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的液体，却一路烫在了人的心尖上。
疼。
很疼。
“别哭了……”
“我不想哭的。”
林姜哭的太狠了，抽噎着打嗝，“我不想哭的……”
“林姜，你可以任性……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所以，哭……没关系。
他会护着的。
听到这句话，林姜哭的更凶了。
霍从周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心脏紧紧地揪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良久，林姜止住了哭声。
“霍从周，我要……报复。”
“我要报复回去！”
第274章 对峙
林姜出院了。
出院后的第一天，林姜都在陪小月亮。
半个月没见妈妈，小月亮非常地黏林姜，晚上睡觉的时候，双手紧紧地拽着林姜的睡衣，紧紧地小手透着不安。
都说为母则刚。
就算为了小月亮，她也要振作起来。
次日，林姜吃过早饭，去了一趟医院。
霍从周在医院的病房里开会，看到她，对着屏幕那头说，“抱歉，暂停一下。”
屏幕那头的众人以为他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纷纷表示要多休息，工作他们会尽力。
霍从周无甚表示。
不过是些场面话。
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周嘉越这个跳梁小丑已经快要上天了。
合上电脑，那张冷漠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正常人应该有的表情。
“来了。”
“嗯，吃过饭了吗？”林姜仰着脑袋，i丽的脸上带着几分宛如少女的娇俏。
明显是查岗。
“你猜。”
“嗯……我猜就是没吃。”说着，林姜从食盒里拿出早饭。
幸福里的厨子是霍从周从五星级酒店挖过来的，厨艺不仅高超，而且摆盘好看，光是看着就非常的有食欲。
尽管林姜已经吃过了，但看到霍从周吃，又有些忍不住。
她又吃了一顿。
“下次不准不吃早饭！”
“听老婆的。”霍从周脸上漾着笑，喂给林姜一个汤包。
“说好听的没用，别想用一个包子就贿赂我。”
“那什么才能贿赂到呢？”
霍从周一脸的认真，英俊的侧脸迷人又蛊惑。
林姜抿了下唇，“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样。”
他俯身，亲了下林姜。
林姜赧然，瞪大了眼睛嗔怒，“油嘴滑舌。”
“不喜欢？”
当然喜欢。
有人为了她都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她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都要爱惨了。
“你猜。”
林姜把刚才霍从周说给她的话又说了一遍。
“狡猾的小丫头。”
林姜哼哼两声。
两人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早晨。
霍从周还要开会，林姜便离开了病房。
离开医院之前，她去看了长生。
长生还是老样子，没有恶化，但也没有苏醒，谁都知道，他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想到那一日的车祸，林姜垂落的双手紧了紧。
不管是谁，这次都别想逃过。
从医院离开后，林姜驱车去了贺家。
警方虽然怀疑贺舒芩，但因为证据不足，无法对她进行逮捕，所以在贺家的周围，都安排了警力监控。
这一回，她没有带人。
林姜站在门口摁了门铃。
半响，里面才传来贺舒芩的声音，“是谁？”
“……是我。”
听到林姜的声音，贺舒芩身形一僵，然后脸上本能地挂上笑意，“是姜姜啊，你身体怎么样，康复了吗？”
她的关心一句接着一句，林姜只觉得讽刺。
“芩姨，开门……我想跟你聊聊。”林姜没心情跟她虚与委蛇，又重复了一遍，“芩姨，开门。”
“姜姜啊不好意思，我最近感染了风寒，我怕我会传染给你……过两天……过两天我到幸福里去看你和小月亮。”
以前听到这样的话，林姜只觉得芩姨是个温柔而又周到的长辈，忍不住的想要跟她亲近。
可现在，她只觉得恶心。
每听到这种话，她就会想起那日车祸的现场。
浑身绝望的疼，满目的红……刺耳的喇叭声。
一切的一切，宛如梦魇一样的折磨着她。
耐心告罄。
林姜继续，“芩姨，开门！”
许是林姜的态度太过冷淡，气势又足够凌厉。
终于，贺舒芩开门了。
最近，因为网上关于她是嫌疑人的传言，这段时间她都在家里办公。
尽管如此，她还是打扮的跟要去参加宴会一样，奢华隆重。
看着她身上的晚礼服，林姜忍不住嗤笑一声，“芩姨好雅兴。”
贺舒芩没有丝毫的不自在，“虽然说女为悦己者容，但一个人……也要好好的打扮自己。”
林姜不置可否，提脚往里头走。
贺舒芩跟在她的身后，“姜姜，你也认为这次的车祸是我策划的？”
“网上的话怎么能信呢，我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的，怎么会伤害你。”
“谁知道呢？”
林姜凉凉出声。
贺舒芩一僵。
两人到客厅之后，如幽灵一样的阿姨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倒给林姜一杯英式红茶。
林姜对这样的茶不感兴趣，看都没看一眼。
“芩姨，我今天过来不是跟你探究车祸的事情的。”林姜抬了抬下巴，用有些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看着贺舒芩。
尽管林姜是一个小辈，尤其还是姜澜的女儿，但此刻被她的眼神盯着，贺舒芩有一种被人死咬着的感觉。
“哈哈哈哈……我们两个有些日子没见，是该聊些轻松的事情，我听说你.妈妈最近又去旅游了？”
“难道你车祸的事情没有告诉她？”
车祸的事情，林姜的确没有告诉姜澜。
林姜不想让老妈担心。
知道这些家常闲聊都是贺舒芩故意的，林姜脸色淡淡，“芩姨知道的可真多。”
贺舒芩笑了笑，“还不是小屿告诉我的，你也知道的，他对你一直没有死心，这么多年了……我也劝过他无数次，但感情的事情，都是旁人看到明白，自己过的糊涂。”
“那芩姨呢？”
“啊？”贺舒芩一脸的茫然，“我的感情吗？”
“嗯，你的。”
闻言，贺舒芩自嘲地轻笑一声，“你知道的，我的婚姻很失败，和佳佳爸爸离婚之后，我也是一个人过的，实在是没什么成功的经验分享。”
“没有成功的，失败的……同样也可以分享。”林姜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贺舒芩眨了眨眼睛，脸上的笑容有些皮笑肉不笑，“姜姜今天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的？”
“芩姨觉得呢？”
“我不知道。”
呵。
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呢？
林姜也懒得跟她多费口舌，直接从包里拿出一份复印件。
这个复印件，就是顾时清的妈妈寄给她的。
“看看这个。”
贺舒芩狐疑，拿起复印件。
看完复印件，她觉得荒谬，“什么意思？是我害死了顾时清？”
“不是吗？”林姜冷眸维扬，“有件事忘了告诉你，曾经我不仅看到佳佳和顾时清在接吻，我还看到……你们两个在亲吻，就在贺家大门口。”
第275章 失望
林姜的话让偌大的客厅陷入了沉默。
冷窒的空气挤压着肺腑。
连同僵掉的，还有贺舒芩的笑容。
“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怎么听不懂呢？”
看到这样的贺舒芩，林姜心里的难过和失望已经胜过了其他。
眼前的人，曾经是她最喜欢的芩姨，是她在A国时常常盼望来看她的人。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变得如此陌生。
或许，不是她变了。
而是，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的。
但，林姜还是想知道原因。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为什么？”
“芩姨，为什么？”
林姜泛红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贺舒芩，不想错过她眼中丝毫的情绪变化。
可惜，没有。
从始至终，她都在逃避，在否认。
漫长的沉默成了一种变相的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你跟我爸什么关系？”
闻言，贺舒芩猛地抬头，那张伪装的无懈可击的脸上出现了几分裂痕。
“你爸？”
她似乎很惊诧林姜提出这样的问题。
林姜点头，“对，我爸。”
怕贺舒芩装傻，林姜又补了一句，“你跟我我爸之间的……男女关系。”
气氛再次一滞。
良久。
贺舒芩嘴角才扯出一抹笑容，“姜姜，你今天怎么尽是说胡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旋即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倦色，“我跟你爸爸就是普通的商业来往，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男女关系。”
“我跟你妈妈也是非常好的朋友。”
贺舒芩否认的干脆。
“那这个呢？”
林姜又从小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向鲲找到的，照片上不管是林振南还是贺舒芩都很年轻，而且贺舒芩挽着林振南的胳膊，亲昵地依偎在他的肩头，眼神深情，动作暧昧。
俨然已经超过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谁看了都要说一声郎才女貌。
但，贺舒芩的脸色在瞬间变的煞白，她嘴唇颤抖着，急切地想要为自己辩解。
最终，她只在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们没关系。”
干瘪的五个字，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贺舒芩不再言语，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一场无声的较量仿佛在此刻落下了帷幕，林姜并没有来时以为的那般轻松。
毕竟，在曾经，她真的把贺舒芩当做是亲人。
该说的，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显然贺舒芩并没有给她期待中的答案。
看着贺舒芩浑身紧绷，防御的姿态，林姜放弃了继续追究的念头。
如果她真的是傅筠铷的帮凶，不管怎么样……最后都是逃不掉的。
“这张照片，送你了。”
林姜起身，临走之前，她又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脊背因为她这句话而崩塌的女人，声音透着几分冷，“我不管你做这一切的理由，但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
林姜刚从贺家出来，一辆巡逻车就在她的面前停下。
路征从车里走了下来。
“有证据了。”他说。
具体是什么方面的证据，路征没有透露。
林姜在车上待了不到五分钟，路征就带着贺舒芩出来了。
上巡逻车之前，贺舒芩隔着车玻璃看了她一眼。
林姜无甚反应。
甚至连内心，都是平静的。
路征的巡逻车开出去之后，林姜才启动了车子。
回去的路上，霍从周打来电话。
“贺舒芩被带走了。”
“嗯。”
顿了下，林姜又说，“路征说有证据了，哪儿来的证据？”
“小情人。”
听到这三个字，林姜沉默了。
她想到了那张照片，也想起了向鲲调查到的那段过往。
关于她父母的过往，谁也没有刻意隐瞒，但要查起来，却还是要花些时间和功夫。
麓城说大也大，说小圈子也就那么点大。
林贺两家，老早之前就有生意上的往来，林振南和贺舒芩也就打小认识，但真正让两人有交集，是在初中上了同一所学校。
因为两家的关系，林振南对贺舒芩这个妹妹便多有照顾，久而久之……贺舒芩就对林振南产生了感情。
偏偏林振南对贺舒芩不感冒。
当时林振南的身边没别的女孩儿，贺舒芩便认为……只要她陪在林振南身边的时间够久，最后他们也是会在一起的。
偏偏，在一年的盛夏，林振南去了一趟燕城。
他对姜澜一见钟情。
林振南带姜澜回麓城后，贺舒芩便断了与林振南的来往，甚至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在林姜的童年时期，就跟顾久临一样，林姜也不知道贺舒芩。
后来会跟贺舒芩一家交好，是裕安破产之后，林姜和姜澜搬到A国后。
第276章 不堪
贺舒芩被警察带走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不管是社交媒体，还是麓城商界，这件事都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贺西屿打来电话时，林姜刚哄小月亮睡着。
走到外面阳台，林姜才将刚刚挂断的电话拨了过去。
“西屿哥。”她喊了一声。
贺西屿似乎要说什么，但在听到这句“西屿哥”后咽了回去，“你……身体好点了没有？”
“……已经好多了。”
她是三个人里头伤的最轻的。
霍从周虽然手上的工作没停过，但人还不能出院。
至于长生……
林姜抿了下唇，压下心底的不忍，声音有些发冷地问，“你是问芩姨的情况吗？”
她的坦荡让贺西屿汗颜。
“的确……我是想了解一下麓城的情况，但……但如果真的是姑妈做的，那……我放弃为她请律师。”
尽管贺舒芩是贺西屿的姑妈，但她伤害的人是林姜。
是贺西屿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人。
“这是你们的权利，我无权干涉。”
林姜干巴巴的话让试图缓和一下彼此关系的贺西屿无话可说。
宛如一盆冷水浇下。
熄灭了这么多年来，他心底对林姜的渴望。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顿了顿，贺西屿说，“过两天，我回麓城一趟……带着佳佳。”
这些事，林姜无甚兴趣。
但假若凌佳佳来了，路征那边可以了解一下顾时清的事，他到底是死于病痛，还是说这所谓的病痛……其实是一场有计划的，漫长的谋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