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穗点头,送走白国力回去对面屋子后,她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那本今日没拿出来过的黑色本子,打开本子缓缓在上面写下一些细节。
等写完后,她才回去床上睡觉。
一夜无梦。
第二天的阳光慢慢渗进屋子时,屋外响起了敲门声,秋穗早已洗漱干净等候白国力到来。
然而二人忙碌了一个白天,调查的进度却是缓慢,对于即将回到2012年的秋穗来说,这一个白天一晃而过,转眼就来到再次进入神秘空间的前夕。
白国力今晚没有心机煮面了,他的脸色不算好。
“可惜今天没查出些有用信息,要不然能帮你再分析一下就更好了。”他道。
秋穗摇头,“我们昨晚就定好了选择哪个时间节点回去,多些信息少些信息,现在来看,影响都不大。”
“也是。”白国力叹了口气,“我师父的电话号码和龙科华的电话号码你都给我复述一遍。”
秋穗精准地说出两个号码。
她还准备了旧现钱,要是回去手机拨打不了电话,她也可以试验这些旧现钱能不能使用来拨打电话。
“该带的东西也带了吧?”白国力不放心问,颇有种送女儿独自出游,临行前紧张又担心的心情。
“带了。”
“那就好。”
二人相顾无言。
在秒针快要碰到12这个数字时,白国力忽然说了句:“穗穗,这次不成功也没关系的。”
秋穗一愣,她缓缓点了点头。
“嗯。”
话音甫落,空间转换。
仿佛有空旷的回声从时空的另一端奔赴而来。
秋穗行至木门前,清晰说出选好的一句声音,在金光出现在门后之际,轻而易举地推开了木门。
下一秒,面前多了数块并合起来的玻璃镜子,镜子下方是干净洁白的洗手台,隔壁间传来马桶冲水的声音。
秋穗与镜中面容平静的自己对视。
她知道自己回到2012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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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8・01地凤博物馆头颅案(13)
◎我是未来人◎
秋穗没有丝毫犹豫, 一边拿出手机查看时间,一边快步离开洗手间。
隔壁洗手间的女孩刚出来时,只见一道残影从镜子前闪过, 往门外一看,只见有一女孩穿着一身灰色运动服急匆匆离开。
女员工嘀咕一句:“今天公司里有谁穿运动服上班吗?”
秋穗没听见后面女生的嘀咕, 她现在已经确定时间回到2012年的7月9日, 龙科华说自己是7月10日被人在地下停车场掳走,眼下是龙科华遇害的前一日。
她刚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过道的另一边就有送文件的快递员向她走来, 男人双手空空,看来已经完成这一层的送件任务, 正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二人正准备擦肩而过。
送件员下意识问,脸上微吃惊:“你在这儿的啊?”
而这时,在快递员原先离开的方向的尽头,有一位穿着黑色职业套裙的女人正拿着手中的文件站起来,边上的会议室刚好走出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张秘书, 有送信员说有份资料要给龙总,但文件上没写寄信人名字。”女人将手中的文件递给张秘书。
秋穗刚好看到这一幕。
她顾不上送件员这句奇怪的话,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快步朝张秘书的方向走去这件事上, 甚至到了小跑的程度。
正要研究文件的张秘书听到有人跑来的声响, 只见一个眼生面孔的女孩出现在他们这一高层。
还没来得及疑惑, 对方就露出一副着急的模样,微喘气站在他面前。
“这份是不是给龙总的文件?”她语气着急。
张秘书愣了一下,“啊, 对啊, 你是谁?为什么没有工作证也来上来这我们这层?Nancy, 这位女士有预约过吗?谁带她上来的?”
张秘书连问隔壁的女员工数个问题。
Nancy答不上来, 她对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女生很眼生,而且她今天就没接过任何预约。
秋穗将两人的所有反应都收在眼底,她依旧摆出一副着急的神情。
“龙总今天下去出去了不是吗?我是他司机小飞的侄女,龙总叫我叔过来拿一份寄错的文件,让我先上来拿。”
“喏,就是你手头这份文件,这份文件很急,他特意吩咐我上来拿的。”
“不信的话,我报他的私人号码给你。”
张秘书连忙摆出打停的姿势,“你在手机输入给我看吧。”
Nancy好奇地看了几眼,但也知道这号码她没资格看。
秋穗应了句“是”,拿出手机飞快地输入一串号码,递到张秘书眼底。
看到这号码,张秘书心中的疑惑渐渐消减,龙科华的私人号码有两个,有一个只有他和龙科华的子女知道,这么私密的号码对方会知道,说不定龙总还真有急事拜托对方。
张秘书将文件递了过去,但文件递到一半,又想到自己应该打个电话再确认一下。
秋穗似乎看出他的犹豫,边解释说:“龙总现在在外面开着会,你打给他也接不通,要不然怎么会叫我上来拿文件?”
秋穗了解人性,她干脆放下手,以退为进,露出无害的一面,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算了,不信的话你可以现在打电话给他……”
她一副坦荡的模样,反而让质疑者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了。
李秘书犹豫了,对方知道他们,语气间很熟悉龙总的事情,而且她也知道龙总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万一龙总现在真的在忙要紧事该怎么办。
秋穗看出他的犹豫,趁这个机会她抓紧时间,一把将文件拿过来往外走。
“张秘书,实在抱歉,时间实在太急了,回头我让小飞叔给你解释,我先离开送文件了哈。”
秋穗还礼貌地扬了扬手,小跑离开楼层。
直到电梯门关上时,秋穗的手心仍在冒着汗,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一回到2012年,就要立即应对突发情况,老实说,这还真不是容易的事。
刚才那一出就要讲究速决,她利用从龙科华声海里获得的信息,可以唬住张秘书一阵子,但他要是再多几秒犹豫的时间决定当场打电话确认,那此刻安静躺在她手里的文件,就不可能给她的了。
秋穗没有着急打开文件,她等电梯来到一楼后,快步离开大厦,张望附近的商铺,见对面有一家咖啡店,她连忙跑到对面。
进入咖啡店前,她先尝试拿出自己的手机,看能不能拨打电话出去。
显然,这来自未来的手机依旧只有显示时间的功能,而且放在裤兜里特意准备的现钱也不见了。
看来和现时空相冲突的物品都不能存在或使用。
秋穗嘴角抿紧,她迅速调理好心态,推开咖啡店的门。
‘现在只能问别人借手机了。’秋穗心道。
正值工作日的下午,咖啡店里的客人不多。
服务员只有2个,见有人进来,她们立即调整面部表情,言笑晏晏地看向秋穗。
秋穗摆出一副为难怯弱的样子,她缓步来到点餐台,问:“美女,我手机没话费了,我想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可以吗?”
乍然听到这样的请求,服务员眼神慢慢变得警惕。
但现在是2012年,骗子的手段还没广泛普及开,大家还不像后面几年会对陌生人借电话的请求格外防备,现今还是愿意相信对方也许真有困难需要别人求助。
何况,秋穗长了张好脸,脸蛋清冷年轻,哪怕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运动服也让人感觉到她气质很好。
服务员心想:‘这么好看的小妹妹应该不会骗人吧?而且她还拿着一个文件袋,看起来很着急……’
“行吧,不过你要在店里打哦。”服务员没有犹豫很久,就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
“好好,谢谢你啊!”秋穗连声感谢。
她接过电话,来到店里一个无人的角落,先是拨打了白国力交代的他师父卢风的私人号码。
单调的嘟声响起,就快要结束时,突然电话被人接起来了。
一道粗犷沙哑的男声在电话另一头响起,声音显然还没有收住,震得秋穗下意识拿远一下听筒。
“喂,我是卢风,你是?”
秋穗听着这响亮的问话,准备好事先和白国力商量好的措辞,说道:“卢警官你好,我有个案子的线索想给你说一下。”
“就在明天,地凤市龙盛集团的董事长龙科华将会被人掳走。”
另一边的卢风连忙打断手下人的汇报,大步离开会议室。
“你这消息怎么来的?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晰?你现在又是在哪里?谁将我这个号码给你的?”卢风言简意赅地接连问出数个问题。
“你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告知我这件事,你知道事情会很严重的吗!”
卢风那把又粗又沙又响的声音响起,让人听了就心怵。
要是打这通电话的人是在恶作剧,一般来说,听到他这么凶地反问,胆小者已经被吓到挂断电话。
但对面那女孩没有,而且还有条不紊地,逐个回答他的问题。
“我的消息来源是一份商业情报,龙盛集团的董事长龙科华最近参与东江市同乐林场的竞标,但林场的地质报告有问题……”
秋穗边说边将文件包裹拆开,露出里边薄薄数张A4纸,她一目十行地看着这份报告,心想这果然是同乐林场的地质报告。
中间的泥土土质分析她看不明白,但不妨碍她看到最后的分析结果,一个大大的质检不及格的红字盖章出现在右下角。
“龙科华拿到这份文件,知道同乐林场有问题,有人不想他泄密,准备谋杀他。”
这个说法是秋穗和白国力先前共同决定的。
先让龙科华假装看到这份文件。
不管看到问题文件是不是导致龙科华被害的导火线,秋穗选择这个龙科华还没看到文件的时间节点回去,是可以利用问题文件的事情,直接嫁接在龙科华身上。
这样才可以和卢风对话的伊始,显得有人杀龙科华这件事的动机成立。
而且这样一来,卢风会继续往下听下去,并在后续会跟进同乐林场的事,或许无意间还能帮到他们。
卢风听着和东江相关的同乐林场的信息,脸皱了起来,他记得自己还在东江市的徒弟白国力这一年都在偷偷调查同乐林场的事。
秋穗接着说下去:“明天7月10日,龙科华独自下电梯来到地下车库,就在那时候,会有人迷晕掳走他,并在当天杀死龙科华。”
“我还知道掳走龙科华的行凶者很有可能是一个叫做贺军超的东江人,半年后,他会改名为贺旭兵,他本人现在受雇于地凤市博物馆的临时装修工人队。”
“博物馆会从7月10日闭馆装修至7月25日,8月1日龙科华的头颅会被人割下放置在陶瓷展览厅里。”
秋穗这个预言般的言论,让从业生涯里经历多个刑事大案的老刑警听了也不禁毛骨悚然。
秋穗信息说得越详细,卢风头皮越发麻。
“你在胡说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他开始认为对方是预告作案的凶手,这个女孩正嚣张地挑衅警方。
“这个号码究竟是谁给你的!”
秋穗理解他的激动,她抬眼望向服务台边时不时看过来的女孩,扬起一个带有歉意的笑容,话里的内容却像一道惊雷。
“这个号码是2023年你的徒弟白国力给的。”秋穗将目光放在外面的街景,声音压低,“三年后,也就是2015年,他的儿子白淙游会重查贺旭兵,白叔叔和我都想改变这件事。”
“而我同样是来自2023年的未来人,特意回到2012年,寻求你的帮助。”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8・01地凤博物馆头颅案(14)
◎可以相信警方◎
“白叔叔告诉我, 你是最有能力扭转龙科华、贺旭兵事情的人,他让我相信你,相信你会答应帮我们。”
秋穗向卢风说道。
这是今日白天, 白国力和秋穗商量后的说法。
他了解自己师父的性子,有案必查是事实, 但有人知晓他的私人号码, 又知道同乐林场和远在他方的地凤市之间的关系,任哪个警务人员听到这些话的第一时间都以为是凶手在挑衅警方,特意弄出来的杀人预告。
这样就很有可能将秋穗置身在被追查的旋涡中, 回到过去的她只逗留1小时,她可以等时间一到, 拍拍屁-股就走人,但身处2012年原时空的秋穗很有可能因此陷入麻烦,未来人生发生巨变都有可能。
所以白国力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向卢风暴露未来者的存在。
因为在3・26案中,刘寒在直面凶手的关键节点中, 有过上一条时间线的记忆,但记忆很快又随着时间而磨灭。
白国力认为他师父如果知道未来者的事,也许记忆也会慢慢被磨蚀掉。
还有一个原因是……
他最敬重的师父卢风, 会在12年末确诊肺癌晚期。
卢风活不了多久了, 这个病, 已经来不及扭转了。
秋穗仍记得白叔叔驾车时解释的神态,他看着前方经过的人流,平静地说:“穗穗, 坦白将我们的身份告诉我师父, 哪怕他能将遇见你的事记得很深刻, 但他也无法在后续影响太多。”
“因为我师父在12年的11月确诊肺癌晚期, 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人就不在了。”
秋穗当时沉默了许久,她心里感到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悲凉。
就似有些死亡,费尽心机也无法追及改变。
她问:“那卢警官会相信我们的身份吗?”
“半信半疑吧,是有可能将你看作是一个疯子,但直觉告诉我,他会查下去的。”
前方人流过去了,白国力也慢慢踩下油门。
“白叔叔,你这是在赌啊……”秋穗看着前座的中年人,喃喃地说。
白国力摇了摇头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说了一句:“穗穗,如果你回到了过去,又成功打通了我师父的电话,能不能帮我转述几句话……”
秋穗此刻听着电话里头卢风粗重的呼吸声,对方显然仍在艰难消化这天方夜谭般的话。
她等候对方回神的期间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时间已经过去15分钟了。
时间过得飞快。
秋穗抿了抿唇,她仔细地复述白国力让她转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