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霄坏了他大事,断了他得力臂膀,还让他险些丢了这条命!
西京距此地六百里,沈霄若快马加鞭赶过来,最多两日便会到,他早已在途中布置好天罗地网,只等着请君入瓮。沈霄在西京闹出那么大动静,他若急着赶来,定不会带太多人,这样正好遂了他的意,即使杀不了他,也能要了他的半条命!
倘若沈霄若命大躲过这一劫,他便会再中他的第二计,他会看着他心爱的女人,死心塌地跟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第三计,便是能用他来吓唬魏瑶,让她心甘情愿追随自己,心甘情愿为自己效力。这个女人太聪明,性子太烈,她是沈霄的软肋,沈霄同样也是她的催命符。
她将会是自己对付沈霄最有用的一把刀!
一箭三雕,箭箭致命。
来日方长,有这么一颗得力的棋子在身边,还怕不能要了沈霄的命吗?
齐襄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显得越发妖冶了。
八日前。
西京最繁华的酒楼雅室里,八个武将心怀忐忑坐在下首,沈霄一身玄衣坐在上首,眉眼冷冽,看不出喜怒。
几个武将紧张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摸不着头脑?沈将军突然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巡营干什么?
自边关战事了结,将领换营之后,他不是都待在京城吗?
怎么突然想起到西京来了?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沈霄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淡淡道:“各位将军曾是本将麾下的将士,虽不是本将一手提拔的,但也曾随着我出生入死过!本将有句肺腑之言要告知诸位,皇上如今正值壮年,太子殿下雄才伟略,诸位未来的前途一片光明,切莫要行差踏错……”
他意味不明的一席话让八人听后心如擂鼓,个个小心翼翼的附和称是……
沈霄抿了口茶,话锋一转:“近日西京可有什么异常之处?例如有没有出现什么医术高明之人?”
众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将军寻医术高明之人?难道他患了重病?看着也不像啊?
“这…”
突然,沈霄眉心一皱,抬手打断那将领的回话,自己则凝神侧耳。
隔壁包间传来忽高忽低的哄笑声,一个满含炫耀的声音响起,说着不堪入耳的荤话:“爷给你们说,爷最近得来一个尤物!还是从京城来的,那样貌,那身段,啧啧,差点让我死在她身上!哎,你们听说过玉女吧?”
另外几个男声异口同声:“不知道……不知道……彭大少那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那炫耀的声音更加得意:“传说体质纯阴之女为玉女!玉女滋阴补阳,百年难得一见,她们不仅身段好,样貌好,还体带异香,那话儿层层叠叠,十分幽深紧致,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周围一片嘘声:“嗨~这种女人多的是!”
“就是,花楼里修习过秘术的花魁娘子不都是这样?上次我为了给紫玉姑娘赎身,还花了一百金呢!”
炫耀那人着急了:“你们听我说完呀!那玉女承云雨时,身上会出现朵朵红色桃花印记,啧啧,雪白的身子一朵朵桃花盛开,实在是太美了!!”
纨绔们兴奋了:“真的?那给我玩儿两天!我拿紫玉跟你换!”
“先给我,先给我,我拿那套西域琉璃盏跟你换!”
……
沈霄只觉脑袋嗡的一声,脸色霎时惨白。
他拿在手中的茶杯嘭的一声被捏得粉碎,割破的手指血流如注。
众人被吓了一跳,在坐的都是习武之人,自然也是断断续续听到了隔壁的说话声,都有些莫名?他们还未想通关节,便见上首的男人已经风一般卷了出去。
众人又是眉心一跳,急忙跟上。
隔壁雅间的纨绔们还在卖力的互相争抢,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便见眼前闪过一道残影,那被围在中间的彭大少脖子突然被人捏住。
彭大少下意识的疯狂挣扎,但那双手犹如铁钳,怎么也挣脱不了!
眨眼之间,他的脸便被涨得紫红,连眼珠子凸出来了。
纨绔们见来人杀气腾腾,浑身散发着铁血的威压,那张俊美脸上满是狰狞之色,他眼神暴戾的看着手中的彭大少,犹如在看一具尸体。
众纨绔都是见过些大场面的人,如今却都被这人强大的气场骇得连连后退,一时之间,竟无一人敢出声阻拦。
他们犹如羚羊见到了雄狮般,本能的腿软,恐惧从脚底蔓延至头发丝,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人类面对危险的本能告诉他们:这个人,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那人薄唇轻启,声音冰冷,“说,她在哪?”
第 114章 极乐馆
彭大少已被掐得出气多进气少了,他翻着白眼,十足的求生欲竟让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来:“放,开我…”
沈霄手指松开一寸,这一寸终于让彭大少能够吸进一丝甘甜的空气,他猛吸几口气,双手徒劳的掰着沈霄的手指,想让他松开更多。
沈霄已经失去了耐心,杀气外放,磅礴的内力席卷整个包厢。
霎时,满屋的瓷器纷纷碎裂,发出噼哩叭啦的爆破声,在场的纨绔们也被震得口鼻流血,五脏六腑错位般疼痛,纷纷踉跄着摔倒哀嚎。
连跟在后面的福临福应,还有八位将军都被震得心口一颤,几人忙运气抵御,虽然没有吐血,却仍是被那恐怖的力量震得脑袋嗡嗡作响。
距离沈霄最近的彭大少更惨,他五官流血,屎尿流了一地,沈霄如丢弃破布般将他一把丢在地上,嫌恶的皱了皱眉。
福应甩了甩发昏的脑袋,上前一脚踩在彭大少心口,凛声问:“说,你说那女子现在何处?”
他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能是魏姨娘!千万不能是魏姨娘!如果是魏姨娘,在场的人恐怕都得死!
这些纨绔身份不明,万一主子大开杀戒,善后起来很麻烦的!
堵在门口的八位将军面面相觑,女子?难不成是沈将军前段时日贴寻人告示的那位妾室?
我的天呐!竟然是玉女,怪不得沈将军大张旗鼓也要把人找回去!
男人嘛,都懂的……
彭大少那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五脏六腑痛的快要裂开了!他再蠢也明白过来,这煞神一样的男人是在找他方才说那玉女。
他忍着疼痛,抖着声音回道:“在,在极乐馆!我,我前几日在一伙拍花子手中买来的,昨日因为赌钱输了,便把她抵给极乐馆的老鸨……”
极乐馆是西京最大的玩乐地,里面有赌场,汤池,妓院,明面上是本地最大地头蛇的场子,暗地里还有官府的东家撑腰。
极乐馆白日只有赌场在营业,妓院这边则只有几个龟公在巡逻,姑娘们都还在休息。
街上由远及近响起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例黑甲士兵气势汹汹快速逼近,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街上的百姓见此阵仗,慌乱奔走躲避,生怕引火烧身。
黑甲卫速度奇快的将极乐馆围住,街上的百姓只觉大快人心,今日终于有大人物敢收拾西京这最大的毒瘤了吗?
这极乐赌场不知害了多少家庭家破人亡!极乐院里又不知有多少如花似玉的女子香消玉殒!
极乐馆恶事做尽,却仍然屹立不倒,可见其背后的势力非同寻常!
官官相护越发助长了恶贯满盈的威风,之前还有几个被害人去击鼓鸣冤,却被莫须有的罪名乱棍打死,从那以后,西京平民再无人敢与之作对!
今日终于等来了青天大老爷吗?
是谁?竟有如此魄力?
天呐!竟然是南宁侯!
百姓们不再害怕,纷纷奔走相告!
不一会儿,整条街都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里三层外三层的看热闹。
极乐馆隐藏在四周的打手见势不妙,急忙去摇人。摇来的乌合之众还没近身,便被身经百战的黑甲卫打残,拖走,蹲排排……
混混再多也只是混混!哪怕平日里再凶狠,也不敢跟上过战场,切过脑袋瓜的正规军硬碰硬。
当然,那几个蹦达得最凶,然后真的被切掉脑袋瓜的傻逼除外!
黑甲卫们表示已经很仁慈了,真的没有完全切掉,还留了一层皮,不至于让他脑袋乱滚……
安静的极乐院大堂里,大门口的光线忽然一暗,嘭的被人从门外扔进来一具尸体,发出巨大的闷响。
这声音犹如给极乐院按下了暂停键,大堂内的人纷纷围拢过来。
在看清那具死状极其恐怖的男尸后,又同时后退惊叫。
只见那男尸七窍流血,双眼凸现,四肢竟像被人生生折断般,以极其怪异的姿势扭曲着!
连见惯了这等场景的打手和龟公都被吓得哇哇大叫,抱头鼠窜。
楼里的姑娘们被叫声惊动,从房里探出身子好奇的往下看,看见门口的场景后,也被吓得惊声尖叫,楼里霎时一片混乱。
老鸨抖抖瑟瑟跑出来,颤着破锣嗓音虚张声势道:“你们,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当众行凶!你们…到底是谁?”
回答她的是一片肃静。
良久,门外才响起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违抗者,杀!”
待那声音落下后,又是一阵整齐划一的喊杀声:“违抗者,杀!”
气势磅礴,响彻天际,犹如三军冲杀于阵前。
老鸨吓得面无人色,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福临一身杀气走近老鸨,大声喝道:“好好看看,这人是谁?还有他昨日送来的女子,人在哪里?”
老鸨抖如筛糠的爬向男尸,在看清他的脸后,又是一阵尖叫。
彭大少?竟然是彭大少?他彭家可是西京城四大家族之一,彭大少平日仗着家里的关系,为非作歹,欺男霸女!
但无一例外都被彭家摆平了。
今日竟然就这么惨死了?
福临不耐烦的一脚将她踢出老远,老鸨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肋骨当场断了三根。
她忍着巨大的疼痛,抖擞着跪趴在地上,却是再也不敢发出任何不相干的声音,她一边吐血一边艰难的回答:“在,在柴房…”
福临凶狠的眼神朝边上跪着的龟公一扫,那龟公当场吓得尿失禁。抖着腿滴滴答答的站起身,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躬着身,低着头往前带路。
福临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沈霄从门外脚步沉重的踏进馆里,他面色阴郁,一步一个脚印,走得很是艰难!
他心里害怕,焦躁,无措,只觉得脚下的路是那样难走!
柴房的被把他轻轻推开,似害怕惊动里面的人一般!
他在外站了良久,换了许多表情,仍是不知怎么去面对?
他内心矛盾,既希望是她,又希望不是她!是她的话,他总算找到人了,总比一直杳无音信,生死不知来得好!
罢了!如果真的是她,他接受便是!
不论她遭遇了什么?只要是她这个人,他都接受!
柴房内一个纤细的身影缩成一团,被这突然的开门声吓得抖个不停。
她头发凌乱,衣着暴露而单薄,雪白的身上有许多青紫的掐痕,一双杏眼惊恐的瞪望着来人。
第 115章 有消息了
沈霄看清眼前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大大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她!她没有经历这些非人的折磨便好!
他又有些失望,竟不是她?那她在哪?还活着吗?
守在门外的福应和福临,见主子神色阴郁又落寞的独自出来后,互相对视一眼,皆叹了口气。
看来又不是魏姨娘,这已经是主子第九次失望了。
魏姨娘还真是胆大包天,不知好歹!
主子对她这样情深义重,她竟然还逃跑?
他们都替主子感到不值!
福临小心翼翼道:“爷?这位可要带走?”
沈霄凤眸微眯,目光沉沉点了点:“既然管了这事,就得管到底!将极乐馆里的人逐个排查,有冤申冤,若百姓所议属实,将相干人等全部依法处置。”
他乃天子近臣,本朝唯一一位可带刀觐见的武官,受此荣宠,自有督察百官之责。
既遇见了这等欺压百姓之恶举,自然得肃清法纪,还百姓一个公道!
当日,他便查出些东西。
沈霄冷笑一声,这极乐馆既然是黑白两道的人合伙开的,对付这种利益团体,兵法中的离间计最为有效。
他放出消息,说极乐馆的库房中有所有违法乱纪之人的名册。
果然,凌晨时分极乐馆的库房就着了火,沈霄守株待兔,跟着那放火之人到了一处别院,里面聚集了好些人,沈霄大手一挥,将他们团团围了。里面的人不乏能人异士,武功高强者,沈霄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双方僵持了一整日,最终因西京官场的人恶意放水,里面的死士杀出一条血路,护着一面具男子逃了出去。
沈霄亲自带人去追,他有感觉,这人定是极乐馆幕后最大的东家!且还与云恩寺那伙土匪有着莫大的关系,因那伙土匪与极乐馆也有牵扯!
两方人马你追我赶跑了一夜,先是以马追逐,马都累死之后又以轻功较量,期间大大小小战了几次,双方伤亡惨重。最终那男子受了他一掌,坠下悬崖,生死不知。
主谋没了,剩下的人便成了一盘散沙,只顾各自逃亡。
沈霄抓住几个死士,半个字都没问出来,只得遗憾回程!西京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料理,实在没闲心再去管那生死不知之人,这悬崖这么高,想也是活不了。
沈霄再次回到西京之后,大刀阔斧将西京的官场大清洗一番。极乐馆牵扯出一大堆不为人知的秘事,其背后盘根错杂的势力并不便他再出手干预,他派人快马加鞭请来大理寺的人接手。
还没等到周玉棠到来,沈霄便又匆匆带人连夜离开了西京城。
只因福应傍晚时分满脸激动的说了一句:“爷,有消息了!据地方官府备案来报,在江陵,上河镇!”
沈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传遍了大江南北,来上河镇歇脚的行商口口相传此事。
魏瑶整日穿梭在消息最为灵通的声色场中,自是第一时间便听说了这件事,她那日听闻后心情极其复杂且烦闷。
但齐襄却说他是把那女子当成了她?她心尖颤了颤,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整个人浑浑噩噩的,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翌日,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幽幽的坐在了齐襄面前,“我想了想,要不我还是先走一步吧?你的毒我会给你想办法,你给我一个联络地址,我想到办法后再联络你。”
齐襄闲闲的泡着茶,闲闲的问道:“怎么?不想为你外祖一族翻案了?”
“这并不冲突,我在外为你寻找解毒之法,你替我外祖翻案。”
“你不跟着我,又怎会知道我有哪些症状?你不跟着我,又怎会知道你外祖一案的走向脉络?你不跟着我,若被他抓回去了,恐再插翅难飞!沈霄这人最是冷血高傲,你让他颜面扫地,他怕是会断你手脚将你囚禁于牢笼。”
魏瑶面色一白。
齐襄见她如此害怕,得逞的笑了笑,“我的身份并不比他低,你若安安心心待在我身边,我保你安全便是!”
魏瑶心乱如麻,觉得他说得对,又觉得他说的不对。
沈霄固然不好对付,但齐襄更是阴婺无常,这两个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她烦得整个人都要炸了,她只是想平平淡淡的过舒坦日子,怎么就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