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皇。”
“民女拜见陛下。”
“起来吧。”明帝面无表情，但举手投足间尽是帝王的凛冽气势。
直接就让钟灵玉这个还跪在地上没有抬头的乡下小丫头深切感受到了，忙悄悄拽了把萧烨，示意对方扶着点她。
萧烨心领神会，当即握着对方的手起身站定。
而这些小动作，自然也被坐在高位上的明帝尽收眼底。
“阿烨，还不向朕介绍介绍你未来的王妃？”见儿子护着人小姑娘站在底下半天没有动作，明帝倒是催促起来了。
萧烨心神一凛，忙将钟灵玉拉到前头，“父皇，这便是儿子即将要迎娶的王妃的钟氏灵玉。”
小姑娘娇娇弱弱，站在儿子身旁也是规规矩矩的，但是却始终没有抬头，相貌也未能瞧个明白。
于是，明帝又沉声开口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钟灵玉掐了掐手心，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便微微扬起头，但眼睛却是没敢乱看。
肤如凝脂，眉目如画，是个难得的美人，便是他这个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帝王也不得不称赞一声对方的美貌。
也难怪他的好儿子对人不可自拔，只是这姑娘的脸虽然白皙如玉，但却是有些不康健的病态白。
莫不是有什么恶疾在身？
想到这，明帝当即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阿烨，你这小王妃的脸色可不大好，是有什么不足之症吗？”
要是有，会不会影响后续的子嗣？
皇家的子嗣可是大事，绝不能容许有半点马虎！
仿佛看懂了明帝的未尽之语，萧烨连忙站出来解释道：“回父皇，灵玉她身子骨相比一般人要差些，但是也曾看过大夫，大夫说只要她平日里注意将养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是吗？”
“儿臣绝不敢欺瞒父皇，父皇若不信还可找宫中御医为其诊脉。”
“不用了，朕信你，反正也是你的王妃。”明帝连忙摆摆手，看向儿子的目光也隐隐带着些嫌弃。
随即又看了眼一旁乖乖巧巧的钟灵玉。
不得不说，人对于美好事物总是多几分宽容与慈爱的。
虽然明帝不满钟灵玉那低微的出身，但见了对方后，也不由得心生些许怜惜与爱护。
毕竟好看又乖巧的小姑娘谁能不爱。
更何况从见面开始，对方的一举一动也是看在眼里的。
第一次得见天子，就能表现出如此淡定从容已是难得。
当真是个如苏全所说的好苗子，好好培养，也一样能够成为称职的晋王妃。
想到这，明帝看向钟灵玉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慈爱，“钟氏，既然阿烨喜欢你，也一心要你做晋王正妃，那你往后可要肩负起晋王妃的责任，好好地打理晋王府内院，不可多生事端。”
“民女谨遵陛下教诲。”闻声后，钟灵玉又对着明帝一拜，郑重地应了下来。
“好，朕这边等会还有事，加上皇后那边还在等着你们，就不留你们了。”说着，明帝又看向一旁的苏全交代道，“等会你亲自引晋王还有钟氏去皇后宫中，等拜见完皇后再送两人出宫。”
“对了，走之前再带两人去朕的私库里挑些东西带走。”
说到最后，明帝又想起这是他和未来儿媳妇的第一次见面，见面礼不能少了，于是又多补充了句。
苏全恭声应了声是。
而萧烨的心头则是一喜，真没想到他父皇竟如此看重灵玉，如此他也可彻底放下心了，随即也是一脸恭敬地拉着钟灵玉向明帝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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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吕皇后正和后宫中一众嫔妃们品茶聊天。
就连素日里仗着宠爱不喜与众人扎堆的殷贵妃也在此列。
“想来大家也都听说了晋王殿下马上就要娶农女当王妃的事了，众姐妹觉得那农女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是个美人，否则怎么把高傲的晋王殿下给迷倒。”
“这是自然，对于女子来说，美貌便是一等一的利器，当年晋王殿下的母妃不也是凭着美貌从一个宫女变成万千宠爱的帝妃吗？”
第121章 刁难
妃子堆里，也不知道是谁就突然提起了晋王殿下萧烨的生母。
这也成功地让坐在上首看热闹的吕皇后变了脸色，忙出来轻咳了一声，既是警告也是提醒，“逝者已矣，好端端地说起一个已经亡故的人是怎么回事？大家讨论的不是未来晋王妃吗？”
话落，吕皇后又瞥了眼坐在她下首不远处的殷贵妃，含笑道：“说起来我们一众姐妹中，最得宠的就是殷妹妹了，日日常伴君侧，这晋王殿下求娶一个农女做晋王妃的全过程想来也是看在眼里。
想来殷妹妹也是对未来晋王妃了解最多的人，不如你说说这未来晋王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好满足一下众姐妹的好奇心。”
“皇后娘娘说笑了，这晋王殿下求娶未来晋王妃时是孤身一人跪地求的，又没有带着什么人，我又怎么知道那未来晋王妃到底长什么样？是个什么人？”
殷贵妃也不知道这皇后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把话题往她身上引，想了想后还是说道：“不过这晋王殿下今天不是会带着未来晋王妃入宫拜见陛下和皇后嘛，眼下想来已经见过了陛下，很快就要往皇后娘娘这坤宁宫来了。
到时候大家不都可以看看这未来晋王妃到底是何方神圣了吗？”
“说得也是。”吕皇后笑了笑，身子往后放松地一靠，“既如此，那大家便等着瞧吧。
不过这晋王妃既然是出身乡野的农家女，想来也是不懂宫中规矩的，等会大家要是瞧见对方失礼，也少说两句，免得吓到人家小姑娘。”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这越是不懂规矩就是越是要说啊，不点出来又怎么会印象深刻。”
听到吕皇后这么说，一直与其是一个阵营的魏王生母吴昭容却是站出来道：“想当初我们做姑娘的时候，为了以后进宫更好地伺候陛下，可没少学规矩。教习嬷嬷的打骂更是不知挨了多少，我们都能受的，她又如何受不得了？”
“就是就是，皇后娘娘身为国母，这皇家规矩可不能因为某些人就破了呀。”又一个皇后阵营的张婕妤出来附和道，“待会儿要是那女子做的不好，皇后娘娘您可不能不提点，不然往后也是丢了整个皇家的颜面。”
此话一出，又是几个嫔妃站出来深表认同。
一是碍于皇后淫威，二是规矩却是如此，加上很多出身不错的嫔妃那是打心眼里看不起出身低微的野路子。
一如当年的晋王萧烨生母淑妃，一如现在的晋王妃，甚至还有皇后下首坐着的殷贵妃。
在她们看来，天潢贵胄只有出身名门的贵女们才能配得上，旁的麻雀那是想都别想，即便是侥幸飞上枝头，也得狠狠地将其拽下来。
看着一众嫔妃们的表现，吕皇后心里很满意，目光一移，又看向了没有表态的殷贵妃，“殷妹妹，对于众姐妹的意见，你可有什么更好的看法？”
其实作为魏王的养母，与魏王同一阵营互帮互助多年，吕皇后也是知道眼前的殷贵妃是魏王的人，按理说她们也该是一路的。
但是看着殷贵妃那张和某人相似的脸，吕皇后是打从心底里膈应厌恶。
尤其是自从对方出现后，这帝王宠爱就全分给了殷贵妃，比起早死的那淑妃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看着殷贵妃，吕皇后心里就不喜，只不过碍于大家都是要帮魏王的，所以才没有出手。
但是吕皇后的心里却是早有决断，要是哪日这殷贵妃胆敢越过她头上，或是怀了孩子，那就是对方的死期。
想到这，吕皇后的眸底浮现出一抹杀意。
而殷贵妃，也似乎察觉到了几分，微微垂下眸子，沉默片刻，随即便笑道：“皇后娘娘是国母，是天下女子的表率，提点其他女子，提点小辈也是份内之事，又何须问臣妾的意思呢？”
“殷妹妹这话就是客气了，你如今已是贵妃之位，位列四妃之首，等同于副后，给些意见又有何不可？”吕皇后看向殷贵妃的目光仍是带着笑的，仿佛真是一个从容大度的好皇后。
但殷贵妃心里却知道不是这样的，当即回以一笑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这宫里谁不知道臣妾是个懒怠之人，每日想的东西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是玩，哪有心思管其他的事情。
更何况这后宫中有皇后娘娘便够了。”
“但殷妹妹你……”
“晋王殿下驾到——”
就在吕皇后还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宫门外的小太监突然高声通报道。
也是这一声通报，让殿内闲谈的众嫔妃们都神色一凛，纷纷正危襟坐起来。
虽然她们都是明帝的妃子，晋王殿下的庶母，但是晋王殿下为人冷漠，且深受明帝的宠爱，她们很多人见了对方都会有些发怵犯怂。
看着刚刚还神采飞扬说要帮着她怎么教训未来晋王妃的一众嫔妃们此刻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纷纷蔫了下来，吕皇后心里不由得暗骂道，都是些光说不敢做的东西，全都不中用。
想到这，吕皇后又看了眼下首不远处那似乎等着看戏的殷贵妃，默默地深吸一口气。
又是一个靠不住的，看来待会儿还是得她自己出马！
不一会儿，在众人期待又好奇的目光中，萧烨带着钟灵玉走了进来。
“儿臣拜见母后，给母后请安。”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吕皇后从容地点点头，随后便抬手示意身旁的宫人看座。
在宫人的指引下，萧烨和钟灵玉也都各自坐好。
“这位就是阿烨你未来的晋王妃钟姑娘了吧？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吕皇后上下看了眼钟灵玉后，夸赞道。
“没错，这确实是儿臣未来的王妃钟氏灵玉。”
“灵玉，原来你叫灵玉啊，是个好名字。”吕皇后对着钟灵玉抬了抬手。
见状，钟灵玉也只能起身上前，“谢皇后娘娘夸奖。”
第122章 赐人
在钟灵玉上前的空档，吕皇后还有一众嫔妃都是瞪大了眼睛观察对方的行为举止，试图找出失礼之处趁机刁难。
但令人失望的是，钟灵玉不管起身时的姿势还是上前行礼的姿势都堪称完美，让人无法挑剔。
不是说好了是乡下农女吗？怎么这仪态看着竟是一点也不输养在上京/城内的贵女。
不能趁机刁难的吕皇后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但她还是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了笑又道：“好姑娘，过来，到我身边坐着。”
“是，皇后娘娘。”
没有被对方指出礼仪上的问题，钟灵玉心知自己的第一关是过了，不枉昨夜连夜学了最基本的礼仪，但看吕皇后这样子，似乎还有些不死心啊。
压下心头的腹诽，钟灵玉也只能继续听话。
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钟灵玉，脸上依旧带着不卑不亢的从容，吕皇后的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由衷的佩服与满意。
只是可惜了，对方是她死敌儿子的媳妇，而不是她养子家的，所以今天这个下马威对方是一定得收下了。
心里这般想着，但面上却是不露分毫，“灵玉是吧，本宫对你真是越看越喜欢，不过本宫倒是好奇，你和晋王是怎么认识的？”
“回皇后娘娘，民女与殿下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认识的，彼时殿下有要事在身，并未向外人透露出自己的身份，而民女也当他是一个普通的游子，对方出钱来我家借宿，我家便提供了住宿。
同在一屋檐，也就日久生情了。”
钟灵玉半真半假地如是回答道。
抛开一些细枝末节，萧烨确实是隐藏了身份借宿在她家，他们之间也是通过朝夕相处才生出了感情。
如此，也算不得骗人了。
看着钟灵玉脸上那不似作伪的神情，吕皇后面色一顿，随即再问道：“姻缘当真是天定，只是当初晋王是隐藏身份与你相识的，如今他恢复身份，你的心境可有变化啊？”
说着，不等钟灵玉回答，吕皇后又笑呵呵地道：“你是不知道，如今你可成了整个上京/城中年轻贵女们的羡慕对象，甚至就连已婚的妇人也羡慕你。
要知道你可是晋王不顾身份，不惜一切亲自求来，如此一心一意的感情，当真是可遇不可求。”
“对于晋王殿下的偏爱，民女也深感荣幸。”
“既然晋王如此喜欢你，那你也要对他更上心才是。”
吕皇后拉着钟灵玉的手，并拍了拍对方的手背，一副好长辈的模样，“本宫对于你的出身也没有嫌弃的意思，但你的身份到底是低了，初来上京，又直接封了晋王妃，只怕还有很多东西都不懂。
但偏偏又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所以你可明白自己身上的担子？”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钟灵玉忍不住在心里默念着。
装了这么久，总算是进入正题要整她了。
压下心中的腹诽，钟灵玉面上一副乖乖巧巧悉听安排的模样，“民女愚钝，还望皇后娘娘示下。”
“灵玉啊，按理说你和晋王小夫妻之间的事情本宫是不应该掺合的，但谁让晋王叫本宫一声母后，而你也是本宫难得喜欢的小辈，所以本宫也不得不提点你几分。”
说着，吕皇后便看向自己的心腹嬷嬷。
老嬷嬷心领神会，立时从外边领进来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宫女，同时还有一个神情严肃不苟言笑的妇人。
“皇后娘娘，这是……”
见钟灵玉露出好奇，吕皇后又好心地解释道：“灵玉，你初来上京，还有很多不懂，未免来日让他人抓到错处，所以本宫决定送你些人，也好在旁帮你几分。
这四个丫头分别叫做梅兰竹菊，而这妇人则是宫中的老人盛嬷嬷，都是本宫身边十分得用的，如今便送给你了，往后有什么尽管吩咐她们，有什么不懂的也尽管问她们。”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不由得看向吕皇后所说的几人。
那看着就不好惹的盛嬷嬷便罢了，有这么一个资格老的人在，往后少不得会倚老卖老，借提点之名打压。
这四个年轻貌美的宫女才是吕皇后的险恶用心啊。
晋王府里又不是没有自己的丫鬟，又何必要从宫里拿几个回来。
更何况这人还是皇后开口赐的，这能和普通丫鬟一样吗？
想到高门大户里，当家主母们惯爱给自己的小辈送通房，这四个丫头的用途，众人的心里也就有数了。
这是专门送来膈应晋王萧烨和未来晋王妃钟灵玉的。
吕皇后的用心钟灵玉或许还没有反应过来，但从小在深宫里长大的萧烨却是立刻就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