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早就到了,在跟于清舒和她助理讲话,三人交头接耳,笑的咯吱咯吱响。
“昨天一整天,阮安宁掉粉真的掉的厉害,好多人现在都喊她戏精了,对了清舒姐,你怎么来这么早。”
于清舒:“我一整晚都在吃瓜,特地早早起来想看有什么瓜吃的,结果还真有,她删微博了。”
于清舒助理:“理亏呗,说真的,唐柠姐还跟阮安宁一个公司,除了外出拍戏的时候三天两头都得碰上,那不膈应的慌。”
小吴点头如捣蒜:“是啊,还同一个楼层呢。”
还有她那个助理,也是个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每次去洗手间都得从她们休息间经过,没少碰上那一些人。
都是拿鼻孔看人的。
背后还要说你。
小吴都碰上好几次了。
真是纯纯恶心人的。
那几人太专注了,连身旁来了人都不知道,唐柠把包包放下来,走过去,问。“在聊什么呢?”
看见她过来,于清舒爽朗一笑,“在聊戏精绿茶和她的小跟班们啊。”
旁边几人咯咯笑起来。
她们给唐柠说了今早上的微博,没说一会儿,杨导也来了,拍着手,拿着喇叭喊,“大家早上好啊,都吃早餐了吧,开始工作了!”
“今天第一场是唐柠跟清舒的,准备准备,要上场了。”
那边吆喝着,于清舒放下手里的豆浆,叹着气儿起来,挽上唐柠的手,把下巴搭在她肩上,“还没聊够呢……”
她比唐柠要小两岁,今年二十三,性格外向热情,心直口快,性子倒是跟个妹妹一样。
唐柠笑着说,“拍完再聊。”
于清舒撇了撇嘴,场务已经把景都布好了,杨导那边又在催,唐柠拉了拉她,两人一块儿往摄像机那边走。
*
阮安宁今天没去公司。
从周家老宅出来,她就回了自己的公寓看了一个晚上的微博,所有人都在骂她。无意间刷到周肆帮唐柠澄清的那个视频,她浑浑噩噩的,看完,然后点进唐柠的微博,越看,就越气,越觉得嫉妒。
刘太方早上打电话给她,说公司的公关这边让她发微博跟唐柠道歉。
阮安宁死死捏着手机,哑着声,固执道,“我不,凭什么要道歉,我没错。”
刘太方劝说几番,劝不通,阮安宁的大小姐脾气是一直有的,只是面具戴太久了,都快变成真的,这段时间突然来这样的反差,刘太方也是接受不了。
最后他只道,“你自己看着办,公司说了,你不道歉,资源降级是小事,以后在圈子里……”
他话没说完。
但阮安宁懂。
她冷笑,“威胁我?想封杀我?那就封杀啊。”
对牛弹琴。
有理说不通。
刘太方憋着火,“你真的是愚不可及。”
电话嘟嘟嘟挂断的声音传来。
阮安宁想摔手机,但她忍住了,昨天周老爷子跟她保证的话还在耳边。
周肆虽然对什么都不在意,性格淡然,但他一向孝顺。
她就不信,他真的会忤逆周老爷子。
况且,阮家又不是没钱,退圈又怎么样,大不了进公司上班。
她绝对不会向唐柠道歉。
*
办公室。
周肆坐在椅子上,面前放着摊开的文件,他左举着手机,右手掐了一支笔,把玩着。
赵磊敲门进来,提醒道,“周总,五点了。”
周肆点了点头,笔盖子磕到桌面上。
电话那边是宋年和,赵磊这一声,他听的清清楚楚。
他轻笑一声,问,“真要现在把新胜的料放出去吗?”
周肆放了笔,向后,靠到椅背上。
“放啊。”
宋年和笑出声,“你可真的是……”
这气是给美人出的。
但手段,是真的狠啊。
第一百零七章 半路截走
唐柠拍完最后一场戏,已经是下午六点,这也是她在《线索》里的最后一幕,她戏份杀掉了,杨导组织聚餐,就在一中附近的一家还算不错的饭店里。
一行人都去了,浩浩荡荡的。
成年人的饭桌上总少不了酒,主演们跟导演几个坐一桌,大家面前的酒杯里都盛的满满当当。
《线索》剧组跟《长生》一样温馨,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
喝酒都只图开心。
几杯酒下肚,杨导笑意又大几分,他举杯,“《线索》拍摄进度大大超乎预期,在座的各位都是功臣,我再敬大伙儿一杯。”
副导也笑,“本来预计在六月拍完的,现在不过五月中,几个主演的戏份都已经差不多了。”
陈制片:“大家都很棒,但我真的要特地夸一夸唐柠,就没怎么NG过。”
这夸赞真诚,但毕竟这是大家一起努力的功劳,唐柠不敢托大,举了杯,笑笑,“都是杨导指导有方,每次跟杨导合作,我都能学到很多东西。”
杨导哈哈笑,“就别商业互吹了,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谦虚。”
“不是谦虚,我进步空间还有很大,只是入行比清舒她们早了点,多了些经验。”
“是啊,可快别这么夸她,别看唐柠平时这性格这样,是真不经夸的,再多说两句,她能给你整飘起来,”何喻说完,饭桌上又是一阵笑声。
唐柠跟大家碰了杯,笑说,“我杀青了,就先提前溜了,祝大家前程似锦呀。”
她说罢,一饮而尽。
其他人也都跟着喝了,陈制片看了唐柠一眼,眼神睿智,她笑了下,又夸了其他人。
陈制片平时在剧组就跟大姐姐一样,讲话知心温柔,把众人逗得都乐呵。
唐柠放下杯子,重新续了酒。
在心里呼了口气。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这种道理,她打小就明白,当下她风头正盛,就算剧组氛围再好,再温馨,有些事情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你永远也不知道面前这个对你笑呵呵的人,下一秒会不会在背后给你捅刀子。
稍微注意些,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这场饭吃到最后,大家都醉了,唐柠也醉,一行三人,只有小吴一个滴酒不沾。
好在小吴机灵,提前给公司配的司机师傅打了电话,她吃力的扶着何喻跟唐柠下去。
刚出饭店门口,迎面过来一个人,紧接着右边肩膀忽地一轻。
小吴愣了一下,一抬头,就看见周肆拧着眉,一手抓她唐柠的手腕,一手扶住她的腰。
男人先开口,“她喝了很多?”
对方身上的气势太过强盛,小吴忐忑,瞄着他怀中的唐柠,忙不迭应,“对,对的……”
她进包厢时,里边一桌子的人都趴的差不多了,酒瓶一堆堆,唐柠这样,大抵也是没少喝的。
周肆眉头又皱了一下,搂紧唐柠腰,淡道,“你把她经纪人带走吧,我送她回去。”
他说完,就带着唐柠离开。
“哎,周总……”小吴瞪大眼睛,但此刻她还带着何喻,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肆把唐柠带走。
她看着周肆将唐柠抱上车。
心里十分忐忑。
这要是明天唐柠姐醒了,发现周总是从自己手里抢走她的,小吴光是想想,就欲哭无泪。
周肆一个人开车过来的。
他将她抱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将她额前散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脸颊时稍微停了停。
有点痒。
唐柠眉头轻蹙,强行睁开了一点眼睛,不太情愿地嚷了一句,“做什么呀,很痒……”
如果说醉意有十分,那唐柠此时就是八分醉。
声音又软,又哑,带了点挠人的火气。
女人脸上酡红明显,又美又妖,他喉结滚动一下,“头发乱了,给你理一理。”
唐柠累极,又醉了酒,便没再说话,闭上眼,像是睡着了。
周肆关了车门,绕到副驾,驱车带她离开。
车子行驶到一半。
姿势大概不舒服,唐柠突然皱眉,伸手想扯安全带,正好红灯,周肆拉住她,他低了声,哄道,“先等会儿,到家再解开。”
“我不舒服,”唐柠说,她语气挺委屈的。
极少见她这样,周肆顿了顿,握了握她手,“马上到了,再忍忍。”
“你快点。”
她拧着眉,脸色不太好看。
绿灯,后头的车摁了喇叭,周肆踩下油门,车子在路口拐了个弯。
到停车场时,周肆停好车,解了安全带,就下去,打开副驾的门,给唐柠解安全带,扶着她下车的时候,唐柠睁开眼,扫了他一眼,像是有些醒了。
站稳,他还搂着她。
唐柠伸出手,推他,“你离我远一点。”
这语气有些生硬。
周肆眼睫动了动,但人没动。
唐柠皱着眉,看他,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了……”
话还没说完,她直接呕了一声。
周肆身体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吐完,意识清醒了一些,唐柠捂着嘴,看着周肆胸口的那一片脏污,她没忍住,后退两步。
“我跟你说过了,是你自己不松手的。”
周肆一脸木然地站在原地,他面无表情,看她,没错过她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嫌弃。
他气笑了,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吐了我一身,还嫌弃,哪儿来的这个理?”
唐柠推他,没推动,周肆抱起她,上楼。
虽然还没完全清醒,但唐柠还是认出来了,这里是不是明湖。
是瑞景花园。
在电梯到达十四层时,唐柠说,“周总,别忘了,你现在还是试用期。”
醉了酒还记得这个。
周肆轻咬了下舌尖,“我知道,不碰你。”
*
阮安宁最近这两日把一切行程都往后推了。
她在自己的公寓里,一直等到下午五点,刘太方那边没什么消息,品牌方目前也没有说跟她解约的。
她心里松了口气。
脸上的愁意也少了些,露出两天里的第一抹笑。
她就说,有周老爷子在,周肆不过是威胁她罢了,哪里会真的对她做什么。
这两天,热搜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家里人都知道了,阮天河跟梁明丽心疼极了,都打电话给她,让她实在不高兴就不做了,喊她回家。
她是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阮安宁心情好了些,洗漱完,就开车回去。
阮家别墅。
她停了车,走进客厅。
阮天河跟梁明丽站在客厅,两人在争吵着什么,梁明丽脸上还带着泪,气氛不太好,阮安宁脸上的笑顿了顿,“爸,妈,怎么了?”
听到声音,阮天河脸色一沉,甩手就是一巴掌。
“怎么了?我还想问问你怎么了!”
第一百零八章 电话
阮天河气头上,这一巴掌是用了劲儿的,阮安宁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脸很麻,热辣辣地疼,她捂着脸,一脸不解,还有不可置信,“爸!”
梁明丽也是被吓到了,上前扶着阮安宁,“老阮,你疯了?周肆对公司下手,那你就去找周肆啊,你打安宁做什么?”
“你知道新胜这项目现在亏损多大吗?要不是她拎不清,周肆会插这一手?”
这些年阮家向外拓版图速度太快,管理跟财务上弊端越来越明显,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本以为新胜是个起死回生的契机,但哪里知道这就是个坑。
深不见底,无底洞一样。
阮家最近过的本来就不好,今天下午五点以后,股票就一直往下跌,问题就出在新胜这边,消息被人爆出去。
极短时间里,阮家最近所面临的一切困窘,全被摆到明面上。
所有矛头都指向周肆。
阮天河打电话过去问,是他助理接的。
对方显然知道他的来意,直言道,“周总现在正忙,阮董要是想问新胜的事,不妨上网看看,或者,去问问阮小姐。”
阮天河还想追问,对方挂了电话,公司公关的人过来汇报,阮天河拿着那一份报告,脸都绿了。
“你天天往周家跑,人家都不拿正眼看你,还在网上造谣,嫌脸丢的不够多吗?”
阮安宁脸色苍白。
梁明丽心疼极了,阮安宁出生就是被捧着的,哪里舍得动过一根汗毛,“你现在说这种话,当初想跟周家攀亲的还不是你?”
两人开始争吵起来,阮安宁脸肿的老高,流着泪,一脸麻木,她怎么也没料到,周肆居然对她家公司动手了。
梁明丽此刻的癫狂与她平日里的温婉娴和完全不一样。
本就因公司的事感到头疼,阮天河这会儿是一阵厌烦,走之前,他用力踹了下桌角,“我不管你怎么做,赶紧让周肆收手,不然你跟你妈都滚,阮家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
门被用力摔上。
客厅里只留下阮安宁母女默默流泪。
家里的阿姨躲在房间里一声不敢吭,外边又传来动静,阮舒音提着小包,走进来,见到这一幕,“哟,这是怎么了?这相互依偎着是要取暖呢?”
她抬手扇了扇风,啧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都快夏天了吧。”
这幸灾乐祸的声音,让客厅里的两人都是一顿,阮安宁扭头,狠狠瞪她,“你回来干什么?”
“这里是我家,我回自己家要跟你汇报吗?”阮舒音翻了个白眼,哪儿来这么大脸呢。
阮安宁气不过,但被梁明丽拉住了,“舒音,你是姐姐,别跟你妹妹计较。”
这话柔声细语的。
阮舒音冷笑,姜的还是老的辣,绿茶还得要用陈年的泡,这段位高了可不止一丁半点。
她直接走过去,梁明丽吓一跳,下意识护住阮安宁,“你要做什么?”
阮舒音笑眯眯地,说,“我就想看看,这什么蚊子咬的,把我这好妹妹的脸叮成这样,就是可惜了,不太对称。”
注意到梁明丽的紧张,她笑出了声,拿包拍了拍梁明丽的肩膀,道,“别这么紧张,在家里呢,我不至于做什么,毕竟咱也不知道,晚上这个枕头风,是要朝哪边吹的。”
小贱蹄子。
梁明丽牙根都要咬碎,但只能笑着,“舒音说的什么话。”
“忙了一天,真累,”阮舒音没了兴致,直起身,上楼前,她停下来,对梁明丽道,“梁姨,我还没吃饭,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