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户女养猪记——二人三日摇【完结】
时间:2023-05-27 14:37:35

  结束了吗?毁容了吗?
  江宜尔仍一动未动。陆之瑶仍如雕像般刻在墙上。
  岑半夕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方浸过水的丝帕,一下子拍到陆之瑶受伤的脸上,又使劲地压住。
  陆之瑶疼得全身发抖,从头到脚都湿透了。
  丝帕里也不知是什么液体,锥心刺骨的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要死了吗?
  陆之瑶不知怎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沈庸的脸,她尚没有找他报今日比赛时的一箭之仇,尚没有将他练废……
  陆之瑶站不住了。
  江宜尔手一松,她便直接瘫倒在地上。
  岑半夕和江宜尔居高临下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竹林。
  陆之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地上躺了多久。她只记得她回房间的时候,依稀能看到东边天上挂着颗启明星。
  她来到镜子面前,用蘸了水的脸帕轻轻擦拭着伤口。
  可无论她怎么擦,伤口上那几道红色却是怎么也擦不掉。不仅如此,那红色反倒越来越深了。
  一种不好的猜想突然划过陆之瑶的脑海。
  她缓缓从怀中掏出岑半夕扔掉的那方丝帕,凑到鼻下闻了闻,脸色骤然一片惨白。
  --------------------
第42章 漫长的夜
  =========================
  是红花的味道。
  不会错,这股独特的腥臭气陆之瑶再熟悉不过。
  她在末世杀过一只僵尸王,当时村长为了研究它的身体构造,便要陆之瑶将尸体保存下来。
  她翻阅了大量史料,最终仿照了古埃及保存木乃伊的方法,用红花煮出的水将裹尸布染上色,红花中的红色素是天然的防腐剂。
  若没有条件水煮,采了花瓣捣碎成汁也可以直接染色。
  如此想来,院子里竹林边那一丛丛的橘色小花,不正是红花么?
  陆之瑶如坠深渊。
  自己的脸刺青般被烙上了难看的红色印记。她还记得怎么洗,虽洗不彻底,但颜色终究会淡些。
  只不过这清洗,又是一番噬心蚀骨的切肤之痛。
  陆之瑶命掌更的太监取来一碗盐,将一方巾帕咬在嘴里,用手指捏了那盐用力揉搓伤口。
  比方才岑半夕用红花水时还要痛百倍,痛千倍。
  搓洗片刻,她就要停下来歇息片刻,之后再咬牙继续搓洗。
  这一夜过得比过去十几年还要长。
  天亮时,陆之瑶全身再次如水打的一般。脸上的红印虽是浅了些许,不过面对面的话,仍是清晰可见。
  她又着人去取来一套干净的衣裙换了。
  刚刚收拾妥当,昨晚那两个宫女便将早饭送来了。
  小酒窝看着陆之瑶的脸不觉一愣,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随即垂下头布摆碗筷。多嘴是奴才大忌,更何况对陆之瑶这种暂时入宫的人,实在没必要讨嫌。
  “很明显吗?”陆之瑶面无表情,她已痛得精疲力尽了。
  小酒窝错以为自己惹了陆之瑶不悦,立刻慌了神,“扑通”一声跪下:“姑娘,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
  陆之瑶才知自己吓到了小姑娘,忙扯开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我不是在怪你,当真是在问你。你实话实说就好。”
  小酒窝抬起头,嗫嚅着道:“近些……能看出来。”
  陆之瑶叹了口气:“快些起来罢。”
  早膳之后,除去陆之瑶,佳丽们说说笑笑到院子里集合,准备由昨天的小太监带她们到比赛场地。看她们的神情,仿佛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
  陆之瑶在房里没动。这次比赛不是有人为自己一路大开方便之门吗?先前自己还觉得不光彩,现在她也想通了,跟那些贵女的狠毒心肠比起来,她这点不光彩约等于光明正大。虽然不知背后的人是谁,不过与其心怀愧疚地享受那人给自己的殊遇,不如索性将它利用到底。
  佳丽们可要多等些时候了,只因那带队的小太监此时正在陆之瑶的房里。
  “陆姑娘,您稍等,已经让人去找带刀侍卫了,待会儿让他们带您去赛场。”小太监自打见了陆之瑶那刮花的半张脸,脸上就没了血色,说话声音也打着颤,对陆之瑶说的话更是奉为圭臬。
  陆之瑶仍是面无表情:“您带其他人先行一步罢,我不想看到她们。”
  小太监领命出去了。脚还没踏出门槛,又被陆之瑶喊住了。
  “等等。让宋念留下,我和她一起走。”
  “奴才知道了。”
  直到院里的人呼呼啦啦都走了,陆之瑶才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院子里只剩下宋念一人一头雾水地等着。
  “陆姑娘,你脸怎么了啊?!”宋念一见陆之瑶便大呼小叫起来。
  “不妨事。”陆之瑶紧盯住宋念的脸,“宋姑娘,昨儿个晚上你没与其他人在院里玩闹吗?我听她们似乎玩得很开心呢。”
  “我是想玩儿呀!不过那个裴时微和杜笃,一直在我的房门外,堵着门不让我出来呀!”宋念说到这儿脸涨得通红,恨恨道,“还说我是男人婆,根本不会玩儿女孩子的游戏。谁稀罕,不玩就不玩。”
  宋念没有说谎,她们是怕万一宋念听到自己的呼喊声会挺身相救。看来宋念可以拉拢,虽说只剩今天这一天的比赛了,可难保赛场上她们又会做出什么下作之事。一个队友都没有可不是明智之举。
  正想着,四名带刀侍卫鱼贯进了院子。他们列队来到陆之瑶前面,齐齐抱拳,道:“陆姑娘,可以走了。我们保护你。”
  宋念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看着陆之瑶:“这是……什么情况?”
  陆之瑶苦笑:“护送咱俩去赛场呗。”
  “哎呦呦,陆姑娘你还真是厉害呀!”宋念嘴上夸着陆之瑶,身体却不由自主冲向了其中一个护卫……的刀,“您这把是乌兹钢刀吧?能让我摸摸吗?”
  …………真正的武痴啊这是。
  那护卫也愣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不决地看向陆之瑶。
  陆之瑶漫不经心:“刀送给她。”
  啥?!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陆之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箭双雕。不仅可以更好的拉拢宋念,重要的是能顺便试探下背后那人的权力到底有多大,以便更准确地猜测其身份。
  那侍卫踟蹰了片刻,又看了看其他三人。陆之瑶看见那三人几不可察地朝他点了点头。
  “这位姑娘,这刀确是乌兹钢刀,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了!”说完便解下了那把刀,双手捧到宋念面前。
  宋念下巴早已落地。那可是乌兹钢刀哎,传说它可以将飘在空中的柔软丝绸一劈两半,而且大乾并不产乌兹钢,因此所有的乌兹钢刀都是跨越千山万水从剌伯坦再往西的马革国而来,价格极其昂贵。更何况习武之人向来将自己手中用惯的兵器视若珍宝,极少赠与他人。
  宋念不敢要,急吼吼摆手:“大哥,不用了,我看看就行。”
  “既然陆姑娘发话了,还请您一定要收下!”侍卫竟捧着刀单膝跪在了宋念面前。
  陆之瑶其实也是惊诧的,不过她声色未露,只淡淡道:“那你就收下罢。收了我们好去赛场。”
  宋念哆哆嗦嗦、战战兢兢接了刀,同陆之瑶一道,被三名带刀侍卫和一名不带刀侍卫护送到了宫前的赛场。
  选手区内,其他七人已等候多时。宋念并未多想,进了场便径直朝选手区走去,被陆之瑶一把拉住了。
  “我不想与她们站在一起。”陆之瑶指指选手区。
  一个侍卫闻言匆匆向带队太监跑过去。耳语一番后,侍卫回来了:“陆姑娘,公公说请您和宋姑娘坐到那边。”
  陆之瑶施施然走到另一边的“专属席”,公公已迅速着人摆好了桌椅,茶水点心水果也一样样端上了桌。待她和宋念一落座,两个宫女举着扇子来了,站在二人身后摇着微风。
  宋念再大条,此时也看得出陆之瑶的蹊跷。她神秘兮兮凑到她跟前,悄声道:“陆姑娘,你该不会是这宫里头的公主罢?”
  陆之瑶一口茶水差点儿没喷出来,赶紧用帕子擦了嘴,无奈道:“想象力着实是丰富。”
  “那就好,那就好,不然我跟你一同坐在这儿压力好大的。”宋念松了口气,“今日总能比完了罢,我还要回府练刀呢!”
  “但愿。我也不想再进宫了。”
  第二轮比赛是命题文章。佳丽们轮番上场诵读自己准备好的文章。
  这届的主题是“美之力”。
  上台之前,宋念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小纸块,七展八开可算展平了,之后对着那张皱皱巴巴的纸碎碎念了好一会儿。
  念完一遍,她扭头看着纹丝未动的陆之瑶:“陆姑娘,待会儿要上台了,你怎么不准备准备?”
  陆之瑶眯着眼看着台上满口仁义道德的岑半夕,缓缓眨了下眼,又将目光收了回来:“我需要准备吗?”
  宋念一顿,随即咧嘴乐了:“是了,待会儿她们又要气得跺脚了。”
  陆之瑶仍是最后一个上台。轮到她了,她不紧不慢从专属休息区来到舞台跟前。
  台下,带队的太监递过来几张纸,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陆姑娘,这是写好的命题文章,您上去照着随便说两句就成。”
  陆之瑶接过来看了眼,什么女性的美由内而外;美不狭隘、美而大度;姑娘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后是力量是千军万马……
  都是屁话,满纸荒唐言。
  陆之瑶不禁冷笑,她身后哪有什么千军万马,只有本应并肩作战却痛下黑手的队友。美若真有力量,就要勇敢反击。
  陆之瑶将纸条又塞回带队太监手里:“不必了,怪麻烦的,我自己来。”说完径直上了台。
  在台上刚刚站定,她便看到观众席上的沈庸起身冲他招手,招着招着,那小胖手就突然停下了。八成是看到自己脸上的伤疤了,下次再去店里,他定是要嘲弄一番的罢。
  沈庸的出现让她莫名有些低落,不过当她目光再看向选手区的那几人时,心里的那团火又“腾”地烧起来。
  她扫过那几人的脸,眼底结了霜,声音冷得如同凛冬的深潭:“对于暴力,我只有一件武器,那就是暴力。”
  对于暴力,我只有一件武器,那就是暴力。
  ——萨特
  --------------------
第43章 三甲
  =====================
  “说得好!”台下观众席上的沈庸站起来叫好,举起胖手噼里啪啦鼓起掌来。
  陆之瑶扫了眼沈庸,又将目光收了回来,冲着评委点头、微笑、下台。
  昨晚的事,其实最让她难受的并不是岑半夕和江宜尔,而是金如意。
  陆之瑶从未以施惠者自居,不过金如意迎上她的那一刻,她以为她的善举是被认可的。想来金如意当时只是觉得陆之瑶地位低贱,她的到来让金如意觉得自己不再是身份最特殊的那个。
  可金如意万没有想到,这个本应比自己还卑微的按摩丫头竟是众佳丽之中最尊贵的,比赛上压了所有人一头不说,就连吃饭都开起了小灶。金如意心里的天平彻底失衡了。
  无情不过世事,凉薄不过人心。
  而广场那边,陆之瑶仍是在三个带刀侍卫和一个不带刀侍卫的护送下回了专属休息区。
  ……这……就完了?就一句话?很难夸啊……
  要说还是御前太监反应迅速,曹公公带头起身跟着沈庸拍起巴掌:“陆姑娘当真不同凡响。短短十几个字,道尽我大乾女子自强之力量。”
  身旁的两个女官无不用崇拜的目光看向曹公公。不愧是御前太监,溜须拍马之能事果然无人能及。
  眯眯眼女官忙不迭随声附和道:“曹公公所言极是。陆姑娘辞微旨远,立意深刻,实为所有佳丽之冠。”
  圆脸女官也频频点头,朗声道:“是也是也。”
  选手区的岑半夕听到陆之瑶那一番话时虽也是心下一凛,可细细想来这柴火妞也没什么可怕,自己这边人多势众的,还怕她一个按摩院给人捏胳膊捏腿的贱人不成?
  本来她们还有些忌惮将陆之瑶一路送进决赛圈的那个背后之人,可昨晚的事情之后,到现在也没人来找她们的麻烦,看来她们先前所做的万全准备是白费了。
  她们早已商量妥当,倘有人问起陆之瑶脸上的伤,她们几人便互相作证,齐齐咬定并不知情。如此一来,任谁来问也奈何不了她们,况且昨晚霸凌陆之瑶时,守在“静性斋”门口的宫人也听到了她们的嬉闹声,证明她们几人当时确是在一起。陆之瑶的一面之词,总不能抗衡十余人的口供罢。
  若陆之瑶身后的那个人真是位高权重,怎会到现在也没人来过问此事。根本不科学。陆之瑶顶着那张受伤的脸,又要带刀侍卫又要专座的,背后之人不可能不知道她受伤的事。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个人虽然说话在宫里有人听,却也不便于为陆之瑶出头。这么说来,她们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陆之瑶在试探,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同样在试探?
  眼下第三个环节尚未开始,陆之瑶又抬手招来了带队的小太监。
  “去跟你们主子说,待会儿的作诗作画环节,桌椅给我摆成一个圈,椅子在里,桌子在外。去办罢。”
  公公哪敢不听,叫来几个办事的小太监一番交待。
  陆之瑶又趁比赛前没人注意,和宋念耳语了好一阵。之后宋念点点头,爽快道:“行!”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太监们已按照陆之瑶的要求,将第三环节所用的桌椅摆放妥当。外圈桌子左右相连,里面的长条凳子也一个挨一个围成了一个圈。又因凳子的长度与桌子相差无几,又在里圈,是以相邻凳子的腿交错卡在一起才得以摆下。
  “公公,为何要将座位如此安排?”夏一苇蹙着眉,找到带队的太监诘问。
  “咱可不知,咱都是听上头安排的。”带队太监话虽然恭敬,面上却无甚表情。
  夏一苇又怎会看不出公公的冷淡态度,不过她一向嘴上不饶人:“上头?我方才见陆姑娘跟您嘀咕半天了,该不会是她让您这么做的罢?”
  公公脸上又冷了三分,也不看夏一苇:“咱就是个办事的,旁的事当真不知。您既然来参赛,就照着安排走就是了。”
  夏一苇自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也不言语了。
  待带队太监请大家入座后,曹公公宣布了本届诗画的主题——夏虫。
  九位佳丽中,只裴时微和杜笃选择了作诗,其余人则都是画画。宫女为大家磨墨的时候,宋念却突然起了身,嚷着要换座位。
  带队的小太监见是宋念,心知她是陆之瑶的人,便也没问缘由:“宋姑娘请自便。”
  宋念稍费了番功夫才自己的从座位里出去,皆因桌子和凳子之间空间有限,凳腿又被相邻的凳子固定住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