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有，意味着后面很有可能真的会停职。
林姜觉得事情有点严重。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霍从周对工作还是尽心尽责。
如果真的停职，霍总周这几年在瑞达的努力和成果都将不复存在。
“你……甘心？”
霍从周语调轻松坦然，“不甘心。”
尽管他常跟周君恒说，自己可以当甩手掌柜。
那一部分是气话，一部分是觉得周君恒不敢冒这个险。
可若是真到那一步了，霍从周也没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
时间是最好的操盘手，它会在无形中推着每个人向前。
林姜还在执着霍从周被休假的原因。
“那为什么休假？”
“正好有假没休，恰好我们领证后还没有出去玩过。”
林姜刚想说领证只是权宜之计，出不出去无所谓。
但霍从周不喜欢听这些。
“在家休息，也是一样。”
“不是要去海边？”
听到这话，林姜愣了愣。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当年，她离开的那个暑假，她就早早地在策划一场属于她和霍从周的夏日之旅。
在裕安还没有出事之前。
不，更早。
那年的春天很长，三月还来了一场倒春寒。
林姜无意间翻到一个旅游博主的推文，写的是她去三亚的经历，碰到了哪些有趣的人，见到了怎么独特的风景和吃到了如何美味的食物。
看着文章里的配图，林姜偷偷将手机塞到霍从周搭在大腿的手掌。
“这个地方……怎么样？”
霍从周捏着手机瞄了一眼，敷衍地说，“挺好。”
“真的？”
霍从周看傻子一样的看着林姜，“你不上学了？”
林姜眨了眨眼睛，“上啊。”
“那就把你的手机收回去。”
说着，他将林姜的手机塞回了课桌抽屉。
林姜有点不解，又有点难过。
“我看看不行吗？”
“你可以回家看。”
林姜扁了扁嘴巴，“我就想在学校看，再说了我又没说现在去，提前安排暑假不行吗？”
霍从周没想到林姜有这么多的说辞。
一时无言以对。
林姜不开心，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她板着一张脸，“干嘛，又想教训我？”
“不敢。”
霍从周抽出课桌抽屉里空白的英语试卷，翻出一支笔开始写。
沙沙的声音落在耳边，林姜更加生气了。
“你不敢什么，话能一次性说完吗？”
霍从周停下手中的笔，眼带嘲讽地开口，“说什么，说你傻，还是说你无聊？”
“大小姐，现在距离暑假还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
“常看常新，就算是四年那也是我乐意。”
说完这句话，林姜举手，喊了一声“报告”。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从小山高的卷子间抬头，“怎么了？”
“老师，我肚子不舒服。”
英语老师打量着林姜，想要确认她话里的真假。
林姜，“我生理期，疼的受不了，想回家。”
英语老师从教这么多年，鲜少见林姜这样的学生。
说她上课不认真听讲，她回回都是年纪前十。
说她好好学习，但时不时就能把老师气的原地升天。
就像现在，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说自己生理期来了。
而别的女生，连拿片卫生经都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生怕别人发现自己是个另类。
“要给你家长打电话吗？”
“我自己回去。”
“那……注意安全。”
林姜点点头，捡起自己的空书包就往教室门口走。
经过英语老师时，还规矩礼貌地冲老师鞠了个躬，“老师，我先回家了哈。”
这一躬，差点把英语老师原地送走。
“霍从周――”
“你去看看林姜。”
毕竟是林家的大小姐，万一出事，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听到老师喊霍从周，已经在走廊的林姜脚步一顿，伸长了耳朵。
第149章 脸碰脸
教室里，无人应答。
早就猜到了……
算了，回家。
尽管老师准了假，但林姜并没有走正门。
她去了老地方。
书包扔过墙之后，林姜踩着墙上凹下去的洞爬上了墙。
在她爬到墙头，准备翻过去时。
单肩挎着书包的霍从周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冷浚的脸上是一百个不情愿。
居高临下地，林姜看了看他。
“年级第一也逃课呢？”
话一出口，林姜就后悔了。
明明是霍从周招自己的，凭什么自己要先跟他说话。
这种人，就应该永远不搭理他。
阴晴不定，永远都揣摩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等霍从周说话，林姜从墙上跳了下去。
比起第一次，她现在技术娴熟多了，落地时再也不是“嘭”的一声了。
拍了拍手上的灰，林姜捡起书包就要走。
下一秒，霍从周从墙上跳了下来。
修长的身体从上跃下，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线条，轻巧，干净。
林姜收回视线，径自就要走人。
没走几步，她书包拎带就被霍从周扯到了手中。
猝不及防。
林姜身子被他拉着踉跄后退，直至撞在他的胸前。
鼻息间，袭来少年身上好闻的皂角香。
干净的，令人心神愉悦。
但林姜正在气头上，怎么可能轻易就原谅他。
“撒手！”
霍从周不动。
“知道小狗为什么拴着吗？”
林姜恶狠狠地瞪他。
霍从周视若无睹地说，“因为松了狗绳就要撒欢跑了。”
说自己是小狗，那他呢？
“不会说话就憋着！”
“大小姐，是老师安排的，你以为我愿意？”
“不愿意就撒手！”
“我是学校评的五好学生，这种言而无信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林姜哼笑，“我信你的邪。”
“那你可以不信试试看。”
霍从周不放手，林姜回不了家。
最后，又被他抓到了幸福里。
最近天气有点冷，姥姥风湿发作了关节疼，所以没有出去摆摊。
不知道她又从哪儿接了一些手工活，地上的竹篮里是串了一串串的串珠。
珠子不大，挺费眼睛。
林姜垂落的双手紧了紧。
“这个珠子串一串多少钱？”
霍从周放下自己肩上的书包，然后又把林姜的扯了下来。
良久之后，才说，“五毛。”
五毛？
五毛钱在林家掉地上都没有人捡。
“怎么，觉得太便宜了？”
霍从周嗤笑一声，“就这活……还得抢呢。”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林姜就突然不想和霍从周生气了。
“我帮姥姥串。”
“你还是去写你的作业！”
说着，林姜就被霍从周推到了他的房间，而且还恶劣地上了锁。
这下，林姜不想生气，也控制不住了。
姥姥出门买菜不在家，林姜便专门挑霍从周不喜欢听的说。
“你把我锁你房间里，难道是想让我做你压寨夫人？”
“霍从周，没想到你这个年级第一，心里竟然天天在想这些。”
“你知道的，我不想写作业……你的床，我就先霸占为敬喽……”
霍从周在外面敲了敲门，冷声道，“安静！”
“我不，你让我不开心，我也要让你生气……礼尚往来。”
听到林姜把“礼尚往来”这么用，霍从周冷哼一声，“随便。”
起初，林姜还闹一闹。
后来，直接没声响了。
霍从周把竹篮里的珠子串完后，朝自己房间喊了声“林姜？”
无人应声。
最近天气降温，好多同学都生病了，这娇滴滴的大小姐不会也生病了吧。
“林姜――”
霍从周起身，冲过去打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床上，林姜正卷着被子睡的正香。
只是鼻头冻的红红的。
南方的温度一旦降低，室内比室外还冷。
真是没心没肺的丫头。
鬼使神差地，霍从周伸手，掐住了林姜的鼻子。
无法呼吸，林姜涨红着脸睁开了眼睛。
短暂的茫然后，她看清恶作剧的人是霍从周之后，双手拽住他的胳膊开始往外推。
霍从周虽然看着清瘦，但天天帮姥姥干各种各样的活儿，所以他的瘦不是虚。
林姜非但没有把人推远，反而因为力的反作用，霍从周一下子压在她身上了。
要不是他反应快，双手撑在了床上，可能就直接脸碰脸了。
林姜虽然嚷嚷着要追霍从周，却从未想过要更近一步，做点不该做的事情。
陡然面对他深沉漆黑的眼眸，林姜紧张地心跳都快停了。
她瞪着眼睛，好似眨眼了霍从周就要亲下来一样。
“那个……我要回家了。”
话是这么说，林姜的动作却是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
啊啊啊啊……
她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你家司机还没有来。”
隔着被子，霍从周的声音多了几分低沉，也多了几分少年初长成的稳重。
“那……我就坐出租车。”
“不安全。”
“那我就……”
“吃了饭再走吧。”
随着这句话落下，覆在林姜上方的身影才慢慢挪开。
呼。
林姜常常地吁了一口气。
总算可以自由呼吸了。
她掀开被子，两只眼睛刚露出来就与霍从周的眸子撞了个正着。
“你……你不是去做饭？”
霍从周看着她，脸上仍然挂着不属于少年的波澜不惊，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充满嘲讽。
“大小姐的脸……可真红。”
“热的。”
“今天最高气温7°。”
林姜：……
“你被子厚。”
霍从周要是再说下去，林姜能把房间灯泡散的热也算进去。
“写作业，四十分钟后吃饭！”
丢下这句话，霍从周总算走人了。
林姜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作业是写不完的，林姜只写了书包里带着的。
吃过晚饭，霍从周在奶奶安排下，将林姜送到巷子口。
林家的司机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林姜停下脚步，转头对霍从周说，“我走了。”
“剩下的作业，都要写完。”
这比代课老师都管的严。
“小霍老师还是把自己的作业先做完了再说。”
小霍老师骄傲地扬起下巴，“我都会。”
讨厌这种看似青铜，实则王者的学生。
“我也不差。”
林姜撂下话走人。
“等下！”
霍从周突然说，“等一下，我有话问你。”
第150章 旧疤
幸福里年久失修，巷口的路灯也有些老化，加上被一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造作，灯泡常修常坏。
霍从周站在要灭不灭的路灯下。
晚风吹过少年额前的碎发。
那双好看的眉眼透着几分别扭。
“你真的想去看海？”
林姜因为常常猜错霍从周的心思而自寻烦恼，这回，她索性不猜了。
“……现在不是很想。”
霍从周像是没有听见林姜的话一样。
他轻轻的挠了一下眉心，“如果你特别想去的话，我陪你去。”
哈？
林姜猛地抬头。
“你陪我？”
“不想就算了。”
林姜当然想了。
但一想到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霍从周，显得自己很没有面子。
“我……就再考虑考虑。”
“给你五秒钟，五、四、三……”
“霍从周，你就不能多点耐性嘛。”
“凭什么？”少年挑眉，“凭你是干饭大王？”
林姜：……
“霍从周你不要觉得我喜欢你就可以上天，我才不会惯着你！”
“你爱去不去，想陪姐姐去的人海了去了。”
丢下这句话，林姜娇俏剁脚，哼了一声转身上车。
车子离开视线，霍从周还站在那儿没动。
清冷的脸庞，在朦胧的灯光下像是蒙了一层雾。
半响，他转身。
手中捏着的手绘地图被他扔在了脚下。
几分钟后。
他又折了回来，面无表情地捡起。
林姜不知道这一茬，她只知道，他们并没有等到那个夏天的到来。
想到这些，林姜不免会想到那个分别的雨夜。
回来到现在，霍从周从来没有问过，她也没有解释过。
就像一道隐秘且心照不宣的成年旧疤。
想要祛除，却找不到时机。
更害怕看到与自己期待中不同的反应。
在电话里，就可以避免这一点。
握着手机的收手指逐渐用力，指骨处泛起一道道青白。
林姜才像是鼓起了勇气一样。
“那天，我来找你……还有一句话没有问。”
话题跳跃的太快，霍从周愣了几秒。
“哪一天？”
林姜说，“就那个雨夜。”
闻言，霍从周喉咙紧了紧。
半响他才发出声音，“林姜，过去的事情……”
他想说事情既然过去了就没有再提的必要。
“不，没过去。”
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这件事还没有说清楚，就不算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