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他们的包子店还开吗?”。
“不开了,在我被认回江家以后,就不开了”。
“你不是说在项城吗?等你过来项城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养父养母怎么样?”
“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
“嗯”。
聂欢理解的走了,就是死了的意思。
能够去领养江佑湛的夫妻应该不算大,怎么可能会……
“他们应该没有多大年纪吧?”
“四十多岁的年纪走的”。
“啊,是是怎么回事?方便说吗?”
“出车祸走的”。
“那个时候,你被认回江家了吗?”
“还没有”。
“那后面你……”
“跟着奶奶生活了几年,后面奶奶又死了,我被认回江家以后,包子店就关门了”。
虽然那个包子店关门了,但那个店铺在江佑湛的名下。
因为包子店的口碑很好,包子店关门以后,很多人想要盘下那家店铺,但都被江佑湛拒绝了。
江佑湛拒绝是因为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那些过往的回忆,不想被其他人沾染。
那边的聂欢沉默了很长时间,轻声说道:“江佑湛你以前一定过的很苦吧”。
苦吗?
在被包子店夫妻刚认回家的时候,并没有很辛苦,那对夫妻虽然是残疾人,但对江佑湛很好。
从来不让江佑湛干活,但江佑湛是一个很懂事,也很沉默内向的人,他会帮着他们干活。
虽然那对夫妻一直不让江佑湛干活,但江佑湛并不听。
周围的领居,包括奶奶一开始都夸江佑湛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甚至都在说,那对夫妻运气好,领养到像江佑湛这么听话的孩子。
后面那对夫妻找了学校,让江佑湛去上学。
奶奶也没有说什么,但这一切在那对夫妻出了车祸死了以后。
全都变了。
周围的人都说江佑湛是扫把星,克死了那对夫妻,就连江佑湛都在自我怀疑。
那几年过的有多么的痛苦,可想而知。
但在被认回江家,在京城经历的那些事情,都不是事。
所以啊,人呢,在面对一些让你痛苦不堪的事情时,等经历过以后,也会发现,并不是什么事。
“还好,先苦后甜,现在过的很好”。
…………
江佑湛到项城那天,聂欢很是紧张,她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是紧张马上就要和江佑湛的父亲见面,还是马上就要结婚了。
聂川看出来了聂欢的紧张,笑着说道:“傻丫头,别紧张,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在人生的经历中,只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才会处事不惊。
不经历过风雨,如何能见彩虹。
这是聂川常给聂欢说的话,道理聂欢都懂,可就是控制不住的紧张。
“我知道,可爸呀,我害怕江佑湛的爸爸会不喜欢我”。
“臭丫头,他不喜欢你,就不喜欢,爸爸喜欢你就好,记住你是爸爸妈妈最好的宝贝”。
聂欢发现,这两天和聂川谈及苏荷,她的内心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了。
或许在这个时候,聂欢已经接受了母亲的离去。
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母亲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陪着自己。
其实在某些方面,不管是之于她也好,还是之于江佑湛,又或者是之于宋长延也罢。
他们都是不幸之人,都经历了人生的至暗时刻。
“好,我不要去胡思乱想了,爸,江佑湛的爸爸有严重的躁郁症,您和他交流的时候,小心一点”。
“他怎么回事”?
“因为江佑湛小时候被拐卖了,他母亲在找寻他的时候,得了抑郁症走了,从那以后,他父亲就得了严重的躁郁症,接受不了,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提及江佑湛母亲的名字,提及就会发火发怒”。
“唉,和之前的我一样,我们倒是同道中人,那天见了面我可以劝劝他,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重要的是将来”。
聂欢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别人劝说是没有用的,重要的是自我调节,自我治愈。
江佑湛和江远博是下午到的项城,聂欢让江佑湛不要去酒店,直接过来他们的家里。
江佑湛到聂家的时候,聂欢在门口等着,约莫过了两分钟以后。
江佑湛的父亲从车里下来,看到江佑湛的父亲,聂欢的第一反应,就是江佑湛的父亲太平静淡然了。
眼神无波无澜,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的尸体。
说实话,聂欢看到江远博这个样子,愣了一下,随后聂欢反应过来,急忙笑着说道:“江叔叔,您好,我是聂欢”。
江远博也和聂欢一样,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你好,我是佑湛的爸爸,经常听他提起你”。
聂欢微微瞪大美眸,倒没有想到像江佑湛这般沉默寡言的人,也会向自己的父亲提及她。
“我也常听佑湛提及您”。
聂欢说这句话得时候,有些脸红心跳,因为说谎了。
因为江佑湛很少向她提及关于江远博和薛荣的事情。
不对,江佑湛心事都很少和她说,更不要说他自己的家事了。
江远博古井无波的眸底起了一丝的波澜,“是吗?倒没有想到”。
聂欢轻咳两声,有些尴尬,一旁的聂川看出来了聂欢的尴尬,对江远博和江佑湛说道:“快进来,别在门口站着”。
说这话的时候,聂川伸出了手,揽住了江远博的肩膀。
江远博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很明显有些抗拒,但他想到了什么,那种抗拒的情绪消失了。
一伙人进入了聂家的别墅,这已经不是江佑湛第一次来聂家别墅了。
还记得上一次来,江佑湛和聂欢还因为聂欢卧室里的那些和宋长延回忆生气了。
现在想想一切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说明,江佑湛是在乎她的。
若不是在乎她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因为她和宋长延的那些回忆,而生气呢?
在聂欢和聂川到项城的这些天,聂川招了佣人和管家。
前不久还冷冷清清的家里,因为佣人和管家的忙碌和管理安排,渐渐的恢复了人气。
明明看到这一幕,聂欢应该开心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到了苏荷。
想到苏荷,聂欢就释然不了,心底对朱若烟的恨意更深更刻骨。
凭什么就因为她喜欢聂川,聂川不喜欢她,她就对他们一家做出这些事情呢?
她毁掉了两个家庭,就因为她的一念之差?
所以聂欢现在一点也不同情朱若烟被江明川家暴虐待。
虽然家暴永远有错,但放在朱若烟的身上,似乎理所应当。
不过江明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江佑湛不去多说,聂欢不是傻子,能够看出来,江佑湛和江明川之间的暗流涌动。
也是,江氏集团那么大的蛋糕,江老爷子一大半都给了江佑湛独食,只给江明川留那么一点,江明川那般贪婪的人,不可能不去惦记。
聂川对于江佑湛父子两个可为尽足了地主之谊,让佣人提前几天操办家里的卫生,问了聂欢,江佑湛和江明博的口味,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等等。
甚至安排了项城最难做的各种菜系,一整个桌子摆满了菜系,不亚于满汉全席。
吃饭的时候,聂川对聂欢说道:“小欢,去把竹叶青酒拿过来,你江叔叔第一天到我们家来,我们喝点”。
聂欢转身去了聂川收藏的酒柜里,拿到了一瓶竹叶青酒,打开给江远博和聂川各倒了一杯。
“江叔叔您能喝酒吗?”
“可以喝一点,不能喝很多”。
“我也喝不了多少,我们都少喝一点,佑湛呢?你能不能喝酒?”
“我和我爸一样,叔叔您和我爸尽兴就好”。
江佑湛从进入聂家开始,聂欢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情绪一直很紧绷。
在聂川和江远博喝酒的时候,聂欢偷偷的扯了一下江佑湛的胳膊,小声嘀咕道:“江佑湛你怎么了?”
“我没事”。
“哼,江佑湛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
“可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紧张,你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江佑湛没有想到,聂欢竟然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正常。
不过,他确实情绪有些不正常,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聂川恢复正常了,让江佑湛又想到了曾经被拐卖那段痛苦又快乐的回忆。
那个时候的聂川是项城的首富,聂欢是项城首富的千金,而他是一个被抹去过往记忆卖包子的贫困生。
那个时候的他,被嫌弃,被人指着鼻子骂是扫把星,该死。
她的出现,之于他已经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生命中的光。
他在养父母去世以后,生活一片黑暗,而她的出现,是他生命中仅有的光和希望。
就当他以为这个光,可以温暖他,却被她泼了一盆冷水。
那盆冷水夹杂着冰块和钢钉,泼到了他的心上,又冷又痛。
他不敢相信,那会是她说出来的话,她说出来的那些话,做出来的表情,吐出来的每个字眼,都化作冰锥,刺入了他的脑里心里。
江佑湛心里承受能力并不差,但在听到聂欢说的那些话以后,他一度坚持不下去,想要去死。
后来,被认回江家,在手术和心理医生的帮助下,江佑湛恢复了少时的记忆。
那一刻,江佑湛的心变得冷硬起来,他屏蔽了关于聂欢的一切,想要彻底把她从他的生活中抹去。
可后来他还是忍不住想她,鼓起勇气去看一下她的近况,她已经遭遇了不测。
其实那个时候,她主动勾他,也不过是他的蓄谋已久罢了。
看着自己曾经的女神,卑微的在自己面前附小做低,那一刻,江佑湛的心里涌生出很多复杂的情绪。
看到聂川恢复正常,江佑湛仿佛回到了那脆弱卑微的十四岁。
江佑湛抿了抿嘴,如实的说道:“第一次见家长,难免会紧张”。
“第一次,之前你可不止一次见过我爸”。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
那个时候聂川不是昏迷不醒,就是意识不清,现在沉稳大气,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上位者的自然霸气。
再加上他是他所在意心念之人的父亲,江佑湛难免情绪紧张。
聂川和江远博今天都喝多了,佣人安排江远博去休息,聂川摇摇晃晃亲自把他送进了卧室。
并把佣人屏退了,聂欢有些担心他们两个会出事,趴在门口对江远博说道:“爸,你进去江叔叔的房间做什么?”
“放心不会有事的”。
第185章 一颗嫩芽
聂欢的心里还是不放心,还想要去说什么,江佑湛却拉住了她的手。
聂欢一个反应不及,直接撞到了江佑湛的怀里。
她愣了一下,对江佑湛说道:“你干嘛拽我呀?”
“你在做什么?”
“你没有看到吗?我爸拉着你爸进去卧室里了,你爸情绪不稳定,我怕我爸给你爸说什么”。
“不用担心,我爸为了我也会克制住的”。
其实江佑湛没有给聂欢说的是,江远博自从在薛容走了以后,从不喝酒,滴酒不沾可以说是。
但今天聂川让江远博喝酒,江远博没有拒绝,是为了江佑湛。
毕竟双方家长见面,难免高兴,聂川提出来喝酒,江远博不去喝,终究不好看。
“为了你?怎么说”?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早点休息吧”。
说着江佑湛就要拉着聂欢进入她的卧室,聂欢在江佑湛的手里就和小鸡一样被他提着。
“江佑湛你要和我一个房间吗?”
“不可以吗?”
江佑湛俊美如斯的容颜上,满是认真,聂欢被江佑湛逗笑了。
“当然可以了,只是,只是江佑湛你不介意我和宋长延的那些回忆吗?”
介意吗?
当然介意,怎么可能不介意呢。
她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曾经最自卑敏感痛苦的时候,有多么的羡慕宋长延。
“介意,所以聂欢,你以后不准再去想宋长延,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听着江佑湛有些孩子气的话,聂欢笑了笑,“好,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这样可以了吗?”
这是江佑湛第一次在聂欢的闺房里睡,闺房是华丽既简约的公主风,江佑湛只是站在这里,脑海里就浮现出来,很多个画面。
毋庸置疑的是,聂欢从出生的二十几年,都是顺遂无忧的。
如果没有朱若烟的谋划,她和宋长延或许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想到这里,江佑湛的眸底划过一丝晦暗,是朱若烟的计划,让他阴差阳错,得到了聂欢。
聂欢从浴室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江佑湛的面前。
看到江佑湛站在床前发愣,聂欢不解的问道:“江佑湛你怎么了?”
江佑湛回过神,看向了聂欢,沉默许久以后轻声说道:“聂欢,如果没有那些事情的话,你是不是就和宋长延结婚了?”
聂欢愣了一下,随后嫣然笑道:“哎呀,你怎么又在提他呀?”
聂欢的语气轻松欢快,试图缓解尴尬冷凝的气氛。
可江佑湛依旧面无表情,细细去看,竟然发现,他的表情之中还带有几许的薄凉。
“我想听你说实话”。
聂欢见江佑湛如此,轻吐一口气说道:“是,如果没有那些事情,我们孩子估计都会打酱油了”。
说完这些话,聂欢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江佑湛紧绷着薄唇,不发一言,意料之中的答案,明明知道她会那样去说,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会难过。
江佑湛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聂欢,也不说话,过了许久以后,转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以后,聂欢嘲讽的扯了扯嘴角。
江佑湛到底想她怎么样?
她如果说不会,如果说都是过去了,结束了,他一向敏感多疑,根本不会相信。
她说会,他甩脸走人。
聂欢可谓是两面为难,痛苦不堪。
这样的回答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人生没有如果。
江佑湛从楼上下来,就看到聂川从江远博的房间出来了。
聂川看江佑湛的脸色不太好看,他蹙眉试探的问道:“佑湛,你和小欢闹矛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