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秦灼轻吻她脸颊，“说了多少次了，永远不会不要你。”
他忽然发现，惩罚她，冷落她，他心里更难受，更像是惩罚他自己。
相比之下，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更愿意照顾她，包容她，宠爱她。
*
沈漫九请了半个月的长假，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尽快流产，身体恢复了就回去正常工作。
秦灼要忙这边的工作，沈漫九刚好陪他在静港住着，也省得他整天飞来飞去。
她忽然消失四年，曾经生活过85年的地方竟然变得有些陌生。
好像已经没什么熟悉的朋友了，就连沈家她也不想回，本想去医院看看爷爷，想来想去，还是等秦灼有时间让他陪自己去。
她自己在家整理工作稿件，白钰给她打来了电话。
“漫漫，听说你回静港了，是吗？”
沈漫九顿了顿，“嗯。”
“妈妈求你，能不能想办法帮帮你哥哥？”
沈漫九大概知道沈渊那好像出了问题，现在已经不止是停职那么简单了，已经被监狱收押了，等待开审判决。
坐牢是免不了的。
她内心也觉得唏嘘不已，曾经沈渊对她那么好，之后发生的行行种种，让她对他丝毫都同情不起来。
“妈，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孟则曾经叱咤政坛，现在都入狱了，更何况是他，您让我怎么帮，我真的帮不上。”
“你让秦灼放过他好不好？如果不是他举报，你哥哥又怎么会出事，他为什么对你的家人赶尽杀绝？”
“如果他没做错事，秦灼举报他也没用，是他自作自受，我帮不了。”
一贯温柔的白钰此刻竟然显得有些歇斯底里，“漫漫，沈家好歹精心养育你这么多年，你就一点良心也没有吗？就眼看着你哥哥被人送进监狱？”
沈漫九唇瓣微颤，“妈，那您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哥哥，沈渊，都对我做过些什么？”
“他对你很好，从小到大都一直宠着你，很多时候妈妈都比不上他心细，就算哥哥有些地方做的不适合，连亲情你都可以不管不顾吗？”
沈漫九语气中满是嘲弄，“您说的不合适，是指他催眠我，控制监视我四年，还是说他在沈家，在您的眼皮底下，迷奸我？”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这就是您口中对我很好的哥哥吗？这就是所谓的亲情吗？”
控制，催眠，迷奸？
白钰听得大脑有些空白，这真的是阿渊会对漫漫做出来的事吗？
她很早就察觉到他对沈漫九超乎兄妹的情感，她也隐晦地提醒过他几次，说他们是兄妹，是无法改变的。
漫漫消失那几年，沈渊后来隐隐透露过，说不用找她了，她过得很好，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并不愿意再回沈家。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他们不再是兄妹？
白钰当然很失望，就算不是亲生的，也是她一手养大的，她说走就走，觉得自己的情感白费了，后来也就没再找过她，只当没有收养过她。
对面长久的沉默，沈漫九自嘲一笑，“不管您信不信，知情或者不知情，我都不可能帮他。”
“漫漫，妈妈真的不知情，如果是真的，妈妈跟你道歉，是妈妈没保护好你。你别恨爸爸妈妈，好不好？”
“您不用道歉，我不会恨你们，我感恩你们把我养这么大，把我当做亲生女儿照顾。”
“既然这样，那你帮帮爸爸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沈漫九从白钰口中得知，沈家已经完全处于濒临破产的阶段，资金链断裂，信用崩盘，根本拿不到银行贷款周转，债台高筑，还面临上面的审查。
“对不起……”
*
商场。
秦灼最近身体关节疼痛发作的特别频繁，这几天他还搬到了沙发上睡，怎么叫他到床上睡都不肯。
她买了些止痛贴，暖宝宝，加热仪，还有理疗灯，总之凡是能缓解他疼痛的，她尽量都买来试试。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她最近胃口不太好，嗜睡，自己逛了半天觉得特别累，随便找了家餐厅坐下休息。
正坐着，却接到了沈洲的太太，她大嫂，何涵的电话，问她能不能见一面。
沈漫九告诉了她地址，很快，她就带着孩子过来了。
沈栀知一见到沈漫九，便一下子扑到了她怀里，“姑姑！”
第150章 借钱
“知知，别闹你姑姑。”
沈漫九笑了笑，“嫂子，没关系。”她抱起小姑娘，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知知，有没有想姑姑啊？”
小姑娘委屈地瘪了瘪嘴，“姑姑，你上回答应回来看我，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了，你骗人。”
“对不起啊，姑姑太忙了。”沈漫九温柔看着她，“知知吃饭没，饿不饿？”
小姑娘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可怜巴巴地眨了眨，“饿了。”
沈漫九叫了服务生过来点餐，两人一块挑了好久，最后选了两份带玩具的儿童套餐，沈漫九把菜单递给对面的何涵，“嫂子，你看看吃点什么。”
何涵接过菜单，笑了笑，“知知，你看，姑姑还得陪着你吃儿童套餐。”
“谢谢姑姑。”
“过来吧，别缠着姑姑了。”
沈栀知抱着沈漫九的脖子，撒娇道，“我想跟姑姑一起。”
她看着怀里灵动可爱的小女孩，不禁想到她肚里的孩子。
如果是她和秦灼的孩子，肯定会很漂亮，小时候的秦灼，身上自带清冷贵气，五官精致完美，连下睫毛都浓密，根根分明。
“好，知知喜欢就和姑姑一起。”沈漫九抬头看向何涵，“嫂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其实不用问她心里也有数。
何涵沉默半晌，才开口，“你哥不许我来找你，但我知道，现在能帮忙的，就只有你了，他前两天把房子挂出去，说卖了把钱都给我，送我和知知出国，但我怎么可能这时候丢下他出国。”
沈漫九皱眉，卖房子？
“我哥，他还好吗？”
“不好，没睡过一个整觉，四处求人，四处碰壁，我真怕他哪天就熬不住了。”何涵眼眶有些红，声音也哽咽，“算嫂子求你，能不能帮忙管秦灼借点钱周转，等度过这次危机了，我们连本带利的还。”
沈漫九没给她明确的答案，却也没说出口拒绝，她再如何恨沈渊，沈家其他人却没伤害过她，以最好的生活条件把她抚养长大，她很难袖手旁观。
何涵离开时，打的出租车，说是车前几天卖了，很多年何涵就钟爱背爱马仕的包，沈漫九注意到，她常年背的爱马仕，这回也没拿。
卖房，卖车，卖奢侈品，在沈漫九心底，除了沈渊，他们还仍然是家人，如今这副光景，她内心只有艰涩同情。
*
卧室。
“你去哪？”秦灼见沈漫九搬着被子向外走，开口问。
“我去客房，你睡床。”
秦灼脸色瞬间沉下来，“你敢。”
秦灼最近旧伤总犯，疼得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又怕打扰她休息，但也不想因此跟她分房睡，晚上便睡到沙发上。
卧室的沙发不大，偏偏秦灼个头又高又壮的，沈漫九每次看到他高高大大的，却蜷缩委屈在沙发上，都心疼的不行。
“那你跟我一起睡床。”
“我怕压到你，影响你休息。”
“我不怕压，你之前也没少压我。”
秦灼拿过她手里的被子扔回床上，“之前跟现在能一样吗？”
沈漫九抱住他腰，“要不然就我睡沙发，我不占地，我怕沙发被你压塌了。”
秦灼阴森森睨她一眼，“合着是心疼沙发？”
“开玩笑的。”沈漫九踮脚亲吻他，“当然是心疼你，反正你今晚不陪我睡床的话，我也不睡了。”
秦灼无奈地弯了弯唇，“好，我睡床。”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漫九像往常一样帮他按摩，却被秦灼按住了的手，“你别动了，好好躺着。”
“我没事，又不累。”
“那也别动，把自己养好就行。”
沈漫九抬眸看向他，明明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不是他的，甚至他们已经决定好了要打掉孩子，秦灼还是从一切细微处竭尽所能的照顾包容她。
秦灼并不在乎她肚子的孩子，甚至孩子像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可现在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为了她的健康，他就得好好照顾着。
他总能察觉到沈漫九的心事，见到她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问：“有话跟我说？”
关于沈家的事情，沈漫九纠结了好久，都不知道要不要提，她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摇头。
秦灼皱了下眉，“小九，你才答应过我，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告诉我，不会再骗我，转头就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
沈漫九咬了咬唇，开口道，“今天我大嫂找我了。”
秦灼内心顿觉烦躁，沈家人个个阴魂不散的。
“找你干嘛？”
“你能不能借我些钱？”
秦灼压着眼眸里的戾色，气她心软，耳根子也软，这时候还在想着沈家。
他沉声道，“你花的话，不用借，要多少都行，要是你帮沈家人借的话，我一分都不会借。”
沈漫九眼神失落黯淡，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秦灼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怪我？”
“没有，你没有帮我的义务，只是，沈渊是做了很多错事，但其他人没有，他们水深火热，我没法袖手旁观。”
秦灼气得额角跳了下，冷声道，“我不是不帮你，是不帮沈家，你跟沈家有什么关系，这个家有没有又有什么区别，你那些所谓的家人就那么重要吗？你在水深火热的时候他们管过你吗？”
“你的家人呢？不重要吗？”
秦灼沉默半晌开口，“不重要，我只在乎你。”
“我没有非让你帮我，我只问问，你不愿意帮就算了。”
她眼眸有些湿润，不想当着秦灼的面哭，转过身背对他，“我先睡了，晚安。”
秦灼嗓音沉戾，“不帮就要冷落我，闹脾气？”
沈漫九仍旧背对着他，吸了吸鼻子，“没有。”
他眸色更深，语气讥诮，“每次我们闹不愉快，都是因为沈家，如果不是他们，我们甚至不会分开，你要出国读书，我当年都已经做好了陪你出国的准备，没有他们，我们会比现在更幸福圆满，我恨他们恨的要死，不火上浇油已经是仁至义尽，你指望我雪中送炭，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他爱她，他的宽容，付出，也仅限于她一人。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不论过往，以德报怨。
沈漫九沉默不语。
秦灼扳过她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发现她哭得泪流满面。
他心瞬间又软下去，揽着她肩膀给她擦了擦眼泪，他越擦，她哭的越厉害。
明明如果什么都不管，她可以无忧无虑地过得很幸福，可她就是放不下他们，她也没怪秦灼，他已经够好了，但就是觉得辛酸委屈，止不住泪水。
沈漫九在秦灼面前总是特别控制不住情绪，被迫跟沈渊在一起时，她都很少哭。
也许是秦灼太温柔，会关心她情绪，给她温暖和爱，她才可以放肆的袒露自己的情感。
“好了，别哭了，是我话重了，你情绪不能波动，天天哭算怎么回事，老子欺负你了？”
她哭着摇头。
“要多少钱？”
这话一说出口，秦灼就觉得自己在犯贱，可看她哭成这样，脑子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哄好她，话都来及思考就从嘴里说出来了。
第151章 看我心情
秦灼陪沈漫九到医院检查身体，结果在医院碰到了何涵。
他们去的是静港最顶尖的医院，她爷爷也住在这家医院，倒也可能遇见。
见到沈漫九，何涵拉住她的手，她向来知性优雅，却罕见的狼狈，“漫漫，我能和你聊聊吗？”
秦灼阴沉的目光落在何涵手上，压迫感十足，她下意识收回了自己的手。
“秦先生，您好，我是漫漫的大嫂，我叫何涵。”
秦灼态度淡漠疏离，甚至都不愿意抬眼看她，“小九，我们走吧。”
“漫漫。”何涵出声叫住她，“你大哥出事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沈漫九身子一僵，回头问，“我哥怎么了？”
秦灼握着她手的掌心紧了紧，妈的，她为什么总是去关心无关紧要的人？
对他都未必有这么在乎。
“他昨晚忽然晕倒了，天天没日没夜的忙，彻底熬不住了，昨晚进了抢救室。”何涵情绪近乎崩溃，“你二哥进监狱，你大哥又进了医院，漫漫，我求你了，求你帮帮我们好不好？否则这个家真的要散了。”
何涵说着就要给她跪下，沈漫九赶忙扶住她，“嫂子，你别这样。”她声音有些沙哑，“但我真的帮不上。”
“漫漫，算我求你了。”
秦灼冷冷睨着她，装可怜，下跪，沈漫九还要跟着她难过，还得扶着她，万一她身体吃力怎能办？
真他妈的烦。
何涵把近乎乞求投向秦灼，“秦先生……”
秦灼墨眸里没有丝毫心软或同情，嗓音寒浸，“你们沈家人就是这样对她纠缠不清的吗？一哭二闹，接下来是不是要上吊了？”
要死的话也都死远一点，别让血溅在她身上，弄脏了她。
何涵没受过这样的屈辱，唇瓣颤抖苍白，可现在能帮上忙的只有秦灼，她只能默默忍受着。
秦灼说话向来不留情，又毒又狠，有时候对她都有些掌握不好度，他话糙，却从骨子里对她温柔。
沈漫九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嘴上收敛点。
“何涵。”
沈洲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他穿着病号服，看起来消瘦不少，疲态尽显，“回来。”
看到昔日神采飞扬的沈洲这副样子，沈漫九心像是被针扎着。
“阿洲…”
“回来。”
他目光掠过沈漫九和秦灼，只是短暂停留，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
“不要再去找她，她有了自己生活，沈家怎样和她无关。”
这话像是说给何涵听，也像是说给沈漫九听。
*
餐桌。
沈漫九吃了两口便觉得反胃，到卫生间吐了一阵才出来。
秦灼起身跟着她到洗手间，帮她抚摸后背，给她递了水过去，他皱眉，“孕吐？”
“可能是吧。”
秦灼皱眉看了一眼她小腹，不要孩子显然是正确的选择，凡是让她痛苦的，都该消失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