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萱说完， 瞥见向勉的表情非常诡异，眼睛直直盯着她， 目光有些凉意。
“你怎么了？”她好心地问了一句。
他简直气结， 轻笑了一声，笑声中似乎带着几许自嘲，随后咬了咬后槽牙，仿佛带着一些无可奈何， 话语擦着牙缝钻出来：
“你就这么点儿追求？”
叶萱没听明白：“什么。”
“可惜了这么好的月色……真是， 鸡同鸭讲。”
“……”
“走了， 送你回去。”他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
“好吧。”反正叶萱感觉自己已经把话说清了， 以后他要是还招惹她， 那她就跟他绝交。
一、定、绝、交！
今晚的月色确实很美，叶萱一边走还一边贪恋地多望了几眼悬挂天际的明月。
“向勉。”
“嗯？”
“小孩最近还好吗？”
“有吃有喝， 能吃能睡，好得很。”
“那你是不是只在周末才回去看他？”
“不一定， 隔三差五就回。”
“那就好。”
“……”
尽管感觉他还是有些不正常， 好像有些不高兴， 但是至少回答问题的时候， 不会再怼她，叶萱放下心来。
晚上回去， 又把小朋友的衣服展开看了看，决定周二下午开班会的时候，回四合院，去看看小朋友。
又想了想，算了， 还是国庆再去看他吧。
接下来几天， 叶萱的生活和学习一切照旧， 无波无澜，上大学语文课的时候，经过他们教室，但是他没在走廊上，而是坐在教室后排。
叶萱用余光扫到了他，他正好懒散地支着下巴，无神地看向走廊，再和她对视了一眼……仅此而已。
国庆节连着周末，一共有两天假。叶萱带着小朋友的衣服，回了四合院。
向勉也在院里，逗小孩玩。
还好，小家伙还认识她，一看到她出现，就跑了过来，依旧喊着：“妈妈。”
“来，让我抱抱，看看你重了没有？”
“哎哟，真沉，像只小猪仔，我都抱不动了。”
“……”
帮他换好新衣服，他还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满院乱窜。
奶奶说：“萱萱，午饭就在这儿吃了啊，我做饭去。”
叶萱回道：“不用了奶奶，我还得回趟家，下午还要陪几个同学逛逛街。”
向勉在廊子下坐着，随口问了句：“去哪逛？”
“就王府井那一带。她们还想去布料市场，得看后面还有没有时间。”
他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慢慢逛。”
“哦。”叶萱应着，“那我走了。”
*
这次叶萱答应了几个外地的同学，去帮她们挑挑衣服之类的。
虽然现在商业并没有像后来那样繁华，但是王府井一带还是不错的，商场模式已经发展了起来，也有一些小的店面可以逛。
因为李春蓉想去买双运动鞋，叶萱等人去了一家卖鞋的商店，正挑着，门外进来几个男生，叫了一声：“这么巧。”
叶萱等人看过去，正好是上次联谊的物理系几个男生。
自从他们联谊之后，偶尔会在学校遇到，不过也只是点头打声招呼，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往来。
今天来逛街的人，除了李春蓉的老乡，还有宿舍长，以及那个天才疯子程致远。
程致远还热情地朝叶萱挥了一下手，特地走到她身边问：“你要买鞋吗？”
“我不买，只是帮她们看看。”
他点着头：“那顺便帮我看看吧。”
“什么？”
“我想买双鞋，你们女生眼光好，帮我挑挑。”
叶萱没多想，只说：“那你先挑，觉得拿不定主意了，我们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过了没一会儿，程致远便主动叫了一声：“叶萱，你觉得这双鞋子怎么样？”
叶萱看了看：“还行，橡胶底，弹跳力会比较好。”
“那这双呢？”
“也挺好的，你是买来打球还是？”
“都可以，跑步、打球、走路……”
叶萱沉吟着：“那就这双橡胶底的吧。”
现在虽然经济有所发展，但到底还是在发展前期，很多男生的球鞋不像后来细分化，是属于多功能的。
不过向勉好像穿鞋就分得清楚一些，她没亲眼看到，是听宿舍里的同学说的。说看到他上体育课打篮球，穿的篮球鞋看起来很高档。
正想着，程致远说：“那就这双了。”
李春蓉没有挑到满意的鞋子，走过来说道：“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一行人离开后，李春蓉说：“那个物理天才，看起来很信任你哎。”
叶萱：“还好吧，你们叫我出来逛街，不也是出于信任，让我帮你们看看？”
李春蓉无语地笑：“叶萱，你这一句话，把我们将得死死的，将来你对象不得被你气死？”
“……”
次日，叶萱没有去哪儿，在屋子里睡懒觉，洗刷刷，收拾了一下房子，再搞搞设计创作。
之前她有跑去蹭大二生的课，他们已经在开始教各种设计图怎么画，于是她也试着做一些设计练习。懒得去踩缝纫机的时候，就对着借来的设计书，练习画设计稿。
*
假期过得很快，10月份一到，校大一篮球联赛开始启动。
有天在宿舍午休，叶萱拿着袖笼尺练习画衣服弧形，听到许青玉说：“下午后两节课，向勉他们系和物理系打比赛，两边都有我们认识的人，我们刚好没课，要不要去看？”
几个女生一听，激动起来：“去啊去啊！”
之前向勉一有打球，许青玉等人都跟迷妹似的，跑去给他加油，但叶萱那会儿对他避之不及，从来没有去看过。
现在觉得无所谓了，去看看也不要紧。于是上完课，便跟着她们去了篮球场。
抵达篮球场的时候，球赛还没有开始，叶萱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个个子挺拔，长得最帅的男人，穿着他们系的深蓝色篮球服，脚上的鞋子看起来确实很专业。
他的人气似乎很高，男女都喊着“勉哥加油”。
他们系女生很少很少，几乎没有，场边围着的那些女生，也不知道是哪些系的。
叶萱慢吞吞走在最后面，来到边上时，他望了一眼她们几人，回了个笑，像是跟她们打招呼：“没课了啊？”
许青玉道：“没课了，来给你们加油助威！”
向勉扫了许青玉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叶萱，问：“是帮我们系呢，还是帮物理系？”
联谊的物理系宿舍长，也是他们队的队长，人高马大十分壮实，听罢还笑着凑了一句：“对啊，一碗水端平可没意思，要就只能站一队。”
许青玉：“呃……那就都不帮？”
叶萱听着他们闲扯，安静不语，只是觉得这样的相处，就挺和谐的。
要是搁以前，这人高低得凑她跟前气她两句。
虽然两边都有联过谊的男生，但她私心还是希望向勉他们这队赢。
她平时对体育类运动看不进去，看着看着就想睡觉，不过这次好像并不困，主要是某个人的线条非常好看，姿势动作也很流畅。
叶萱一边看，还一边想，这人也可以去做模特吧，天生的衣服架子，秋天来了，可以给他量身设计一套秋装啥的。
……
说话就到了休息时间，叶萱一直站着，觉得腿些发酸，正想抖一下的时候，有人戳了一下自己的后背。
回头一看，是程致远。
“你也来看篮球赛啊？”他笑着说道。
“嗯，过来瞧瞧。”
他说：“你挑的那双鞋子我穿在脚上了，还挺舒服的。”
叶萱下意识垂了一下头，看了看他的鞋子，随后礼貌笑笑：“你觉得舒服就行。”
许青玉也看到了程致远，回头插话：“程致远，你怎么没上场？还是替补？”
他说：“我打球只是玩玩，技术跟他们差一截，还是算题更适合我。”
叶萱觉得这个天才疯子，交流起来，一般情况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只是会在特定的时候，会表现出让她心里发毛的一面。
一群人开了几句玩笑，物理系队长笑呵呵走了过来：“难得啊疯子，你也过来给我们喊加油了。”
程致远：“集体荣誉感嘛，我也是有的。”
与此同时，场地另一边，向勉的目光时不时投向这一群人，但没过来说话。
叶萱有时候会捕捉到他的微妙眼神，觉得怪怪的……
有些让她不舒服的地方是，程致远一直挨着她很紧，明明旁边还有更大的空地方，他也不去。最后她实在有些受不了，便自己走到了空一些的地方。
没想到，程致远也跟了过来，还说：“这里视野更好。”
叶萱：“……”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明显感觉后半场，场上某人的球打得凶了一些，像是发泄什么情绪。
程致远一直黏着，时不时还跟她说这个球传得好，那个球投得妙，让她极不舒服。
最后，叶萱换到了许青玉等人旁边，趁着程致远还没跟过来，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自顾自一般说：“啊，我还有事，先走了。”
借着这句话，叶萱很快溜了，连比赛也没看完。
奶奶的，看个球也不得安宁。
*
篮球场上，也许是向勉的球打得有些凶，提升了士气，也吓到了物理系的对手，最后他们取得了比赛胜利。
喝水时，向勉似是无意地问物理系的队长：“哥们儿，你刚才说的疯子是谁啊？什么来头？”
“哦，他啊，程致远，我们班的疯子，经常钻进物理问题的牛角尖里出不来……”
向勉：“……”
听见这个名字，向勉的一口老血险些没吐出来。
与此同时，拳头也捏紧了一些。
……
第38章
秋天来临， 气温逐渐降低，向晚时分秋风刮来， 为整座校园增添了几丝凉意。
叶萱离开篮球场， 没顾得上谁输谁赢，也不想再去回想程致远给自己带来的不舒服感，只是忽然想喝碗热热的汤，于是直接走出校门， 去了菜市场。
买了排骨、萝卜、小葱， 回到屋子里给自己炖了个排骨萝卜汤， 美美喝完， 才回学校晚自习。
学校虽然没有强制学生晚自习， 但是为了促进大一新生学习，都有给新生安排自习专用教室。
由于英语四六级标准化考试刚推行开展两年， 艺术生的通过率低，因此通过英语四级考试也成了他们的一个目标， 晚自习的时候， 大家多半是在学习英语。
叶萱没有四六级压力， 借了图书馆的服装设计书翻阅， 偶尔在草稿纸上画画图。
助理辅导员吴晓琳过来说：“美术学院的迎新晚会将于12月初举办，每个专业的大一新生都要报节目上去筛选， 我们专业保留节目是服装表演，此外也可以报其他的节目，你们有什么想法？”
班长顾淑梅问：“服装表演是怎么操作的？”
“很简单，班里一起设计、制作服装，交给院里的时装表演队进行表演。”
“哦， 明白了。”
吴晓琳又道：“但是设计什么主题， 需要你们班一起策划商量。淑梅，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另外美术学院的时装表演队还在纳新，你们积极点儿，个子高挑，长得漂亮的最好都报名啊……叶萱你报名了吗？”
突然被叫到名字，叶萱顿了顿，摇头道：“没有。”
作为“服装表演队”队长，吴晓琳像没了耐心：“赶紧去报个名，支持一下我的工作。”
叶萱有些尴尬：“服装表演的模特不是一般都要一米七以上的个头吗，我才一米六六。”
“身高只是参考之一，也不全是一米七的，还得看身材比例。”吴晓琳说道，“你们差不多的都去补报个名吧，还要再选几个。”
“……”
现在国内的模特事业刚刚起步，多以“时装表演队”的名义进行活动，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超模。此时的模特长相也大都是美艳大气的类型，不像后来，迎合国际审美，追求“高级感”。所以吴晓琳觉得叶萱很合适。
但是，叶萱之所以没有报名，主要是性格问题，上台走秀对她而言是一个很难为情的事，上次穿旗袍在熟悉的人面前都感觉无地自容，路都不会走了……更不用提在台上走秀了。
吴晓琳离开后，班长组织大家一起讨论晚会节目的事。
整个班里，有的人纯粹是来混文凭的，也有的人对服装设计充满了热爱，有的人想象力丰富，想法多多，也有的人一板一眼。
除了个人要出的节目，服装设计及表演是一次集体团队活动，一番各抒己见后，班长决定：“不如我们先确定主题，再让大家画两个设计稿出来，觉得合适的就采用，再一起买布料、制作服装？”
大家都没有意见。
……
*
课间休息时，曾美兰问叶萱：“你要报名时装表演队吗？”
叶萱摇头：“不报。”
曾美兰很不解：“为什么不报啊。”
叶萱：“我在大家面前走路会紧张，在熟悉的女生面前可能没事，有陌生人，尤其是男生在就觉得尴尬了，很不自在。”
曾美兰张口结舌，好像无力吐槽她一般，说道：“你尴尬什么啊？长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就算不走路，也有的是人看你……比如下午那个谁，一直黏着你，都快成牛皮糖了。”
提起下午的事，叶萱便知道大家都看出不对劲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曾美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说相声的潜质。”
“我这叫实事求是，我要是长成你这样，早就是表演队的一分子了，可惜没选上……第一轮面试就被淘汰了。”
叶萱看着曾美兰，曾美兰天生小麦色的皮肤，单眼皮，极有骨感，个子虽然没有一米七，按照后来的审美，也极具模特潜质，奈何是现在……
她笑了笑：“你也不用担心，没准十年后就兴你这样的。”
“十年后，那我都老了。”
“……”
正聊着，一个负责“服装表演队”纳新的师姐跑了过来，这位师姐扫了一眼教室内，最后喊道：“叶萱，跟我来一下。”
居然还亲自过来叫她，叶萱有些无奈，只得跟她去了一趟。
跟随师姐走到美术学院办公楼的一间办公室，这里就是服装表演队的活动室，里面的柜子里、落地晾衣杆上，挂着表演队穿过的一些服装，还有个鞋架，摆着若干双高跟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