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那会儿，她连不经意撞上桌角都会皱紧眉头，泛起一片青紫，宋Z不敢想，她那天哪来那么大的勇气，敢挡在夏芸芸面前。
宋Z低下头，指腹轻轻揉着她的手臂，或许是觉得痒了疼了，陈微末稍稍缩回手，不自觉的闷哼一声，带了点慵懒的鼻音。
手臂处温热的触感传来，陈微末眉心微蹙，掀起眼皮，一睁眼，正对上宋Z深邃的眼眸。
两人离得很近，宋Z深浓的眉眼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及，她甚至能透过头顶明亮的灯光，看见宋Z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他眼眸里清晰倒映的自己。
陈微末眨巴眨巴眼，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宋Z还牵着她的手腕，松松的握着，另一只手撑在她腰间，薄唇紧抿，性感的喉结动了一下，连呼吸都开始灼热起来。
办公室里明亮的灯光忽然变得暧昧，陈微末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即便过了这么久，宋Z的一个眼神依旧能够牵动她的心绪，让人避之不及。
陈微末抬起眼，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一时间忘了挣开。
两人挨得很近，她眼睁睁看着宋Z靠过来，那张好看的脸在眼前放大，接着唇瓣触上一片柔软。
宋Z俯身，吻得很轻，就像他们第一次在那间昏暗的体育室里接吻，蜻蜓点水的一下，他甚至不敢更深的靠近，生怕吓到她。
有一瞬间，陈微末感觉自己的头脑空白了，好像周围一切全部消失，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茶几上，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有消息进来。
陈微末猛然回神，一把推开宋Z，趁他踉跄着没站稳时，陈微末捞起茶几上的手机，抹了把嘴角，夺门而出，连资料都不要了。
出门的时候，正撞上周纬跟几个律师一起过来，打算找宋Z商量一下刚才那个案子，没想到就看见陈微末从里面跑出来，面色苍白，像是受了多大的惊吓似的，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周纬旁边的律师被轻轻撞了一下，拂了把袖子，眉头微拧：“这姑娘……怎么跟见着鬼了似的？”
“就是，你看吓得，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律所怎么了呢。”
众人皆随着陈微末离去的方向看去，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不见。
唯有周纬，一脸明了的看向宋Z的办公室，揶揄道：“那鬼，怕不是咱们宋律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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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末，就着暑假的小尾巴，陈微末终于是在学生要开学之前约上了唐安然。正巧夏芸芸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还没到进组的时间，公司特意给她放了两天假。
中午，三人一起约着去以前熟悉的老店里吃了个饭，学校后街的那家麻辣烫已经换了人，不再是熟悉的味道。
唐安然坐在靠窗的位置，扬手吹着头顶的老式空调：“真好，咱们还能一起出来约饭，好像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
她们特意错过饭点的高峰期，这个时候店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年轻的老板坐在柜台里数钱，头都不抬。
夏芸芸戴着帽子，穿着一身休闲套装，长发披散，也不担心会被人认出来。
她夹了口菜，放在水里过了一遍，才塞进嘴巴里，边嚼边说：“是你比较难约。”
“没办法呀，整天伺候一群小祖宗，放假了还要补课，你看看我的脸，我总觉得自己苍老了很多。”
唐安然原本就是圆圆的脸，剪了短发更显圆润了，她捧着脸揉了揉，还是满满的胶原蛋白。
毕业这么久，陈微末一直都没什么变化，还是白白嫩嫩，软软糯糯的样子。夏芸芸做了演员，美是她的第一要义，所以只会越来越美。变化最大的还是唐安然，但看着又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安逸。
陈微末拿起桌上的果茶，朝她敬了一下：“辛苦我们的园丁啦，为了祖国的花朵，奉献自己，燃烧自己。”
唐安然白她一眼：“调侃我是不是？我还没问你了，你跟许盛泽同事这么久，就没冒出那么一丢丢爱情的小火苗？”
自打知道许盛泽跟陈微末在一个公司，人家还是她上司之后，唐安然就十分积极的站队许盛泽，极力想要撮合他们在一起。
怎么说好歹也是一个系的学长，同为教授的得意门生，认识多年，算得上是知根知底了。而且许盛泽长得帅，人优秀，对陈微末还好，简直就是无可挑剔。不管从哪方面论起来，许盛泽都不比那个谁差。
唐安然第一次提起的时候，陈微末还为难的解释：“我跟学长就是普通的朋友，同事关系，人家又不喜欢我，你在这儿瞎牵什么红线。”
但唐安然就是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以我磕CP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学长要是对你没意思，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一直对你好，你也不想想，人家身边差你一个美女吗？”
反正按唐安然的第六感来看，许盛泽肯定是对陈微末有意思的，可能碍于面子或是其他的关系，没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后来唐安然再说，陈微末就习惯了，也不多解释，两人认识这么多年，还没个结果，就已经是最好的解释了。
夏芸芸回完助理消息，拿白开水陪她们干了一杯，使了个眼色，朝唐安然说：“你知道……她前男友回来了吗？”
“谁啊？”唐安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跟着夏芸芸眨了眨眼，余光瞥见陈微末低敛的神色，忽然一下就明白了。
“宋Z？你说……宋Z回来了？”
瞥了眼陈微末的脸色，夏芸芸小心点头，明确的告诉她，是真的。
唐安然一瞬间眼睛睁大，拿奶茶的手抖了一下，洒了不少出来。她慌忙抽两张纸出来擦，边擦边问：“你的意思是，宋Z现在是你的离婚律师？那岂不是……”
关于夏芸芸离婚的事，她们三个都是清楚的。结婚的时候，夏芸芸连婚礼都没办，她那时候工作忙，刚跑了几个剧组连轴转，根本没时间准备婚礼的事，只找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亲戚，大家在一起坐下来吃一顿饭，就算是礼成了。
现在想起来，夏芸芸还觉得庆幸，当时没把婚礼办了，要不然她都觉得恶心。
唐安然有些诧异，又有些不解，宋Z当时一声不吭就出国了，走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听到他回来的消息，还成了夏芸芸的律师。
真是不知道该说是缘分呢，还是世事无常。
“也是，宋Z那时候在法律系就是很牛逼的人物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人家虽然吃喝玩乐，但学习是真不差，专业成绩和英语次次拿第一，现在能成一个厉害的律师也在情理之中。”
唐安然晃了晃奶茶杯里的椰果，吸了半天也没吸出来，等她喝完了奶茶，椰果还剩小半杯。她抬手搅了搅，忽然抬头问：“末末，那你跟他……还有可能吗？”
陈微末一直低头吃饭，盘子里夹了两块肉，蘸上调制的酱料，正准备往嘴巴里塞，听见唐安然的话，忽然就停下来。
肉掉回餐盘里，溅了些汁水出来。
她伸手擦了一下，脑海里蓦的想起那天在宋Z办公室里，两人蜻蜓点水的一吻，没有什么特意准备的氛围，但就是莫名的互相吸引，促使他们向彼此靠近。
不得不承认，即便是过了这么久，宋Z于她，还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不经意的靠近，总能引起自己心脏狂跳。
最后，陈微末也只能听见自己低低地嗓音说：“我也不知道。”
第59章 59颗糖
吃完饭, 三人又约着去商场逛了一圈，对比起在麻辣烫小店里，夏芸芸收敛不少。
压低了帽檐, 戴上口罩, 不过一个绰约的背影, 还是吸引了不少人频频侧目。
夏芸芸身jsg材好，又有多年当模特的经验，不管什么类型的衣服穿在她身上, 都能展现出不一样的美感来。
在商场里试衣服时, 连一同进门买东西的客人都禁不住打眼瞧她，见她穿了什么好看的版型，立马就要买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店员一个劲的夸：“美女你这身材真是太好了，什么类型都适合呢。要不再试试这个吧, 这个是我们品牌主打的产品, 今年最流行的款式, 穿在你身上一定很好看。”
店员恭维话说得那叫一个真诚，恨不能掏心掏肺的夸她, 让她把整个店的衣服全上身试一遍。
眼看人家殷勤地介绍，夏芸芸也不好拒绝, 戴着墨镜的目光从那几件衣服上扫过, 矜持的推了推墨镜，点点头。
夏芸芸被店员簇拥着去试衣服，唐安然逛累了，就拉着陈微末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等着大明星臭美完, 再一起去看电影。
唐安然靠着陈微末的肩膀，两人说起宋Z的事, 唐安然突然问她：“虽然咱们许久没见了，但是末末，我了解你，我看得出来你还没忘了他，对吧？”
大学四年，她们是同学，是舍友，更是最好的朋友，这些日子彼此相处，唐安然早就把陈微末的那点小心思给摸得透透的。
陈微末虽然看起来软软糯糯，单纯恬静，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但实际上她的脾气很硬。嘴上不会说，可心里都记着，别人说她不行的，她就会默默努力，拿出成绩甩人家脸上。
她要努力的事情，就一定要完成。
同样的，她要记的事，也一定不会忘。
所以当唐安然问她跟宋Z还有没有可能，却得到了不确定的回答时，就确认了，她在动摇。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陈微末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分手这么久，她几乎都要把当年的事情给忘了，连带着宋Z这个人，一起都尘封进青春往事里，不再翻出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理智的，起码这么多年，在偶尔想起这个人时，她都很平静，就当是一个熟悉的过路人。
可再次见到宋Z的那一瞬间，她曾经所有的理智全部崩塌，本以为会永远波澜不惊的心跳也再次躁动起来。于是，她开始躲避。
不仅是躲避宋Z，也躲避自己。
唐安然了然的拍拍她的手臂：“难怪这么多年，那么一个极品大帅哥在你身边，都没能让你心动。”
显然是心里早已被另一个人装满了，之后就算有再好的人来，也挤不进去。
说着，唐安然还觉得有点惋惜，要是陈微末喜欢的是许盛泽就好了。
夏芸芸连换了两套裙子出来，站在镜子前朝她们招手，还没等两人开口说好看，店员们就紧着夸了起来，把夏芸芸夸得赶紧又去里面试了一身。
趁着夏芸芸换衣服的空隙，店员适时给两人递上茶水，陈微末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看着一次性水杯里晃动的水纹，她抿了一口，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轻声说：“我就怕……是自己不甘心。”
毕竟当初在一起，是她强求的，是她先喜欢的宋Z，后来分手也是她提的，从头到尾宋Z只是配合她做了所有决定，然后又一声不吭的消失。
唐安然从她们买的零食袋子里掏出一块芒果干，咬了一口，说：“末末，你还记得大三那年期末考，教授说我要是成绩再不合格，他就让我挂科吗？”
“嗯，记得。”陈微末点点头。
不过这样的记忆太多，教授对唐安然恨铁不成钢的威胁充满了她们整个大学时代，她有一瞬间差点分辨不清是哪一次了。
唐安然笑了一下：“我当时吓死了，找你帮我补习，可是那时候是真的学不进去啊。我问你，这次要是真的过不了该怎么办，我可不想挂科，白白浪费时间。”
“你当时告诉我，如果觉得遗憾，那就再努力一次呗。”
自上次那件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微妙起来。陈微末照常上班，给他送文件，宋Z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话时肃着脸，两人都默契的谁也不提。
偶尔，宋Z嘱咐她送资料的消息里，还会夹杂着一些谦虚的疑问。比如某个专业词汇的英文翻译，又或者是一些她们平时的工作经验。
陈微末每次都客气的给他解答，回答到他满意为止，但除了工作之外的消息，一句也不回复。
这天，宋Z有些问题找她，给她打了语音电话，陈微末坐在会议室里，翻出之前用的文件，逐字逐句的替他解析，把问题给他解释清楚。
话音对面，键盘声清晰响起，陈微末一边说，他一边记录，没有多余的废话。
说到最后一个问题，那边寂静的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道敲门声，宋Z淡淡地应一句：“进来。”
她听见办公室门打开，熟悉的声音响起，似乎是站在他对面，周纬的声音很清晰地说：“我说大哥，你真不帮我啊，这个客户太难搞，我不想伺候了。”
宋Z依旧在打字，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忙着呢，没空。”
“你忙什么啊？”周纬趁机探头去看，密密麻麻的文档资料里，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出版社名字。
他果然没猜错，这家伙，也就陈微末的事能让他这么上心了。
周纬直接一屁股坐在他的桌子上，伸手敲了敲他的屏幕：“我说，你这前期工作做的够足的了，出版社的项目合约也签了，剩下的只需要维护就好，没多大点事，干嘛还那么认真。”
周纬说着，忽然又想起来：“大哥，你该不会是因为上次那块破蛋糕跟我记仇吧？”
上周陈微末来的时候，看见对面蛋糕店里正好有切块的红丝绒蛋糕，想起同事总是提起，她当时没忍住就买了一块，准备带回去当下午茶的。来给宋Z送文件时，看见他没吃饭，就把蛋糕留给他了。
宋Z当时没舍得吃，准备开完会回来再享用，没想到回来之后，发现他放在桌上的蛋糕被人吃完了。
罪魁祸首还抹了把嘴角，跟他竖了竖大拇指说：“哎，这蛋糕哪家买的，还不错哎。也可能是我太饿了，现在看什么都好吃。”
看着蛋糕盒子被他随手扔进垃圾桶，宋Z拧紧眉头：“你吃完了？”
“昂，挺好吃的，我一猜你就不喜欢，正好我中午没吃饭，就来帮你消灭了。怎么样，够义气吧？”周纬以为是哪个迷妹客户送的，还特别自豪的朝他拍了拍胸脯。
宋Z这张脸名声在外，有不少慕名而来给他送礼的，这种小礼品每个月都有好几回，每次都是周纬帮他处理的。于是周纬就以为这次也是一样，就不等宋Z开口，直接帮他吃完了。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一吃，就吃出来祸了。
宋Z没搭理他，周纬往前凑凑，讨好的端起笑容：“你又不喜欢吃甜的。”
说着，宋Z的目光终于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瞥着周纬欠扁的表情，白他一眼：“我喜不喜欢，跟你吃了我的东西，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这人记仇的本事，周纬是见识过的，不比他的能力差，这要是让他记上了，以后可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周纬无奈一摊手：“我错了，我下次再给你买还不行吗。买两个，不够，那就买十个。”
“没事就出去，不要打扰我工作。”宋Z不听，直接下了逐客令。
把周纬赶出去后，宋Z重新坐回位置，看了眼被文件挡着的手机，屏幕不知什么时候暗了下来，那边挂了电话，通话时间停留在27分53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