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就咱们三个一伙。”林思浅对这样的分组很是满意。
裴江裴溪兄妹俩摩拳擦掌地对视一眼,唯独绿荷有些为难:“陛下,奴婢可不敢下手。”
陆离:“无妨,消遣而已。”
裴溪拉着绿荷就走:“放心,就算打中了陛下,陛下也不会怪罪。”
他们平时日和陛下切磋武艺那都是真刀实剑地上,打几个雪球有何担忧的。
难得见陛下如此高的兴致,郑福在一旁哈哈笑着道:“是啊,绿荷姑娘,您若不想打陛下和林姑娘,这边不是还有竹香姑娘呢嘛。”
绿荷一听笑了,冲竹香摆了摆手,竹香笑着回应:“绿荷姐姐,那咱们俩打。”
竹香的这个“打”字刚落地,林思浅就偷摸攥了个雪球,朝着还在那商量战术的裴溪撇过去,啪一下砸在裴溪头上。
偷袭得逞,林思浅哈哈哈乐得直蹦。
裴溪也不干示弱,弯腰攥起一团雪就朝林思浅撇来。
林思浅尖叫着就猫到了陆离身后:“哥哥救我。”
陆离一抬衣袖,把到了眼前的雪球潇洒挥落。
紧接着,两边就热火朝天地打了起来。
绿荷和竹香两个没有武功的人相互追着打,裴江和裴溪两兄妹配合默契围着皇帝和林思浅打。
郑福等人在一旁呐喊助威。
“陛下当心。”
“林姑娘加油!”
墨羽卫们看得直着急,在一旁指指点点,不停支招。
“左边,左边。”
“裴江你个废物,这么久了一下都没打到,竟给咱们墨羽卫丢脸。”
“裴溪,你不行就下来,让我来。”
被墨羽卫们嘲笑了的裴家兄妹二人对视一眼,不再手下留情,加大了攻势。
林思浅被砸了两下之后,就像个小鸡崽似的,拽着陆离的大氅躲到了他身后,时不时地冒个脑袋撇出去一个雪团,打中了就哈哈直乐,看着雪球朝她打来,就尖叫着哥哥救我,又猫了回去。
陆离披着黑色的大氅,右手广袖翻飞,把各种刁钻角度砸过来的雪球悉数挡掉,左手把身后一惊一乍尖叫连连的小姑娘护得严严实实。
约么一刻钟过后,听到身后小姑娘跑得直咳嗽,陆离喊了停。
林思浅蹦跶着跺着脚上的雪,一脸的意犹未尽:“哥哥,怎么不打了呢,我还没玩够呢。”
陆离抬手帮她扯了扯大氅的帽子,又摸摸她热滚滚的脸颊:“莫累到了,回屋可好?”
一个大冬天了,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林思浅正在兴头上,哪里肯:“我不要回去,哥哥我们堆雪人吧,堆个大大的雪人。”
屋檐下的灯笼映照下,小姑娘脸颊通红,一双眼睛熠熠生辉,陆离不舍扫她的兴,无奈笑着:“这么喜欢雪?”
林思浅情绪高昂,拽着陆离就往院中走:“那当然,这么大的雪,我可是头一次见呢。”
原来如此,难怪这么兴奋。陆离笑而不语。
郑福先一步叫小太监取了铲子来,林思浅兴致勃勃地接过,递给陆离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两人铲雪堆起了雪人。
大家伙也都凑上来,你一捧雪他一捧雪帮忙堆。等到一个一人高的雪人堆好,林思浅又拿炭块和树枝等给雪人做好了鼻子眼睛嘴巴还有胳膊。
这是她两辈子以来堆过的第一个大雪人,林思浅围着转了好几圈,那爱不释手的模样,好像恨不得把它搬到屋里去。
陆离看得好笑,伸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时辰不早,先回屋用膳,晚些时候我将这雪人画下来给你。”
跑了那么久,林思浅确实有些饿了,乖巧地点了头。
吃过晚饭,林思浅拽着陆离到桌边,磨着他立马开画。
“好。”陆离笑着应,指了指前面的椅子:“浅浅坐,我把你也画下来。”
“那你把我画成女侠。”林思浅兴冲冲地跑去拿陆离挂在墙上的剑。
往日里间陆离拿得轻轻松松,她以为不重,结果一上手才知道那么沉的,费劲巴拉抱下来,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差点儿砸到自己的脚。
“当心。”陆离闪身到了近前,把人扶稳,捡起剑来:“身体太弱,还要多加操练才是。”
林思浅才不想操练,从陆离手里把剑抱过来,吭哧吭哧走到椅子那坐好,摆了个潇洒的姿势:“画吧,把我画得英姿飒爽一点哦。”
陆离笑着摇了摇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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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尚书府上,宋书勉披着厚重的大氅,面容戚戚,拿着一壶酒独自坐在院中。
也不知坐了多久,肩上头上已经满是雪白,面色更是惨白。
微微颤着的手中拿着酒壶,却不喝,时不时地倒出一杯,洒在地上。
常顺劝了许久他不听,给他拿个垫子让他坐着也不肯,就那么坐在落满了雪的石阶之上。
想强行把人弄回屋去,又怕他气得呕血,无奈之下,常顺只好让人赶紧去给大公子报信。
宋书勤得了信,急匆匆赶来,一进院门见到此景,心疼得直皱眉。
他走过去,先把宋书勉头上和肩上的雪扑落,随后把自己的大氅解下来披在他身上,帽子扣在他头上,陪着他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用力揽住他的肩膀:“书勉,心中若闷,跟哥说说。”
宋书勉摇了下头:“大哥,我没事。”
宋书勤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说话。
兄弟二人默默坐着,宋书勉把酒壶里的酒倒在酒杯之中,一杯一杯地泼洒在地上。
见他脚下的酒已经结成了冰,宋书勤叹气:“书勉,为兄不知你这是在敬谁,但你这般泼洒下去,怕是神仙也得喝醉了。”
一听这话,宋书勉冻得冰凉的手一顿,把酒杯里的酒倒回酒壶:“是我大意了,是我的错,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见自家弟弟神神叨叨自言自语,宋书勤迟疑了再迟疑,还是问出口:“书勉,可是什么朋友过了世?”
宋书勉只觉得心口憋闷喘不过气来:“哥,我想瑾儿。”
今儿是腊月二十四,瑾儿家乡越州那边,腊月二十四才是小年。
去年今日,瑾儿还笑语嫣然,和他说着她们家乡的风俗,而今……
自打得知瑾儿没了,他一直憋在心里,不敢向任何人诉说,如今自家兄长这般问,他再也憋不住,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滚落,嗓子发涩几乎难言:“哥,我想瑾儿。”
“你若想瑾儿,改日等林记面馆开业,哥陪你去看她便是。”宋书勤听得心酸,伸手把自家弟弟扶起来:“走,先跟哥回屋。”
宋书勤和常顺合力把已经冻得快僵掉的宋书勉连抱带扶地弄回屋,帮他脱掉大氅,脱掉外衣,扶到床上坐着,盖好了被子。
常顺急匆匆跑出去拿了手炉塞到宋书勉手里,又拿了两个汤婆子,一个塞到他脚下,一个放到他怀里。
宋书勤:“常顺,你去端些热汤来。”
常顺笑着应好,转身出门。
宋书勤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语重心长道:“书勉,你不是跟哥说过,只要瑾儿过得好,你便开心。瑾儿她如今开着面馆,又得陛下宠爱,她过得很好,你也该放下了。”
宋书勉有口难言,只能忍泪点头:“哥,我会放下的。”
等他给瑾儿报了仇,他就会放下了。
宋书勤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如此便好。”
兄弟二人各怀心事,沉默良久。
等常顺把热汤端来,宋书勤伸手接过,亲自喂着弟弟喝,喂着喂着笑着回忆起以前的事来:“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刚会走路,整日里就喜欢跟着我身后,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跟我抢东西吃,我吃什么你就要吃什么,我喝什么你就要喝什么。”
宋书勉看着自家大哥,也笑了:“哥,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兄长,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宋书勤拿着碗勺的手一抖,佯怒斥道:“这辈子都没过完,说什么下辈子,赶紧喝汤,都快凉了。”
宋书勉不再多说,就着兄长的手把一碗热汤喝完了。
宋书勤把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状若无意地问道:“我看你身边的人,最近往外跑得很勤,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有没有需要大哥帮忙的?”
宋书勉垂下眼眸,不欲多谈:“多谢大哥,我能处理。”
宋书勤见状,也不再多问。
不管书勉在忙什么事,但有事做,最近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见他面露疲色,宋书勤叮嘱了几句便离开。
等他走远,宋书勉把常顺一干人等喊了进来,面色严肃,语气冰冷:“我再说一遍,如今诸位手上在查的事,还有后面我交代你们去做的事,无论是谁,都不得向任何人透漏,包括老爷夫人,还有大公子。”
“若哪个人管不住自己的嘴,即刻便可拿了银子,离开我宋书勉,另谋高就。”
众人二话不说,齐声恭敬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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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画好了没?”林思浅抱着剑窝在宽大的椅子上,连连打着哈欠。
这陆远之也是,画个画要这么久的,都把她给画困了。
陆离打量着脑袋歪在剑鞘上没精打采的小姑娘,好笑不已:“浅浅昨晚做什么去了,下晌睡了那么久,怎的又困了?”
林思浅打着哈欠,昏昏欲睡:“还不是怪你,一个晚上,总是光着屁……”
话说一半,林思浅反应过来自己说秃噜嘴了,忙抿紧了嘴唇,尴尬地看向陆离。
陆离眉梢一扬,难以置信道:“我光着什么?”
第65章 第65章
“我是说, 陛下你长得可太美了,光彩夺目,光芒万丈, 在我梦里都差点儿闪瞎我的眼。”林思浅抠着剑鞘, 一脸假笑地恭维着。
看着小姑娘那心虚的眼神,陆离就知道, 这小骗子又在胡诌八扯。
不过顺着她说的话, 他光着那什么……,实在难以想象。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小姑娘亲个面颊都羞得要装晕, 她又怎会做那样荒唐的梦。
他笑着摇了下头, 执笔继续收尾。
见他低下头去接着画画, 林思念拍了自己嘴巴一下。让你欠的, 什么都往出说。
片刻之后, 陆离撂笔:“画好了,过来瞧瞧。”
林思浅抱着剑从椅子上下来, 又差点儿没抱住,陆离隔着桌子连忙伸手接过去,随手把剑往桌上一放,牵着林思浅的手拉着她绕过桌子。
“哇, 陆远之,你画这么好的。”林思浅由衷感叹道。
画上,鹅毛大雪洋洋洒洒落下, 高高的雪人旁边,一个身披红色大氅的姑娘双手抱剑, 摆出了一个仗剑走天涯的潇洒姿势。
只不过,本该严肃的面容, 却笑成了一朵花。
她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披黑色大氅的俊美男子,正笑着看他。
整幅画栩栩如生,很有意境,林思浅双手撑着桌子,弯腰仔细看着。
看着看着,嘴笑得都合不拢,却口是心非的小声嘀咕着:“让你画我,你干嘛把你也画上去呀。”
陆离站在她身侧,也俯身去看:“浅浅不喜,那我撕掉重画便是。”说罢,作势伸手去拿准备撕掉。
林思浅整个人往桌上一扑,用双臂护住画纸:“哎呀,我说着玩的,好不容易画的,撕了干嘛呀。”
陆离压住嘴角笑意:“既然浅浅喜欢,那便留着吧。”
林思浅点头:“留着留着。”
陆离轻笑,伸手捏着她的领子将人拎起来,语气试探:“可要把名字写上去?陆远之,林、”
林思浅生怕他说林念瑾,抢着道:“写全名太生分了,就写远之和浅浅怎么样?”
这是还不想告诉他名字。
陆离打量她一瞬,从善如流:“好,就听浅浅的,来,一同写。”
说罢也不等林思浅拒绝,将她揽到身前,握着她的手,带着她一笔一划写下两个人的名字。
写完撂笔,也不松手,就那么从身后拥着她,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一起等着墨干。
殿内的烛火跳动,炭火旺盛,两个人的脸贴在了一起。
二人眼下这姿势,就和那天在皇庄的马场上一样。
林思浅心口咚咚咚一阵乱跳,两只手抓着陆远之的手臂,心里头有些紧张,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马场上陆远之亲了她的脸。
先前为了听他说八宝鸭的事,她又亲了他的脸。
亲来亲去的亲了那么多回,现在陆远之是不是又要亲她脸了?
可等了好一会儿,陆远之却没有亲她。
只是那么拥着她,时不时地和她蹭蹭脸颊。
林思浅不禁有些纳闷,转了下头,想看看他是个什么表情。
可恰逢陆远之偏过头来嗅她的头发,两个人的嘴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碰到了一起。
陆离明显一愣,林思浅也是一僵。
两个人就如同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察觉到小姑娘并没有抗拒,陆离试探着动了下嘴,想要进一步。
可林思浅就跟烫到了一般,面颊通红,猛地推开他胳膊,从他怀里跳了出去,跑到了几步之外,语无伦次:“那个,陆远之,我困了,太晚了,我要回去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