一起反抗么?真是笑话。
  温元厚立马让人去调查温元鹤和闻柚白的关系,从他们初相识开始,到他们关系密切,他在想,他原本都打算放过闻柚白了,她既然不想跟延舟在一起,既然只是想要闻家,既然岁岁没再为她伤心抑郁,他就不必要让自己的手沾上血腥了。
  而现在……
  *
  温岁撞见温元鹤之后,就特意让人跟着闻柚白,她总觉得这几人都隐瞒着秘密,包括那个愚蠢的许茵。
  结果,她发现,闻柚白和徐宁桁领证了,她想也不想,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谢延舟,说她高兴吧,是有点,因为这就代表着闻柚白再也没办法跟她抢谢延舟了,说她不开心吧,也有点,因为徐宁桁算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她不愿意闻柚白占了便宜。
  她说:“延舟哥,你知道吗,闻柚白和徐宁桁领证结婚了,她可真是个脏女人,真会玩,一边玩弄你的感情,钓着你,一边还跟徐宁桁领证了,徐宁桁是傻了吧,一个破二手鞋子女人,他也愿意抢回家。”
  谢延舟那头沉默了许久才冷声,第一次毫无感情、冷漠地直呼她全名:“温岁,她是二手破鞋,那你是什么?我跟你说过了,别再去管她的事情。”
  温岁脸色微白,嗫嚅道:“我……延舟哥,你怎么这么说我?”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情,你当我不知道么?”
  “我好心告诉你,我怕你被她蒙在骨子里。”
  温岁的话还没说完,谢延舟就挂断了电话,只余下冰冷的嘟嘟声。
  没关系,她还可以告诉舅舅:“舅舅,闻柚白嫁给徐宁桁了,而且好像今晚他们家长见面,连那个坐轮椅的男人都会来,她是闻柚白的家人吗?”
  温元厚看到这些信息后,眼皮一直跳着,他总觉得他忽略了什么。
  *
  这个圈子里就没什么永恒的秘密,闻柚白和徐宁桁领证之前,没什么人知道他们要结婚了,但领完证后,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其他人的评价对闻柚白来说并不重要,她只想好好地过日子。
  只是,这天晚上的小宴会让她有些为难,温先生想来,但闻阳和闻老爷子、许茵也都来了,她只好拒绝了温先生。闻阳虽然不喜欢闻柚白,但好歹结婚的对象是徐家的小儿子,也算他们闻家高攀了,他自然来捧场了,徐家的父母性格都很好,既然儿子跟闻柚白都结婚了,他们也就不在乎什么门第,什么闻柚白之前的恋爱了,更何况,闻柚白的肚子里还有徐家的孙子或者孙女了。
  徐太太爱屋及乌,还搂着小惊蛰,给了她礼物,爱不释手地摸着她的脸,问她:“奶奶送给你的项链好看吗?”
  “好看。”
  “你戴起来更好看。”
  闻柚白看着面前的一幕,微微笑着,胸口有暖流涌动,真好,不是么?徐宁桁的父母比她想象中好得太多,所以他们才能养出徐天才这样优秀善良的儿子。
  徐宁桁握着闻柚白的手,双双站起来,他对着闻家那三人喊道:“爸爸,妈妈,爷爷。”
  闻老爷子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他之前也跟徐宁桁私下聊过了,徐宁桁答应过,如果再生个儿子,肯定姓闻。
  徐宁桁:“谢谢你们把柚柚交给了我,往后余生,我会爱她如爱生命。”
  ……
  门外站着的人是从外地奔回来的谢延舟,风尘仆仆,周身阴郁缠绕,他没直接推开这扇大门,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浪漫婚礼音乐声,还有徐宁桁在音乐中的温润嗓音,谁都能听得出来他的幸福。
  谢延舟总觉得自己处在梦中,明明周围浮动的是浪漫气氛,视线所及都是气球和鲜花,水晶灯璀璨如星光,应该是个美梦,但他却冷得后背发凉,身体控制不住微微颤抖,身处噩梦之中。
  他不明白,怎么会这样呢,她怎么就嫁给了徐宁桁?嫁给了别人?她以前说过,她只会嫁给他的,她只想嫁给他的。
  他心口尖锐的绞痛让他几乎无法直立。
  他来之前,乔还让他想开点,既然人家都结婚了,让他就放下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不能为了她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吧,人家心都不在你身上了。
  他也想知道,他要怎么放手?
第212章 许诺终生
  他有没有幻想过这样的画面?
  从前他没想过娶闻柚白回家,倒是闻柚白,很久以前,一边说他们是金钱交易关系,却一边想过嫁给他,她上大学那会,就会时不时试探他,时不时告诉他,她萌生了想嫁给他的念头,还蒙蔽着双眼,昧着良心夸他是个完美恋人。
  谢延舟讥讽地勾了下唇角,他连最普通的恋人标准都无法达到。
  他记忆有些模糊,此时此刻却在婚礼进行曲的背景音乐中缓缓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她其实很容易满足,他送给她的任何礼物,他都会很开心,但他却总是在她收到钻石项链开心时,忍不住讥讽她只喜欢钱,他自私地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自己,他们只是交易关系,让自己不要动别的心思,不要生出真正的情意。
  她真的只喜欢钱吗?并不是。
  没有人不喜欢钱,但真正打动她的不是钱,这段时间他看到和徐宁桁恋爱时的另一个她,他们就像大多数的普通情侣,下班的时候就去约会,徐宁桁去接她,手里总会带一些礼物,有时候是鲜花,有时候是蛋糕,有时候只是一个小熊玩偶,还可能是街边的烤红薯、糖葫芦、糖炒栗子和奶茶,徐宁桁自己不会吃,但会宠着她给她买,也不许她多吃。
  明明都有车,两人却会在大马路上手牵手,在阳光下约会,她吃糖葫芦的时候,他就垂眸看着她笑,拿纸巾替她擦去唇畔的糖渍。
  ……
  这样的画面太过美好,美好到谢延舟生出了自卑感。
  他和闻柚白在一起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互相争吵、指责,彼此怀疑、讽刺,难得妥协和平的时间基本都在公寓的床上度过,他只能想起她安安静静地趴在他的胸膛上,窗外是蔚蓝色的高远天空,有飞机划过的痕迹,她说:“谢延舟,我饿了,你能不能做饭给我吃呀?”
  他那次也没给她做饭,最后他叫了酒店的外送。
  她还抱怨:“别人谈恋爱都可以享受男朋友满足她的小愿望,会给她做饭,会陪她打游戏,看电影,会一起去旅游,可惜谢少爷什么都不愿意做。”
  他并不在意:“我们是在谈恋爱吗?”别做作了。
  他记得那次闻柚白沉默了很久,才苍白地笑:“是啊,我们不是恋爱。”
  再想起这些事,谢延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残忍,而这些残忍的刀刃现在成了回旋刀,带着锋利的倒刺,扎进了他的心里,他缓不过来,满脑子只有她怎么就嫁给了别人,以后她是不是也会问他,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我是徐太太了,谢先生。
  以后她曾经给过他的那些特权,都要变成徐宁桁的专属,她会吻他,抱他,和他一同入眠,再一同醒来,等周末偷懒不想工作的时候,她或许会赖在床上,闭着眼睛,要让那人来哄她。
  谢延舟知道,徐宁桁和他不一样,徐宁桁会满足闻柚白的这些小愿望,甚至会清楚地记着她的喜好,多年前他能写信,送手工音乐盒和发夹,现在他就会给她做饭,陪她拍照,做尽一切普通人恋爱会做的事情……
  谢延舟轻轻地推开了宴会厅的门,却没有打开,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
  他看到了闻柚白,穿着婚纱的闻柚白,她满脸幸福地靠在了徐宁桁的肩膀上,美得让人觉得刺眼,她的婚纱并没有多特殊,只是两人为了有个仪式感,临时购买的,很简单,却又很纯洁。
  徐宁桁一手搂着闻柚白,另一只手抱着小惊蛰,他说的是这是他太太和他女儿,而这些本来是他谢延舟的。
  谢延舟的手里也有一枚婚戒,是他来之前戴上的,四年前如果他没想给闻柚白一个教训,他们早已经是夫妻了,他怔怔地掐紧了手指上的戒指,硌得掌心生疼,宴会厅的灯光明亮得太过耀眼,他竟眼皮发热。
  他以前常说,婚姻只是个形式,他的婚姻是拿来利益交换的,有了婚姻的那张纸也根本保证不了什么,但闻柚白和徐宁桁结婚了之后,他再也无法轻飘飘地说出这些话。
  你看,婚姻多神圣,他们在亲人的见证下,对着彼此发下誓言,许诺终生,他们是彼此的唯一,这些是婚姻以外的感情无法给予彼此的。
  四年前的那场婚礼,闻柚白一个人出现在婚礼现场,她是怎么想的?
  她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不会不知道他不会出现的。
  但她为什么还是要一个人出现,一个人面对着众人的凌辱和嘲讽?
  谢延舟眼睫微颤,她那时候是赌一把吧,不管当时有多难堪,她是真心实意想嫁给他的,不是因为他是谢家大少爷,也不是因为他是知名投资人,只因为他是谢延舟。
  他的柚柚曾经很爱他,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在他们的公寓里留下了很多很多回忆。
  他们的未来本该如何?他另娶妻子,但始终养着她,也只有她,或者他和她已经结婚了四年,但没有一种可能像如今这样,她带着他的女儿,幸福地嫁给了徐宁桁。
  谢延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但他迟迟没有勇气推门进去,怕看到闻柚白脸上如同看到病菌一样的厌恶,他转过身,就往外面走,眼角隐隐有眼泪滚落,隐没在了西装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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