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坐到了吧台前边,季茉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又又一次被秦粦牵着鼻子走了。什么需要等孩子们将蚰蜒怪吃完,又清扫好所有痕迹是需要很久没错。那些事又不需要她也留在这儿啊!
但秦粦已然绅士的帮她脱下外套挂在了一旁,而他本人则去了吧台后,充当了调酒师。
季茉看着秦粦的背影,心情很复杂。
她觉着秦粦这人果然很怪。
威胁,阴谋,血腥甚至死亡,都能让他愉悦并充满了兴致。
仔细想来,秦粦每一次“情不自已”,试图做出越线的举动,好像都是在这种情况下。
头一回应当是他从警察局将她接回来,那时她刚失手杀过人,如果没有小黑狗的阻拦,他或许就已经找借口跟她回家了。
后来是顾迟被附身后在她家里淌了一地血,出气多进气少的那个夜里。
再然后是正在搜索蚰蜒怪踪迹的时候。
直到眼下这次,竟是无一例外,当然,也可能还有一些她没注意到的,但总体来说大差不差。
为什么他总是会在这种情况下有感觉啊!难不成他灭世反派的设定是体现在这方面吗?
当然,人的杏癖是自由的,她的爱好也很小众……
秦粦不知季茉脑子里复杂纷乱的念头已然要转成旋涡,他仿佛真的很进入角色。调酒的手法很熟练,醇厚香甜的奶白色液体从摇桶里倒进杯子,修长的手指将酒杯推到了唯一的顾客面前。
“请,这是具有双重安神作用的特调,正适合今夜的你。”
掺杂了奶油的甜酒让人难以拒绝,入喉便抚慰了因为奔波和紧张带来的干涩。甜腻的奶油和柠檬的香气,将烈酒的辛辣遮掩成了人畜无害的样子,直到入喉才暴露出凶恶的本性。
偏偏秦粦还非常心机的,给她用的并非是最常见的高脚杯,而是容量很大的,更适合放气泡水的杯子。
季茉本就没在这上头留神,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她不善饮酒,虽然不至于一杯倒,但偏偏她容易焦虑,这几天本来就因为多足虫的事睡不好觉,如今就有些头晕。
就听秦粦道:“能分享给我一些吗?”
季茉脑子已经不太转得动了,反问道:“你为什么不给自己再调一杯?”
“一些材料已经用完了。”
“那好吧,你随意……”她这样说着,把自己剩下的半杯酒往前推了推。
不就是要用她的杯子吗?只是间接的接吻什么的,这种纯情的戏码她完全可以假装不知道……
然而下一秒,那张俊美的脸骤然放大。
薄唇落在了她的嘴角。
轻吮只是礼貌的邀约,是暗示她可以在这无人注视的幽暗空间□□舞一曲。
二人之间隔着吧台,秦粦也没有抬手给她施加任何桎梏。只要她稍微后倾,就能从这俨然已经突破了友情范畴的接触中挣脱出来。
然而,或许是酒精在发挥作用,季茉没能意识到自己该逃掉,更加没想过应该甩两个耳光上去,让对方清醒一些,不要进行职场X骚扰。
直到她的唇纹都被轻巧的描绘了两圈,季茉才终于如梦初醒。
她伸手去推秦粦。
秦粦退开了一点,却被很顺势的握住了她的手,按在吧台上,低笑道:“我问过你的,你答应要分我一点。”
季茉惊讶于他的无赖行径,反驳道:“我是说你可以喝杯子里……唔……!”
这一次秦粦如愿以偿的品尝到了甘甜又醇烈的酒。
员工休息室里的几个实验体,刚狼吞虎咽的抢完了美味的食物,此刻都不约而同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前厅里。
“秦粦那个老东西又觊觎母亲?!”炎蔷薇怒不可遏,立刻要冲出去给他一些教训,小黑狗也不甘落后。
却被白蚕拦住了。
白蚕打了一连串几个手势,配合着它的情绪,竟然让同胞们get到了它的意思。
但炎蔷薇更激动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进行□□的前奏?我不信!母亲已经有我们了,要脆弱的人类后代干嘛?母亲才不需要□□!”
白蚕扶额,直接逃出平板来打字:那你觉着,母亲不愿意吗?她如果不愿意,早就呼唤我们了吧?
一句话让炎蔷薇迅速萎缩。
母亲跟它们之间的感应确实不需要借助任何手段。
它不说话了,沉默的从通风口涌了出去,要去吹吹风冷静一下。
白蚕则抓起不知道是该如何是好的小黑狗。
懂事的孩子就是得默默打扫好卫生。
至于菩提子,它心里难受得很。
它想阻止,可是有心无力,秦粦在帮母亲挂外套的时候,把母亲的手机给关机了!
不知什么时候,季茉的双手已经被松开。
她才用了更大的力气去推,只是仍旧没推动,哪怕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指甲已经透过那层很薄的衬衫陷入了皮肉,但秦粦对此似乎无知无觉。
直到季茉感觉自己要因为缺氧而窒息时,下狠心重重咬了下去。
血的腥甜立刻弥散开来。
这次才终于推开了秦粦。
男人的眼角浸染了微醺的潮色,魅气横生,意犹未尽的舔舐着下唇,舌尖上渗出的血残留在唇上,又被他抬手抹去。
简直就是个吸人精气的妖精。
“我……你……”季茉试图开口说点什么,偏偏舌头打结,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等她组织好语言,就见秦粦看了一眼手机,又将屏幕举到了季茉眼前。
“咱们该走了,菩提发来消息,说之前报假警的事有了新发展,警察要把这条街都查上一遍,让咱们早做准备。”
其实这是先前7号为了打断他们故意撒谎,如今反倒被秦粦利用上,它气的嗷嗷叫,可惜没人听得见。
季茉闷头往后门方向走。
秦粦信步跟上。
初秋的凌晨,湿冷的风让人不大舒服,季茉本来就出了一身薄汗,被风一激,立刻打了个哆嗦。
一想到从这儿驱车回家要相当远的距离,而这期间,她跟秦粦仍旧要在密闭的车内相处,她就有点怂。
季茉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纸性恋,可事到如今,她的身体反应告诉她,她不讨厌秦粦的亲近。
但这样不太行,她跟秦粦又没有确立任何关系,包养也好,恋人也好,那都是传谣的结果,而当事人其实从未和对方做下过任何约定。
“我要去找个酒店将就一夜,喝过了酒再坐那么久的车太难受,我怕吐你车上。”
作者有话说:
季茉:你知道吗,要不是因为我宽宏大量,你刚才就已经死了
秦大夫:也不是不能死
季茉:???!!!
第51章 十八楼
◎暗红色光点,像极了灵牌前烧着的三炷香。◎
季茉说不回家就不回家, 这条街上能看到三四家快捷酒店的牌匾,季茉挑了家最顺眼的直奔过去。
秦粦也跟了进来。
“你提醒我了, 我不能酒后驾驶。”
自然也要在这住一晚。
从她那儿沾染的那一点微醺也能叫喝酒吗?
季茉对于秦粦的不要脸行为, 在心内进行了严肃的谴责和批判。她坚决只开了一间单人房,并丢下秦粦,一人上楼去了。
在上电梯之前, 听到秦粦要了她隔壁的房间,她也没回头。
晚上, 季茉躺在床上发呆, 才看到炎蔷薇从门缝钻了进来。
当时从酒吧离开时就没见着它, 如今它一副沉闷的模样, 不邀功也不说话, 就缩在墙角, 感觉十分不符合它往日的性格。
季茉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难不成吃坏肚子?
炎蔷薇闷闷的开口:“母亲, 如果以后你有了人类的后代,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们了啊?”
它知道的,母亲一直对于和自己生理构造区别迥异的实验体们, 都是适当保持着距离的。倒不是因为畏惧或者厌恶, 而是确实无法太过于亲近。
譬如它的血雾,弄脏了床铺如果不彻底换洗, 那季茉就没法睡了。
但如果母亲有了人类后代呢,跟母亲一样有着脆弱的身体,柔软光滑的皮肤,吃同样的食物, 可以肆意亲近, 那母亲会不会把她为数不多的爱与耐心, 都分给那些可以和她肆意亲密的人类了?
如果真有这一天, 它恐怕会按捺不住心内的杀意。
其他的实验体自然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它们不说,大概是怕说了会让母亲厌恶吧。但炎蔷薇不怕,它就想弄个明白。
季茉听完,真的很想把它脑袋上的玫瑰花瓣都薅秃,好看看它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如果是几个小时之前,炎蔷薇问出这种话,她设置还能信誓旦旦的多补充一点,说她根本不可能去和某个男性有亲密的接触。
但一想到今天酒吧里的那一幕,就感觉说服力也不是那么强。
不过最关键的因素是不会变的:“我生不了的!我已经没有这个功能啦!而且我也不想生的,有你们就够了。”
无痛当妈多好啊,十月怀胎的罪只有十分坚强的人受得起,季茉觉着自己不过是个脆弱的死宅,反正她是受不起。
但炎蔷薇不是很认可,它执著的问:“可如果不是为了繁殖,为什么要跟携带另一种配子的同类亲密接触?”
它不是人类,虽然继承了一部分人性,但也仅限于对于母亲的孺慕之情,至于什么友情爱情一类……
它不理解。
甚至同胞情也是不存在的。
如果不是会害怕让母亲伤了心,哪怕已经相处许久的其他实验体,都能随时因为抢一口食物,或者单纯只是看对方不顺眼,就会打一架并试图吞噬对方。
怪异就是这样的存在。
其实,自然界里很多动物,就算并不凶残,但在非繁殖季节也很少凑在一起,甚至见了面还要打架。
季茉感觉这件事真的很难解释。
她自己当年上学时候都懒得去听枯燥无味的生理课,如今让她给自己实际年龄才几个月,心理年龄也也不会超过七岁的女儿讲解什么叫杏玉,她真的很难启齿!
季茉不知该怎么说,她决定让炎蔷薇去自学。
具体途径是看漫画。
当然不是她画的那种,那种实在太露骨了,而且万一让这本就不聪明的孩子,一歪就歪到哪怕是骨肉至亲也可以做,哪怕是非人和人之间也可以做,从而产生一些哄堂大孝的行为就不好了。
她尊重并善于满足读者的小众X癖,但作品里的可以,如果非让她亲身体验……
不行,绝对不行。
所以她让炎蔷薇看的是非常纯情的校园恋爱漫。
打发炎蔷薇去看漫画之后,季茉关灯睡觉。
喝了酒之后,人会变的很容易入睡,睡眠质量却不会好。
季茉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第二天爬起来的时候,都已经到了该退房的时间。
她简单清理了一下自己,才抓起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任何消息。
算了,隔壁秦院长是个大忙人,肯定早就走了。
昨天的意外,大概只是环境因素导致他格外有兴致而已。
成年人的一场小游戏,谁当真谁傻。
季茉本也没什么行李,背上旅行包就往电梯间走,只见其中一架始终卡在四楼不动弹,另一架她并不记得是从几楼开始上行的,但是一层一停,花了好几分钟,才终于在她面前停下来。
季茉感觉它有点可疑。
这家酒店的设备都还蛮新的,上行时需要刷房卡才会到指定楼层,所以不可能是有熊孩子把每一层都按了一遍。
碰巧之前上来的人平均分布在了每一层?这也太巧合了……
不过,季茉一想到自己住在十六层高,爬楼梯下去也太痛苦,而且身边还有孩子们呢。她拍了一下自己的旅行包,里边的小黑狗颤了颤,瞬间就觉着不需要害怕任何妖魔鬼怪。
于是她放心大胆的走了进去,按下1楼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拢之后,随着轻微的嗡名声,电梯动了。然而并非是往一楼去,反而是继续上行。
在十七楼的时候,电梯停下,门开了。
门外的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墙角安全通道指示牌泛着莹莹绿光。
季茉感觉不对。
她谨慎的没从唯一有着光源的电梯里出去。
“白蚕?炎蔷薇?”
没有回应。
季茉试图用手机照明,看看外头的状况,然而口袋里摸出来的东西,要粗糙很多。
低头一看,竟然是个牌位……
季茉被吓的手一抖,连上头写的是什么字都没看清就将这玩意丢了出去。
这时,电梯门又一次合上,而季茉将旅行包拉开。
里边黑鸦鸦毛茸茸的一大片,还动了动。
见小黑狗还在,季茉松了一口气。
但是它却不从里边出来。
季茉纳闷,伸手进去拽它,却意外的触碰到了坚硬的球状物。
包里那坨东西转了个圈,竟然是一颗黑发浓密的人头,因为失血过多而蜡黄的脸有丁点眼熟。
是之前在梦鲸会所里被她设计了的富二代之一。季茉隐约记得,是听说这人自称被网暴后抑郁症发作,留了遗书要自鲨……
如今这人头明显没有半点抑郁的表现,开心的不行,从包里滚落,嘻嘻笑着撞在了电梯门上。
就见电梯已经又上了一层,停在十八楼,门缓缓打开之后,人头又往外滚了半圈,刚刚好将门卡住。
这一次,门外连安全指示灯的牌子都没有了,只有远处有三个忽明忽暗的暗红色光点,像极了灵牌前烧着的三炷香。
这三个光点以一种诡异的速度不断靠近,仿佛有人正举着它们,迈着很慢的步子靠近电梯。
虽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着了道,但季茉知道此刻不能干等着救援。她一脚将卡住了电梯门的人头踢飞,快速的按着关门键。
然而好死不死,那滚出去的人头又有自我意识一般,滴溜溜的滚了回来,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瞬间,又卡了回来。
“草!”季茉急的满头是汗,这次不将人头踢出去了,而是拎着头发塞回了背包里,然后继续按关门键。
那三点诡异的红光已经很近了,季茉甚至能嗅到一股香火喂。
还好,在它们进入电梯间之前,电梯门成功的关闭。
电梯终于开始下降。
季茉背后的衣服已然被冷汗浸湿。
这情况太诡异了,理智上她知道,这个世界里应当是不存在鬼魂这类东西,所有诡异现象,都一定是怪异引发的。可这怪异也太他爹的中式恐怖了,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