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附在他腰间,温热又柔软,身子也馨香娇软,让人有一直抱着的冲动。
秦灼半垂的眼眸黯了黯,眼底划过不明神色。
“听话。”沈漫九按住他肩膀让他坐在床边,“我马上回来找你。”
秦灼点头,像一只被驯服的野兽,收起锋芒,温顺又柔和。
他忽然又一个不稳,向床下倒去,沈漫九急忙伸手接住他,不偏不倚的,他的头倒在了她胸前。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沈漫九盯着胸前,某人毛茸茸的头,陷入了沉默。
可真他妈的软啊。
秦灼头小幅度地动了动,强撑着撩开眼皮看她,眼神干净又纯粹,“对不起,撞到你了。”
沈漫九抿唇,“……”
她默默告诉自己,秦灼为了救她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不要和伤者计较。
沈漫九把秦灼的头扶正,让他靠在床头,“别乱动了,我去叫人。”
他声音虚弱,“好。”
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大片血迹,在白色衣服上格外明显。
沈漫九出门急,下面穿了条短裤,上面随意套了个短袖。
“可以借我件衣服穿吗?”
秦灼的目光落在她胸前,依旧深邃却干净。
在他幽深眼底,却暗藏着病态的锋芒。
他的脏血好像把她也弄脏了,这种感觉竟然很好。
秦灼指了指不远处的晾衣架,“可以,衣服在那边。”
沈漫九走到晾衣架前,上面除了他的上衣,还晾着他的内裤。
虽然前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了,沈漫九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脸上浮现羞赧,快速摘下他的黑色短袖套在身上。
他的衣服沈漫九穿着很大,盖过了她的短裤,衬得两条美腿格外修长笔直。
她匆匆对秦灼说了句谢谢就抬腿向外走,秦灼目光追随着她,眼中的脆弱消失殆尽,锋芒浮现。
她不适合穿成这样。
秦灼坐直了身子,哪里还有刚才要死不活的样子,神色肆恣,懒散勾了勾唇角。
真单纯。
他眼底噙着病态而餍足的笑,如果这样就可以得到她的关心的话,他不介意再多受伤几次。
等沈漫九带着司机回来的时候,秦灼又恢复了那副脆弱而苍白的样子,少年眉目如画,清隽俊美,看得人心疼不已。
扶着秦灼上了车,他一副随时要晕死过去的样子,沈漫九看的心惊胆颤。
他神色苍白,脸上的鲜血已经凝固干涸,车子缓缓发动,秦灼的眼眸渐渐阖上。
只听一声闷响,秦灼的头磕在了车窗上。
沈漫九伸手把他扶好,轻声轻语地喊他,“秦灼?”
秦灼的羽睫动了动,却并未说话。
没过多久,他的头向右侧歪去,再次撞在了车窗上。
沈漫九无奈地轻叹一声,不像是晕倒,看着倒像是喝多了。
她心软,让秦灼靠向自己这边,把她的肩膀让他靠着。
这下秦灼安分了,不再乱动了。
他眼眸安静地阖着,沈漫九找了湿巾,一点点帮他擦净脸上的血。
司机宋璋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秦灼终于昏睡过去了,才语重心长地开口,“小姐,先生和太太知道您来这种地方吗?”
贫民区,各种下九流聚集的地方,杂乱不堪。
沈漫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哪种地方?”
“先生同意您和这种人来往吗?”
秦灼阖着眼眸听着,修长分明的骨节微微屈起。
真该死啊。
沈漫九的语气沉了几分,“宋叔,他是我的朋友,他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不希望再听到您这样说话。”
朋友吗?
秦灼任由她一点点牵起自己的手,他撩起眼皮,垂眸看着她干净纤细的手,温柔细致地把他手上的血污一点点清理干净。
他漆黑眼眸中藏着极端而偏执的满足。
近乎自虐。
“您不来这种地方,又怎么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如果先生……”
沈漫九皱眉打断他,“我和谁相处,去哪种地方,是我的自由,应该还轮不到您来指教吧?”
秦灼的唇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下,转瞬即逝。
沈漫九为他清理伤口的动作忽然顿住,发觉出不太对劲。
为什么秦灼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她却丝毫没有共感到他的痛苦?甚至觉得还挺舒服的?
是两人的联系断开了吗?
第17章 他在骗她
医院。
带着秦灼处理完了伤口,沈漫九站在床边等他输液。
“头晕吗?还很痛吗?”
秦灼靠在床头,按了按额角,“很痛。”
说不痛的话,她就要离开了吧?
这点小伤对秦灼来说,算不上什么,就是流血多了点,看着吓人。
再说了,相比能和她多相处一会,那就更不值一提了。
听到他说很痛,沈漫九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心口处,不痛。
她又抬眸看向秦灼,他神色苍白隐忍。
怎么回事?她真的解放了?
她再也不用和秦灼感同身受了?!
“秦灼,我安排护工照顾你,你等伤好了再出院。”沈漫九声音里带了几分轻快和放松。
“沈小姐呢,要离开了吗?”
他眼眸纯粹又深邃。
沈漫九点头,“嗯,我还有事。”
过了半晌,秦灼才沉沉开口,“好。”
“那我就先走了。”
秦灼神色有些失落,眼眸垂着,并未说话。
沈漫九向外走,那种熟悉的疼痛感又一点点出现。
她凝眉,怎么又来了,还有延迟反应?
不对,难道是因为她离开才让秦灼感到痛苦?
沈漫九又折返回去,拉了把椅子他坐在床边,“我想了想,还是陪你打完点滴再走吧,我不放心你。”
秦灼眼底的浓墨一点点化开,化作清浅笑意,“好。”
痛意一点点消散,居然真的是她想的那样?
沈漫九开始怀疑,刚才秦灼真的痛吗?该不会是在演吧?
她侧目正对上秦灼澄澈又脆弱的目光,沈漫九内心瞬间升起一阵愧疚,她居然怀疑他,他受伤那么严重,流了那么多血,是不是演的不是显而易见吗?
她冲秦灼弯了弯唇,“你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
“不饿。”秦灼顿了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你要注意安全,绑架你的人其实没死,那天让他跑掉了,我怕他不死心还去骚扰你,你最好找人保护你。”
这几天,她好像都没去上学,他每天都会去她们学校,可惜好几天都没见到她了。
她一直没去学校,秦灼担心她,是不是那天被吓到了,或者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却不敢给她打电话问问。
直到沈漫九主动打了电话给他,手机却被那个死人弄坏了。
沈漫九愣了片刻,那天秦灼说那人死了,她是不大相信的,找人去查也暂时没有眉目。
她开口问,“秦灼,你那天到底是怎么知道我被绑架的?你又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怎么知道的?总不能告诉沈漫九他那几天每天都悄悄跟着她,怕她遇到危险吧。
沈漫九一定会以为他是变态的。
她被绑架那天,沈漫九上了出租车,他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出租车行驶的越来越偏离市区,他才觉得奇怪,就一直跟着他们,直到看到车子撞上护栏,沈漫九的手机被丢了出去,他就知道出问题了。
他眼眸半敛,“凑巧。”
也太巧了。
“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秦灼摇头,“不知道。”
她刚想继续追问两句,秦灼却忽然伸手去扯输液的针头,沈漫九在旁边赶忙按住他手臂,“你别乱动,会回血的。”
“我还有事。”
“什么事比你的命还重要?”
秦灼抿了抿唇,“晚上有模拟赛,后天要打正式比赛。”
沈漫九声音沉了几分,“你打算这样去比赛?”
他眉目间散漫随意,语气淡淡,“大不了就是死了。”
沈漫九身侧的拳不自觉收紧,指甲刻进肉里,半晌,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秦灼,我确实缺一个保镖来保护我,你愿意吗?”
秦灼抬眸看向沈漫九,眼眸微弯,像是一轮弯月,明亮干净,“我愿意。”
“好。”沈漫九点头,“我还有三个要求,如果你答应……”
“三十个都行。”
“你听我说完。”
“好。”
“第一,不许再随便把死挂在嘴边,好好活着。”
秦灼眼睫微动,墨眸深不见底,半晌开口,“我答应。”
遇见她之后,觉得活着好像也没那么糟。
“第二,不许不接我电话,我要能联系到你。”
他唇角勾了下,“刚才没接你电话,记仇了?”
沈漫九点头,“嗯,我记仇了。你答应吗?”
“答应。”
沈漫九顿了顿,“第三,不要骗我。”
秦灼眼眸微垂,半遮着眸中神色,不要骗她么?
可是已经骗过了,该怎么办?
如果是善意的欺骗的话,那就不做数好了。
“好。”他应道。
*
沈家。
沈漫九刚回到家,便被沈良叫到了书房。
沈良语气严肃,“漫漫,听说你前两天新找了一个保镖?”
“嗯。”
“宋璋叔叔说你前两天去了那个保镖的家?出来的时候还穿着他的衣服?”沈良语气更沉几分,“漫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住在贫民窟的那种人怎么配得上你。”
沈漫九安静垂着眼帘,不愧是爸爸手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报告的真够事无巨细的。
爸爸和宋璋一样,秦灼就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
可就是他们所说的「那种人」,在沈家落难时,帮沈家逃过一劫,让哥哥免于牢狱之灾,沈家后来虽然远不及当年风头正盛时辉煌,但却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见她不说话,沈良继续开口,“漫漫,爸爸也是为你好,不要再和那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说出去也不好听,对不对?”
前世时,沈家家教严格,沈漫九也养成了温和懂事的性格,从来没让家人担心过。
“他就是上次我差点被绑架时救了我的人,不是您口中不三不四的人。”
沈良皱眉,“漫漫,绑架你的人,我已经找人查了。”他边说边拿出一张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他?”
沈漫九接过照片看了看,点头,“是,抓到他了吗?”
“他失踪了。”
失踪了?沈漫九垂眸盯着照片,心中隐隐担忧。
“还有你身边那个保镖,叫秦灼,我也找人查过了。”沈良眼中浮现厉色,“漫漫,你太单纯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他在你被绑架的时候刚好出现?你没怀疑过他的用意?”
的确是很巧,但用意吗?
秦灼从未向自己索要过任何东西,就连手机也是她主动买给他的,他还在出现危险时毫不犹豫地保护她。
“我相信他……”
沈漫九话还没说完,便被沈良打断,“相信?如果我告诉你他们两个人原本就认识,你还相信他吗?”
沈漫九错愕抬眸,认识?
秦灼明明说不认识的,他在骗她?
第18章 我是不是真的很脏
“绑架你的人,叫陈彪,欠了一屁股的赌债,被人追债的亡命徒。”
“还有那个秦灼,敢在黑市打拳的,又能好到哪里去。我找人查过了,他们两个住的地方差距连三百米都不到,怎么可能没有联系。那个姓秦的救了你,便顺理成章地留在你身边当了保镖。”沈良顿了顿,轻抚手腕的沉香珠串,“漫漫,你觉得他目的单纯吗?”
沈漫九垂眸,心绪复杂,爸爸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乱说骗她。
如果真的是两人原本就认识,秦灼舍命救她,不过是演给她的一场戏,那就太可怕了。
她不了解现在的秦灼,但以他后来的手段和心机,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出的。
目的呢?
她吗?
从书房出去时,沈漫九觉得头脑仍旧乱作一团。
第二天,沈漫九在疼痛中醒来。
她伸手揉了揉心口处,昨晚翻来覆去失眠了一整晚,早上才睡着,现在又被疼醒来。
沈漫九无奈地在床上爬起来,为什么又开始痛了?秦灼又怎么了?
这样下去她早晚要精神衰弱。
秦灼这头正在仓库里暴打阿彪。
他眼眸阴鸷至极,嗜血又残暴,拳头一下下砸在阿彪身上,指骨上满是鲜血,周遭阴戾寒浸笼罩,暴虐因子在他体内疯狂滋生,叫嚣。
显然,他在拿阿彪泄愤。
至于愤怒的来源,他今天被通知不用再去保护沈漫九了。
哦,还是那个宋璋来通知的,举手投足间都是对他居高临下的轻蔑与不屑。
又被抛弃了,沈漫九甚至不愿意自己来和他说。
那天明明说说的好好的,她提的要求他也都答应了,还是转头就嫌他脏,把他踢到一旁了。
阿彪本就虚弱不堪,每天被秦灼折磨得痛不欲生,他满脸是血,拼劲全力撑起眼皮,“秦灼…求你…放了我……”
秦灼唇角勾起极其恶劣的笑,拿出一张纸巾来慢慢擦拭手指上的鲜血,动作优雅至极,“放了你?”他把沾满血的纸巾丢在阿彪脚边,他声音低沉好听,甚至还带着淡淡笑意,“相比直接杀了你,我觉得还是这样更有意思呢。”
他扬了扬眉骨,肆恣又狂妄,拿出一把军刀来丢给阿彪,“今天你要是有本事杀了我,我就放过你,怎样?”
秦灼边说边捏了捏身侧的拳,骨节作响,光他一个人打有什么意思。
阿彪身体微微颤抖,盯着脚边那把折射着森冷光芒的小刀,他很想一刀扎进秦灼的颈动脉,却不敢去拿。
他深知,就算有这把刀,他也杀不死秦灼那个魔鬼,说不定还会更加激怒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见他不动,秦灼睨着他,眼眸如寒潭,幽冷不见底,“这样吧,我空手和你打,只要你能把刀扎到我身上,就算你赢,怎么样?”
阿彪颤抖得更加厉害,不可置信地看着秦灼,他不光是魔鬼,还是不要命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