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会原谅你一切做错的事, 包括现在。”贺辞冷着睨她下一步动作。
“林栗, 过来。”
背贴着门的林栗清楚的感觉到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按照对方谨慎多疑的性格, 能来自己卧室就代表房子里多是他的人。
甚至小顾跟李司不接电话肯定也是因为这个。
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掐着掌心，林栗不知道对方查到了多少东西。是只因为自己逃走而恼怒还是…已经知道自己从头骗他到尾。
抿嘴打量着坐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人意味的贺辞，林栗不清楚他究竟知道多少, 但现在转身逃走只能更激起他的怒意。
所以林栗表情不变的向他那边走，同时也不断叫008回来。
等到一步之远时，贺辞直起身低眼看着林栗。“顾致在哪。”
攥着的手松了一瞬，林栗知道对方还没有完全清楚。
“你不跟我说，我也会找到他。”贺辞用没被绷带缠着的左手搭在林栗后脖上。“告诉我, 昨天为什么要走。”
林栗敛眉垂眸明显不想说, 只感受着后脖如匕首擦拭的危险感。
覆在后脖的手渐渐移到前面, 贺辞眼神炙热手指冰凉的划过她脸颊。“无论跟谁在一起, 只要不是我，你都是喜欢的。”
贺辞眉间戾气缠绕，音调渐高：“为什么，林栗，你告诉我为什么。”
008刚回来就是这副场景，以及问它应该怎么办的宿主。
“小八，怎么说怎么说。”林栗看起来很稳，实则心里越来越慌，不知道怎么回答。
自己就是单纯逃命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008挠头，从自己才看的霸总文片段里找出一段：“给你找个这个场景的女主台词，你照着念吧宿主。”
林栗瞥了两眼台词，开始演戏。“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待在那。”
贺辞怒意夹杂着悲哀：“那你同意我的求婚，说你爱我，抛下顾致回来找我，都是骗我的？”
“对。”
贺辞气极反笑，贴的越近鼻间的血腥味越浓。
林栗伸手想要推开他，心下担忧：“小顾他们呢？”
“没死。”贺辞闭眼坐下，拉着林栗坐在自己怀里。仿佛坐上腿的一瞬，他身体僵硬的绷紧，还能听见加重的呼吸跟心跳。
“你总是关心别人，为什么不能关心我。”
“你不要伤害他们。”
贺辞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靠在林栗肩侧发出苦笑：“我伤害他们？”
“你真的很偏心。”他仰头侧看着对自己面无表情的林栗。
贺辞蹙眉，语调低沉用着最剜心的问题去问：“你说爱我的时候在想什么，你跟我□□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顾致？还是我。”
林栗摇头想要逃避：“你不要问这种问题。”
“我为什么不能问，你觉得丢脸，觉得你自己出轨了还是觉得对不起他？”贺辞脸色冷戾，眼神阴沉的骇人。
林栗尴尬的不行，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普遍意义上来说是出轨了。
“你放心，你以后不会这样想了。因为你再也见不到他了。”贺辞一字一顿道。
说完后贺辞起身，被林栗一把拽着手腕。“怎么，敢拉着我了？”
林栗固执道：“你不能伤害别人。”
贺辞没甩开她的手，破有耐心的俯身询问：“你是用什么立场。”
林栗挣扎好久开口道：“你的…未婚妻。”
贺辞垂眸冷眼看着她，只等着她缓缓松下手腕时才转身离开。走路的姿势略显僵硬，但林栗一时没有注意，只听见他停顿一下后拉开门后猛的关上门，接着走廊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似乎连带着血腥味也轻了些，林栗侧头问008：“小顾他们没事吧。”
008连忙摇头，虽然它也不相信贺辞居然会这么大度，但：“小顾没事，就是李司脸上的淤青应该是被打的，都被关在楼下。”
“二叔呢？”
008翅膀抖抖：“在房里…睡觉。”
林栗顿了一下：“那，血腥味哪里来的，总不可能是我的？”
008有些语塞，“宿主不如想想，贺辞也是个会受伤流血的人。”
“他？跟李司打的？”
008挠挠头：“对也不对，本来没事，就是因为之前他有伤。”
林栗恍惚间想到刚刚的情形，“可他手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了，也没见血渗出来。”
008无所谓的挥挥手：“等你们回去后，…酱酱酿酿的时候看看就知道了。”
林栗蹙眉，“感觉回去，应该挺水深火热的。”
008已经看明白了，无论宿主干什么事，贺辞都不会生气。“对啊，火热。”
说不定等贺辞知道顾致就是宿主本人的时候，还会觉得宿主从头到尾就是喜欢自己。
最后宿主无痛当上女主，还不用担惊受怕。
林栗起身到门前用力按了几下把手，发现不能出去，于是焦急道：“他现在干什么去了。”
“找你未婚夫，要把他…杀了泄愤。”
林栗：…
008笑笑道：“说笑呢，其实就是简简单单的领盒饭而已。”
林栗语塞，“简简单单，那你也简简单单少拿几十万提成费。”
“不，还是要认真做任务的！”008雄心壮志道，接着跟宿主在房间里躺了大半天。
等到凌晨两三点，外面的鞭炮响起时，林栗被突然惊醒。原本还迷迷糊糊的时候看见床侧坐着的贺辞时，直接完全清醒。
出于本能的反应，林栗半撑起身后往内侧靠点。
“醒了？”
林栗只望着他，错眼打量他的手以及身上的其它伤口。“他们…”
“顾致在哪。”贺辞俯身又问了一遍。
“…”林栗撇过头没作答。
“既然到了t市，那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把他找出来。”贺辞嗤笑一声。
“顾致，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怪他了…”林栗硬着头皮解释。
她代替原身道歉
贺辞眼神又冷了点，“你觉得呢。”语气乖戾暴怒：“本来我是可以不追究他，但是他非要…勾引你。”
“找死。”
林栗的手揪紧了床单，觉得自己进了死胡同。
要是世界上真有顾致那个人，她也不会三番四次的逃走。换言之，要是真有一个被贺辞喜欢的小娇妻，她作为顾致也能安全存活。
但事实就是这两个人都是她，只要被贺辞贺辞发现，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她望着贺辞偏执到异常的表情，想着要不要坦白。对方却直接站起身，“我一定会找到他。”
林栗躺回去闭眼，不再想他说的那些话。
“你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吗。”贺辞微不可闻的喟叹，听着窗外一阵阵响耳的鞭炮声，屋内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
“顾致到底哪里好。”
这句话问完后房间里一直是死一般的沉寂，末了他声音冷漠，只隔着被子将林栗抱在怀里。“我知道了。”
等到天大亮后，贺辞撑起身手覆在膝盖上，因为疼痛不能多作弯曲，却僵硬的起来。
看着未接来电，他望着床另一侧睡的不安稳的林栗，放轻脚步出门后下楼接通电话。
等到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时，贺辞额上因为疼痛渗出些许汗珠。“什么事？”
“贺总，您让我去查的宋伟已经查到了。原本他是在s市经营生意，但涉嫌伪造公章一系列违法事件，私下被这边的人处理了。”
“他们这边已经整理证据，准备今天带宋伟去警局。”
贺辞靠着沙发，手指因用力而不自觉发白。“将他带过来。”
“是。”手机那端的人听完贺总的吩咐后才恭敬的挂下电话。
放下手机的贺辞脸色算不上好，让人倒了热水过来，就着水喝下止痛药。
身边的人担忧：“贺总我送您去医院，一来一回花不了多久时间。”
贺辞望向二楼的房间，如同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浮木般挣扎。“不去。”
那人不敢说什么，只能低头离开。
贺辞在他走前叫住他，“去上街买点早餐给夫人。包括房间里的三个人，看好也不必饿着他们。”
那人连连点头，拿了钱包就出去。
贺辞呼吸加重，药效不能很快作用，只想着很快就能将宋伟带来。
借着这个叛徒的口套出顾致长什么样，也算是他的价值。捏着水杯的手不自觉收紧，贺辞等着下属带宋伟过来。
不一会出去买饭的下属顶着风雪回来，将夫人的早餐放在贺辞面前的桌上，另外三份着人送了过去。
正这时贺辞接到电话，派去接宋伟的人说路上积雪堵车，可能要晚上才能带回来。
“可以。”贺辞匆匆应下后拎着刚买的东西上楼，推开卧室门后，发现林栗已经起床。
“吃饭。”贺辞将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近在窗户旁的沙发坐下。
林栗低着头过来，“他们，有没有吃。”
贺辞面色阴沉：“没有。”
第47章 她就是…死敌
“阿辞…”林栗低声叫了他一次, 明显感觉到贺辞表情上的细微变化。
良久，贺辞垂眸替她放好筷子后应声。“嗯。”
“我们谈谈好么。”林栗决定不说008准备那些霸总文台词，打算跟贺辞好好谈谈。
贺辞嘴唇似是有些干涸的苍白, 脸色算不上好，但仍抬眸盯着她：“说什么。”
林栗替他倒了一杯热水，轻轻放在他手心。“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她记得贺辞向来夜里都睡不好, 能安稳睡上一晚都是少见，这两天估计整夜都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语气里是自己也察觉不出的担忧。
“你如果真的担心我, 就不应该离开我。”贺辞冷声道, 然后轻抿着杯中的热水。
接着他敛眉收回外露的情绪：“要说什么。”
“阿辞, 你爱我么？”林栗想了很久，也是挣扎着才作出这个决定。
贺辞眼神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落寞：“林栗，你觉得呢。”
“那阿辞你告诉我。”林栗凑近, 第一次主动的靠近他, 伸手放在他冰凉的掌心。
贺辞低眼看着自己掌心的另一只手, 纤长脆弱, 可格外让他想攥紧。语气低沉，顺了她的意大方说出自己的爱意：“是，我爱你。”
“那阿辞, 如果我跟你回去，我们好好在一起，不要再管其他人，可以吗？”这是林栗能想到最好的解决方法。
只扮演其中一个角色，让另一个角色在贺辞的世界彻底消失。现在这个境况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只能选择扮演“林栗”
贺辞手掌渐渐收紧, 攥着林栗的手, 盯着她的眼神也没有半分触动。“为了顾致？”
“不是。”林栗轻轻摇头, “也为了你。”但更多也是为了她自己，因为就这样跟贺辞慢慢骗下去也挺好的。
为了安抚贺辞，她沉声保证。“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
贺辞将她的手拽到眼前，似是做了很大决定一般，“我说我会原谅你。”
“最后一次，林栗，这是最后一次。”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喃喃说出来的，不知道是说给林栗听还是让自己记清。
他说的语调不稳，心里闷的难受似乎比身上的疼痛更甚。
“嗯。”林栗鬼使神差似的靠近他，想了个别的快速缓和关系的方法：“之前你说到了t市，带我去你家的。”
“你想去？”贺辞没有拒绝，只是询问她的意愿。
“嗯。”林栗点头，提前解释好：“我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只是想去看看。”
贺辞敛眉应下：“好，你吃完带你去。”
“不止，还要带你去医院。”林栗眼神垂下看着贺辞受伤的膝盖，“阿辞，你总是不关心自己。”
贺辞微不可闻的应下：“嗯，我会去的。”
这里不是h市，没有家庭医生，林栗只能陪着贺辞去医院。要不是去了医院，她都不知道贺辞膝盖上的伤口这样严重。
帮他包扎的医生一脸责怪，“怎么不早点来。”
林栗低眼，听着医生嘱咐，在包扎完后跟在贺辞身后离开医院。
对方车程上一言不发，只告诉司机方向，最后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巷子中。
因为巷子略窄，两边还有水沟，所以司机开不进去，只能停在就近的超市门口。
偏僻地方突然来了这么一辆看起来很贵的豪车，门内的人都偷偷探出头来看。
不时夹杂着点点碎语。
贺辞替林栗围了围巾，帮她遮上脸后扶着她下车。“地上雪滑。”
林栗紧紧反握着他的手，虽然贺辞现在还在气头上，话比平常少些，但总是最关心自己。
这面住的人户少，特别是拐进巷子后，见不到几家开着门，就连门外的雪也无人清扫。
巷子两面都是门对门的住宅，显得拥挤窒息，越往后面去就连水泥地也凹凸不平掺着石子。直至巷尾，右边是一处菜田，左处是两个院子。
“这边。”脚下的路变成了石子和砖块，走路需要格外小心。
贺辞停在就近的一个院子门口，望向院子里面眼神复杂。
“这是你家吗？”林栗看着新漆的铁门，朱红色看起来极为恐怖}人。
“只是出租屋，我没有家。”贺辞轻轻推开门，铁门伴随着吱哑一声打开后露出院子内斑驳坎坷的水泥地，以及门口处半大枯老的银杏树，树根下积雪愈深。
院子内有三个小房间像是存放东西的，另一边是养着家禽的圈。院门直对的是一个略显逼仄的大厅，光线都照不进去。
“租整个院子吗？”这处偏僻，估计房租也不高。
“两间。”
林栗下意识以为他住的是大厅旁的两间房，没想到贺辞指着她以为的储物间。“这两间。”
林栗一瞬间没说出话来，透过半合掉漆的木门看见里面。终于知道为什么原文会有逼仄阴暗两个词来形容。
木门很窄，甚至稍微体型壮硕的人进去都要低头侧身。内里空间逼仄，光线正好被一旁的墙壁遮的死死的，唯一能渗进光的应该是门口半大点的地方。
008在一旁适时解释：“贺辞从小到大一直住在这，直到…他高一。”
林栗有些心疼，不是对书中的男主，而是对贺辞。“我记得那时候他开始赚钱了，所以换地方了吗。”
“不是，那时候他家里的钱都用来给他母亲化疗。高一那年他母亲去世，所以房东嫌弃…嫌弃他家过了晦气，诬陷他偷东西，让他搬走。”
林栗闻言抬眸看着侧脸深邃冷硬的贺辞，说不出继续逛之类的话，只轻轻拉着他的手：“阿辞，不看了，我们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