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已经占够了便宜,今日却还到他这来倒打一耙,讹他一把。
还狮子大开口,一要就是两瓶。
尹碣继续还价,“一瓶。”
裴镇摇头,不行,“说了要给越姜两瓶的,你只给一瓶,回去她要气我了。”
尹碣嘴角再歪。
实在是心疼,不禁小声嘀咕,“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膏药多麻烦,我这统共也就五瓶。”
裴镇当然知道,所以他才挑好东西要。
“你别心疼,回头我拿药材跟你换。”
如此,尹碣勉强答应,满面肉疼的回屋翻瓶子,把两罐东西珍而重之的放天子手里,“您和皇后说说,省着点用啊。”
等他这的用完了,到时还能找借口到皇后那要点。
裴镇:“知道。”
他满意的揣着两罐东西走了。
不过他没有马上把东西给越姜,而是先去前院忙事情,忙完了,这才回屋。
但回屋没见到越姜人,皱眉,招人来问越姜哪去了。
“行署里仆妇起了冲突,娘娘过去看一看。”
皇后来了,内院的事如今自然都由她处理。
裴镇点头,坐在屋里等她回来。
等了足足两刻钟,才见她姗姗来迟。
裴镇起来,在门口等她走近。
越姜看到他倒有些意外,离他只有几步远时,道:“今日回的倒是早。”
裴镇嗯一声,“事情处理完了?”
越姜点头。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普普通通的仆妇起冲突,就是冲突的大了些,两人都闹出血来,这才闹到她跟前。
她刚刚去看了眼,两人谁都有过错,一人嘴不饶人,一人冲动先动了手,已经按照轻重都叫李媪训过话,罚过了。
裴镇颔首,与她一起往里走。
往屋里走了几步了,他把今早从尹碣那要来的东西翻出来,给她。
“好东西,你拿着。”
越姜:“什么?”
“尹碣那拿的膏药,他昨日给我喝了些补酒,赔偿我的。”
越姜明白了。
所以昨晚他是补过了闹的?
难怪忘形如此。
“往后不许再喝了。”昨日他的情形,她现在想来都有些发飘,他要是再喝那补酒,她就把他关在门外,不许他进屋了。
裴镇点头,痛快的道好。
他也压根用不着那东西!
答应了她,裴镇这之后不仅没再饮过补酒,平常的酒水也少饮。
当然,不仅仅是她今日一言的原因,还有一重原因,那就是自那之后也确实没什么心思喝酒。
他日日都在看那深入草原的五千精兵的来信,琢磨着北夷人什么时候才能彻底乱起来。
同时,洛都那边也时时来信,让他没有那个空闲去做别的。
六月十二,距离派遣精兵几乎一个月过去,裴镇收到了一个极好的消息。
由公仪武领着的那五千精兵,事成了。
公仪武乔装成北夷人,领着五千精兵一路朝深入王帐的地方走。
期间因为有舆图,而他一向又对方向敏感,便走得极其顺利,沿途并没有发生大的冲突,只偶尔与一些边缘小部落起些小冲突,但那些人也被公仪武收拾了,偶尔几个漏网之鱼侥幸逃了,也只以为这次袭击是呼其延手下干的,仇恨全冲呼其延部族去了。
如此一路绕行,最终靠近那古多王帐周边。
当天傍晚,他们躲在摸排探查好的一处隐蔽处,直到夜色黑了,人畜俱乏之时,这才突然踏马疾奔,趁着那古多手下消息延迟,朝王帐奋力一击。
战术也很简单,就是趁他们匆匆迎战将领尚且无力组织阵型时,以雷霆之势冲散他们的阵型,让他们成不了气候,从气势上威慑他们。
同时,着人四处射带火的箭矢,点燃周边帐子,引起大火,分他们的心神。
那古多的帐下起初都是懵的,他们完全想不到今夜会有人来突袭。待被将领们吼着迎战时,那时不时喊几声呼其延名字的人马已经冲了过来,且当先一刀,已经斩下他们营中猛将,接着还不止,那络腮胡大汉跟猛虎下山一般,大刀一路横扫,快的他们压根近不了身。
且不止他一个如此悍勇,他身后冲进来的蛮夷全跟不要命似的,一路杀出血性。
那古多的手下又怕又乱,完全如散兵游勇,不知该如何迎战。
这时候,又见那大汉再次斩下部族中一将领首级,而他们身后周边,不少地方正火光四起。
如此一来,众人在救火还是杀敌之间焦头烂额,更是乱成一团。
公仪武趁他们正乱,再次提刀杀入人群之中。
此番虽说只以偷袭为主,可偷袭也当全力以赴,在尚有余力之时,能杀则杀,只有把那古多打惨了,他才会怒火中烧奋力反击。
所以,如今时机正好,公仪武自然领人能杀则杀。将将一个时辰的时间,他领人几乎斩了对方近一千的人马,又烧了对方边缘处的好几个大帐,扰得他们人心不齐,形势对他极为有利。公仪武原本还想再杀,但后来见那古多大怒,高声命后方再次集结勇士,他衡量之下,还是没再深入,而是当机立断带人按照查探好的路线快速后撤。
那古多见他退的如此之快,心中暗恨,扬声命人追击,一定要把他们宰了!
可他下令下的还是晚了,等他手下之人集结完毕追去时,公仪武早已带人奔袭百里,完全没入了夜色之中,之后又仅仅只是一个多时辰,便彻底将他们甩开,那古多的人遍寻无踪。
那古多气得要死,差点疯了。
不止气,还一脑门的汗。
因为外面现在正一地狼籍,还死的死伤的伤。
那古多咬牙,命人统计损失。
两个时辰后,战损完全报上来:部族死伤近千,边缘大帐也烧破了好几顶,最重要的是,还死了两位勇将。
那古多心头大恨,半晌,咬牙切齿道:“确定,昨夜那些是呼其延那边的人?”
来人点头,“是,从昨日乱中他们喊的那些话,还有他们掉的东西来看,确实是呼其延部族里爱戴的东西。”
那古多锤了下拳,心道呼其延欺人太甚!
既然他不仁,那便别怪他不义!
当日之后,那古多便派人去侵扰依附呼其延的小部族,报此血仇。
小部族苦不堪言,连连遭受几番掠夺后,纷纷往呼其延王帐诉苦,要讨公道。
而公仪武,则趁此时机继续煽风点火,加速两方的矛盾。
两边的摩擦不断加大,最后,在公仪武杀入呼其延手下一大部族时,呼其延这边的人彻底忍不了了。
这回,他们都不用去求证此番作乱的人到底是不是那古多手下的人,以那古多近来横行无忌的狂肆态度,除了他还能是谁。
他们起先念着还有兵力被大单于那边牵制没有动,可他们不动,那古多却变本加厉,再不反击,下次那古多就直接带大军冲到王帐来了!
到时才是被动。
所以呼其延这边也出手了,两方交战不止。
公仪武这期间一直带人隐蔽不动,如此,一直等到六月初十这日,呼其延派去攻打那古多的大队人马算着已经快到那古多那边,呼其延王帐空虚。
呼其延不是第一回让王帐空虚了,所以并不觉得这会造成什么惨剧,而且,他心底也下意识以为,他今日行动突然,派出大部分兵力打那古多,那古多自然也得全力与他们应战,且分不出那个兵力再来偷袭他的王帐。
所以呼其延便毫无顾虑,派人冲杀而去。
公仪武正是趁这个机会,估摸着呼其延部族已经与那古多打起来的时间,全速往呼其延王帐这边奔来。
呼其延王帐勇士如今也只不过三千而已,公仪武借夜色虚张声势,一边命人埋伏在不远处拼尽全力吹号擂鼓,扯喉咙嘶喊出声势如雷的声音,惊扰呼其延帐下兵将心神,让他们以为他是带着几乎近万的人马攻来,另一边他则亲自带兵冲散呼其延心神不定的守卫,一路一排刀斧手,一排连弩军,再兼一排弓箭手,直接杀的呼其延手下流蹿而逃。
这夜,他几乎全灭呼其延及其部下。
成功斩下呼其延首级后,公仪武放飞黑鹰,向虎踞关方向传信,之后不作停留的一路带人朝忽冶马场的方向狂奔。
呼其延死了,待那古多和呼其延的部下打完分出结局,无论最后是哪方在厮杀后胜了,肯定都会慢慢回过神来,发觉是有第三方在北夷内部搅混水,他们估计会派人来追击他,摸清到底是谁在作乱,所以他得带人快速回忽冶马场。
六月十五,公仪武听到斥候来报,说身后有人在跟踪打探。
公仪武点头表示知道,发令继续行军。
期间,他仍旧是带着精兵们佯装成草原上游牧的部落人,沿途作那古多部下的蛮横之态,混淆视线。
六月十六,公仪武停止行军。
因为他看到张切瑾了,对方领着大几万的人马,正呼啸而来,黑压压的人头几乎掩盖草原的边际线。
公仪武大笑,打马疾驰迎来,“陛下派你来的?”
张切瑾重重点头,也笑。
同时把手中密信递出去,道:“大将军且看。”
第67章
公仪武接过, 撕开信封极其仔细的看里面的内容。看完笑了笑,挽起马缰对张切瑾道:“这回我便与张兄一同斩了那古多!”
张切瑾豪情四起,“正该如此!”
如今呼其延死了, 王帐还被毁, 呼其延一方气势大衰!而那古多那边,他的情形这时也好不到哪去,那古多部族虽首领未亡, 可这几乎半个月来与呼其延你来我往的征战,已经耗了他们许多精力;前些日子, 他们又直接被呼其延部族率兵打去王帐,厮杀之下, 那古多的兵力只会一疲再疲,压根不足为惧!
如此大好的机会, 正是一举要了那古多性命的时候。
所以十二那日裴镇才收到黑鹰带回来的信, 便命张切瑾带兵来呼应公仪武,要他们两人合力一鼓作气拿下那古多。
张切瑾受命后便一路快赶而来, 今日正好与公仪武碰面。
此时见公仪武已经看完信,他勒马上前两步,靠近公仪武,又和他讲了天子要他口述于他的话, “此番还要公仪将军再领着兵马先扮一回北夷人,待你按照上回的杀法把那古多杀恼了,再把那古多派来追击你的兵马引至我的圈套,届时将轻松就能剿其五分兵力。”
剿了对方五分, 剩余的就非常好办了。
公仪武笑笑, “正该如此!”
六月十九,夜里。
公仪武依葫芦画瓢, 按照上回的打法杀入那古多王帐。
那古多自那回偷袭之后已经吃够了教训,兼之后来和呼其延部族厮杀又打的筋疲力竭,如今是草木皆兵!所以他几乎日日都要嘱咐部下勇士打起精神,让他们时刻注意着风吹草动。
这回,公仪武再次袭来,那古多部下在时刻警惕之下,反应便比上回要快速许多,公仪武杀的不如上回容易。
而这边公仪武才打过来,便已经有人疾步到那古多跟前,高声向那古多表示:此番来袭的人,与第一回来偷袭的人好像是同一批,一样的杀伐勇猛,训练极其有素。
那古多听得猛拍了一下桌子,心想贼人岂敢!但这一拍,牵动到右臂上的伤口,惹得他面色一白,不停龇牙咧嘴。
这道伤口是上回呼其延部下不要命的闯杀进来时留下的,那场大战中,他和对方打的极其激烈,虽然事后他险胜,可在此战中也折损了不少勇士。
原本他是留了一万五千的部族留守王帐的,这阵子打下来,如今部下不过六千,兵力少了一半不止。
好在,对方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不仅没能如愿灭了他的王帐,自身损失也不小!上回他们逃去时,不过只余四千的残兵败将而已,且多数还是半死不活的那种,只怕等他们回到呼其延王帐之中,最后只余三千人。
不过,那古多知道,他们最后恐怕三千人都留不到了,因为他听到消息,呼其延被人背刺,直接趁他王帐空虚时掏了他老窝。
呼其延那老家伙死了。
而掏了呼其延老窝的人,那古多十分怀疑就是上回第一回来偷袭他的人,他先是来挑衅他,之后又趁机灭呼其延,倒是好手段!
但,如今这小子竟然以为他没发现,还敢故技重施,再来他这挑衅!那古多怒火中烧,头发几乎都要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