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定着一张脸,早就习惯了应寻舟这个鬼样子,他就喜欢通过炫耀一点她不会的东西,来找到自己当哥哥的感觉。
等到应寻舟洗完牌了,应浅浅直接抽了第一张牌。
宋虞儿照旧当应浅浅的念牌工具人。
“夸你右手边数第三位异性三分钟,不能有重复的词汇。”
他这两把可都没有动手脚,抽到这个完全就是天意,他活该要受妹妹的夸赞。
这能算夸吗,多少有点明褒暗贬的意思在吧!
“很好。”等到三分钟计时结束,应寻舟几乎是咬着牙齿说出了这句话。
回报了不靠谱哥哥一个浅浅的笑容,她嘴角的弧度是恰恰好,就像他们不多也不少的兄妹情。
应浅浅瞥了一眼柠檬。
回想了一下卫伏野刚才吃柠檬的表情,她沉住了想揍应寻舟的欲望,非常没有感情地夸赞了起来,连气都不带喘的,完全就是棒读。
“长得和我比起来还算是不错脑子和我比起来也勉强能过关只要不要作妖的话性格也还能让人容忍……”
她语速还算快,几乎没有喘气,凭借着持续了二十几年的兄妹情,应寻舟将她的每一句话都听得很清楚,脸慢慢地黑了起来。
于是他带着满满的怨气开始洗牌,目光多少有点恶狠狠。
他这次没怎么炫技,飞快地洗完放到谢忱面前,还目标十分明确地推了推第一张牌卡,有点挑衅地瞧着谢忱。
那眼神意思明显得不得了。
简直就像是在说:我就是动手脚了,就是这第一张,你不选也得选。
卡牌上写着:给你喜欢的人发一张你觉得自己最可爱的照片。
对上了谢忱的目光,应寻舟仍旧保持着笑,一点都没有感觉自己在为难人。
谢忱指尖把玩着那张牌卡,语调清清淡淡地说道:“船上没有网。”
应寻舟的笑容忽地就凝固住了。
他可是谢忱的大舅子。
应寻舟就是拿捏了谢忱的心理,要是真喜欢应浅浅,那他这个大舅子肯定也能理所当然地作威作福。
面对他几乎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谢忱是面色不改,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接住那张牌卡,动作徐徐地将其翻开。
超。
他怎么忘记这茬了!!
当时看到这张牌卡,他就一心就想整整自己这个妹夫,看看谢忱想发又不敢发,只能选择吃柠檬的样子。
太过于兴致勃勃,他都忘记了没网的事情!
许初瑶咬着唇,倒也没说什么。
她就是谢忱左手边数的第一个异性。
瞧见谢忱这般风轻云淡地吃完了柠檬,应寻舟倒是挑起了眉毛、
卫伏野则是看着就觉得一阵牙酸,又觉得牙齿难受了。
陈澄打着圆场说道:“既然这样,要不再抽一张呗。”
应寻舟这下也摆烂了,他懒得动手脚了,随便谢忱怎么抽。
于是谢忱抽到了第二张:背起你从左手边数的第一个异性,绕着房间走一圈。
谢忱姿态随意地放下了牌卡,镇定地拿了三片柠檬,眉毛连蹙一下都没有地就吃完了柠檬。
应浅浅从桌上拿了一杯温水,顺手就递给了谢忱。
谢忱接过水杯,微仰着头喝下。
看着他喝水的样子,应浅浅脑子飘过一个想法。
她刚才急着替谢忱牙酸,好像拿错成了自己的水杯。
应寻舟半推半就地抽了卡牌,还边抽边说话,语气无奈。
“有时候,人太优秀也是一种苦恼。”
应・年纪轻轻首席研究员・浅浅:我说话了吗。
等她反映过来,谢忱已经将杯子里的水喝完了,仿佛根本没有察觉,自己手中这个杯子是拿错的。
这一局就这么过去,后面又来了几局,应寻舟一直没有被惩罚过。
大家都有点不满,起哄着要让他也来抽一局真心话大冒险,说坚决不能就这么过去了,应浅浅难得也跟着一起赞同。
因着大家兴致都很好,加上船上没有网,他们玩到了快十一点才结束。
应浅浅后面都没怎么跟着玩了,她头晕越来越明显,那种反胃的感觉也强烈了不少。
包厢里灯光暗,大家一心都投入到游戏里,她没去打搅大家的兴致,摆出了无事的模样,没人注意到异样。
应浅浅猜自己是脑震荡后遗症犯了。
刚上游轮时没什么感觉,也许在游轮上待的时间久了,情绪上也比较一般,头晕反胃感便愈发凶狠地袭来。
她很不舒服,洗完澡倒头就躺床上。
可因为胃里一直难受,加床也是跟着船一起晃着的,她根本就睡不着。
等到散场了,她回到房间简单地洗了洗脸,试图清醒一点。
因为前往海岛的人数并不算太多,节目组选择的是小体量的游轮,大约能容纳上百人。
游轮的体量小,吃水也就相对比较浅,现在已经逐渐远离了浅海,往深海开去,风浪逐渐变大,游轮也晃了起来。
意识模糊一点一点模糊间,她听见了敲门声,但实在是难受,都懒得给回应。
大概是过了一分钟,门忽地被打开。
察觉到开门声,应浅浅有点被吓到了,终于是清醒了点,睁开眼去看来人。
他进了房,重新将房门掩上,用手背探了下应浅浅的额温,轻唤她的名字。
她的额头是温凉的,鬓角处冒着点点的汗意,他拿了柔软的面巾纸,仔细替她擦着。
耳边一直响着谢忱的喊声,神志迷迷糊糊的,想睡又睡不太着,还有个声音在自己耳旁吵吵,应浅浅烦躁地翻身。
她抓住了他的手,脸顺势贴在他线条硬朗有力的手臂,温热的,随后低低地说了句。
“谢沉沉别吵了。”
来的人是谢忱。
确认完是他,她就又重新闭上眼。
来之前,谢忱便用游轮的通讯系统联系了医生,还特地和一声说了应浅浅曾经轻度脑震荡的情况。
刚才从包厢出来,他就发现她脸色不太对了,联系完医生后就立刻找了过来。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敲门后无人回应的那短短一分钟,到底有多漫长。
谢忱顿住了。
房间内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一盏并不算太明亮的夜灯亮着,映照着小窗外不知疲倦翻滚的大海。
海浪落了又起,起了又落。
她贴着他手臂,贴着他藏在手臂肌肤下血管贲张的跳动,是和心跳一模一样的频率。
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下的跳动,掩着的门被重新敲响,是医生来了。
她的脸正贴在他手上。
很软,很弹,温度冰凉,和他手臂的热意截然不同。
明明相碰之处是泛着凉的,却像藏着如火一般的热度,炙热蔓延到心脏,甚至是弥漫到呼吸。
半响后,他几乎是从唇间低低地溢出了一声“好”。
谢忱用另一只手拖着她的头,让她重新靠在了枕头上,起身让了位置给医生检查。
应浅浅几乎是强撑着意识地睁开了眼,回应了医生各种问题,最终医生留下了药,还说了一点注意事项。
小一点的时候,她也没少生病。
但一直以来,她都是倔着的硬骨头,难受了也不喜欢别人照顾,只为了想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体也不是很差。
大概是那段时间来养成的习惯,成年之后应浅浅要是碰上点小痛小病,从不会表现出什么,吃完药就继续学习工作。
医生离开,谢忱却还在房内。
他给应浅浅倒了一杯温水,手心贴着杯壁去感受水的温度,等水温差不多了,他把水杯放到了床头柜处。
应浅浅清醒了一些,感觉自己在这一刻变得特别脆弱。
像现在,因为一点头晕就躺倒在床,还要别人给她倒水,是第一次。
她走神的这一短短的片刻,谢忱手掌贴着她的发顶,顺着扶她半直起身子来。
谢忱按医嘱摁出了药片,想递给应浅浅自己去吃,却见她配合地微微张开了有些苍白的唇瓣,双手藏在被子下面一动不动。
他腕骨顿了几秒,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捻着纯白的药片,轻轻地放入她口中,随后将杯口抵到她贝齿边。
“起来吃药,吃了就好了。”
他开口说着,还是那偏冷的音质,但却是温柔的,就像初春化了的冬雪,没有了凛冽,渐渐变成了春日的温度。
应浅浅慢吞吞地掀起眼皮去看他。
大概是怕她着凉,等她半靠着床头坐好后,谢忱将被子掖高了一点,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感受不到半点夜里的凉意。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湿润,还有她软弹到不可思议的触感。
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一些羞耻,应浅浅甚至忘记了吞咽,下一秒却是被药片在唇齿间化开的苦涩味道拉回了神志,忙喝下温度正好的白开水。
被这么一闹,她似乎是有一点清醒了,但是仍旧还是头晕反胃的。
她睁着眼看着谢忱,看着他起身重新倒温热的水,看着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颗糖。
他将糖的外衣一点点剥开,露出内里晶莹洁白的糖。
随后男人微微俯下身,以俯视的角度看着她,“张嘴。”
没有包糖衣的白色药片太苦了,苦得她眸里都在不知觉带着水光。
撞上她潋滟而又神色无辜的眼,谢忱喉结一滚,克制敛眸,将水杯放回了床头柜。
没等谢忱注意,应浅浅直接从床头溜了下去,重新在床上躺平。
她听话地张开了嘴,眼神认真地望着眼前的他。
很少见过这样角度的谢忱。
有人常常说再神仙的颜值也经不起这个角度,但应浅浅觉得那人说错了。
在这种不知名情绪的作怪下,应浅浅忽地用手拉住了他,说话时舌尖不免抵着那颗甜到极致的糖果,连说出来的话都是甜的。
“我不想一个人睡。”
大约是觉得自己这有点不太理直气壮,她说得有些含糊,甚至是有些小声。
但谢忱听到了,还听得非常清楚。
每一个字,甚至是她说话的神情,以及她已经偷偷泛红了的耳尖,他都清清楚楚。
就算是这样的角度,他也是惯常的清冷矜贵,但却又显得温柔了很多很多。
在她走神的这几秒里,一颗圆润的糖顺着滑入了她的唇间,口腔一下子就弥漫开来酸甜的味道,是青提味的。
这糖的味道就跟谢忱一样霸道,来势汹汹地盖住了药的苦涩,还带来了一种应浅浅不知到底是什么的情绪。
谢忱缓缓地回握住了应浅浅的手,却还是重新直起了身子。
当他这是拒绝了,她眼里明晃晃地闪过了失望,连表情也变得格外的沮丧。
果然,生病会让人理智尽失。
她吃的药有嗜睡的副作用,药效发挥得很快,浑浑噩噩的感觉重新袭来,也没空去想刚才的事情了。
恍惚间,门好像又被打开了。
之后是OO@@的声响,床头的灯光灭了,满室都是黑暗。
被子在不知觉间滑落,男人替她重新掖好,冷静地道:“我先去洗澡。”
没反应过来谢忱这是同意了,应浅浅只是“哦”了一声,自己拉上了被子,抓着被子闭上了眼。
嘴里的那颗糖慢慢地融化,到后面已经消失,再也找不到了。
身旁的床忽然就陷落了一些,后背传来温热的触感,她好像被一双极其有力的手抱住,那种熟悉的冷香缓慢地泛开,无声无息侵入周遭所有空气。
大概是药物起了效果,也大概是谢忱对她来说真的有点安眠药的意思,应浅浅又一次在谢忱旁睡得很沉。
沉到连做了什么样的梦都不知道,只觉得满是放松。
一直到闹钟响起,她还有点不满足地关掉闹钟,枕着温热的手臂想继续睡。
过了几秒,她忽然睁开了眼,对上谢忱同样缓缓变得清明的眼神。
意识模糊间她侧过了身,碰上了同样温热的胸口。
应浅浅靠着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伴着他极其有力的心跳声,缓慢地沉入睡梦。
男人抱着她的手臂逐渐收紧。
这是第一次,能如此光明正大地抱着她。
再也不用等夜深人静,才极其克制地圈住熟睡的人,放纵内心深处隐晦滋长的欲.念,像藤蔓一般在阴暗之处弥漫。
她居然拿谢忱的手当枕头了。
应浅浅坐了起来,低头去看他的手。
谢忱的皮肤本身就很容易留下痕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他手上枕了多久,上面都是她头发留下的道道红痕。
她和谢忱还处于隐婚,后续关系发展也并不算是很明朗,应浅浅并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谢忱从自己房间出来。
因此她推了下谢忱,说道:“快起来,等下要看日出,你先出去,回到你自己的房间。”
所以果然,谢忱昨晚还是陪着她一起睡觉了。
还没等她升起点糟蹋男人的愧疚感,闹钟再次响起,提醒着一件被应浅浅遗忘到脑后的事情――
今天早上,节目组安排了看日出,
现在时间已经是五点四十,估计其他嘉宾也快清醒了。
谢忱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盖着的薄被忽地滑落,隐约露出他脖颈与胸口流畅硬朗的线条。
应浅浅还模模糊糊有点印象,她昨晚正是靠着它睡着的。
“我们现在的关系,确实是不能见人。”
谢忱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大概是外头天色还没亮,眸色显得晦暗不明。
“我们这么见不得人吗。”男人眼眸带着零星笑意开口。
他蓦地说出的这句话,叫应浅浅起身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不过也就是单纯盖被子睡了一觉而已,关系却是在无形中变了不少。
应浅浅从来就不是个甘拜下风的性子,在感情上更是。
她转过头看着他,唇角微扬。
不等应浅浅继续说下句,他下了床,一丝不苟地将白衬衫系完。
随后,他一折一折地,规整地将袖口挽起,露出那仍旧泛着红印的手臂,昭告着某人的罪行。
她这个态度,像极了用完就跑的无情渣女。
明明昨晚是她留人下来一起陪.睡,大清早醒了就赶人跑的也是她。
眼观鼻观心,她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将自己的房门打开,还很给面子地说了一声“请”。
他瞥了小没良心一眼,在门口站住了几秒。
“昨夜辛苦陪太太,不值得一声早安吗。”
两人距离不到半米,他说这句话时低低压着声音,尾音还残留着点晨起的磁性,她竟然觉得很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