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襄胸有成竹,再次抛出一道诱饵,“为表合作的诚意,我回京后便给你弄一个新的身份,让他再无理由对你下手,如何?”
魏瑶咬了咬唇,贝齿在红唇上划出一道莹白的痕迹。
罢了,与齐襄合作,即使与虎谋皮她也认了!人活这一世,总有一些使命是必须去完成的,她现下的使命便是洗脱外祖一族的冤屈!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达到目的后她再想法子脱身便是。
总好过马上就被那个男人抓回去囚禁来得强,他如此大费周章找她,定是恨毒了自她,自己要是再落到他手里,想想都头皮发麻!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魏瑶松开牙齿,红润的唇瓣因为充血更加嫣红,犹如盛开的红玫瑰,让人忍不住想采隆!昂茫∥腋你回京!”
齐襄缓缓笑了起来,他直勾勾的盯着魏瑶开开合合的唇,危险的眯了眯眼睛。
默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我还有个要求,若你今后再见到沈霄,得与他划清界限!我与他向来不对付,你要时刻谨记谁才是你的主子!”
魏瑶眉头皱了皱,这话说的,好似她把自己卖给他了似的?
她回望向齐襄,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语气也很是认真:“那你每个月给我开多少工钱?”
齐襄:???…!!!
他不敢置信的看了魏瑶一眼又一眼,十分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魏瑶见他一脸便秘,以为是自己没表达清楚,便认真的与他掰扯:“你不是说要做我的主子?那就得开工钱啊!有什么不对吗?”
她从前做小妾的时候每个月都有二两呢!
齐襄磨了磨牙,他如今是彻底的被她给打败了!他也算是想明白了,他俩的智商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他敢打包票,他现在如果说天地是方的,她保证会跟他对着干,说天地是圆的!!!
魏瑶见他沉着脸不说话,以为他是心疼银子,毕竟才被自己敲了一顿竹杠!她有些心虚,主动给他递台阶下,“不要工钱也行,那你就不能再说做我的主子这一类的话!咱俩既是合作,行的是互惠互利之事,那在身份上就是平等的,既是平等,便没有谁是谁主子这一说。”
齐襄绷着脸,棱着眼,不知道是该气她还是气自己?磨牙道:“每个月给你一百两,够不够?”
第 116章 好粗
魏瑶大喜,好粗一根金大腿!
“够够够!必须够!”
她殷勤的上前端茶倒水,“老板今儿想吃什么?天上飞的?还是水里游的?或是地上跑的?您尽管点,我马上给您做!”
齐襄继续磨牙,“收拾一下,明日出发去府城!”
“去府城做什么?”
“你照做便是,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魏瑶撇了撇嘴,转身去了灶房。
吃完午饭,魏瑶耷拉着脑袋蹲在门槛上,这个家里的一桌一椅都是她满心欢喜布置起来的,如今还没住几个月,就又要离开,委实不舍!
且这一走还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唉……离情别恨多少,条条结向垂杨缕。
罢了,既已决定要走,感伤无用!
只是,该如何跟丽娘道别呢?自己展示给丽娘的身份样貌都是假的,她若知道自己骗她,一定不会再理自己了!
魏瑶愁眉苦脸,丽娘是她第一个真心朋友,她很珍视这份友谊,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齐襄似会读心术,一眼就看穿了她在愁什么?他靠在树底下看着魏瑶珍藏的话本子,慵懒的翻了一页,道:“若是不知该如何道别,那便留封信吧!”说完换了个姿势,颇有兴致的继续阅读。
魏瑶眼睛一亮,对!给丽娘留封信吧!
她一阵风似的卷进屋里,研磨润笔,刷刷留信,好在丽娘识字,倒省去了她的尴尬。
正好将这处宅子托付给丽娘,若京城的事情不顺利,这里好歹是她的一处避风港。魏瑶把房契和信笺一起装进信封里,信中言明请丽娘帮她照看房子,又留下一百两银票作为报酬。
丽娘父女俩生活艰难,这些银子足够他们这辈子衣食无忧,她回到京城不会差银子用,能用钱全了这份友谊也是极好。只希望丽娘有了这笔银子能换个营生,不要再起早贪黑卖豆腐,最好他日再寻个如意郎君嫁了,幸福此生!
魏瑶将信漆好,心里滋生出浓浓的惆怅和不舍。她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才翻出双肩背包,捡了些名贵紧要的成药带走,又收拾了些常用的贴身物件装进包袱,其余的就都留给丽娘吧!她那些叔伯婶娘整日像赶不走的臭虫似的围着她吸血,东拿点豆腐,西拿点豆干,一个个都盼着她爹早些去了好吃绝户,自己这院子正好留给丽娘做她最后的依仗!
天色刚亮,齐襄便滚着轮椅敲响了魏瑶的房门。
敲门声大而急促,魏瑶还以为他毒发了呢?
毕竟自己那噬心还没试过药,万一药性发作,哇呀,简直不敢再去想……
她着急忙慌打开门,鞋都忘了穿,好在已临近夏天,倒也不觉得冷。
齐襄衣衫完整坐在轮椅上,面色如常,目光炯炯,一点也不像药性发作的样子?
魏瑶不免有些恼,后怕的拍着胸口不满道:“敲门敲这么急做什么?清早八晨的,你吓我一跳!”
齐襄见她一身白色睡袍,睡袍宽大,却难掩她曼妙的曲线,她拍胸口的动作,里面的波涛随之震了震,脖颈修长,细腰如柳。她白得快要与那睡袍融为一体,细腻的皮肤还散发着犹如珍珠般润泽的光,乌黑柔亮的秀发如同海藻铺散在她身上,虽有些凌乱,却更显撩人。
这一黑一白两个极端色十分和谐的出现在她冰肌玉骨的身上,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美人图。
再往下看,她踩在木地板上的那双玉足小巧精致,白嫩得犹如刚出炉的白豆腐,根根脚趾饱满均匀,粉色的指甲就像圆润的小贝壳镶嵌的粉嫩饱满的脚趾头上。
这双脚精美得就像造物主精心雕刻的玉雕,美得让人忍不住想砍下来收藏在透明水晶里。
齐襄的目光寸寸掠过,每过一寸都让他的瞳仁更加黝深。过程看似极慢,实则不过眨眼之间,却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身影已镌刻在了他脑海里。
魏瑶见他盯着自己看,这才发觉自己形象不妥,起床气更大了,“有事说事!”
齐襄艰难的、不自然的挪开视线,深吸一口气才不耐烦的道:“隔壁那什么,叫小草的找你,哭哭啼啼烦死了!你赶紧打发了,别影响今日的行程!”
说完转着轮椅走了。
魏瑶一愣,小草?
没错,这小草便是王小三的妹妹,名叫王小草,和魏瑶的名字同病相怜。
魏瑶觉得,这是一定是一种特别的缘分,所以她平日对王家兄妹也是诸多照顾。
魏瑶易过容换好衣裳已是一刻钟后,王小草虽然年幼丧父,却被她母亲养的极守规矩,主人没请她进门,她便只在院门外站着。小身子一抽一抽的,看样子哭得极其伤心。
“小草,可是发生什么事了?”魏瑶大步走到她跟前,叠声询问。
王小草见到她哭得更大声了,“小花儿姐,我娘她,她上吊了…呜哇…你能救救她吗?”
魏瑶脸色大变:“什么?怎么会突然如此?”
“呜呜…我早上起来,才发现,才发现…呜呜呜…”小草情绪崩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魏瑶抓起她的手就走,“走,去你家!”
王家住在对街的一个破旧小弄堂里,此时,里面已聚集了好些热心邻居,都在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唉,这寡妇门前是非多!听说是被她隔房的小叔子给侮辱了,一时想不开才……”
“谁说不是呢?那王赖皮真正是可恶,整日欺负孤儿寡母的,也不怕他兄弟半夜爬出来找他算账?”
“我听说是因为最近小山赚了些钱,王赖皮来找王家嫂子借,没借给他,他定是蓄意报复!”
魏瑶已随着小草近到屋里,王家嫂子被摆在堂屋中央的门板上,她沧桑的脸已变得青白,脖子上紫红的勒印触目惊心,尸体已经僵硬,可怜她的女儿还想着要找大夫来救她。
魏瑶见到她这副模样瞬间红了眼眶,印象中这位妇人温柔和善,对人总是客客气气的,如今却……
魏瑶擦了擦眼泪,紧紧抱住崩溃的小草,哑着嗓子问:“她们说的,可都是真的?”
小草虽是懵懵懂懂的年纪,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她也知了些事,她断断续续的哭诉:“我只听见,只听见二叔昨儿下午和娘发生了争执,后来二叔被娘打了一巴掌,气冲冲走了。呜呜…我娘昨晚还好好的呀,呜…娘…您别不要小草,小草以后听您的话,您快醒来……”
周围的人都目露不忍,心善些的早已泪流满面,都七嘴八舌的上前劝慰小草。
魏瑶环视了一圈,惊道:“小山呢?”
第 117章 擦肩而过
王小山拎着菜刀找罪魁祸首报仇去了。
一群人在破庙找到他时,他已经将王赖皮砍得血肉模糊,但自己也是身中数刀,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一个半大孩子,如何能跟一个成年男子拼杀?好在他有凶器在手,平日里又勤快,小身板倒也锻炼出把力气,而王赖皮却是好吃懒做,整日吃了上顿没下顿瘦骨嶙峋,这下还真被王小山给杀了!
此事轰动全城,官府很快便来将王赖皮的尸体给带走了,王小山气息微弱,看似也是活不了了!
官差想早早结案,便想着把王小山一块儿给拉走,也不给治,只说死在牢里就当他是以命抵命。
魏瑶悄悄拿出五十两银子疏通关系,终于把王小山的“尸体”给留下了。她偷偷将王小山弄到自己家,开始了长达数个时辰的治疗。
而王家婶子和“王小山”的后事则由李叔牵头,街坊邻居帮手,有条不紊的在料理。
齐襄冷眼看着聚精会神的给王小山缝合伤口的魏瑶,冷冷道:“你救下他,是想今后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魏瑶头也没抬,声音哭过后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家破人亡,源头皆是因我而起!若不是我以为是,大张旗鼓的花钱雇他来照顾你,他二叔就不会惦记他的工钱!王家婶子也不会被玷污!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事儿我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小山如今只剩下半条命,他们兄妹俩已经没有了娘,我不能再不管他们。”她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眼泪也夺眶而出。
齐襄看见她伤心难过的样子,阴郁的面上浮现出一丝烦闷之色。
他眯了眯眼睛,半晌后才冷嗤道:“妇人之仁!这世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你管的过来吗?”
“别的我是管不了!但与我有关的,我能帮得上手的,我便必须得管!”
齐襄冷笑一声,“你还真当自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了?你可知因为你今日不走,已然坏了我的大事!”
沈霄说不定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他若在途中受了重伤,定会去江陵府城寻求名医。
镇南王府的家主之令在他身上,凭那令牌可调动江陵府城内所有的暗桩,也可以随意取用镇南王府在江陵所有产业的现银。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本计划先一步去江陵府城布置一番,买通所有的名医大夫,好在沈霄的伤药中动一动手脚,让其慢慢受尽折磨而死!
如今这计划却因为魏瑶的心软而搁置,叫他怎能不气?
齐襄心有不甘,面色陡然一寒,“你若带着他们兄妹,一时半会儿根本就走不了!沈霄已在赶来的路上,你难不成是想在这儿等着他来抓你?”
魏瑶从悲伤中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慌乱。她看了一眼王小山惨白的面容,终是咬了咬牙,恳切道:“你再给我一天时间,若小三熬过了今晚,他的性命便保住了!等他一醒来我们便动身,好不好?”
齐襄被她一双剪水眸看得心下愈加烦闷,他错开与她对视的眼睛,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道:“不管他明日是死是活?咱们明日一早都得走!”
说完冷着一张脸退了出去。
魏瑶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打起精神继续配药,“小山,你一定要早点醒过来!一定要早点醒!!”
在魏瑶的授意下,王家嫂子和“王小三”的棺材当晚便出了城,埋在了南山边上的坟地里。
魏瑶做了两手准备,若王小三在明早之前醒来,便带着他和小草一起去江陵府城,然后在府城养伤。若他醒不来,便只能把他藏在家里,让丽娘秘密照看着他,再留下一笔不菲的银子给他。等他伤好了,不论他们兄妹俩是想拿着钱去另外一个地方生活?还是想来京城投奔自己?她都可以接受。
好在天遂人愿,王小山在凌晨时分醒了过来。只是整个人都很虚弱,且情绪十分悲恸,丧母之痛魏瑶是经历过的,没人比她更清楚那种绝望到窒息的感受!因此她才会对他们兄妹二人多加照顾,他们同病相怜,她不想让他们再经历自己的孤苦无依。
天色刚亮,魏瑶的马车便悄无声息驶出了城门,车厢里一大两小,有些拥挤,齐襄的脸色一直很臭。
两个病号一左一右,一坐一躺,各占半壁江山。小草则无声的流着眼泪,默默抱着膝盖守在哥哥身边,时不时以棉花帮她哥哥润唇。
魏瑶不敢将马车赶得太快,生怕颠着车厢里的病号。
初夏的太阳已有些晒人,魏瑶一直在外面赶车,被晒烤得口干舌燥,头皮发疼。如此行了几个时辰,她整个人都被晒得焉焉的,头上有车厢遮挡都被晒得受不了,真不知那些骑马的是怎么熬过来的?
有些事真是想不得,一想那情形便实景再现。
忽闻,官道上由远及近传来磅礴的马蹄声,听那阵仗好像人数还不少?
魏瑶习惯性的有些方,她忙摸摸自己的脸,还好还好,易过容!
这地方只此一条官道,避无可避,她拢了拢道袍,摆出一副高冷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高深莫测的方外之人。
果然,前方黑压压的出现了一群策马疾驰的人,约莫有十几个,都是些劲装大汉。一个个肩背笔直,表情冰冷严肃,一看就是练家子。
魏瑶瞟了几眼,目光一凛!等等,那个被包围在中间的高个子,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等距离再近了,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那那,那不是沈冤大头吗?
虽然看上去瘦了很多,但他就算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魏瑶大惊,他竟然真的找来了?不是说过来至少要两天吗?怎么才一天他就到了???再看一行人风尘仆仆,面露倦色,想必是披星戴月,连夜赶路导致!
魏瑶慌得不行,忙低下头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没有疏漏吧?他应该认不出自己来?
她一鞭子甩在马臀上,企图把车赶快点,好用最快的速度和他擦肩而过。
沈霄本来没注意到路边那辆不起眼的马车,但长久的戎马生涯让他有个职业习惯,那就是留意眼睛所看到的任何一个人,一件物!
今日跟着的都是他的亲卫,都是刀光剑影走过来的,身上有很重的杀伐之气。依照以往惯例,但凡他们路过,道路两旁的人无不驻足暂避锋芒。
这小道士却加快了速度,他不禁多看了两眼,但那小道士一直低着头,似乎很怕他们,他又有些释然了。
两人交叉而过。
魏瑶听见逐渐远去的凌乱马蹄声,大大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