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去了宁无端那，这人比十三更客气，礼仪风雅，也同样爱打量小狐妖，只是表情有些隐忍。
虞卿：“想说什么？”
宁无端哪里会说什么，拿了地瓜就客气把人送走了，门口，虞卿忽然来了一句，“不打算搬家吗？”
宁无端下意识瞥了下后头的山洞，心里发虚，眉眼微垂，从容道：“习惯了。”
虞卿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小狐妖则是狐假虎威一般，叉腰来了一句，“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以后好自为之，不要自寻死路，不然就真的后悔莫及，因为我家王上真的会斩草除根，将你挫骨扬灰！”
虞卿：“......”
宁无端：“？”
王上，你这打杂的小狐妖可真有文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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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妖貌美如花，实在娇弱，总一副甘为君王红袖添香的架势，好在狐族，这要是别的妖族，好好的男妖愣是被他装出了祸国妖姬的架势，但即便是狐族，固有天性跟名声，龙族内外也疯传这小狐妖凭着美貌恃宠而骄，一天天的缠着龙王不放。
人家看书他要磨墨。
人家洗澡他要端水。
人家睡觉他要暖床。
一天天娇里娇气，片刻不肯离身，但人家龙王还真吃这一套，平日里对其他妖族总是“滚滚滚”的态度，这偏偏对小狐妖宽容了几分，寻常也就一个字。
滚。
可小狐妖不滚，她也没拿人家怎么样，一天到晚允其在自己房中厮混。
这凡人世俗百年光阴尚且懂那□□三四分，何况这修了千年的妖精跟天仙，顿时议论沸然，满天仙妖都在讨论这大魔王如何沉溺于欢场□□，不理俗务，早已不复当年威风芸芸。
但于此时，很多人又忍不住去揣测昆吾大帝的想法，毕竟很多知情人都记得当年这人龙可算是天上人间双宿双飞的组合，这一朝翻脸，你死我活也不为怪，毕竟隔着仙妖屏障，可这昆吾大帝才重归大帝之位没多久，公然示好往日冤家，结果人家转头就找了个貌美狐妖整日厮混。
帝君，你看你这脸肿不肿。
而昆吾大帝呢，有时参加宴会，喝个酒，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听说那小狐妖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好像被榨干了，哎，这修为差劲，哪禁得住那大魔王的摧残。”
去花园散个步，又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听说那老龟仆一天天的都在炖补药给小狐妖进补....”
去天山灵海修炼下，又双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听说大龙王腻了那小狐妖，又新进了许多貌美的妖男，健美体壮柔弱可依都不在话下。”
后来昆吾大帝就不爱出门了。
不过不管外面如何谣言满天飞，黑水河这边也只有老龟知道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送茶水甜点进书房的时候，他一眼看到自家龙王仰躺在舒舒服服的躺椅上，而书桌那边奋笔疾书的俊美狐妖额头上还贴着凡俗小僵尸类似的封条，上书：为王上奋笔疾书，呕心沥血，心甘情愿。
多呕心沥血啊，最近王族政务都被他批了呢，一天不得闲，得闲的时间还得暖床跟倒洗澡水...实在忙不过来了，那些打杂的小事才得召其他妖男伺候。
老龟瞧着堆积如山的政务，看看打盹犯困的自家主子，再看着貌美的狐妖眼皮底下泛青色，似被榨干了精华，不由心生怜爱。
“来，小狐啊，喝了它，不然你身子撑不住的。”
“前辈，龟总管，为王上做事我自然是一百个情愿的，只可惜我才疏学浅，对这些政务并不擅长，唯恐做错了，还是算了，我回去闭门思过，绝不耽误王上的妖族大业。”
说着他觑着那边似睡着的大魔王，似要放笔遁逃，结果被老龟一把摁住扣在椅子上，还被捂住嘴。
“我不允许你这么看轻自己，你可以的，我以数千年的眼力打赌，你决定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妖族青年，能帮王上分担压力，这是你是荣幸，来，把药喝了......”
为了自家王上能得闲睡懒觉，老龟露出了话本小说里某嬷嬷般的“慈爱”微笑，扣着小狐妖的纤细脖子就药硬灌。
小狐妖哪里想喝，因为一点都不好喝！
他苦着脸，试图婉拒...
“算了，你出去吧。”虞卿忽然醒来，懒懒起身走过来，拿过药碗，“来，大朗把药喝了。”
这场面似曾相识。
老龟笑，低头退下了。
小狐妖垂眸，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君上，我能力不及，还是算了.....”
虞卿倒也不强求，放下药碗，走到他身后，双手从后环过他的脖子，手指勾着脖子上细嫩的皮肤，轻声细语，似笑非笑：“那今晚的事...也算了？”
手指有意无意抚着他的后颈，但很快滑到了锁骨以下。
小狐妖立马扣住了她的手腕，沉声且一本正经道：“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的，王上你好生休息。”
虞卿笑，站在边上看他奋笔疾书，但写得快，处理得也好，仿佛天然就擅此道。
“你在狐族那边连饭都吃不饱，得卖身葬父，原来还懂这些么？”
王上的手指还在他肩头，声若轻萧，小狐妖眼底微深，清脆温和道：“天赋异禀？得亏王上您慧眼识珠，要么就是本来我是不会的，但王上希望我会，那我就会，所以还得看王上的意志，您想要什么，都会达成。”
虞卿忽想起这人不久前为自己戴红绳的样子，认认真真，说她会得偿所愿，再不会失去。
“世间哪有两全法。”
“可能既负如来又负卿。”
她说着就进去沐浴了。
听着里面的水声，小狐妖心猿意马的，但瞧见边上她偶然写的字帖。
她擅诸笔法，但这种笔迹十分俊雅飘逸，似某人手笔。
他怔了怔，眼底柔和了许多。
好像随着岁月长久，习惯会彼此相近，骨血都像是融合在了一起。
明明已经过去三百年了。
失去的，都会找回来。
其实他不是期盼她如此，也是在期盼自己能有此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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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天宫秘林，天帝见到了昆吾，后者深夜前来，沐浴月光，眉眼间颇有冷意。
“最近风声日紧，看来你在她身边混得不错，若是已经取得信任，不如......”
天帝眼底有杀意，昆吾却是笑，“你太天真了，真以为她已放下了戒心？搞不好在诈我，不过我倒是确定她的确没有什么伤势，而且似乎在准备查探当年的秘密。”
“当年?当年什么秘密？”
“再装就没有意思了，我不信你得到了上一代天帝的传承，不知当年真相...不过她几次重创都恢复如此之快，我想是因为她修了混沌道。”
“混沌道？我记得那是人妖仙三道同修，她竟这般胆大！”
“混沌道者，没有弱点，几不死不灭，难以对付，我当前也没有法子，更不可与之力敌，我看这计划算了，左右现在她好像也没想杀我。”
眼看昆吾要退出，天地忙拦住人，“你容我想一想...明日给你答复。”
天帝走后，昆吾站在秘林夜色下，眉眼拢在月光里，想着一件事——他应该要去见那个心机谋略堪称三界第一的神秘人了。
当年差点得手，这一次，此人一定不会放过机会。
第88章 88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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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被某些人用心煽动了风声, 妖族那边疑心虞卿是否真的是当年的深渊龙王，毕竟要让他们平白无故真的臣服于当年的废材小龙王之下，这些大妖王心有不甘，加上仙族这边更不甘原本碾压妖族的局面被死而复生的深渊龙王打破, 于是两边不知怎么的就达成了共识——办一次仙坛盛会, 彼此切磋道行, 也探一探这位龙王的底。
帖子送到手, 虞卿就冷笑，倒也准备准时赴宴。
然后自得知这个消息，某侍寝小狐妖就一天十八次在某人眼前晃荡，每次晃荡都换一身好看的衣服。
到最后, 虞卿放下书, 来了一句，“你再晃荡, 就在家卖衣服吧。”
小狐妖立即正形肃容, “王上您放心, 等我跟您一起去了, 我一定当好一个花瓶, 绝不给您添麻烦。”
虞卿瞧着他喜滋滋离开的背影，垂眸, 眼底有些暗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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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 妖王俱在, 仙君也都在，连一些隐世的仙者都来了，热闹气派。
非与也在其中, 不过她以往就不喜欢这种场合，这次愿意来还是因为听说某龙王跟十三他们会来。
她有一种跟朋友亲人见面的欢喜感。
但真到了地方, 她却觉得宴无好宴，不过好像烛卿对此没太大感觉，还带了一个...男宠?
反正这个男宠可真是天姿国色，不少见惯了美男子的仙族人都看晃眼了，虽然私下腹诽其乃男狐，生性放荡无德什么的。
不过好在烛卿好像也没太搭理这个男宠，倒是不像外面疯传的那般沉迷于男色无法自拔，复刻当年小龙王的荒唐芸芸。
非与恍然想到那晚浴池里...是这人吧。
她若有所思瞧过虞卿跟小狐妖，低头喝了下茶。
这些人都在旁敲侧击小龙王的虚实，后来不知道哪个妖王笑着恭维自家龙王所向披靡，堪称三界第一。
这时候仙族的人不同意了，非说自己这边昆吾大帝是第一，话里话外希望他们打一下。
宁无端跟十三觉得这有些不妙，如果昆吾是谯笪君吾，真打起来就是两败俱伤，如果他不是，哪无疑是站仙族这边的，焉有好心。
不过小狐妖跟昆吾同时存在...给他们的感觉却是很微妙的。
宁无端性子中正，虽不爱那些鬼鬼祟祟的，但在某些人身边混迹多年，也算了然一些性情，此时目光瞥过某位大帝跟某个名声不佳的男宠小狐妖，低头喝酒，暗想：当年那位登顶人皇位，倒是醉酒时说过，宁可在那人身边当个以色侍人的小男宠。
“可她不要我。”
醉酒的帝王喃喃自语，既不卧枕江山，亦不笑看风云，只在沉闷着处理好天下大事后缅怀过去。
之所以是过去，是因为人已不在，找不到未来。
再后来，就是...
都酝酿到这个程度了，旁人拱火，昆吾那边一声不吭，似并不反对，但虞卿这边十分冷漠，给那些妖王一种弄虚作假的感觉，因此交换眼神......
“王上初复苏，不复当年活泼性子，如今倒是不喜斗法了。”
“尤记得当年老龙王领着小殿下参加咱们妖族的比斗大赛，小殿下可是兴奋得很，虽然修为不行。”
一群人话里话外明里暗里试探。
忽然。
“王上，原来你以前喜欢看人比斗，您早说啊，我愿意打给您看的。”
虞卿转头看向小狐妖，似笑非笑，“你要上场？”
“不是啊，我加油打气给您看，这不是有这么多的妖王跟妖王们的公子王孙么，让他们下场，逗您开心了，也是他们的福气。”
啊，这狗东西！
这小狐妖可真是谄媚极致，活像是民间那些帝王身边的奸猾小太监。
本来拱火的妖族们气愤不已，尤其是某些高血统的小妖王，若是换了真正的深渊龙王，他们自然心甘情愿（或者逼不得已）为了取悦后者而下场比斗，可现在看来这人身份存疑，很可能是龙族为了爆出妖族掌权位而推出来的傀儡，他们如何心甘。
龙族早已没落，就该贡献宝物跟血肉为妖族崛起而牺牲。
他们一时安静。
虞卿却是轻轻笑，看向昆吾，“在民间，只听说过往来卑贱者以色艺以武斗取悦上官，没听说过王者下场满足下属猜疑的。”
“不是怀疑我非烛卿么，他们就没怀疑过你不是昆吾？”
“我认识的大帝，可不会这么无能，让一群奴隶牵着鼻子走。”
虞卿这话既然让两族之人躁动，以让他们安静。
此时，这人身体往后倾，一手勾着酒瓶，眉眼冷淡散漫极具风情，却也有妖的苍冷无情。
“不如，让他们下场斗一斗，让你我看看这天下千年风云，所谓仙族妖族是否还有当年烈性，亦或者——已经成了某些人圈养的菜地。”
天帝跟几个仙君眼皮子微微动，没吭声，昆吾却是扯了扯嘴角，“你都这么说了，是该比一比，正好往届仙坛也自有切磋，就是不知道谁愿意上场，我看你身边那位狐族的美男子就不错。”
小狐妖坐直了身体，“既是美男子，自然只能出卖色相，动刀动枪有违我狐族本色，不如让狼族跟虎族的强者上场吧，我已经准备为你们打气了。”
狼族跟虎族的人气得肝疼，又不好拒绝，只能派了人上场。
仙族这边就随便多了，人才济济，很快就上了仙者比斗。
厮杀两场后，各有输赢，算是客客气气。
但很快，小狐妖代替了虞卿又点了好些妖族强者跟小妖王，仙族这边也不断有人上场，打着打着，胜负就变得激烈了，很快有了火气，仿若不死不休。
宁无端跟十三眼神交换，暗想这小狐妖点出来的好像是妖族那边比较不服虞卿的，这次跟仙族那边似有勾结威逼之意，现在被点出来跟仙族的比斗，本是一伙的，现在反而打出了火气，有崩裂的迹象。
也对，仙族强势，怎么可能愿意输给妖族，而虎族跟狼族高傲，又不愿意低头，可不就是动了真家伙。
打到最后很快见血。
仙君等人有心阻止，虞卿却笑了笑，“又没死人，急什么，不是仙就是妖的，怎么能像卑贱的人族那般残肢断臂就哭哭啼啼，继续打！”
天帝微笑：“王上这话可不太对，都是天地生灵，还是以和为贵的好，怎么能妄动杀戒。”
虞卿：“是吗，那你要不要签署个两族盟约，百年不开战，如何？违者天打雷劈，形神俱灭，下辈子投胎当猪。”
天帝：“......”
几个仙君按压不住火气，一人冷笑：“每次开战不都是你们妖族？如今倒是示弱了，这可不像是烛卿王上的风格。”
虞卿：“那你说我是什么风格？”
仙君：“擅战，勇武，若有战，必战，绝不会推下面小的混淆视听。”
虞卿：“好吧，那你是什么风格？”
仙君：“？”
虞卿：“我若要战，挑你们仙君可以吗？你战不战？别看昆吾，他是你们仙族刚飞升的大帝，又不是你爹，怎么老想着让他替你们打。”
这话气死人，也逼得仙君们没有转圜的余地，倒是余光瞥昆吾，后者轻叹：“我单身万年，的确没有这么大的孩子，她与我微末时认识，倒是很清楚这点，所以....你要是真不想打，就算了。”
天帝眼皮子微微动，“那么，不知王上要跟哪位仙君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