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乱世里的大美人——芋孚【完结】
时间:2023-05-27 17:18:39

  但……早前时时刻刻念着脱身的她,这一刻却是犹豫了。她只剩孤身一个人,就算能走,她最终真的能全须全尾回到洛都越家?
  乱世初定,百废待兴,这看起来是个很安定的时候,可暗地里的汹涌,民间獠毒,又岂是真的就彻彻底底拔除了。
  她一人上路,恐怕才出阜宁就会马上出事。
  越姜站在那一时犹豫不定,百般纠结。衡量间,竟是忘了要答他的话。
  是孙颌解了她的困,“主公,越姜一人上路,怕是不妥。”
  乱世里女子艰难,长得好看的女子,还要更艰难。
  她现在一身的狼狈,不用想,也能猜出之前肯定是遭过什么难。
  身边现在估计是没什么得用的人。
  一旦出了主公的营地,她就是豺狼眼中的肥肉,没人护着,最后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
  裴镇瞟他一眼,往后靠去,“那孙公以为,该如何?”
  孙颌一时被问噎住,这,他也不知道啊。
  裴镇等着他的回答,但等了许久,不见孙颌说话,只得敲敲桌案,“孙公?”
  孙颌总觉得现在不大对劲,可哪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想来想去,渐渐明悟,是了,还是主公先前打量越姜那几眼闹得。
  他下意识以为主公是对越姜生了心思,于是主公每说一句话,他都暗地里跟着想一遍,想其中是否暗藏深意。
  刚刚主公那一句“孙公以为,该要如何?”
  他差点以为主公就等着他这句,等着他顺水推舟,主公好把越姜给留下呢。
  心里暗暗笑一声自己,心想他这毛病得改改。
  主公真有心思,又何必如此迂回?
  如今天下都是主公的,想要越姜,直来便是。
  再次暗骂自己揣度过度,心道罪过。
  他正色,从最寻常的角度去想,刨除主公这方面,主要还是得先知道越姜的情况,才好打算她之后待要如何。
  他望着她问,“姑娘现下身边可还有人?”
  要是有人,直接送她过去便可。
  越姜轻轻摇头,“自曲靖北上,行二十余日,途经飞云寨地界,护卫全数葬命。”
  “嘶……”孙颌脸色不好,山贼横行自此?
  他不由得看了眼主公。
  裴镇神色莫辨,面无表情把弄着手上一只玉虎。
  “那……”孙颌想问她如何脱的身?既然护卫全数葬送,那些山贼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越姜知道他的意思,她道:“我也以为我逃不过的,但飞云寨几人趁夜逃寨,将我一并救了出来。”
  用救而不是掳,是因为她能感觉到,那几人是真的没恶意。
  孙颌:“便是左中郎说得那几人?”
  越姜:“是。”
  “他们将我一并带了出来,后来夜里歇脚时,他们突然朝一个方向追去,而后再见,便见他们被左中郎擒了。”
  她也因此被一并带了过来。
  后来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孙颌点点头,消化着这些消息,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问她:“那现下,欲作何打算?回曲靖,亦或是洛都?”
  越姜自是想回洛都的。
  在曲靖是不得已而为之,更何况,二叔逝世,她得回去。
  “回洛都。”
  回洛都啊,孙颌念着她这句,此番事了,他们也是要回洛都的。
  倒是目的一致。
  不过……他不知道该不该留她下来,若是留下,那自然不用再费心思,等妖道余孽彻底清除,一道回洛都便是,但军营里的事,一切都得由主公定夺,留不留她得看主公的意思。
  同样的,要是不留她,而是另派人马送她回去,这也得看主公的意思,军营调动,都得出自主公。
  孙颌望向自家主公。
  裴镇抬眼。
  稍顷,移开目光,去看越姜。
  她的眼睛乌润分明,眼尾几道黑灰,被他看时,下意识垂眼。
  眯了眯眼,他可有可无发话,“既也是去洛都,那便一道罢。”
  好歹,他和徐彰也有几日情谊,如今她遇事,这点小忙,也不是不能帮。
  孙颌心想,主公大善。
  越姜也不好意思请他分人送她先回洛都,她欠一个身,真心实意,“越姜,谢过裴侯。”
  裴镇颔首,随即,望向孙颌,“孙公叫人领她去歇息罢。”
  孙颌躬身:“喏。”
  出了大帐,他招来一个人,派他领越姜下去,同时,嘱咐,“务必好生安置。”
  “喏。”伏善认真记下。
  孙颌摸须点头,他朝越姜笑道,“军营内勤之事多归伏善,跟着他便可。”
  越姜朝他道谢,“谢过孙公。”
  这一切,都多亏他,若非他多言,刚刚裴镇便直接送她出去了。
  孙颌摆手:“区区小事。”
  越姜感激的笑一笑,随后便跟着伏善走了,孙颌在她走后又回了大帐,他觉得主公还有事要跟他说,只是刚才未言明罢了。
第6章
  裴镇在他进来后嘱他,“妖道虽斩,但事情未平,接下来,还烦请先生继续留意。”
  杀鸡儆猴,这一刀既已斩下,那就要斩得彻底,让他们害怕的再不敢冒头。
  孙颌点头应喏。
  紧跟着,便匆匆往外去忙。
  当晚,阜宁城内曾经与吴持田亲密来往过的,无不人心惶惶。
  ……
  另一边,越姜随伏善到了一处小帐,是她等了一刻钟临时清出来的。
  伏善领着她进去,“军中简陋,还望姑娘海涵。”
  越姜不敢,摆手摇头,只要有个立身之所,她就很知足了。
  帐里一览无遗,一座竹席小榻,一方矮凳,除此之外,多无余物。
  这也是为什么,伏善会先说一句简陋,毕竟这几样看起来实在是太寒碜。
  尤其是对于她这种一看就是出身士族门第的人来说,伏善映像中,那些高门贵女,屋子里都是香风浸浸,仆婢成群的。
  她见帐中简陋至此,怕是会心生不满。
  但其实,这于军中来说,是极常见的布置,甚至有些帐子,还得十几人同寝一处。
  伏善悄悄看他一眼,她在认真看着帐子里的环境,眼中未露不满。
  暗中点点头,他宽和道:“衾被褥子军中尚缺,待稍晚些,会着人送过来。”
  越姜颔首,“我省得了。”
  伏善又言,“稍过会儿,便是吃晚食的时辰,您在帐子里等着,我会派人给送过来。”
  “好。”
  “还有……”
  他继续说着,越姜也全都认真听着,并紧紧记牢。
  尤其他说得取水之地,还有东边挨临的小溪,她听得最为认真,牢牢记在骨子里。
  她现在,就渴的要命。
  今天一天,只清晨歇息那会儿她喝了几口水。
  她也想如厕,很想。越姜指腹缩了缩,望着还在一一嘱咐她的伏善,心里百般忖度。
  但话想了几圈,却依旧是难以启齿。
  伏善没察觉到她的纠结,自认为该说得都说过后,他笑着收尾,“便是这些了。”
  说完,停顿一会儿,细心道:“姑娘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越姜有。
  在下腹如鼓的感觉里,她终是问出口:“不知……该在何处如厕?”
  每说一个字,眉眼中的踌躇便多一分,她的不自在肉眼可见。
  伏善:“……”
  他愣了一瞬。
  这个啊,他还真的差点忘了。
  仔细想一圈,也有些头疼,是了,她该去哪如厕?军营里到处都是男人,也时时刻刻都有男人,她该怎么如厕?
  另辟一处?不妥。军中小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就算独辟一处,也难保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那……怎么办呢?
  给她这边放一个恭桶?这倒是行,伏善暗暗点头,可随即,其他问题又来了。
  如厕的事是解决了,那沐浴呢?总不能也让她窝在帐子里几瓢水了事,那这帐子里不成黄泥潭了,还如何住得了人?
  伏善头疼,心想,只怕事情还不止这些。
  他看了看她空空如也的手,不说沐浴,就她这一身伶仃的架势,恐是连换洗的衣裳也拿不出一件。
  这些都得考虑。
  他锁眉想着,好一会儿后,朝她道:“恭桶稍后便送来,还请您稍等。”
  至于其他的,待他问过主公,再行定夺。
  越姜感谢,“有劳您了。”
  伏善摆手,大步而去。
  出了帐子,他随手招人低声吩咐一句,便快步往主公所在的大帐去。
  两地相距不远,越姜的这处帐子,是除了孙公大帐外,离主公最近的一处营帐。
  走至帐外,他请人进去请示,言及有事上问。
  约几息后,得到一个允字,他敛首进帐。
  裴镇抽空觑向他,“何事?”
  伏善把之前纠结的事一一说来。
  裴镇扬眉,片刻间没有说话。
  伏善默默等着。
  足足过了快半柱香,才再次听得主公没有起伏的声音,“便让她暂去北角。”
  伏善眼皮猛跳,可……那不是主公的浴所?!!
  他张了张口,想问真要如此安排?可嘴巴嗫嚅几下,终是什么话也没问出。
  千回百转全压回心里,只道一句:“是,属下明白。”
  “至于衣物,遣采买之人往城西去,买上几件。”
  伏善应喏,牢牢记在在心里。
  等从大帐里出来,他第一件事便是去找钱串子。
  钱串子不是真叫钱串子,其本名为钱辰,因其算账管事十分严密,甚至有些抠,才被人谑称钱串子。
  “买衣?”钱串子眯眼,按在算盘上的手不动了。
  买什么衣?军中的钱都是精打细算的,他竟然说要买衣?!
  是他近来太和颜悦色,给了他们错觉?
  钱辰眼神阴恻恻的。
  伏善只觉后颈一凉,下意识想退后三步。
  可念起此番为何而来,胆气不禁壮上三分,“是,买衣。”
  钱辰恨不得抄起算盘给他脑袋上来一下,他还敢理直气壮?正想破口骂他一骂,便听他道:“此事为主公所嘱。”
  钱辰:“……”
  火气蔫了,不过对着他依旧没好脸色,骂道:“故意?”
  说话却只说半截。
  “行了,好好说,道是为何买衣?”
  伏善不惹他了,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上一遍。
  钱辰心道稀奇,跟着主公十几年,这还是他头一回见主公营地里有女人。
  “主公果真留下了人?”
  “是。”
  钱串子不敢心疼钱了,老老实实掏钱差人去买衣。
  衣服送回来的时候,越姜刚刚好在吃晚食。
  一块大饼,一碗水煮的大肉,这便是她今晚的晚食。
  越姜不挑,一点一点的吃着东西,刚吃了一半,听得外面有人问话,问他可能进来。
  越姜赶紧吞下噎人的肉块,回他的话,“进罢。”
  帐门被掀开,来人是伏善,手上正拎着一个包袱。
  越姜有些不解。
  “这些是才叫人去买的,姑娘晚些试试可还合身。”
  越姜有点愣,脑袋的反应慢了一拍,她摆手拒绝,“怎能劳您破费。”
  伏善失笑,把东西推过来,“您收着罢。”
  他又看一眼她才吃了一半的东西,道:“在下便不打扰您用膳了。”
  他快速离开。
  他一个大男人,多待不妥,可不敢叫别人误上什么。
第7章
  越姜抓着手上的包袱站在原地,她看看他走远的背影,然后又看看手上这个鼓囊囊的包袱,踌躇半晌,最终默默收下。
  她确实缺衣裳,从曲靖往北带的那些金银细软,早已经叫山贼全给抢去了。
  她身上穷的比脸还干净。
  偏身坐下,她抱着包袱干坐许久,待肚子又咕咕叫起来,才回神。
  垂眼摸了摸肚子,手心微顿,小心着又去摸了摸胸口,待摸到几片硬实的东西,才稍稍安心。
  幸亏她当初多留了心眼,在麻衣和抱腹里缝了好些金叶子,不然如今真是穷的只能全凭赖别人了。
  她想,等晚上好好将金叶子拆了,到时给那位伏大人送过去。
  微微安心,她放下包袱继续吃饭。
  肉放到现在已经冷了,入口有微微的腥味,不怎么好吃,但越姜一口一口,每一口都嚼得无比认真。
  这时节有东西吃还挑什么呢。
  最后一口吃完,她喝一口热茶,捧着两个碗出去,打算亲自送回去。
  不好使唤军营里的人。
  ……
  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极黑,军营里到处是燃起用来照明的火把。
  越姜站在原地分辨着方向,可越看,她越晕头转向。
  这偌大的地方,火头营在哪?看得她都发懵。
  正发晕呢,察觉有过路人偷着眼睛若有若无的往她这瞧,是在好奇。
  她抿一会儿唇,瞧他们都走过了还在看,想了想,抬步往他们的方向进上一步,出声问:“几位可知,火头营在何处?”
  被问的那几人脸色俱是一红,热气扑面,好在天黑,脸红成屁股都能说是火光照得。
  他们眼神飘忽的道:“姑娘要去火头营?我识得!这就带您去!”
  越姜不想耽搁他们,军营里的人,人人各司其职,怎好让他们为她驱使。
  她摇头笑一笑,让他们给她指个方向便可。
  不用他们带啊?几人有点失望。不过也没强求,军营里的女人,来头肯定不小,不是他们能攀扯的。
  扬手往西北边一指,“便是那了。”
  “您顺着路走,瞧着有灶有锅的地,就是火头营了。”
  越姜看了眼他们指的方向,认清了,朝他们致一声谢,一人往那边去。
  一来一回,废了她好些时辰。
  待终于在帐中再坐下,腿肚变得极为酸痛。除了腿肚,脚底板也是一下一下的刺疼。
  越姜都不敢脱开袜子去看,她怕她看了,这袜子是再不敢穿回去了。
  坐在小方凳上歇了会儿,等觉得腿上好像不是疼的受不了了,她抱起竹榻上的包袱,往伏善之前和她说过的北角去。
  夜里有些黑,她也就走得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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