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辞垂眸,“好。”
*
等到回去时候已经天色近晚,贺辞明显怒意消退许多。只进了祖宅后,林栗看见贺辞的下属站在一楼等他。
对方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后院,“贺总,人带来了。”
闻言贺辞侧头低声贴着林栗道:“你上楼等我。”
林栗点头没有多说,只上楼。因为二叔他们都在祖宅,现在带来的这人多半跟她没有关系,约莫是别的事。
贺辞抬眸望着林栗上楼后,才冷冷开口:“人在哪。”
“后院。”下属连忙带贺总从后门去后院,在路上还特意补充。
“夫人在上面的窗户看不见后院。”
贺辞闻言瞥了他一眼:“做的不错,出去吧。”
下属点头,“我让人都出来。”随即他叫上后院里的人,出去后又将门带上。
站在后院廊上的贺辞低眼睨躺在后院雪地上的男人,“你是宋伟?”
那人闻言挣扎着跪坐起来,宋伟被冻的一个劲直打寒颤。“妈的林二叔什么意思,昨天来了一遍还不够。”
在对上贺辞的眼神后,气势明显弱了些:“你是谁,我没见过你。”宋伟嘴上不停,心下想着没在这边见过这号人物。
“昨天谁见了你。”
宋伟哼笑一声:“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你让我说我就说?”他被捆着双手,艰难站起来后错眼打量面前冷戾的人。
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迟疑后怕道:“你是,贺…辞?”
“贺总,你带我走,你帮我,我也能帮你。不就是林家吗,我之前替他们办事知道他们很多事情。”宋伟认出人后连忙转换话头。
他为林二叔做事那么多年,知道这些年他们这边跟贺辞那边不对付。
那么现在贺辞主动来找自己,肯定是要拉拢自己。他想到自己可能会被送进去,于是拼了命开口保衷心。
“我为他们做了那么多事,他们居然把我推出去。”宋伟说的咬牙切齿,几近要生吞了口中说的那人。
“贺总,您给我一个机会,我肯定做的很好。”
贺辞冷笑着看他,“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你觉得谁敢用你。”
宋伟明显有点慌乱:“那些,都是他们栽赃我的,贺总,我可以为您做事的。”
“顾致在哪。”贺辞没心思继续跟他周旋,于是直截了当道。
“顾致?”宋伟听到这名字时眼中的茫然作不了假,他低头悻悻道:“贺总,不知道您说的顾致是谁。”
“你的老板,昨天跟林二叔一起去找你的那个男人。”
宋伟摇头,“昨天跟着那个老不死的,不是男人。她是我老板,是李司他们的老大,是个女的。”
贺辞闻言当即从廊上下来,不顾膝上的伤口一把攥着他领子。阴沉的眼神逼近,让宋伟发颤的更厉害。
宋伟连忙解释,说的磕磕巴巴却半刻不敢停:“是的,我不敢骗贺总。我的顶头上司是林二叔,他上边还有一位就是林氏的掌舵人。”
“以往跟您敌对的也都是她,她不是男的。”
贺辞手指用力至发白,手背青筋凸起。说的话仿佛用光了自己的所有力气:“她叫什么名字。”
宋伟被他这副骇人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来,衣领被收紧至差点喘不上气,只挣扎着:“我,我听见那个老不死叫她,叫她…林栗。”
心下似乎有根弦断开,贺辞手猛的松开,宋伟狠狠跌下,倒在雪地里咳嗽。
贺辞俯下身像看着死物一般望着他,冷声警告:“你要知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
“我,我不敢骗您。贺总,她就是老大。”宋伟祈求似的想要抓住他的裤脚,却被轻松避开。
看着转身离开的身影宋伟拼命伸手想要抓住,却被对方审判似的语气打击到脸色灰白。
“该去哪,送到哪。”
出了后院的贺辞说完这句话后似乎抽空所有思绪,他不断回想着过去可疑的事情,所有的一切仿佛串成一条锁链似的将他紧紧缠绕。
眉间戾气暴涨,一瞬间胸口闷的几近喘不过气。
作者有话说:
终于掉马了,摊平望天
第48章 找到顾致了
那人说是林栗, 他的死敌是林栗。
手搭在栏杆上狠狠用力,贺辞恍惚间听到自己心跳的闷重声。
他在骗自己,是不是将死之人要拖他的未婚妻下水, 所以他在骗自己。
贺辞呼吸一窒,抬眸望着楼上的眼神似是侵占跟抗拒。半晌回过神后他看着自己掌心绷带渗出的血,喃喃道:“骗我?”
贺辞转身看着客房的门, 不顾腿上的伤口,大步过去推开门。望向被捆在一侧眼神愤恨的李司跟小顾。
他们极其警惕:“你过来干什么。”
贺辞浑身僵硬, 只眉间的戾气骇人,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 拎着李司的衣领。
对方口中满是咒骂,贺辞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对方代替顾致送了一封夹着几张钞票的信,口中也是这种挑衅之词。
“顾致到底是谁?”贺辞这句话仿佛从喉中滚了滚, 沾上满腔的怒气。
“我不可能告诉你。”对方下巴处的淤青更严重了些, 眼中的恨意做不了假。
顿了许久, 贺辞才说出一个荒缪到他几近不可能相信的答案。“林栗就是顾致, 没有顾致,只有她。”
“是不是?”贺辞说话间听到自己心都在滴血,这句话从自己口中说出几近抽光他所有力气。
李司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被贺辞捕捉道, 他将李司狠狠推开,对方撞到小顾身上,两者都是一阵闷哼。
贺辞离开的身影有些狼狈,头次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他。
因为他清楚的意识到,不是没有顾致, 而是没有林栗, 没有他的未婚妻。
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骗他的死敌。
顾致这个名字, 包括她精心演出来的爱意和陪伴都是假的, 都是骗自己的。
阴险狡诈,她还真的…
把自己耍的团团转,自己跟条狗一样求着她。每次见自己…示弱求爱,她心里又是怎么样看好戏的。
面前的桌上放着这些天堆积的文件,贺辞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无力的闭上眼后想到上午对方说的承诺时冷笑出声。
低头后猛的将面前桌上的文件甩到地上,手撑着桌子表情阴冷。
贺辞不自觉伸手捂着疼到抽搐的胸口,他这次是真的输给她了。被文件一起撒到地板上的还有两枚平安符。
破旧的和挂着铃铛的新的平安符。
是她送给自己的,但…自己之前最大的苦难就是她带来的。
不多见的欢愉也是她的欺骗施舍的。
但,久盯着平安符的眼眶酸红。贺辞还是俯下身小心翼翼的一枚枚捡起平安符,在掌心时不自觉收紧,渗出血的绷带紧攥着平安符,用力至伤口痛到发涩。
“为什么。”他觉得他这辈子越发可笑。
“阿辞,你怎么了?”林栗站在卧室前手搭在栏杆上,担忧道。
“是下属让你不高兴了吗。”林栗眼神瞥向散落一地的文件,试探道。
闻言贺辞缓缓抬头,深色的眼眸无波死水般狠狠盯着林栗,只是一瞬他又敛去。“没事。”
林栗笑吟吟道:“那阿辞上来,我陪你一会。”
贺辞只望着她,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好。”语气略苦涩,他说完后扶着桌子撑起身子。
一步步上楼后,看着半掩的门,恍惚间他像是想到第一次见林栗的场景。推开门后对方坐在窗户旁,房间内是两个人居住的痕迹。
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骗自己了吗。
贺辞收回心绪,冷脸推开门,这次对方正坐在桌边等着自己。“阿辞,快过来。”
他没应声,只坐在她对面。
“我不是说了要关心自己的身体么。”林栗蹙眉,轻轻拉过他的缠着绷带的手。
对方似是抗拒了一瞬,林栗有点不解:“阿辞?”
接着她轻松的将贺辞的手腕拉过来,展开他的手后,看着渗血的绷带,略带些责怪的意味。“疼不疼?”
“你在关心我?”贺辞低眼看着她小心解开绷带的手指,意味不明的问一句。
“嗯,因为我是你的妻子。”
贺辞闻言眉头轻蹙,另一只手紧攥着她的手腕,一字一顿:“你是真的这样想的吗,还是已经骗我骗成习惯了。”
“我真的这样想的,没有骗你。”林栗没把他这话放心上,只任由他攥着手腕,继续给他换药。
贺辞追问,很想要一个答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逃。”他想问的问题很多,他愤恨可笑又可怜。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在林栗面前,他从头到尾都是这样的可怜。
林栗被盯得心虚,但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怕身份暴露被送下线才逃跑的吧。虽然不知道贺辞为什么要这样问自己,但大抵是想听自己说爱他之类的。
于是酝酿情绪,抬眸盈盈望着他。“我当时只是害怕,但离开你之后,我又很想你,甚至想回去找你。”
008挠了挠头,继续听宿主说话,说的很肉麻很腻歪,比自己看的霸总小说还离谱。
贺辞除非是恋爱脑,要不然听到这话相信的几率肯定不大。念及此它侧过头看了一眼男主,发现对方的眼神后。
…好吧,真是恋爱脑
恋爱脑又问了一句:“你之前怕我?”
“是,顾哥之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但他都不是有意的。我听他们说你很…,所以就会害怕。”林栗不着痕迹的给自己洗白。
“他不是有意的?”贺辞似是很在意这句话。
林栗心下一惊,明明之前说顾致,对方都没兴趣或者很厌恶。现下居然会主动询问,她趁着这个机会连连点头,但碍于他的醋意也不能表现出很热烈在意的样子。
于是微微垂眸,“嗯…我了解的也不多。”
贺辞眼眸中的神色探究不轻,只攥着自己的手用力至发颤。“没事,你知道多少说多少。”
他想知道为什么,什么是有意什么是无意。
“顾哥不是给你送过…信么。”
“是送过,里面夹了两千七。”贺辞改攥为握,轻轻摩挲着她的手。
“不是两千八么。”林栗记得清楚,小四说她当时跟家里闹矛盾,一周生活费两千八。
贺辞眼底闪过一瞬异样,“那应该是我记错了。”
林栗怕贺辞误解,于是连忙道:“是小顾他们聊天我听到的,我对数字比较敏感所以记住了。”对方怎么可能记错,这种奇耻大辱,肯定是在试探自己。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试探自己,但总归掩饰掩饰没有错。
“嗯,你知道信的内容吗。”
“这我没有听过,但顾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也不能说喜欢,要不然贺辞会膈应死。于是林栗换了个说法。
“只是顾哥很欣赏你,从开学见你第一眼就被你的…才华吸引,所以想要邀请你做他好朋友。为了表达诚意,还特意塞了全部身家。”
贺辞表情冷漠,语气低沉的叙说着:“那也不是信,只是一张纸条,让我陪他吃晚饭,还说吃的高兴多赏我点钱。”
两个当事人迎面坐着,林栗听贺辞说着越发尴尬,008在一旁听的都为她尴尬。
“宿主,我客观来说,这话听起来不太像是欣赏跟邀请好友,就差没把挑衅两个字写李司头上了。”
林栗下意识蹭了蹭鼻尖:“我也知道,但毕竟不是我干的事,尽力解释吧。”
贺辞说完后顿了一瞬,“这是欣赏,善意的邀请?”
林栗硬着头皮点头,“是,按照我对顾哥的了解。”
“你对他,是很了解。”贺辞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冷笑。
“第一眼见我,就欣赏我?”贺辞又重复了一遍。心底的情绪不明,但望向她的眼神不自觉温化。
“是。”
语气轻轻拂过,“好,我相信你。”
林栗被他盯得发毛,却只能笑着应下。
*
接着下午贺辞出门说是要处理事情,在院内的人手一个不少都在看着李司他们,不过008也会时不时去看看,发现他们三个只是被关起来。
一日三餐照常送,身上也没有别的伤处。
林栗觉得奇怪,但起码能活一天算一天。按照贺辞的性格,多半不会再追究顾致了。
“宿主,为什么这样说。”008不解道。
“这还要感谢你的霸总小说,我差不多摸透了这个套路。贺辞应该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温柔关心对待过,一直都是无谓的针对和苛待,所以他极度缺爱。”
林栗语气里夹杂着察觉不到的心疼,或是一瞬划过让她忽略。“但是贺辞应该对情感很不屑,所以他只需要证实自己,不再需要爱。贺辞要强大到没有人敢针对他,才可以彻底抹掉过去的经历。”
“他不是非要杀掉死敌,而是他要把过去那样对待他的死敌杀掉,才能证明自己应该很厉害了。”
008若有所悟的点头,末了继续摇头。“还是不太明白。”
“说白了,强大后获得爱以及强大后杀掉过去的死敌证明自己不需要爱。这两条路,只要完成一条就行。”
“明白了,所以男主最开始看见宿主你对顾致的爱。才会动心?”008迟疑道。
林栗点头,“是,差不多是可以这样说。”
“但,他现在好像有点不对劲,你能查到他今天下午经历了什么吗?”
008点头,“可以看回放。”
正调取回放时,贺辞推门进来。
语气挣扎又抗拒,他直直望着林栗:“我找到顾致了。”
林栗垂在身侧的手揪紧衣角,“在哪?”她人就在这,贺辞去哪找死敌。
还是小四他们为了转移视线,所以胡扯了一个人。
贺辞说话间表情如常,眼底的侵占感越发高涨,像是放下许多似的。“我已经放他走了。”
“林栗,无论怎么样,现在你只能爱我。”
第49章 非要走完脑补剧本
坐在桌子上的008沧桑的抹了一把脸,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恋爱脑霸总。”
“榜首的粉丝,知道他是这样的恋爱脑吗。”
“应该不知道。”林栗看着他,心下复杂又说不上话。
“阿辞, 你说找到顾致了,而且你已经放他走了么?”林栗迟疑的问了一句。
贺辞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摩挲,似是最终宣告一般:“是, 我放他走了。”
“过去的事我不再追究,所以你现在只能是我的。”
008看着正在调回放的屏幕, 轻轻将林栗唤回声:“宿主, 还看回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