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远之说她醉酒的时候已经亲过他的嘴了,可她完全不记得了,那就算不得数的。
方才那一下,才是她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和别人亲嘴。
她、她也不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可她的心脏有些刺激过头,再待下去,就要跳出来了,她得赶紧走,一个人冷静冷静。
见小姑娘像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般一惊一乍,陆离嘴角含笑,往前走了一步,想安慰一下她。
林思浅以为他要追过来接着亲,吓得蹭蹭连退数步,也没看路,哐地一声撞在了身后的多宝阁上,断了去路。
方才那一下实属意外,陆离再亲未成,就打算先作罢。
可看着小姑娘那粉扑扑的脸颊,不安又忐忑的眸子,他心里突然起了个恶劣的念头,欺负她。
站在那里观察了一下小姑娘,见她有些紧张和害羞,但并无厌恶和抗拒,陆离抬脚,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看着那高大英俊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过来,林思浅的心跳得愈发的快了,色厉内荏地伸手指着他:“陆远之,我警告你别过来哦,不然我、我就……”
陆离走到多宝阁前,单手撑在林思浅身旁,另一只手握住她已经杵到他胸口的手,放在嘴边挨个手指亲了亲,亲完五根手指头才低声问:“不然你就怎样?”
林思浅只觉得整个手都在发烧,脑袋嗡嗡直响,话都说不利索:“我就、我就打、打你。”
细胳膊细腿,就那点小力气,一天到晚总说要打人。
陆离偏头轻笑一下,再低头,凑近林思浅脸侧,轻轻亲了亲她的鬓边,随后是她的脸颊,再然后靠近了她的唇角,却不亲下去,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暧|昧旖|旎,又似一种折磨。
林思浅眼眸低垂,睫羽狂颤,身体紧紧贴着多宝阁,只觉得两腿发软。就在她站都快站不稳的时候,腰间多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把她牢牢扶住。随后整个人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唇上传来一片温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觉得自己快窒息的时候,她才重新获得了自主呼吸的自由。
她四直发软,头脑混沌,恍恍然不知身在何处。
听着一声叹息般的“浅浅”,她不想睁眼,不想看到那男人的脸,不想和他对视,于是,故技重施,再次装晕,身体软绵绵往旁边就倒。
下一刻,她被整个打横抱起,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愉悦地低笑。
想都不用想,缺德男人肯定又看出她是装晕了。管他呢,反正她就是不想睁眼,打死也不想睁。
见小姑娘害羞的又装晕,陆离无奈又好笑,他抱着人走到榻那边坐下,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轻声唤着:“浅浅,醒醒。”
林思浅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见她如此,陆离便清楚,小姑娘今天晚上是不会“醒”来了,至少在他面前不会醒。
无奈之下,他就那么把人抱在怀里,给她披好了大氅戴好帽子,想了想,又把自己的大氅拿过来又裹上一层,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一张小脸儿在外面,这才抱着她出门。
一走到门外,郑福忙上前询问:“陛下,可要传轿?”
陆离直接迈着大步往前走:“不必。”
陆远之这是要抱着她走回去?
可是从泰和宫到碧华宫还是有点远的,他会不会累着?
林思浅摇摆了一会儿,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悄悄看向陆远之。
入目就是他那好看得犯规的下颚线,还有弯弯的嘴角。
这个死亡角度看过去,陆远之依然是那么俊,那么美,林思浅一下没忍住,便多看了两眼。
陆离虽然没低头,可却察觉到了小姑娘偷窥的视线,嘴角的弧度加大,脚步却慢了下来。
林思浅见他不低头,便大着胆子睁开双眼盯着他看。
雪早就停了,宫人们还来不及清扫,陆远之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天气寒冷,他喷出的呼吸,变成了白雾飘向夜空。
可林思浅从头到脚被裹在大氅里,丝毫不觉得冷,反倒暖烘烘的。
陆远之像是不会累一般,两条结实的手臂牢牢抱着她,走得又平又稳。
那感觉,好像他能这么抱着她走一辈子都不会把她掉下去。
也不知是夜色太美,还是男人太美,林思浅脑袋一抽,也顾不得自己还在装晕,眉眼弯弯地笑了。
陆离眉目舒展,双眸含笑,目视前方,越发走得慢了。
就这么的,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走,一个人偷偷摸摸地看,一条说远其实也没有那么远的路,硬是被陆远之走出了天荒地老的架势。
后头跟着的那些人,小半步小半步地往前挪,都挪困了。后来干脆停一会儿再走,追上前头那蜗牛一样的皇帝陛下,众人再停下等等,等拉开一段距离再接着走。
竹香不解地小声问绿荷:“绿荷姐姐,咱们主子最近两个月可是长胖了不少,陛下是不是抱不动了?”
还不等绿荷回答,走在一旁的裴溪小声答:“竹香多虑了,咱们陛下别说抱着娇小的林姑娘,那就是扛着一头牛也能健步如飞,急行百里。”
竹香担忧道:“那陛下为何走这么慢,我家主子睡着了,会不会冻着?”
绿荷笑着道:“主子没睡着。”
没睡着,那主子这是干嘛呢。竹香不解,却也没再多问。
终于,陆离走到了碧华宫,还想进院门,林思浅就挣扎着下了地,两个人手牵手面对面站着,一个低头,一个仰头,无声对视了一会儿,林思浅依依不舍地说:“陛下,那我进去了哦。”
陆离攥了攥她的手:“好,我看着你。”
林思浅乖巧点了点头,抠了抠他的手心,把手从他滚热的大手里拽出来,转身进门。
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冲陆离挥手:“哥哥你回去吧,怪冷的。”
陆离单手做八放在耳边,比划了个传音聊天的手势。
林思浅笑了。
两个人见面之后,每次分开,陆远之总是不管不顾当众凑到她耳边叮嘱她要联络他。
那么多人看着,她觉得不好意思,就教会了他这个手势。
陆远之这个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对她教给他的新鲜事物很感兴趣,自打学会之后,就总是在临别的时候跟她比划一下。
林思浅冲他点了头之后,脚步轻快地进了殿门。
陆离站在碧华宫院门口,看着那穿着棉衣又披了两件大氅,裹得像个圆球一般的小姑娘,直到她进了殿门,这才转身离开。
和来时慢吞吞不同,皇帝陛下连路都不走了,飞檐走壁,一眨眼就不见了。
碧华宫正殿内,竹香给林思浅解着大氅的带子:“主子,陛下抱着您出来,奴婢还以为您睡着了呢。”
林思浅拍拍竹香的脸蛋,一副过来人的姿态老气横秋地说道:“傻丫头,你太小了,很多事情啊你不懂。”
竹香不服:“奴婢哪里不懂了,不就是陛下宠您,舍不得让您走路嘛。”
林思浅:“……”
小丫头懂得还挺多。
时候也不早,洗漱过后,林思浅就爬上了床,把冷落了一天的小桔子捞过来,抓着它两只小爪子,晃着他,喜滋滋地说:“小桔子,你妈妈我今天亲嘴了,嘿嘿。”
小桔子喵了一声,算作回应。
林思浅把它抱进怀里,在床上来回滚了滚,嘿嘿直乐。
先前那个意外亲上的就不说了,后来陆远之把她堵在多宝阁前那个掐腰吻……
啊啊啊,不能想,不能想,一想就心跳腿软。
林思浅一张小脸烧得都快能煎鸡蛋了,她把小桔子一丢,扯过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蒙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心情平复下来,她的脑袋蹭地一下从被子里冒出来。
她扯着绳子,把玉佩从寝衣里拽出来,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亲了一口。
还不等她说话,陆远之就像一直等在那头一样,低声唤了句:“浅浅。”
林思浅一手拿着玉佩,另一只手捂住了脸,小小声地应:“哥哥。”
陆离:“可困了?”
林思浅:“还没有。”
陆离:“那我们说会儿话?”
林思浅:“好。”
说好了说会儿话,可接下来半晌却没人开口。
一个在泰和宫歪在榻上对着扳指微笑,一个在碧华宫窝在床上朝着玉佩傻乐。
“我……”
“我……”
许久之后,二人不约而同开口,又都齐齐停住。
林思浅嘿嘿一声:“哥哥先说。”
陆离轻笑:“浅浅先说。”
林思浅拿玉佩戳了戳脸:“你先说。”
陆离也不再推拒:“我想你。”
“我们不是刚分开,你就想呀。”林思浅声音不自知地温柔了许多。
陆离的声音有些沉:“想,很想。”
林思浅伸手捂住半边脸,嘴都合不拢。
哎,这个陆远之,可真是个恋爱脑,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又想了。
两个人安静地沉默着,过了会儿,陆离开口问:“浅浅方才想说什么?”
林思浅摸着自己的嘴唇,从牙缝里含糊不清地挤出一句话:“陆离,我喜欢你。”
第66章 第66章
扳指里传出来的声音小小的, 模模糊糊,可陆离却听清了。
他眼眸一亮,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
浅浅竟喊他陆离。
她方才说的是“陆离, 我喜欢你”。
一开始网恋, 小姑娘假模假样地说过无数次“陆远之我喜欢你”。
见面之后,她倒是格外矜持了, 再不肯轻易说那些情话。
后来倒是被他哄着也说了几次喜欢他, 可自始至终,她都是喊他“陆远之”。
这还是头一次, 浅浅说喜欢他的时候, 喊的是陆离。
那是不是说她是真的喜欢上他整个人, 包括他皇帝的身份, 而不单单是那个和他网恋的陆远之。
陆离的声音温柔缱绻, 带着些小心翼翼:“浅浅, 你方才说什么?”
林思浅说完,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抱着玉佩在床上打滚。
以前两个人网恋的时候吧,那些虚情假意的情话简直信手拈来,她一度以为自己有成为情场高手的潜质。
没想到真的喜欢上他之后,她竟是这么没出息的。
那些话很难再随意说出口, 说完就脸红不说,心还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正左滚右滚,滚个没完, 就听陆远之问她方才说什么。
林思浅顿时不滚了,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天知道她这句话, 犹豫了多久才说出口。
陆远之的耳朵那么好使,竟然没听见?她才不信呢。
陆离放轻声音, 柔声哄着:“浅浅听话,再说一遍好不好?”
林思浅踢了一下被子:“不要,好话不说二遍。”
陆离又哄了一会儿,可扳指那头的小姑娘死活就是不肯再说,陆离想了想:“好,那先挂了,我有点儿事需得即刻去办。”
陆离是一国之君,不说日理万机,但也经常需要处理各种突发事件,以前也有聊着聊着他就要去办事的时候。
林思浅并未多疑,乖巧应道:“好,哥哥那你忙完早些歇息哦。”
话音刚落,陆离那边嗯了一声,就直接挂断了通话。
林思浅拿着悄无声息的玉佩一愣。
嘿!这家伙,怎么连晚安都没说就先挂了呀,这还是从来没有过的。
事情这么紧急的吗?
不过紧急不紧急的,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管了,先睡觉。
林思浅先把躲到床角的小桔子捞回来,抱着它进了被窝,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可酝酿了好一会儿,睡意也迟迟不见来。
她脑袋里挥之不去的,一直是在泰和宫里的那一幕。
想着想着,她又情不自禁地脸红心跳,把小橘猫毛茸茸的小脑袋一顿揉,成功地把它揉烦了,喵一声挣扎着又跑了。
手里没了东西,林思浅没着没落的,又开始搓自己的脸。
搓了一会儿,两脚就把被子踢开。
林思浅,淡定点儿行不行。
不就是亲了个嘴嘛,搞得像多大个事儿似的。
说是这样说,可她的心里头就跟有一百只刚放出笼子的鸟在飞似的,欢欣雀跃,没个消停。
恍惚间,听见外头殿门响了一下,她以为是竹香绿荷她们进出,也没在意,翻了个身,懒洋洋毫无形象地趴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