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海走了进来,再三犹豫后才说:“太子殿下那边派来了一个人等了许久了,说接您去太子府用晚膳。不过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太子说不定已经用过了,要回绝掉吗?”
他肯定是有自己的私心在的,他要守卫她的主子和姑娘!虽然他还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但是阻止他们见面肯定是百利无一害的!
兰惜听他这么说皱着的眉头终于绽开了,她不由得笑了起来:“不要拒绝,我要去。”
程大海誓死守卫,继续输出:“姑娘都这么晚了,不安全,还是不要去了吧。”
兰惜哭笑不得:“你陪我一起不就好了。”
程大海阻挠失败,只能不开心地“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跟在她的后面,试图挽救一下。
不过最终兰惜还是来了太子府,并且李观钰竟然真的一直在等她,自己不曾用膳。
两个人一起吃饭,气氛尴尬又诡异,兰惜就埋头一直吃。
李观钰也不说话,但是他会时不时就给她夹菜,不过都被兰惜堆在了盘子里,一口也没动。
李观钰看着兰惜面前的盘子堆成了一个小山,调侃道:“怎么我夹的菜有毒?”
他并不讨厌兰惜,甚至他心里一直觉得她够聪慧长得也漂亮,不管别人怎么想,他还是很喜欢聪明女人的,这样的女人对于他来讲才是最需要的。他想跟她处好关系,他也并不认为自己比萧自衡差。
兰惜继续闷着头吃饭,只冷淡地回道:“我有洁癖,而且,我会用筷子。”
李观钰碰壁,但他也没生气,又道:“今天跟你一起来的那个侍卫,我记得之前是萧自衡的贴身侍卫吧。你需要侍卫的话,我可以......”
兰惜拒绝道:“不用,有大海就够了。”
李观钰见她态度强硬,只好软着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说闲话。”
这饭怕是吃不下去了,兰惜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饭,原本想说来这里蹭一顿,结果这人就一直叨叨叨,她也没吃饭的心思了,索性放下了碗筷,没好气地说道:“别人能说什么闲话,外面都在说什么殿下还不知道吗,这一切不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再说了,你一直派一个人监视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怕是今天谁找过我,说过什么,我跟几个匠人说过话怕是都一清二楚吧。”
李观钰讪笑道:“我也只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兰惜站了起来,“我吃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离开了。”
李观钰见她生气了,忙说道:“别急,我正好有个东西想送给你,你跟我来。”
兰惜收了收情绪,还是跟了上去。
她跟着他一路穿过走廊,花园,最后来到了一个很宽敞的院子,这个院子很是高雅别致,院落很大,中间就只有一个房子,上面写着【梦竹园】。
这看着像是书房。
兰惜疑惑地跟着他进了屋子。
这里确实是书房,整体的装修和外面的院子很相配,古朴典雅,左边的窗户旁有一张精致的大书桌,后面是一把圆椅,椅子上精致地放着垫子和靠背,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是一张矮桌,矮桌上放着一把古琴,另外一边则放的是一张塌,房子右边放置的是一排排的书架,而且每个书架都有自己的丝帘。
李观钰走到书桌后面,从置物架上的一个格子里拿出了一个雕刻精美的木盒。
兰惜在这里闻到了火凰木的味道,她故意说道:“这屋里看着也没焚香,这淡雅的香味是从何而来?”
李观钰儒雅一笑,“你喜欢?”
他还和以前一样儒雅风流,可是兰惜看着却很是不顺眼,但是她又不能太表现出来,只能笑着点点头,“挺好闻的。”
李观钰拍了拍他旁边的书桌,“是它的味道,这是火凰木制成的书桌,自带气象奇香。”
兰惜好奇地问道:“这就是火凰木的味道啊,挺别致的。这花纹样式看着也很独特,好像从来不曾见过,我能走近些看看吗?”
李观钰从监视兰惜的人那里知道,她在选一个花纹,想着缓和一下之前的不悦,便说道:“过来看。”
兰惜走近了细细观赏这花纹,确认自己真的没见过,包括最近她看了许多花纹的书,都没见过这种样式,“这样式倒是从来未见过。”
李观钰笑着说道:“这是当初空文师傅特地设计的,牡丹花样和流云纹结合在一起的纹样,这世间只有这一套家具才拥有这个花纹样式。”
兰惜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花纹,问道:“殿下我可以画一下吗?第一楼那边有个花纹一直没决定,我想借鉴一下。”
李观钰将他手中的木盒递到他面前,莞尔一笑:“正好,用这个画吧。”
兰惜接过木盒,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只毛笔。这毛笔也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这是火凰木制成的笔杆,笔杆上面也确实描绘着和书桌上一样的花纹。
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观钰见她发呆,笑着说道:“就当是为刚才赔礼道歉了。”
兰惜不想要这个笔,她刚想合上木盒,结果李观钰先她一步拿了出来,“来试试。”
他为她研磨。
兰惜无奈,只能不太自然地坐到了椅子上,拿起来这根笔,开始描绘木桌上的纹样。
但其实她都有这个笔, 。好像也没什么必要要再画一次了吧?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李观钰故意的,她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感受着他离自己很近。
她实在是尴尬,只好找了个话题:“这火凰木的纹理还真是细腻,颜色也好看。”
李观钰偏头温柔地看着她,眼睛清澈明亮,还夹杂着一些别的情意在里头,他离她很近:“你可知它为何叫火凰木?”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她如坐针毡,恨不得给他一个大耳光。
她咬牙切齿地憋出了一句:“为何?”
李观钰道:“因为它耐火,这火凰木被火烧也不会像其他木头一样燃烧成灰烬,反而会在火里蜕变成更加鲜艳的颜色,如浴火而生的凤凰一般,所以叫火凰木。”
第116章 任务完成
临近年关,第一楼的建造也接近了尾声。
京都比以往的时候更热闹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了许多的表演团队,还有各国前来的使者,都是为了元宵佳节举办的第一楼的落成大典,还有很多黎明百姓也特地赶了过来,他们可以通过抽签的方式参加,大家都跃跃欲试,都想要先人一步,一睹第一楼内部的光彩。
第一楼的三十三层已经全部垒建完成,高耸入云,让人惊叹,站在它底下向上望去根本看不到顶,只觉得这楼已插入了云霄,与天相连。
很多来京都的人,更是还未进入京都,已能窥得它的一些面貌,那傲视万物的楼尖,似乎在向天下人昭示它的非同一般,慢慢走进慢慢看到更多,心灵也会受到更多的撞击。
众人皆叹这鬼斧神工,也都在期待着落成大典。
寒冬的夜很凉,李观钰忙了一整天,坐在马车里打瞌睡,他问道:“季长安来了吗?”
“来了,在等您。”外面的人回话道。
他最近有些不安,因为他的父皇李华健。
李华健对于赐婚一事一直没有明确的表态,甚至在李观钰看来,就是在拖延。他甚至觉得他的父皇并不赞同这门婚事,再拼命找理由想要拒绝。
他在这段时间做了很多努力,妄想要通过一些言论让李华健下决定,他在民间编歌谣歌颂他和兰惜的般配和好处,也让官员上奏,可这一切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李华健照单全收,但也完全不理,一直到今天他才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李华健想在落成大典这个重要的日子上,为兰惜颁布赐婚的诏书,但对象是谁,未可知。
未可知……
多少有点把李观钰给气笑了。
但这也恰好说明了他的父皇的态度,他得做好准备啊。
他一直以为只要兰惜主动提出来,他父皇也不会说些什么,可他万万没想到还真就卡在了这里,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用。
想到这里他就很生气,用力捶了一下车壁,关节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虽然她确实是图兰惜的名声,想要以此增加自己的筹码,但其实他私心里也一直觉得,兰惜就应该嫁给自己,她的名声跟皇室息息相关,怎么能嫁给萧自衡。
一路胡思乱想,他回到了太子府。
季长安在书房等着他。
他一进门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些日子兰惜那边怎么样啊?有什么异常吗?”
他这些日子很忙,顾不上兰惜那边,就让监视的人将情况都报给了季长安,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其余的事情都由季长安做主。
季长安眼底有滑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不悦,他有点看不上李观钰了,他将皇位寄托在一个女人身上,还一直花大力气监视一个女人,属实让他看不上。
他闻言眼皮都懒得抬,淡淡地回道:“没异常,就是每天在第一楼忙活。”
李观钰为了让自己放心,还是问道:“可有跟萧自衡那边的人联系?”
季长安咬了一下自己的后槽牙,带着点情绪说道:“没,殿下不如关心一下圣上那边的动向。”
李观钰闻言轻轻抬眉,“父皇?他怎么了?”
季长安的目光变得深邃了起来,他抬起眼皮开始审视面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他现在能如此本末倒置,是被夺了舍了吗?
他语气不自觉地冷了下来:“皇上这段时间已经四次秘密诏官员进宫了,每次都会遣散所有宫人,无人知道谈话内容是什么。而且诏的官员都是在朝廷上举足轻重且没有站队的官员。”
李观钰眸子骤然缩紧,他心下一沉,一股不详的感觉从脚底升起,他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宫里那边明明也有眼线啊,就算再秘密他也不可能一丁点消息收不到。况且季长安都能收到信儿,没有理由自己收不到啊?就算他的眼线死了,他也不至于一点信息都没有。
他心里慢慢升起一个不好的假想。
他急于确认心中的想法,匆匆赶走了季长安,命人备上马车,往第一楼奔去。
此刻兰惜正打着哈欠检查第一楼的结构,越到最后越累,她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她每天跟逢春英真的是大黑眼圈对小黑眼圈,沟通交流就靠一个眼神,不会多动一下。
两个人每天就靠着茶水续命,可她又是一个喝茶并不能提神的体质,只能全靠自己的意识硬撑。
实在撑不住,走查到哪里算哪里,偷偷眯一会儿,她现在就有些扛不住了,靠在了栏杆上闭上了眼睛,逢春英看见她这危险的动作,走了过来轻轻拍了一下她旁边的栏杆,让她醒一醒,别再摔下去了。
兰惜被迫睁开了眼睛,更混沌了,她目光涣散,强行伸了个懒腰,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准备接着去干活。
逢春英将手里的图纸卷成了一个圆筒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头,“反了,这边。”
“哦。”兰惜没有感情地应道,垂着头往另一边走,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一个人的怀里。这一撞让她的困意都化成了愤怒,她揉着头往后退了一步,瞪了过去,发现是李观钰。
这瘟神干啥来了?
从送笔的那一天后,她一直视他为瘟神,每每想到他离自己那么近,故意温柔说话的样子,她就犯恶心。
以往她就强颜欢笑了,可她现在困得嘴比脑子快,语气有些冲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李观钰被她这副样子也惊得挑了一下眉,她这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整个人看着很憔悴,很明显就是有一段时间没睡过好觉了,头发也很随意地用一个簪子固定在头上,额前和后面垂下了很多碎发,脸色有些苍白,身上似乎穿得还是男子的服饰。
他眉毛不由得皱了起来,带着些嫌弃。
来的路上他问过监视兰惜的人,那人回禀说她最近很忙,睡得很少,基本上没有出过第一楼,回芝南别院也是回去洗个澡,洗完也就又赶回来了。
如今看着她这不着调的样子显然应该是没错的,他咽下了之前的话,顿了一下说道:“今天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你。”
兰惜扭头看了看窗外,已经很晚了,没好气地说道:“那就多谢殿下关心,这么晚还来看臣,我还以为您来兴师问罪的呢。”
他道:“为何这么说?”
兰惜不想多费口舌,只道:“没什么。”
这引起了李观钰的警惕,他还是问道:“你知道父皇说落成大典上会为你指配婚事吗?”
兰惜不耐烦地说道:“不知道,殿下您也看到了,我现在第一楼的事情都忙不完,也几乎不曾出去,基本上算是与世隔绝的状态了,再说婚事这件事情不也一直在您的掌握之中吗,什么时候下诏书不就是早晚的事情吗?”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那父皇秘密商议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还没等到他再说些什么,兰惜就又说道:“殿下,您还有其他的事情吗?真的忙,你再这样拖下去,我今晚怕是睡都不能睡了。”
李观钰只好道:“那你先忙,注意身体。”
“谢殿下。”
兰惜连礼都懒得行了,径直穿过他去检查下一个结构。
第一楼马上就要竣工了,他们要整体检查一遍,结构、花纹等是不是跟设计图一致,有没有隐患,有没有瑕疵等,这是一个巨大的工程,还不能假手于人。
特别的熬人。
检查完今天定好的进度后,兰惜只觉得心跳加速,下一秒就要猝死了,她直愣愣地奔着塌去了,一头躺了上去,她能听到逢春英好像在说话,可是又听不清,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身上搭着一个狐皮大氅,她轻柔地摸了摸那柔顺的毛皮,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笑意。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除夕的前一天,第一楼终于竣工了。她终于能晚上早早睡,第二天想睡到几点,也是不行的,因为李华健听说完工了,就要参观一下。
不过她还是撒泼无赖无所不用其极地将时间拖到了下午。
她一觉睡到了中午,吃完午饭后又爬回床上躺了一个时辰后,才磨磨蹭蹭的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前往第一楼。
逢春英已经在了,兰惜站在他旁边哈欠连天。
没等多久李华健就来了。
为了保持神秘性,一起陪同的人都不得进入,只有他们三个人。
李华健也是第一次看到实物,他一走进,就被这里面的景象震撼住了。
一进来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水池,里面盛开着红色的莲花,水池旁边围着一层花圈,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花草,全都娇艳地盛开着,再外面是一圈走廊,围栏上全都细腻的雕刻着花样,每一个间隔的栏杆也全都不一样,都被雕刻成了一种花朵的形状。水池的中央是一棵参天大树,枝叶繁茂,一直延伸到第三层左右,翠绿的树叶迸发出勃勃生机。水面上升起水雾,氤氲缭绕,一切都似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