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陛下男人之后——陈浮浪【完结】
时间:2023-05-28 14:37:39

  “李笙歌的母亲,原是朕宫中的婢女。这婢女与侍卫私通生下了她。朕原本想替那婢女遮掩,可当时显儿年幼,在他父皇面前说漏了嘴。先帝得知后,便将两人杖杀了。”
  白若已经快要麻木了:“所以她和李氏皇族有杀父杀母之仇,你派人告诉她真相之后,笙歌就再也没有回过吴家。”
  她与吴家分属不同的阵营,此事无从调解,只能回避,因此十年漂泊在外。直至她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声,李显竟然亲自找到了她,想将其收入麾下。
  李笙歌将计就计,就此蛰伏在李显身侧。
  白若无声地叹了口气:“陛下深谋远虑,臣拜服。”
  “不然呢?先帝在蜀中养十万兵,朕怎么可能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女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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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城墙之下,软轿之中,雍王妃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柄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李显脖颈!
  李显大惊失色,而后满脸匪夷所思:“闹什么?”
  笙歌拍拍他腿:“殿下放心,我只奉命挟持,不会取你性命。”
  李显仿佛被“取你性命”四个字逗笑了:“笙歌,你莫不是陛下的人吧?你还记得自己服下我亲手调配的药了吗?”
  每个月要按时复用解药,否则肠穿肚烂而死。
  笙歌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陛下说了,等我死了,准我用雍王妃的规格下葬。就在你旁边,高兴吧?”
  李显大笑出声。
  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好,好,悍不畏死,是我喜欢的模样。你想要什么?都给你;想要我的命吗?拿去也行。”
  “不瞒你说,这李姓我早他娘就姓够了。”
  李显脖子上缠着剑,稍微一动便是血痕,神情却在意识到笙歌背叛之后霎时坦然起来:
  “等下辈子投了胎,咱们就去做对小夫妻如何?或者开家豆腐坊也不错——你不知道我还会做豆腐吧?”
  笙歌想了一下那个情景,不由一笑:“殿下就不问问我为何如此吗?”
  李显摇头道:“不问,定有你的缘由。想必说出来让大家都伤心,那就不问了。”
  笙歌怔了怔:“我挟持殿下,多年谋划就此翻覆,这样你也不问?”
  “不问。”李显抬手,将她脸上泪痕拭去:“阿笙,你将我母亲想的太简单了,她既然能在吴家备下你这步棋,自然还会有其他准备,绝不止你一个。”
  城墙之上,张说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涌上一种异样的感受。
  城下这支蜀军,会不会太安静了些?
  “公子,公子!有个女人突然闯进守备圈,说要见您!”一个传令兵突然跑上城墙,单膝跪地朗声说道:“那女子说有紧急军情要奏,我们不敢耽搁,只能前来禀报!”
  女子?
  难道是白若回来了?
  张说:“她叫什么名字?”
  🔒第九十三章
  ◎“你是郭皇后,对吗?”◎
  一刻钟后, 张说看着被带到眼前的女子,心中那种不安更强烈了。
  “左十一娘,”他强忍着立即将她遣送回家的冲动说道:“你有什么紧急军情要报?”
  来人正是左瓷。
  她素白的脸因为疾奔而泛起不健康的红色, 或许是因为夜里急着出发,头上只别了一支模样奇怪的金钗。
  左瓷扑在他身前, 被他托着两肘接住。左瓷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你怎么还在此处?陛下其实没有生病!”
  张说的瞳孔瞬间放大:“你说什么。”
  左瓷扯他衣袖:“走吧, 快走!太平殿下已在皇城外被擒,你们所图之事今夜是不可能完成了!你现在跟我去御前自首——我至少能保你不死!”
  张说一听便知, 饶是他们张家前后两代人不惜一切代价布下了天罗地网, 到得最后, 却都发现他们不过是女皇的提线木偶罢了。
  左瓷眼睛红肿:“你不要再做了,现在就跟我回去!还好现在大军还没入城, 你还有最后的机会!”
  张说赤红着眼甩开他的手:“不,带着这群人杀进去,才是我最后的机会!”
  他回身朝着城内厉声暴喝:“李显!上城来!”
  然而就在他吼出这一句的同时, 城外他背后的方向突然飞来一支毫无预兆的铁箭!
  被左瓷扑过来挡住的时候, 张说根本没反应过来, 他被她带着撞到了城墙上的同时, 城下突然仙气了震天的喊杀声。
  城下某个声音异常清亮:“反贼张说, 谎称殿下之名,意图令我等参与谋反!”
  “现在, 贼首张说已死!我等勿须为反贼殉葬!各级将军听令!原地待命!除非圣驾亲临, 否则我等绝不进城!进了城, 就是谋反, 就是抄家灭族之祸!”
  此人话音刚落, 蜀军众将已经开始齐声应和。
  “弓箭手准备!我等不能进城, 但可以射杀城内反贼!”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拉扯得无限长。
  在张说后半生的时间里,这一幕反反复复地出现,既是噩梦,也是美梦,到最后他老死之前,隐约看见的还是这副画面——
  左瓷这追了他半辈子的小傻子,就这么伏在他身上,嘴角是一行殷红的血迹,眼睛大而无辜。
  她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仿佛扑过来挡下那支箭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最后竟用尽全身力气,将头上那支金钗摘了下来,轻轻放在他手心。
  是雨湖钗。
  传闻钗上的宝石笼住了天山上最美的星光,受到了神佛保佑;得到它的女子便可以获得心上人的全心爱恋,一生一世,心里只她一个。
  张说第一次知道这说法的时候,只觉得滑稽可笑;那时他并不明白,这看似美好的愿望,竟是伴随他终老的诅咒。
  左瓷在他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夜幕上无数铁箭流星般坠落。
  张说终于承认,大势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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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中,紫金殿外。
  内官将前方大捷的消息带回,在空旷的紫金殿中读给二人听。
  内官:“雍王,雍王妃,还有逆贼张说都已被吴善柔将军擒获,眼下正分别关押,只是现在皇城内门还被逆贼张昌宗堵着,吴将军无法将人提进来。”
  “怎么,昌宗还在支持?”女皇微微有些惊讶:“他确是个有本事的孩子。行了,你下去吧——啊对,把那女人提来。”
  内官俯身道:“疯妇危险,是否让金瓜武士一同上殿?”
  女皇:“不必那么麻烦,喂她喝了毒再带来就是。反正过了今天也用不上了。”
  内官行礼退去,白若如梦方醒。
  “可笑我竟然还同来大人说,我进京来,是想救陛下一命。”白若上前,转身坐在金阶上:“陛下江山在握,又何须我这样的小人物相救?”
  女皇咦了一声,竟也走到她身边坐下:“不是魏元忠那老头子让你来救我的吗?不过你最后选择偷昌宗的令牌调兵,朕是没想到的。”
  白若惨然笑道:“祖父年轻时,与张柬之丞相是好友。他猜到张丞相要对陛下不利,但不知具体计划如何,便遣我上京,让我在必要的时候,帮陛下留一条命。”
  女皇似乎并不意外:“他让你来,就这一件事?你也不是这么听话的孩子吧。”
  白若:“我父亲名叫魏思安,在我出生不久后就得急病去了。我已经反复验证过他的死因,确凿无误,而且他就是我祖父的亲生儿子。”
  女皇笑道:“朕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议论父亲的。”
  白若:“但我从不知道我母亲是谁。”
  女皇看着她点漆般的目光,微微张口讶异道:“你该不会以为是朕吧?年岁可实在对不上。”
  白若:“我坚持要追查母亲的身世,祖父就说让我上京——他说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告知我生母的身份,那就是陛下。”
  可陛下绝不会轻易吐露。
  除非她性命危在旦夕,逃难途中,说不定会将真相说出来。
  白若江湖漂泊,数年筹谋,为的便是这一刻。
  但女皇的手段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张家,武家,百官,朝臣,所有人都没自以为能在这京城翻云覆雨,然而女皇就像一只天道的手,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芸芸众生。
  女皇:“李笙娘追查身世,获得如此结局;她前车之鉴在前,你还想问自己的生母是谁吗?”
  白若定声道:“想。”
  话音落下的同时,内官已经提着一个被困住手脚,堵住嘴巴的女人进来;他将她扔在地上,拱手为礼,而后又无声退下。
  那女人在地上不住挣扎,白若认出她面容:“清璜。”
  女皇走回御座之前,在桌案的暗格中取出一支香,擦亮火折子将香点燃,插在金色的小香炉里。
  她捧着小香炉来到金阶上坐下,像孩童捧着心爱的玩具。那香上跃动着火红明灭的一点,散发出淡淡的檀木香气。
  女皇:“若若,朕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能在这炷香燃尽之前答对,朕就留张昌宗一个活口,如何?”
  白若:“陛下所言当真?!”
  女皇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笑着朝她眨眨眼:“陛下一言,万马难追。”
  白若盯住燃香,用了不到一个刹那便做了决定:“陛下请问。”
  女皇:“问题很简单——白若,你是谁?”
  白若一时没反应过来:“臣是魏元忠的嫡亲孙女,本名魏晋,小字白若。”
  女皇:“不对。”
  白若明白了:“陛下是让我在一炷香内,找出我生母的身世。”
  女皇一笑点头。
  白若瞬间感到异常荒谬,这问题困扰了她大半辈子,如今却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破解,这怎么可能?
  但张昌宗还在外面,她不得不破。
  白若重新打量起清璜来,心中一个本已成形的猜测经由这个确切的线索提醒,终于现出了一点端倪。
  她扯下清璜口中的布巾:“第一次见面是在控鹤府,你说你叫清璜,是宫中的女官。”
  女人听了这话,不再挣扎,只死死盯着女皇,桀桀发笑。
  白若半蹲下身:“郭皇后,是你吗?”
  女人突然直起半身,看看她,又看看女皇,眼角流下一行浑浊的泪:“姓武的贱人,你早就知道我身份,这么多年,竟是在耍着我玩?”
  女皇眉梢一挑:“是人家小姑娘猜出来的。”
  白若看了一眼线香,继续道:“那天在控鹤府,你突然告诉我说,本朝其实有两位公主,其实是你知道凤阳阁中的事。”
  “以陛下心性,知道那位殿下的人早就该死绝了,你为什么可以留下来?不仅留下,甚至还曾经在太平公主小时候伺候她——难道宫中就不嫌忌讳么?”
  她绕着女子走了一圈:
  “直到我在凤阳阁中见到了那个被锁着的……人。”
  女子突然嘶哑地笑了一声:“她居然还活着。”
  白若思路越发清晰,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
  “那女子虽然面目模糊,还常年和一堆尸骨被关在一起,所以精神也不太正常。她被人拔去了舌头,无法开口说话;手上的镣铐铁链也非常紧短,所以也无法书写——最重要的是,她和你长得很像。”
  “所以出了凤阳阁之后,我一直在想三个问题——
  第一,模糊此女的容貌,让她不能表达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陛下为什么要带我去凤阳阁;
  第三,就算是陛下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也该将她好好掩埋才是,为什么要弄那么一个压制的阵法出来?”
  女皇两手支在膝盖上:“那你现在一定是想清楚啦。”
  “一开始确实难解,直到我在张昌宗的帮助下,又去了一次凤阳阁。”
  白若看着女皇叹了口气:“那间宫室在翻修之前,有一条隐秘的通道。陛下确实杀了一个孩子,却并不是自己的。真正的公主早就被送出去了。”
  “清璜”体内的毒已渐渐开始发作,她伏在地上,虽然气息微弱,脸色却异样潮红,仿佛回光返照:“放屁——难道她的女儿是公主,我郭家的女儿就不是么?!”
  此话一出,白若心头最后一个疑问也被解开,她朝女皇俯身一礼:
  “那么现在,请容臣从头到尾,将这桩旧怨梳理一遍。”
  作者有话说:
  tips:
  雨湖钗是白若答应送给左瓷的,指路第六十九章 。
  🔒第九十四章
  ◎“全员。”◎
  白若:“前朝先帝时, 陛下作为贵妃,承恩日隆;当时的郭皇后……也就是你,没有子嗣。你担心陛下改立贵妃为后, 就说服了家里,让待嫁的妹妹进宫, 却不知为何没有给这个妹妹名分,只让她秘密地居住你的椒房殿, 就在那里承宠。”
  地上的“清璜”,也即郭皇后, 终于开口说道:
  “你以为是我心窄, 怕我妹妹的风头盖过我?呵——先帝就喜欢偷偷摸摸, 不然武姓贱人是怎么上位的?”
  白若不置可否:“总而言之,此事被当时的陛下发现了。这样不明不白的身份, 本该立刻杖杀,但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陛下发现这女子竟然有了身孕。”
  “就在发现郭氏女怀胎的同时, 太医院也查出了陛下的喜脉, 于是一个完美的计划就诞生了。”
  一个能彻底铲除郭皇后, 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计划!
  只要此计成形, 陛下登上后位的最后一道阻碍也将被彻底除去!
  “陛下对外说这郭氏女已被杖杀, 实则将她秘密地养在宫闱中待产。七个月后,陛下产期已到;她着人为郭氏女催产, 两人就在同一天诞下皇嗣……是两个女儿。”
  女皇叹了一声, 白若不由自主地看向线香, 发现竟已燃去了四分之一, 但她对于自己生母身份的猜测则始终隔着一层!
  白若:“陛下的女儿当时就顺着早已安排好的路线送出宫去;郭氏女的孩子则被抱给陛下, 成为了极尽荣宠, 由贵妃所处的小公主。”
  说到此处,“清璜”眼角已经流出血来,白若似有不忍,却继续说道:
  “三个月后,小公主被掐死在摇篮之中,当日午时进入贵妃寝殿的只有郭皇后一个。陛下由此断定,是郭皇后出于嫉妒残害了小公主,郭氏废后,郭家上下三百余口,全部殉葬。”
  “贱人!贱人!你这祸乱超纲,牝鸡司晨的贱人!”
  地上的“清璜”突然疯了一般地想朝女皇爬去,却因为大限将至而动弹不得,她的指甲在暗金色的地砖上抓出血痕:
  “明明是你杀了那个孩子!明明是你!我郭氏一族的冤魂,通通会来找你报仇!”
  “是我又怎样?”女皇微笑道:“你若有胆,便化厉鬼前来试试。朕人都不怕,还怕你们几缕烟尘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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