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挑眉，在苏艾的对面坐下。
霍从周眉头轻轻蹙起，“苏艾――”
“没事，我想见林小姐很久了，聊聊天又不会怎么样。”苏艾冲霍从周安抚一笑，那是一种熟稔，甚至有些亲昵的笑容。
林姜心头一梗。
这位姐姐，好像比季涟漪有手段多了。
“霍总别板着脸了，坐啊。”
霍从周看了一眼林姜，在她边上坐下。
苏艾脸上掠过一丝僵硬，随即笑道，“我认识阿周那会儿，他还读高中呢。”
“来我们店里兼职，除了干活也不说话，店里员工都猜测他是不是哑巴。”
苏艾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看霍从周一眼。
霍从周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眼神……也没有任何的波澜。
仿佛，事不关己。
林姜，“那后来呢？”
“后来？”
苏艾想了一会儿说，“过了三四个月吧，好像是十二月下旬，那天正好是冬至，下班后我请大家吃饭，阿周第一次……在大家面前说话了。”
12月22，是她的生日，她出生那年，也是冬至。
林姜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然攥紧。
“他喊了一个名字，那天之后，大家才知道他原来会说话。”
苏艾笑了笑，看向林姜，“自打那次之后，我便知道了林小姐。”
女人向来了解女人的心思，不管苏艾装的多么淡定，她对霍从周……都藏着不可说的心思。
现在说这些，无非就是让林姜觉得，她对霍从周早就没了念想。
想想也挺可笑的。
如果按照约定，苏艾和霍从周才是一对。
偏偏被她捡漏，提前领了证。
“这个故事，我还是头回听。”
苏艾笑，“也对，以阿周内敛的性子，肯定是不会主动说这些的。”
“苏艾，差不多可以了。”
“你看，还不好意思了。”
林姜笑笑。
苏艾继续道，“我睡了五年，身体还不能久坐，林小姐要是有空了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再跟你透露一些阿周的小秘密。”
“一定。”
“阿周，我先上楼了，你今天的提议，我会考虑的。”苏艾操控着轮椅，看向一直站着的长生，“还要麻烦长生了。”
“不麻烦不麻烦。”
长生推着苏艾，离开之前看了眼林姜。
林姜扯唇笑笑，仿佛丝毫没有把长生骗她的事放在心上。
长生心里更愧疚了。
虽然是老大的主意，但林小姐知道自己被骗……肯定会难过的。
苏艾和长生离开后，气氛比刚才更加冷滞。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唐颂的消息。
【没打起来吧？】
【撕头发扯头花嘛，三岁小孩啊。】
林姜将霍从周晾在一边回消息。
突然，手腕被用力扼住。
第143章 心跳
啪――
手机掉在餐桌上。
林姜侧头看向霍从周，“霍总，手机摔坏了。”
“我赔不起吗？”
霍从周蹙着眉心，眸色很沉。
“只是怕你不愿意赔。”
林姜挣了一下，没挣脱，“协议上写了，违约金可是很高的。”
顿了两秒。
霍从周才意识到她说的是离婚的违约金。
这不是林姜第一次说这种话了。
脸色像是淬了冰。
“你就这么想离婚？”
“只是觉得两位互相扶持，守候的故事很感动。”
霍从周眉宇间的褶皱更深了。
“你最好说的不是实话！”
话落，霍从周拽着林姜起身。
“干嘛，疼。”
“回家。”
语调虽然很沉，但落在林姜腕子上的力道松懈了几分。
林姜抬头，看了眼男人阴沉沉的侧脸。
真是……
永远说话留半句。
长嘴不就是用来说话，解释，辩解的嘛。
干嘛扭扭捏捏的。
“我没谈过男朋友。”
霍从周脚步一顿，林姜直接撞他后背。
鼻尖一阵酸麻。
眼睛都红了。
“霍总这是路都不会走了？”
林姜揉着鼻子，闷声闷气地埋怨。
“你刚刚说什么？”霍从周转身，两手禁锢着她的胳膊。
“年纪轻轻就耳背了？”
“林姜，认真点。”
鼻子没那么酸了，眼眶却还泛着红。
“我说，我没谈过男朋友，现在听到了吧，霍大爷！”
这下，霍从周呆住了，随后又恢复了那冷漠淡然的模样。
“……突然说这个干嘛？”
林姜看着他，红彤彤的眼睛水凌凌的，染着几分促狭，“紧张了？”
霍从周，“是不是小骆说什么了？”
林姜避而不答，“不是要回家？”
霍从周拧眉。
林姜伸手推开他，径自走人。
愣了两秒的霍从周大步追了上去。
-
楼上。
长生推着苏艾进入病房后，就听到她问，“林小姐是不是和阿周和好了？”
“这个……我不太清楚。”
“我看你是不敢说吧。”
长生：……
苏艾躺在病床上，继续问，“假如你是我，是选择继续婚约，还是那五千万？”
继续婚约……那也得老大愿意啊。
季家人还真以为一个婚约就能把老大拴住，未免太小瞧他了。
长生挠了挠脑袋，“我就是一打工的，不存在这种情况。”
苏艾哈哈轻笑，“你还挺逗的。”
末了，她又说，“在你说自己是打工的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长生微微怔愣了一下。
他到没想那么多，就纯粹觉得拿钱比空手要体面些。
苏艾却说，“我跟你一样，也选择那五千万。”
她转头冲长生笑了笑，“与其用婚姻去绑架一个人，不如坦诚布公地做朋友。”
“你说对吗？”
长生抿了抿唇，“苏小姐决定就好。”
-
两人分开来的，回去的时候开了一辆车。
林姜坐在副驾驶。
归元是麓城有名的避暑胜地，但在秋天……这地儿有点过于阴凉了。
尤其这附近路灯也少。
电台正在播放一档情感节目，说的恰好是初恋，配乐是《起风了》。
在充满少年意气的歌词中，DJ低沉的气泡音娓娓道来。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调频前的你是否还记得第一次心动的人……”
DJ话还没说完，林姜就将电台给关了。
一直沉默的霍从周突然出声，“生气了？”
林姜觉得好笑。
“我生什么气？”
霍从周，“昨晚我跟你说过，欠苏艾的……我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去还，而且……”
“你才是我的妻子。”
这是第一次，林姜从霍从周的口中听到“妻子”这样正式的说法。
虽然两人领证，做了很多夫妻该做的事，但扪心自问……林姜从来没有把自己放到霍从周妻子的这个位置上。
陡然听见，说心里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只是，两人这关系……迷迷糊糊，暧昧不清的。
况且，还有季家的婚约。
林姜故作不在意道，“这我知道，我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再说，协议里也没写这些。”
她尽挑霍从周不喜欢听的讲。
霍从周脸色一沉，将车子往路边一停，解开了安全带。
啪嗒一声，他俯身压了过来。
“大小姐口口声声协议，那是否还记得今天是周几？”
林姜脸色一僵。
“你要在这儿？”
“有何不可？”
林姜愣了几秒，见霍从周一脸认真的模样。
她身子往后懒懒一靠，大有一副“你来啊”的神情。
霍从周周身气场更冷了几分。
在林姜的眼神挑衅中，猛地俯首，在她唇上咬了一下。
力道之重，咬下去的瞬间，林姜就尝到血腥味了。
“霍从周――”
“不是喜欢喊我霍总吗？”
霍从周松开林姜，伸出拇指揩掉林姜唇角的血。
慢动作似的，蛊人而又色气。
林姜呼吸一滞。
霍从周轻笑一声，“大小姐的心跳……有些快！”
“活人都这样！”
“是吗？”霍从周一把拉住林姜的手，贴向自己心脏的位置。
砰砰砰――
强健有力，富有节奏。
“这才是正常人的心跳。”
闻言，林姜挑了下眉，在霍从周沉沉的眸光中，伸开手指……用力一抓。
那张总是禁欲冷漠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林姜眼中染上几分狡黠的笑意。
“霍总的心跳……好像也快了不少呢。”
“大小姐这么有能耐，不妨再让它再快一些。”
林姜还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霍从周再次俯首吻住她。
钳制着她的手……
也开始游离。
气息紊乱，温度飙升。
林姜低喘，“霍从周，你这是公报私仇！”
公？
“我知道我是你老公！”
霍从周虽然很想让林姜长长记性，别动不动就把“离婚”和“协议”挂在嘴边。
但长手长脚的两人在这辆轿车内，太憋屈了。
除了不能施展开的，其他能做的都做了。
林姜头发乱了，针织内搭的领口也松散了。
反观霍从周，依旧人模狗样的。
想骂人，又懒得开口。
但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没尽性？”
林姜扔给他一个白眼。
“那就是有话想问了。”
“没有！”
霍从周刚刚收取了“订金”，这会儿心情尚可。
“你之前在归元说你没谈过恋爱？”
“骗你的。”
第144章 想你
骗？
霍从周不喜欢这个字。
“大小姐又不是头一回了。”
冷漠的话里带着几分委屈。
这是要自己哄？
整理好衣服，林姜没骨头似地歪头一t。
“霍总，你这订婚对象一个接一个的，咱们格局……”
捏着拇指食指，比划出一个小缝隙。
“大点，成吗？”
霍从周也睨她。
那眼神，比刚才压着她是还要深沉。
“我说错了？”
“……回家。”
车子开到漫城一品时，林姜早在副驾上歪着脑袋睡着了。
睡着的林姜，就像包裹着花瓣的花骨朵。
没了张扬的美艳，多了几分人畜无害的娇软，惹人怜爱。
就像当初在幸福里的惊鸿一瞥。
惊艳，可望而不可及。
-
进入十二月，麓城的温度越来越低，空气又湿又冷。
跨境电商平台竞标的日期越来越近。
不管是林姜和霍从周，都开始忙了起来。
虽然两人大多数时候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但清醒着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就跟找了个陪睡似的。
因为忙，或许也是因为幸福里的那一晚……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协议上的条款。
至于苏艾，霍从周挑重点讲了下两人的关系。
简而言之，没感情，为报恩，已还清。
后来，林姜又从小骆那儿套了一些，才勉强了解了个大概。
霍从周被认回周家后，季博鑫便开始打起了联姻的主意。
想要撮合霍从周和季涟漪。
霍从周想也没想地拒绝。
偶然间，季博鑫了解到苏艾救过霍从周姥姥的事，便以此为筹码，提出两人订婚的要求。
苏艾作为季家的私生女，一直想要得到季家的承认，面对这样的条件，根本没办法拒绝。
霍从周为了偿还苏艾的恩情，便答应了。
后来苏艾出事，这订婚对象就变成了季涟漪。
跟唐颂说这件事的时候，唐颂一整个震惊。
“霍从周脑子瓦特了？”
报恩法子千千万，何必以身相许。
“你跟他说没说你跟贺西屿压根就不是男女朋友？”
林姜沉默。
“你没说？”
“我说我没谈过恋爱。”
“我的乖乖，你们张嘴干嘛的？”
林姜：……
“心里不爽，不想说。”
“大小姐，你真以为那个苏艾拿了五千万就不纠缠霍从周了？她要是对霍从周没想法会答应订婚？”
“她是季博鑫的种，就算季博鑫不认，她自己开着酒吧还能饿死？”
“再说这五年要不是霍从周，她早去见阎王了……这位苏小姐，就是又当又立。”
看唐颂气汹汹的模样，林姜伸出大拇指，“不愧是我唐老师。”
“你不这么觉得？”
林姜挑眉，“虽然我不一定争男人，但我林姜……不吃亏。”
唐颂哼哼，“对待绿茶，就是以茶碰茶。”
“好的呢，唐老师。”
“yue……”
两人吃过饭要走，唐颂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啦？”林姜在给小骆回信息，随口问了一句。
唐颂碰了碰她的胳膊，“那位……你同事？”
林姜抬头，“哪儿呢？”
“那儿！”唐颂指着马路对边的一家茶馆说，“闳艘丫进去了。”
林姜连个衣角都没看清。
“上回那个，如园楼下……老妈生病的。”
“何婧？”
“不知道啥名儿，要不要过去看看？”
唐颂说着，拉着林姜走出了饭店，“上次那小金毛不是吹牛要给你查吗？查到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