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并未表现出丝毫波动，反而的极度的沉寂平静，“遗憾不是常事吗？秦总呢，没有遗憾吗？”
秦灼敛眸，沉默了好一会，“没有，和我最爱的人能长相厮守，我恨的人都不得善终，我哪里有遗憾？”
沈渊轻笑，眼眸里却未见笑意，“那她和我那一晚，还怀了我的孩子，对秦总而言，不算遗憾吗？”
秦灼眼中似有一团化不开的浓墨，白炽灯明晃晃落在他脸上，显得有些苍白。
“我只当那是一段过往，过去了就翻篇了，我跟她还有以后。”秦灼顿了顿，“更何况，你口中的孩子已经不在了，放心，只有我和她的孩子能够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我猜也是，就凭你对她的占有欲，又怎么可能容忍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
秦灼咬了咬牙，脖颈上的青筋隐约可见，他手掌暗自收紧，沈渊的孩子，他的确无法容忍。
可关系到沈漫九的身体健康时，其他的一切，都显得无关紧要。
秦灼内心阴翳，面上却仍旧波澜不惊，冷淡道，“是啊，所以我们打掉了，一个未成形的野种而已。”
沈渊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声，“那我再告诉秦总一个好消息。”
“又要说些挑拨离间的话吗？我没兴趣。”
“你一定有兴趣。”沈渊顿了顿，“那晚，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她还真傻，做没做过自己都感受不到吗？不过是脱光了衣服在一起躺了会儿，随便拍了几张照片，她竟然以为是真的。”
秦灼压抑着眸底涌动的情绪，墨眸深深凝视他，仿佛要把他看穿。
“被你碰过的人，太脏。她本来应该干干净净的，遇见你之后，把自己弄得一身脏污。”
秦灼冷笑一声，“那我还要感谢你的洁癖，成全了我们。她本来一直都站在你那边的，她信任你，喜欢崇拜你，就连你找了一群人打我，之后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住院时，她都对我说，她哥不是那样的人。你亲手把她一点点推走的，在某种程度上，我还真的要感谢你，感谢你把她推到我身边。”
沈渊的神情微微凝滞，眼神变得幽晦复杂起来。
“在我和你们沈家人之间，他眸中是近乎报复的神色，她曾经屡屡选择你们，你们呢？”
沈渊的拳虚虚实实地握着，“可是秦总你，那么爱她，还是亲手杀掉了你们的孩子，不是吗？”
秦灼内心波澜乍起，神色没有任何变化，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桌面，虽然沈渊看着不像胡说，但他也不能确信。
“你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信。”
不排除他是为了让自己心怀愧疚的可能。
“是不信，还是自欺欺人地不愿意相信？误会她，没保护好她，让她承受流产的痛苦。”沈渊讥讽意味十足，“到头来却发现流掉的是自己种，有趣吗？”
为了验证他的话是真是假，秦灼故作愤怒，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你他妈再说一遍？！”
沈渊忽然放肆笑出声，“你猜我那晚为什么告诉你她怀了我的孩子？我亲眼看到她去医院，却又辗转反复，甚至询问医生关于流产的事情，我就知道，她怀疑孩子会是我的，可我很清楚，我们都没做过，只能是你的。”
“我告诉你她怀了我的孩子就是想看你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我知道，我和同居四年你都还能接受他，像你这样大度的男人，别说只是跟别人睡一回，就算是睡十回，二十回，恐怕还是会要她吧？”
这话是真的激怒了秦灼，他挥拳打在沈渊的脸上，瞬间鲜血直冒。
狱警赶忙上前劝说，“秦先生。”
“生气啦？”沈渊唇角带着鲜血，衬得笑容也诡谲，“你能接受她，但绝对接受不了她和别人的孩子，秦总，再大度一点就好了，就不会杀死自己的孩子了。”
他凑近秦灼耳边，“不信的话，我还有那晚录像，你可以亲眼看看，一个被你睡了无数次的女人，我不会碰。”
秦灼眼眸黑压压的，“录像在哪？”
“还是不死心？就在她跟我睡过的卧室里。”沈渊眼神里漫着阴冷的笑意，“口口声声爱她爱到死，不还是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孩子？”
秦灼松开沈渊，目露嫌恶的拉开和他的距离，“他妈的什么年代了，没想到有人的大脑还没进化，那么喜欢处女啊？”
“爱情本来就该是干干净净的。”
秦灼眼中满是讥讽和不屑，“你也配说爱情？没人比你更脏，还妄想干干净净的爱情。”
沈渊目光冷漠淡然，看向一旁的狱警，“探视时间应该到了吧？”
狱警看向秦灼，“秦先生？”
“走吧。”
秦灼看着沈渊转身离开的背影，勾唇冷笑。
他不紧不慢开口，“可惜了，孩子还在。”
沈渊的脚步顿住，孩子还在？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容忍她肚子里怀着别人的孩子？
没有人任何男人能容忍到如此地步，更何况是秦灼这样疯狂偏执的人。
秦灼仿佛能听见他心中的疑惑，他说，“我不是你。”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爱她，所以才能容忍她可能怀了别人的孩子。
眼中仅有的报复成功的快意熄灭下去，沈渊耳边只有秦灼的那句我不是你反复回荡。
第161章 给宝宝做个榜样
医院。
沈漫九正坐在床上看电视，秦灼一进门忽然把她抱起来，抱着连转了好几圈。
她有些不明所以地抱着他脖颈，“怎么了？”
秦灼眼里漫着深浓的笑意，喊她的名字，“小九。”
他笑得太开心，眼角眉梢里都浸润着笑意，沈漫九也跟着弯了弯唇，“到底怎么了，怎么这么开心？”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缠绵厮磨，含住她唇瓣，反复试探，带着轻轻的啃咬，温柔又炙热。
沈漫九回应着他的亲吻，呼吸渐渐凌乱，长吻过后，她懒洋洋趴在他肩头，声音也绵软缱绻，“宝宝，到底怎么了？”
“小九，你还记得你说你跟沈渊发生关系的那一晚吗？”
这仿佛是一个尘封很久的话题，秦灼知道她很在意，从不主动提及，他忽然提到，沈漫九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变得有些苍白。
“我喝醉了，记不清。”她咬唇，神色痛苦，“我也不想再去想了，对不起。”
秦灼紧忙捧起她的脸，安抚地吻了吻她唇瓣，“小九，我不是怪你的意思，你什么都不记得，你就没想过那晚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在一张床上醒来。”沈漫九的声音有些艰难，“什么都没穿，沈渊说他留了视频。但我……”
“你怎样？”
“第二天醒来时身体没有感觉。”
哪怕她跟秦灼做过无数次，第二天身体还是会有感觉，除非前一晚他就弄了一两次，还得是特别温柔情况下。
“你说的视频我看了。”
沈漫九错愕看向他，唇瓣微微颤抖，肯定是沈渊发给秦灼的，他都进监狱了，还要不遗余力的来破坏他们吗？
“你们什么都没做。”
但他看得时候还是极度愤怒，视频里沈渊脱了沈漫九的衣服，他强忍着怒气看完了全部，最亲密的动作是沈渊抱了抱她。
沈漫九的眼眸倏地升起一束光亮，她激动地抓住秦灼的手臂，“真的吗？”
“真的。”秦灼用力捏了捏她脸，“跟老子做过那么多回不知道做没做什么感觉？”
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感觉，早不说清楚，要不是沈渊又来挑衅，他可能这辈子都误以为她真的跟别人睡过，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他们的孩子就真的被打掉了。
想想也是，沈渊极度洁癖，明明对沈漫九的变态占有欲那么强，在一起四年却没碰过她，换个正常人谁忍得住？
秦灼在沈漫九面前，每次都不受控制地产生情欲，但也只对她如此。
他知道她没被沈渊碰过，内心欣喜若狂。
他不在乎是不可能的，他对沈漫九的占有欲相比沈渊丝毫不少，但相比这些，他更无法接受的是失去她。
沈漫九抿了抿唇，低声说，“我只跟你做过，又不知道跟别人睡是什么感觉。我以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
秦灼墨眸危险地眯了眯，“我怎样？”
她声音越来越低，“没有节制。”
秦灼被她气笑了，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还怪我了？”
“没有。”那晚什么都发生，现在沈漫九的心情大概是这段时间来最轻松的时刻了，她笑吟吟地抱着他脖颈，在他唇间蜻蜓点水地吻了好几下，“你怎么看到视频的？”
既然什么都没发生，沈渊怎么会那么好心把视频给秦灼看。
“我去沈家找的，沈渊自己告诉我的，他以为我们打掉了宝宝，想借此来诛我的心。”
沈漫九笑着笑着，忽然觉得眼眶酸涩，眼泪止不住地外涌，这件事，哪怕秦灼连提都不提，还是成了埋在她心底的一根刺，一粒沙，日日夜夜磨的生疼。
就连肚子里的宝宝，她都无法纯粹地接受和对待他们。
如果不是秦灼太在意她的身体，他们差点失去一对孩子。
“诶呦。”秦灼抬手给她擦眼泪，“小朋友怎么又哭了？”
“我是开心。”
“开心就多笑笑，别哭。”秦灼把她抱到床上躺好，“你一哭我就难受。”
沈漫九点头，冲他弯唇，“嗯，不哭。”
秦灼耳朵贴在她小腹上，“让我再听一下宝宝的胎心。”
他听了半天，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为什么听不到了？”
沈漫九温柔摸了摸他黑发，“月份还太小了吧，要用机器才能听得到。”
他唇角轻勾，目光里蕴藉着柔情，“等下去找医生听一听。”
“老子真他妈的牛逼。”秦灼手掌轻揉她小腹，“做了手术还能让你一下怀俩。”
“……”
明明长了一副清冷贵公子的模样，讲话却痞气十足，骨子里都透着痞肆恣妄。
“秦灼。”
“嗯？”
“以后你讲话能不能优美点？”
秦灼眉梢一挑，“优美点？嫌弃老……我了？”
沈漫九弯唇，“你都要当爸爸的人了，要给宝宝做个榜样。”
“对。”秦灼认真的点了点头，他吻了吻她唇角，“向我家小九学习，从现在开始，不说脏话。”
*
保胎针每天都打，沈漫九腹部全是留的淤青，现在已经改成打大腿了。
秦灼看着沈漫九，满眼都是心疼，觉得心被揪成一团，针扎进去的时候，他觉得比扎在自己身上还痛，原来太关心一个人时，在心理作用的影响下，是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的。
好不容易扎完针，秦灼赶紧帮她按着，“乖，小九最乖了。”
护士充满艳羡的看了秦灼一眼，这些天，她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爱妻如命，他一直把沈漫九当小朋友一样宠着。
每回沈漫九打针输液时，他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人家孕妇还没怎么样呢，他先冒了一层汗。
感觉到他掌心有些被汗水濡湿，沈漫九冲他笑了笑，“宝宝，没多疼。”
“秦先生，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您太太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好，那麻烦你们好好照顾她。”
秦灼松了口气，之前说保胎成功几率只有百分之七八十，他整天提心吊胆的。
“当然。”护士点头，“秦先生，您最近孕吐好些了吗？”
秦灼脸一沉，黑压压的，“没事你可以出去了。”
好个屁，小九，医生，轮着开导他，也没用，他就是紧张她紧张的不行，恶心焦虑，症状比沈漫九严重多了。
虽然说之前秦灼也承诺在怀孕期间会把她肚子里的孩子默认为是他的，他也一直细心照顾着，但知道真相之后他变得异常欣喜和激动。
每天都得抱着沈漫九的肚子亲上好几回，之前他并不喜欢小孩，但经历了这么件事后，想当父亲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小九，你说我们的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啊？”
说到名字，昨天萧晔来看她时，还问她能不能跟秦灼商量一下孩子认回萧家，还说他们两个年轻，如果以后愿意继续过二人世界的话，可以一直帮忙带孩子，带到孩子成年都没问题。
“你觉得呢？”
“沈……”
秦灼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把孩子的姓定成了沈，她以为他至少会在姓秦和姓萧之间纠结。
“为什么是沈啊？”
第162章 王子和公主
秦灼理所当然地语气，“孩子是你辛辛苦苦的生下来的，当然是要跟你的姓了。”
“可宝宝一般都是跟爸爸的姓。”
“谁规定的？我就跟我妈妈的姓，男人明明什么都不用付出，还得孩子跟他姓，没这个道理。”
沈漫九弯唇，“你付出了啊，每天辛苦地照顾我，而且孕吐比我还严重。”
秦灼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又嘲笑老……公是吧。”
他及时把老子改口成老公，说话差点又不优美了。
“才没有。”沈漫九亲他的脸，“是觉得我很幸福。”
想了半天，小名倒是定下来了，小十，小十一。
秦灼本来想的是大名，但沈漫九觉得太随意了，当小名还好。
她笑着摸了摸腹部，“你希望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吧，我早就说过的，长大以后可以保护你。”
他肯定要死在她前面的，没法保护她一辈子。
沈漫九故意逗他，“你重男轻女啊。”
“不是，女孩的话，我怕我保护不好她，万一她长大后，遇见一个像我这样的男人，那该怎么办？”
“你这样的男人怎么了，我现在多幸福啊。”沈漫九顺手拿了个草莓放进嘴里，又喂了颗葡萄给秦灼，“无微不至地爱我，保护我，包容我。”
她这样评价自己，秦灼唇角翘了翘，但还是不影响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找个像他这样的男人。
“没钱，没文化，粗暴，不堪，阴暗。”
沈漫九最开始认识他时，他就是这样的。
秦灼知道自己阴暗肮脏，但属于好看而自知那一类的，别的优点没有，他知道自己长相好，身材也好，偏偏她也喜欢看。
又靠着自虐，博取她的同情和爱，要是他女儿也遇到他这种人，他估计会疯。
这样想来，他做的肯定比沈良还要狠绝，哪个男人要是敢把他才85岁的小公主睡了，他把那男人的三条腿全废了都不解气。
人都是双标的，他也一样，自己把老婆哄到手了，但不允许别人这样哄走他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