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最后说，“他报复沈家到如此，还真是恨透了沈家。”
这一通电话让沈漫九心情有些沉重复杂，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秦灼从洗手间里出来，他还顺便洗了个澡。
秦灼给沈漫九倒了杯水，又拿了叶酸片给她。
这再次触及到了沈漫九的知识盲区，“这是什么？”
“叶酸，保证你和宝宝的健康。”
秦灼确实就像他承诺的一样，把肚子的孩子当做他们的一样对待，对她百般体贴照顾，不许她进厨房，以前家务也是秦灼做的多一些，但有时候两人一起，现在彻底不许她碰了，连她的内衣也不准她自己洗，冷水不能碰，零食要少吃……就没有他想不到的细节。
和沈渊的那次意外，他也没再提过，只是当做没发生一样。
都是第一次做父母，他却比她更加认真，细心。
第156章 沈良自杀
早上。
沈漫九的电话忽然响起，她睡的迷迷糊糊，伸手摸到电话，看到来电显示是何涵。
“嫂子，怎么了。”
“漫漫，爸爸昨晚跳楼自杀了。”
他不堪重负，在准备警察上门把他带走调查之前，跳楼自杀。
沈良深知，一旦被调查，也只是死路一条，他把所有的交易，账目，违法经营，一切的罪证都指向自己一人，这样，沈家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在公司35层的高楼跳下，当场身亡。
沈漫九瞬间清醒，电话那头有嘈杂混乱的哭声，她却听不太真切，觉得耳边一阵阵嗡鸣，一股寒意从头顶贯穿至脚底，她脸上毫无血色，手机摔在地上，唇瓣也止不住的颤抖。
看到她这副样子，秦灼心像是被紧紧扼住，能让她这样失魂落魄的，恐怕又是沈家。
他试图去抱沈漫九，却被她闪开，她看向秦灼的眼神，弥漫着铺天盖地的失望，死寂。
沈漫九看他的眼神，秦灼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像是一把把利刃，四面八方地刺进他血肉里。
秦灼再次试图把沈漫九抱进怀里，却被她推开，她声音哽咽着，“你…你先别碰我。”
她神色苍白死寂，身体里有一根线紧紧绷着，勉强支撑着她，但这根线随时处于崩溃断裂的边缘。
秦灼的眼底凝结成冰，薄唇抿成一道直线，声音低哑，“乖九，怎么了？”
沈漫九不说话，哭到几乎失声，接着趴在床边一阵干呕。
秦灼强行把她拉进怀里，语气中掩饰不住对她的关心，“到底怎么了，听话别哭了，有什么事跟我讲。”
她声音死寂无力，“我爸爸，自杀了。”
*
沈漫九赶到医院时，何涵正陪在白钰旁边，白钰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脸上泪痕交错。
“妈妈。”
白钰听到沈漫九的声音，猛的起身冲到她面前，“别叫我妈妈，我生不出你这样的女儿，我还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如果不是你，沈良不会死，阿渊也不会沦落到入狱的地步。”
昔日优雅的富家太太像是变成了泼妇一样，指着沈漫九的鼻子痛骂，“你就是个白眼狼，扫把星，沈家被你害得家破人亡。”
秦灼脸色骤然阴沉，墨眸是压不住的戾气，寒意和怒气渗出面孔，狠厉道，“不想死的话嘴巴就放干净点。”
沈漫九眼睫垂着，肩膀止不住颤抖。
“他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你，你说，你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才会害得他自杀？你是杀人凶手！”
她也没想到，沈良那通电话，是他死之前最后的求助与挣扎。
秦灼眉头紧蹙，毫不客气地回击回去，他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冷漠，“少他妈在这发疯，沈良死了关她什么事。”
白钰忽然抬手狠狠打了沈漫九一个耳光，她留着指甲，力气极大，在她脸上留下几道血痕，“沈家白白养你十八年，当年还不如养条狗。”
沈漫九仿佛感受不到痛意，眼神里只有空洞和苍白。
秦灼眼神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鸷戾气，他一把抓住白钰的手腕，大掌毫不留情地朝她脸上还击回去。
他周遭尽是凛冽戾气，墨眸中是盛怒，他力气本来就大，下手没有丝毫手软，白钰被他一个耳光打得身形踉跄，差点倒在地上，唇角鲜血直流，脸颊迅速浮肿起来。
看见秦灼还要下手，沈漫九慌忙拉住他，“秦灼，你疯了？！”
秦灼目光明明灭灭，仿佛介于半魔半佛之间，一方面是疯狂嗜血的恨意，看看向沈漫九时却蕴含着无限的心疼和柔软。
“疯的是她。”
白钰看向沈漫九的眼神充满恨意，“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何涵在一旁扶着白钰，“漫漫，你先走吧，我会照顾好妈妈，你理解理解她心情。”
*
车上。
秦灼看着沈漫九，满眼心痛，他有些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摸她脸，“宝宝，痛不痛？”
沈漫九推开他的手，“别碰我。”
秦灼的手顿在半空中，眼神中的落寞一闪而过，“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打她？”
“她不该打？”秦灼声音冷漠狠厉，“当着我的面打我的女人，真当我死了？老子又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回她一个耳光算轻的，我还考虑要不要直接剁了她的手。”
白眼狼，扫把星，杀人凶手。
白钰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粒钢珠，一颗颗撒在她心上，辗磨得她血肉模糊。
接下来沈漫九全程没再和秦灼说过一个字，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仿佛灵魂被抽走一样。
如果昨晚接到爸爸的电话时，她能听出电话那头异样，而不是冷漠地说她帮不上忙，事情也许都会变得不一样。
从医院回去后，沈漫九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乖九，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好不好？”
她摇头。
“生我的气了？”
她依旧摇头。
“那为什么不理我，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不然我会担心。”
她闭上眼睛，眼泪却无声的流，“我困了。”
秦灼掀开被子上床，把她抱进怀里，“好，困了，那就睡觉。小九，你一点错都没有，你该做的都做了，冷血无情的是我，你不用自责。”
其实他已经开好了支票，想着第二天拿给她，却没料到沈良会自杀。
他死不死，秦灼都不会心疼愧疚半分，但沈漫九这样自责难过，他心里特别难受，他后悔，没有早点把支票给她。
他更害怕，沈漫九会因此恨他。
沈漫九本就没做错什么，沈家人，一个个不过是想利用她。
她失忆了，不记得沈良对她做过的事，他仍然记得，那回在马路边，沈漫九在电话里哭着问他能不能去接她，那次，她被沈良打了一个耳光，他心疼得恨不得杀了沈良。
她那么乖，那么美好，怎么忍心下手打她。
这回，光是他知道的，就是第二次了。
当着他的面都敢动手了，他咽不下这口气，打的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宝贝。
早年在格斗场里，他骨子里暴戾恣睢，暴力对他来说是解决问题，甚至是生存的最佳方式。
他跟沈漫九有过不少矛盾，他也生过气，但再生气，都没舍得动过她分毫。
他恨透了沈家人，恨之入骨。
沈漫九依旧紧闭着双眼，眼睫却如蝶翼般颤动。
秦灼轻叹一声，“乖，睡吧。”
沈漫九虽然阖着眼眸，却一直都睡不着，眼前一幕幕划过在沈家的行行种种，医院里白钰对她的谴责谩骂，都像一张巨网，缠绕得她无法呼吸。
直到她感觉到秦灼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她脸庞，他已经给她冰敷过了，还敷了消肿止痛的，巴掌印基本已经看不到了，但指甲留下的划痕仍然明显。
他声音极低，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怜惜，呢喃道，“乖乖，很痛吧。”
“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说了要让你做无忧无虑的公主的。”他几不可闻的轻叹，“我还真是做的一团糟。”
他指腹一寸寸抚摸她脸颊，自言自语道，“别怪我，好不好？生气的话你可以打我，骂我。别自己憋在心里，我怎么总是让你哭，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
第157章 双胞胎
沈漫九根本没睡着，她清晰地听到了秦灼的每一句话，听到最后，她终于情绪失控，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用力抱着秦灼，头埋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对不起。”秦灼安抚地拍了拍她后背，“我本来准备好了支票，我手里也没那么多现钱，昨天才弄齐，想着今天给你的，没想到会这样，别怪我了，好不好？”
“没有，没怪你。”她痛苦哽咽，“你没错，我怪我自己，真的是我害死我爸的吗？他昨晚给我打了电话的，如果我好好安慰他几句，他不会死的。”
“不是，宝宝，不是你的错，沈家走到这一步，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她的眼泪蹭在秦灼的衣服上，声音痛苦而无助，“秦灼，我以后都不想再来静港了。”
“好，你不喜欢我们就不来了。”他温柔哄着沈漫九，“今天好好睡一觉，我们明早就回新城好不好？回我们的家。”
“嗯。”沈漫九点头，紧紧抱着秦灼，“秦灼，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秦灼拥着她，吻她头发，吻她眉眼，“我也只有你。”他给她擦干眼泪，“乖，不哭了，我在，我永远在。”
在这一刻，秦灼心底蛰伏深埋已久的黑暗再次涌现，她只有他了，多好。
她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一个人了。
凡是伤害她的人，都应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沈良本就应该死。
“他们如果真的在乎你这个女儿，就不会整天想着利用你，更不会舍得伤害你。”秦灼轻抚她头发，“小九，别为不值得的人伤心。”
过了很久，秦灼才把沈漫九哄的睡下，他看到她手机屏亮了下，是沈洲发来的消息。
【漫漫，不是你的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妈妈她太悲痛，口不择言，哥哥替她道歉，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打算明天办爸爸的葬礼，你可以来送送爸爸】
秦灼拿着手机看了好久，最后删除了沈洲发来的消息。
送他，死都死了，送什么送？
一帮牛鬼蛇神，去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又受到伤害。
除了他，小九不需要有别的亲人了，有他一个就足够了，她最好永远不再和沈家有任何联系。
他会是她唯一的爱人，也会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
第二天。
沈漫九起床上卫生间时，发现出了点血，小腹还一阵阵绞痛。
她神色有些苍白，下楼去找秦灼，他正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见她下来，秦灼冲她笑了笑，“乖乖，早餐马上就好了，却那边坐着休息吧，不许进厨房。”
沈漫九也撑着冲他弯了弯唇，接着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跑到卫生间里呕吐不止。
她怀孕反应太严重，见她吐，秦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竟然也觉得有些恶心反胃。
喉咙紧跟着有些发痒，他强压着恶心呕吐的感觉，轻轻抚摸着沈漫九的后背给她顺气，“等下帮你弄点酸的，吃了会好一些的。”
沈漫九按了按腹部，神色更加苍白，“秦灼，我有点不舒服，早上出了点血。”
秦灼神色骤变，是肉眼可见的慌乱，她现在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沈漫九的身体根本经不住流产的折腾。
“出血怎么不早说？”秦灼直接打横抱起沈漫九，抱着她上了楼，“我们去医院。”
他快速换下家居服，帮沈漫九也穿好衣服，他蹲下帮她穿袜子的时候连手都在抖，“小九，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他额间冒了一层冷汗，沈漫九握住他的手，他手心已经被汗水微微濡湿，她安慰道，“秦灼，没事的，你别太担心。”
秦灼抱着沈漫九下楼出门，“我没考虑周全，昨天就应该带你去医院的。”
之前医生就说过她情绪不能波动，更不能受到刺激，一定要好好养胎，昨天闹成那样，沈漫九情绪近乎崩溃边缘。
“别去昨天的医院。”
沈良的遗体还停在那，她不想再回去，她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他们。
“好，我们去别的医院，保证不会见到沈家人。”
*
医院。
医生给秦灼看沈漫九的孕检单，“秦先生，B超影像里，我们可以看到两个孕囊，也检查出了两个胎心，您太太怀的是双胞胎。”
秦灼一怔，双胞胎？
之前月份还小些，并没有查出来，但医生说过她hcg水平比其他人高些，有双胞胎的几率。
竟然真的是双胞胎。
他恍然想起那年沈漫九写给他的那封信里，她说他们未来会儿女双全，他之前从未渴望过孩子，但在这一刻，他却无比希望这对双胞胎是他的孩子。
他下意识地拨动手腕上那串佛珠，佛珠上面戴的是沈漫九送他的那根橡皮圈，戴在一起很多年。
佛珠压不下他对她的执念与妄想，他曾经不信神明的，他觉得就算真的有神明，他也必然是被神厌弃的存在。
后来为了她，却也屡屡求神拜佛。
沈漫九神色变得复杂晦涩，双胞胎本来是好事，现在她却开心不起来。
但秦灼现在最关心的事情还不是双胞胎，而是沈漫九的身体状况。
“对她会不会很危险？”
“如果能正常妊娠分娩的话，不会危险的。”医生低头看着沈漫九身体检查的单子，“但您太太目前的状况，需要保胎，下腹疼痛并伴随少量出血，已经属于先兆流产，但情况不算严重，症状消失后，才可以继续妊娠。”
“但保胎也不能确保百分百成功，要注意休息，避免情绪过分波动，保持好心情，否则持续出血的话，大概率会发展为流产，对您太太来说十分危险。”
秦灼眼眸黑压压的，黑眸暗芒涌动，脸上仿佛覆了一层冰霜，危险阴冷。
他捏了捏掌心，沈良他妈的死就死了，消失就该安安静静消失啊。
还要害得小九陷入危险，她要真有一点闪失，沈家人就都不用活了。
他脸色阴沉，沈漫九握住他的手，柔声说，“秦灼，你不用太担心，我会努力保持好心情的。”
“嗯，小九乖，就当是为了我。”秦灼顿了顿，摸了摸她发顶，“也为了我们的宝宝。”
他看向医生，“保胎成功几率多大？”
“百分之七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