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闻言杏眼睁得大大的,好奇道:“嫂嫂,你伤心吗?”
樊云璎:“先开始伤心,后来就不伤心了,因为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他们,没人喜欢我,我就自己喜欢我自己。”
小花好奇:“自己怎么喜欢自己啊?”
樊云璎:“自己有好吃的,先紧着自己,有好玩的玩具,也要先紧着自己。”
小花却说:“可我娘总让我让着哥哥。”
樊云璎:“你不让她知道就好了。”
小花点了点头,“那我以后也不让哥哥了,娘总是偷偷地给哥哥好吃的,他也没有给我,所以我也不给他了。”
孺子可教,樊云璎趁着熬药的空挡,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
接着就全神贯注地熬药,中药药方重要,其实熬药的功夫也重要,火候时间都关系到药的药性。
“大伯娘,在家吗?”
药将将熬好,就有几个小孩儿叫门。
小花脸色一变,“不好,讨厌鬼来抢好吃的来了。”
说完她便开始藏厨房的瘦肉等东西,樊云璎见状也跟着帮忙。
可还没等藏好东西,拍打院门的声音便重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有人高声喊:“梁木家的,赶紧开门,出人命了。”
第5章 无知和愚昧
樊云璎听着外面大人声音惊慌,赶紧出去开门,打开门借着月光一看是个瓜子脸,清瘦的中年女人,另外还有几个小孩儿,大的十一二,小的也有七八岁。
中年女人一看见人,就伸手拉住樊云璎的胳膊,“梁木家的,赶紧的,新民家的中毒了,快不行了,你快去给她看看。”
人命关天,樊云璎不能坐视不理,便扭头对小花说道:“小花,嫂子去救人,你把药端给你娘喝,记得让她趁热喝。”
小花却扭头冲堂屋喊了声,“小哥,你看着娘喝药,我跟嫂嫂去救人。”
话音刚落,堂屋的布帘子一掀开,梁榆就扶着李春燕出来了,李春燕朝她摆手,用虚弱的声音说道:“你们放心去吧,我会好好喝药的。”
梁榆接着又扬声道:“嫂嫂放心,我会照顾好娘的。”
而来梁家吃好东西的几个小子,一听有热闹看,也不顾着吃了,嚷嚷着也要去看热闹。
樊云璎和小花松口气,她们还真怕这几个留梁家捣乱,一起离开正好。
在路上小花小声地科普着几人的关系“嫂嫂,这是三爷爷家的红叶嫂子,她说的新民,叫我姑姑,叫你婶子。”
樊云璎看了眼,才到她腰间的小姑娘,这么大点,竟然还是姑姑辈,不对,已经是姑奶奶辈了,因为新民有孩子了,人不大,辈分不小,她不由想起曾经刷短视频,看到白发苍苍的老人,给三岁小豆丁拜年的场景。
不过感慨也只是一瞬间,接着她就向红叶嫂子打听病人的情况,红叶左右看了看,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等樊云璎又问了一遍,这才难为情地道:“就是,就是新民家的觉得下面痒,便用水兑了敌敌畏洗,之后便中毒了,那地方成才大爷不好看,听说你会医术,这才想让你帮忙看看。”
樊云璎闻言步子加快,很快便来到了新民家里,这会儿已经有很多人了,这时候没有电视手机,就是收音机都少,社员们吃过晚饭没事,谁家有热闹看,便一窝蜂地过来了。
一个瘦长脸的大娘正一脸不屑地说道:“新民家的平常看着老实,没想到竟然不正经,哼,不知道给新民戴了几顶绿帽子了。”
她身边一个圆胖脸的大娘问,“新民家的咋就不正经了?没听说她在外面胡搞啊?”
瘦长脸轻嗤一声,“她不乱搞,她下面能生虫子,会痒?”
樊云璎停下脚步,冷冷地看了眼瘦长脸,“下面痒是卫生没做好,再正经的人下面都会有不舒服的时候,我敢保证你下面也痒过。”
瘦长脸不干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从哪里来的小贱蹄子,胡乱喷粪,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骂完就伸着手臂要抓樊云璎的头发,红叶嫂子赶紧拦她前面,拽住她的手骂道:“张大嘴,就兴你骂我们梁家人,就不兴别人说你,你咋恁那么大的脸,今儿你倒说说,新民家的怎么乱搞了,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甭想离开!”
她这话一出,在场的梁家人纷纷过来助威,在农村抱团从来按照家族抱团,如果家族有人出事,你不出头,回头自己家出事了,别人也不会帮忙,所以在场的梁家人不管心里咋想,面上却是团结的。
外面的争执樊云璎没管,直接进了病人所在的房间,见到王成才立刻问道:“病人目前情况怎样?”
王成才苦着脸道:“脉相上是不成了。”
新民听到动静出来了,一米八的年轻小伙子,见了她,就给她跪下了,“婶子,你一定要救救我媳妇儿。”
“你先起来。”樊云璎扶起他,说道:“赶紧带我去看看你媳妇儿。”
新民就着力气起来,点头去捣蒜,“好好好,婶子跟我来。”
到了卧室,首先看到的就是乌泱泱的一屋子人,樊云璎皱了皱眉头,道:“屋里人太多了,空气不好,屋里留俩人帮忙,其他人先出去。”
新民赶紧过去撵人,屋里只留下他和他丈母娘,空气一下子清新了不少,不过还有些难闻,便道:“把窗户先打开一点。”
新民照做,他丈母娘李香儿此刻已经来到了樊云璎跟前,哭求道:“闺女,你可一定要救救我闺女,她就是下面痒,她那里没生虫,也没有不正经。”
樊云璎只是说了句,“我知道。”
便赶紧去看新民媳妇儿。
病人闭着眼睛昏迷在炕上,因为中毒,眼泪鼻涕口水不由自主地流,糊满了整张脸,肌肉还时不时地颤一下。
她上前掀开她的瞳孔看了看,瞳孔已经缩小成针尖状,再把了把脉,她心里一惊,都不用看下面的情况了,此刻她中毒已经深入肺腑,她也无能为力。
深吸一口气,她转头对新民说道:“我医术不精,无能为力,还是赶紧送医院,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李香儿大哭出声,“我苦命的闺女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新民抖着嘴唇,问:“去医院就能救活吗?”
樊云璎叹气,“只是说有可能。”
说完见新民还不动弹,她不得不催促,“愣着干啥,赶紧去找车,早送去一秒,你媳妇就多一分活的希望。”
“哎,这就去!”
新民这才撒腿跑出去。
樊云璎看了眼哭得不能自已的林香儿,便快步走出房门,“红叶嫂子,弄两盆温水来。”
而外面的人一见她赶紧问,“刚才听见哭声了,新民家的是不是不成了?”
樊云璎见这人一脸吃瓜样,厌恶道:“青天白日地咒人死,也不怕天打雷劈。”
“你说谁天打雷劈,唔……”
这人就要上前理论,却被梁家本家人给捂住了嘴巴,在梁家人的院子里咒他们梁家人,当她们是死的。
“梁木家的,水来了。”
红叶嫂子速度很快,很快就端来两盆温水。
樊云璎直接吩咐道:“给病人彻底洗一洗下面。”
接着她便拿起刚刚借的王成才的银针,用酒精球消毒后,给病人针灸放缓毒性蔓延,现在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啊!”
这边红叶嫂子惊叫了一声,樊云璎抬头疑惑地看向她。
红叶嫂子指了指病人的下面,樊云璎看了看,已经红肿溃烂,还往外渗着□□,触目惊心,看来新民媳妇儿下面已经红肿溃烂有些时间了,她也真能忍,她叹气,“敌敌畏毒性大,会腐蚀皮肤,下面皮肤本来就娇嫩……”
接着她没往下说,红叶嫂子和病人母亲一起哭出了声,“秀秀糊涂啊。”
“婶子,车来了!”
新民的速度也快,借拉拖拉机,就赶紧进屋来跟樊云璎说。
樊云璎一开始没意识他喊的婶子就是自己,直到他目光盯着自己,这才想起小花给科普的辈分,她有些方,她还这么年轻,就有了一米八的大侄子和侄媳妇,不过一想,也就这一个月的时间,等她找到住处,她还是漂亮的,年轻的单身女性。
良好的职业素养,只让她愣了不到一秒钟,很快就回过神来,忙道:“赶紧抬着你媳妇儿上车去医院,她身上的银针先不急着收。”
新民答应一声,赶紧领着人去抬媳妇儿。
因为病人急着救命,县城又太远,只能送去公社卫生所。
一行人顶着夜风的凉意,心急如焚地来到了公社卫生所,可惜公社卫生所药物缺乏,医疗设备更是几乎没有,根本没有办法救治。
不得已,一行人再次出发,准备赶往县城医院,可就在半路上,新民媳妇儿张秀秀没了生命体征。
她的母亲哭晕了过去,红叶嫂子也是哭得不能自已,就是新民也跟着嚎啕大哭。
樊云璎也跟着红了眼眶,心里也跟着发堵,张秀秀才二十二岁,年纪还没有她前世大,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不是因为疾病,而是因为无知和愚昧。
她眨眼看了眼夜空,星星如同宝石一样挂在天空闪烁,月亮温柔地安抚着车上悲伤的人们,她想既然来到了这里,她觉得自己该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
第6章 妇科病科普计划
回到梁家,李春燕还没睡,听到动静就起身出来了,看到她便问:“梁木家的,你回来了,新民家的咋样了?”
虽然是阳春三月,但晚上温度并不高,李春燕的身体不好,樊云璎怕她着凉,并没有立刻回答,反而上前搀扶起她,“婶子,叫我云璎就好,外面有风,咱们进屋说。”
先前别人一直叫她梁木家的,因为当时有急救的病人,她没有时间反驳,这会儿她当然要夺回自己的姓名权,称呼上与梁木分开来。
李春燕不知樊云璎心里的计较,只是嗔怪地拍了拍她的手,“你这孩子,叫什么婶子,都进了梁家门,该改口了。”
可樊云璎叫不出来,她又不打算嫁给梁木,头脑风暴之后,她找到了一个借口,“婶子,等梁木回来敬了茶之后再改口。”
她心里默默期待梁木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住处。
李春燕的性子软,也没有强求,“成,听你的。”
接着又问:“新民家的,咋样了?”
这时候已经回到了卧室,炕上还有两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这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俩小的还没睡,“你们咋不睡?”
小花跟她最熟,闻言便脆声道:“我们不困,给嫂嫂听门。”
梁榆更关心大队的事,问道:“嫂嫂,新民媳妇儿咋样了?”
他一问,李春燕和小花便一起看向她,本来想让他们睡一个好觉的,不过看来不成了,便把噩耗告诉了他们,“人没了。”
“啊!”三人齐声惊呼,“怎么会?”
李春燕忧伤道:“那孩子才二十出头,她儿子还不到三岁呢,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可怜啊。”
接着她想起了什么,又问:“新民媳妇儿,是不是真得不正经,才下面生虫子,才会痒?”
问完她才意识到不妥,毕竟旁边还有俩五岁小孩儿。
而俩小孩儿却生气了,小花气道:“新民媳妇儿才没有不正经呢,她平常可好了,我去河边洗衣裳,她帮过我好几回。”
梁榆也跟着打抱不平,“我去山上拾柴火,新民媳妇见了总帮我背到家门口,反正我不相信她是坏人。”
樊云璎目光柔软地看着俩孩子,说道:“对,张秀秀是好人。”
接着就跟李春燕说道:“她那里痒,不是不正经,而是卫生没做好,再正经的女人,那里都会有不舒服的时候。”
“特别是小日子来过之后,用的卫生纸或者月事带,如果消毒杀菌没做好,就会不舒服,轻一点的,用温开水洗洗就好,如果还不管用,就去找医生开个方子,用药水洗一洗就会好。”
李春燕也是女人,她那里也不舒服过,对樊云璎的解释很信服,忧伤地叹息道:“如果新民媳妇儿早点知道这些就好了。”
俩小孩儿很单纯,好奇道:“她不知道,为啥不问别人,也不去看医生?”
李春燕瞪俩孩子一眼,“小孩子不懂,别乱说话,天不早了,还不赶紧睡觉。”
梁榆不依,非要知道答案,从被窝里伸出胳膊,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娘,你说说嘛。”
小花也好奇,眨巴着眼睛,问:“娘,我也想知道。”
李春燕再次瞪了要俩孩子,说道:“新民媳妇就是脸皮薄害羞,不好意思问,咱们大队又没有女医生。”
樊云璎叹气,无知害人,不知道还有多少女同胞和张秀秀一样,得了妇科病却羞于启齿,最后要不一直忍着经受着不适,要不病重后各种偏方胡乱用,最后越治越重,甚至和张秀秀一样死于非命。
晚上想着这件事,再加上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她辗转难眠。
最后摸出小花特地找来给她的手电筒,起身下炕,从炕柜里找出一根铅笔和本子,搬过来炕桌,准备把脑子的想法写下来。
打开本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梁木的名字,字体不大好看,但是笔锋很锋利,带着一股子凌厉,和某人的气质还挺配的。
接着她又直接把本子掀到了后面几页,还好是空白的,至于本子前面的,她没打算看,万一是梁木的隐私呢。
拿起笔在空白的地方开始,随着铅笔笔尖的移动,《妇科病科普计划》跃然纸上。
想在这个世界立足,她一没钱,原主妈根本没给嫁妆,梁木给的彩礼直接扣下了,理由很强大,顾家养活了她几年,那些东西就当报答了,原主当时浑浑噩噩,根本没有在意。
二她没有人脉,原主性格孤僻,平常总是独来独往,除了跟娃娃亲对象接触,根本没有朋友,父亲那边的人脉,原主听了妈妈的话,怕后爸不高兴,从小就刻意避着,关系不走动,自然没有办法维持。
所以她目前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她能拿出手的无非就是医术,上辈子家里是中医世家,本来传男不传女,可她弟弟死活不学,爷爷这才决定教她,她虽然捡漏,但也算喜欢,跟着爷爷学不算,后来更是考上了大学,专学中医。
本来想要大学毕业后,去大医院上班,可她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适应不了复杂的职业环境,最后自己开了一个小诊所,因为医术还可以,总得来说过得还算不错,谁知道睡了一觉穿越到了这里,接手了这么个烂摊子。
往事在脑海里浮现,酸楚也跟着袭上心头,她眨巴了眨巴了酸涩的眼睛,又摇了摇头,把旁杂情绪全部赶出脑海,继续完善手底的计划。
首先她打算找石沟大队的大队长,打算请他帮忙,组织下大队的女社员,她给她们科普妇科疾病,也算是为张秀秀正名,她不想那个可怜的女人,离开了,还背着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