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粦却阻止了她。
“我有个设想,那个诡异空间,每次都需要以大量的现实作为基础,而这扇门如果还留在这,会不会它就被固定在这里,不再能移动了?”
季茉不解:“留着有什么用啊?直接抓出来弄死不好吗?”
就像对付蚰蜒怪那样。
秦粦道:“当然是为了麻痹对方,如果咱们对这个空间怪异束手无策,说不定……他就不会派下一个过来了呢?”
也有几分道理。
反正有个门固定在这,今后想来挑战随时都行。
还是在自家房子里,不会影响到邻居们。
见秦粦一派淡定的模样,完全不似她之前见了鬼的惨状,季茉总觉着自己被比下去了,气的碾了碾脚下的地毯,又想起件小事。
“你不过这扇门又不拆掉它,那要怎么出来?”
秦粦一指身旁:“走窗户。”
二楼而已,虽然有防盗护栏,但几根金属杆,对小黑狗来说就不是问题。
只是没绳子。
上回来让秦粦当参考模特的时候都没有,几天过去又不可能突然变出来一卷,比起现场去外头买一卷带回来,季茉还是觉着用床单对付一下更快。
反正秦粦都证明过他自己不是个文弱书生了,跳个二楼肯定不成问题。
秦粦也没什么偶像包袱,直接将床单卷在围栏上往下滑到一楼半的位置,松手之后蹬在护栏上借力,随后稳稳落地。
然后就见隔壁难得休假在家的小男警,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顾随意虽然对八卦不感兴趣,但毕竟一个是自家外聘顾问,一个是局里曾经重点观察过的目标,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他们不是包养关系吗?怎么金主还要爬窗户呢?
是恋人就更没必要了……
秦粦对上他的目光,抬手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动作,做口型道:“情趣而已。”
顾随意:所以我也是你们这个play的一部分?
他无法理解,只能想着有钱人玩的真花。
不对,他学姐也是有钱人,万幸她是个正派又正常的有钱人。虽然让他爬窗户他也没问题,但是真的没这个必要,他遇到奸夫只会暴走奸夫一顿,他如果是奸夫被抓了……那就暴揍正主一顿。
秦粦从草木丰茂的侧院回到正门处,听着季茉的抱怨打道回府。
季茉也不打算修窗户。
破了就破了,反正卫生间也不怕淋雨,如果真有贼想不开爬窗户从那扇门经过,那他接下来可就有的苦头吃了。
最初蚰蜒怪现身在季茉身边,季茉没太当一回事。
毕竟那些日子,得益于那场天女散花一般的雨,很多刚出生的弱小怪异都吃胖了,大力催肥起来,里头有一两个蚰蜒怪那种奇葩,用巧合来解释也说得过去。
但如今不一样了。
蚰蜒怪刚被处理掉,然后紧接着她就被这个空间怪物袭击了两次。这分明就是车轮战,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
对方知道她身边有崽崽们守护,能精准的找到这张防御网的薄弱之处,可见用心狠毒。
但她想不通动机。
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直接置她于死地,只是骚扰,不断的骚扰。虽然可能会将人吓疯,但应该不会死人。
“好奇怪,我是得罪过什么人,却没得罪的太狠吗?”
她素来与人为善……
好吧,其实得罪的人挺多,但那些人不该有还击的本事。
罗依依前几日还硬着头皮来探望过顾迟,全程跟个受惊的鹌鹑一样。
至于谢青霖……
呵,忙着相亲的霸总一枚呀。
季茉毫无头绪,左思右想,看到秦粦在眼前走过,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哎,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暗恋你,所以看我不顺眼?”
秦粦这人,明明长了一副好皮囊,却没有桃花,都是因为他一门心思只扑在他的亲亲实验室里。但世界之大,人的杏癖也是多种多样的,好他这一口的人,应该也有不少?
毕竟这个世界的核心,可是一本狗血恋爱虐文,她顶替了女主角的位置,会有这种戏码强加在她身上也不奇怪。
秦粦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就算有这个可能,那你觉着如果有这么个谁,喜欢我,却又能驱使怪异,他干嘛不早点出现在我面前?”
这倒也是……
毕竟按着原文,秦粦可是二十年都找不到一个有她这样独特的天赋,能跟怪异的基因相容的人。
爱情只会让人变傻,不会让人变异。
沉默片刻,季茉突然双眸一亮。
“不对!”她一拍大腿站起来,兴奋道,“谁说一定是驱使怪异了,万一是教唆呢?”
就像秦粦,他其实也并不能直接控制怪异,如果他作了大死,甚至被他亲手制造出来的实验体们宰了都是有可能的。
但他依然可以间接的,利用实验体去做很多事。
如果有另一人愿意冒险,唆使利用利用一些心思“单纯”,或者说行动规律容易破解的怪异,也并非做不到。
这甚至不需要任何技术方面的过人能力,脑子够使,运气够好,胆子够大,就行了。
这反而能说明他为什么是采用车轮战。
毕竟这些野生怪异们只是被幕后之人利用,它们仍旧谁也不服谁,一旦见面不是吃掉对方就是被吃,甚至两败俱伤后各自败逃,1+1结果只会小于1。
秦粦:“你说得对,我去调查一下。”
季茉立刻来了精神。
她从前心血来潮上网查过秦家的往事,豪门内斗的狗血故事固然够刺激,但那些八卦里,关于秦粦的童年和青年时期,都是一笔略过。
他幼年时母亲被关进了疗养院养疯病,从此孤身去了欧洲留学,直到父亲死前不久才回国。
目前二十几年的人生,几乎都是独自一人在远离亲人的异国他乡度过,这段时间他的经历对季茉而言,几乎是空白的。
但谁都知道,那绝不会是平淡的生活。
再怎么说,十年前他还只是个十几岁的中学生,和自己的继母勾结到一起去,又搜集并研究怪异,一定有足够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件事秦粦没主动提过,季茉便也没问。她在社交上十分有分寸,不会去触碰别人不愿提及的往事。
可如果秦粦要主动提起,那就不能怪她好奇了吧?
而秦粦调查这件事,并没有用什么高大上的手段,直接当她的面打了个电话。
等待期间的铃声是中介公司的广告词,多种语言合并十分魔性,隐约能听懂一点,大概是说鲨人运货保镖。
十几秒后对面接起了电话:“大忙人怎么想起我来了,要介绍好杀的人给我吗?”
作者有话说:
季茉:你还说你是守法公民!【指指点点
秦大夫:我没鲨过,是别人动的手【摊手
季茉:买凶鲨人也不行啊!
秦大夫:也不算买,因为没有花钱
第54章 救世主
◎只能打打亲情牌◎
季茉感觉, 秦粦找的这个人似乎在爬雪山,呼啸的风能听的一清二楚。
秦粦没理会对面的调侃, 言简意赅道:“当年那个实验室的全部资料, 给我发一份。”
女人“啊?”了一声,似乎回忆了一会儿,才回答说:“所有资料当时都给过你了, 你硬盘格式化了?”
秦粦:“后续。”
女人:“没有后续,基地所有人都炸成人渣, 骨灰混一块儿都分不开。”
秦粦:“他们的家人朋友?”
风与雪的呼啸被压缩在小小的孔隙内, 听久了就有些失真。
对面长久没有回答, 就在季茉怀疑, 她是不耐烦将手机没挂断就丢到了厚厚的雪地里不再理睬时, 终于听到一声闷响。
似乎是关上了一扇门, 霎时没有了冷冽的背景音。
女人长舒了一口气之后道:“他们当初做的事, 应当是没机会告诉任何人的,资料也不曾从基地里带出去过,全没了, 渣都不剩, 而我不信你当时没有调查过,如果他们的家人朋友有谁牵扯其中, 你会放过?”
秦粦瞥了一眼季茉:“是你不会放过他们。”
女人骂了一句不知哪国语的脏话:“啧啧啧,装什么草食动物,难道是你小助理在身边,你就要收起爪子怕吓到她?”
然后她的语调陡然拔高了:“小丫头, 别轻信这家伙!他的心肝挖出来都是黑的, 小心他把你给吃了哦!”
秦粦似乎早就准备, 在她大喊之前将手机支出去一臂远, 此刻目光落在屏幕中心空白的头像上,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因为对方是个智障人士而多付出些耐心。
季茉没忍住笑出了声。
女人的玩笑来的突然,收敛态度更快:“话说你怎么旧事重提,时隔多年有人寻仇吗?”
秦粦只道:“你用不着管那么多,资料拿来就是了。”
“啧,在商言商的话,可就没有友情价了哦。”
秦粦没讨价还价,从那女人手里买了一份资料,是不知什么实验基地的通讯资料,以及成员的背景资料,包括他们的人际关系,一应俱全。
秦粦放下电话之后,并不直接提这件事,而是站起身来:“来一杯咖啡吗,想要什么口味的?”
……这情景似曾相识。
好像先前他将实验体的由来全部和盘托出前,也去给她冲咖啡来着。
怎么着,怕她受不了刺激?
但这份温柔体贴她还是让她有点受用。
“我要抹茶的……”
她的神经已经够紧绷了,不需要再提神。
秦粦笑笑,转头去了吧台,几分钟之后递给她抹茶拿铁。
不带□□的醇香饮料让季茉的心情略微舒缓了些,就听秦粦道:“你大概也知道了,刚才跟我通话的人,是我的继母。”
那个在度假村里,和秦粦见过面的,美艳漂亮的大姐姐。
季茉能猜得到。
毕竟那个女人杀人假死易容一条龙之后,还敢招摇过市,且和秦粦有联络,来头肯定不简单。
“如果经过排查,确实是当年实验基地遗留下来的祸患,那我不得不对你道歉。”
秦粦难得的严肃,把季茉都搞得紧张起来。
她故作轻松的歪头笑道:“所以你之前说,没什么还瞒着我的,其实是骗人的?”
秦粦无奈一笑:“那倒不是,只是本来以为那件事都尘埃落定,如果不是你刚才的提醒,我甚至都不会往那边想。”
那是秦粦还在欧洲念书的那段时间。
那时他还不能随意调用秦氏集团的资源,又没成年,纵然有钱,也很难建立独属于他自己的实验室。
这就免不了需要租贷实验楼或者生物样本储存库,而这些机构自然免不了会有一些渎职的工作人员。
其中一家接过秦粦生意的科研基地,在临近合同期满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一次小规模的火灾。
秦粦没有蒙受直接损失,但还是觉着这事蹊跷。
后来经过一番调查,发现这家基地很快就表示要停业整顿,但并没有迎来第二次开业,反而人去楼空。
秦粦意识到,或许是他的试验资料泄露了。
几经追查后得知,那家科研基地的负责人,窃取了秦粦的一些实验记录。他打算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运用他的人力财力,进行更加系统深入的秘密研究。
而且很显然,他研究怪异,是为了更加功利且不可告人的目的,因为在搬迁到极为隐秘的地方后,连实验员都清洗换掉了一批。
再后来都是通过引荐制招聘,凡是应聘成功过的科研人员,都有去无回。他们不得擅自离开基地,不得和外界联络,绝无泄露情报的机会。
然后秦粦雇了当时还不是他继母的自由佣兵潜入进去。
深入之后,得知这个基地负责人对于怪异有着盲目的狂热心态,他认为世界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掌握先机,就可以研究出让怪异为人所用的方法,甚至能借此成为新世界的救世主。
而被选拔进来的科研人员,哪怕最早被骗来的,对于要与世隔绝抛妻弃子做研究很不情愿,但因为都是特意筛选的,比较容易煽动并洗脑的类型。他们在意识到怪异是真实存在之后,也在狂热的氛围中逐渐被同化。
活脱脱一个传销组织。
季茉听到这儿,觉着大龄中二病果然可怕。
为什么就有这种自信,觉着一定可以掌握怪异呢?
就连秦粦研究了这么多年,加上她的天赋异禀,也并不能真的将怪异当工具,或者军队来使唤,只能打打亲情牌。
秦粦当然也觉着这位负责人脑子不太正常。
于是没太在意,甚至乐见这种他的人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反正等到怪异真的开始蜕变,充满攻击性,那基地只会第一时间暴雷。
秦粦回忆起这段与任何褒义词都不沾边的青春期,毫不掩饰他的讥讽和凉薄:“我本来还等着看他们欢欣雀跃的步入灭亡,然后……基地的能源库爆炸了。”
“哈?”季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该不会是说,那不是你炸的吧?”
秦粦无奈的揉着眉心:“确实不是我炸的。”
季茉:“……你继母?”
“我对基地失去了兴趣,也和那女人提出解除雇佣关系,之后她是勒索负责人,还是直接脱身都随意。然后她就把基地给炸了,那次爆炸挺出名,当时还有坊间流言,说是美军偷偷在欧洲建造的核武基地炸了。”
季茉一时无言,她早就知道,秦粦这位短暂的当过他一阵子继母的朋友不简单。
却没想到她这么猛。
秦粦也是太年轻,到此才意识到,这位当时刚好将化名换成齐米妮的佣兵,其实是个嗜杀成性的疯子。
不过她本质来说算个好人,她觉着普通人杀起来没意思,一定得是位高权重,或者志得意满,杀起来需要费尽千难万险的,才会拨动她的心弦。
总之,这桩事闹太大,秦粦在接下来的一年里都不得不低调行事,对怪异的研究也因此暂停。
齐米妮觉着有点对不起他,说他如果想杀谁,她可以帮忙。
这个承诺在几年后兑现,去弄死了秦粦的父亲。
齐米妮说,这是伟大友情的表现。
杀人容易,但要用特定身份,不牵扯到秦粦又要干净利落,并且在这之前还要跟他把财产相关的东西都搞到没有纰漏,对她而言,可是一般顾客给多少钱都不干的麻烦活。
秦粦也承认了这是“友谊”,答应会随时给她提供医疗上的帮助,包括但不限于治疗疾病和改头换面。
这之后二人就建立了很友好的商业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