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的小心脏突突直跳,她从前只以为是自己小意讨好,懂得怎么吸引他,才能让他对自己这般纵容。其中也许夹杂着一点点真情,但是她一直不愿意相信。
她从小就明白了世态炎凉,家中靠不上那便只有靠自己。这个世道,除了用婚事去为自己换取利益,她再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所以她不相信像萧聿这般在皇宫里长大的人能有多少真情。
她一直觉得两人之间或许有情,不过更多的是索取,她索取权势和富贵,而他喜欢的不过是自己的美貌。
可如今桩桩件件的事,无一不在告诉她,萧聿能够原谅她一次又一次,除了爱她,还能有什么原因?
若论美貌,他已经贵为皇帝,这天底下多得是美貌女子,何必留着自己这个顶撞他的女人在?
云渺坐在窗边出神地望着外边,这几个月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萧聿回到紫宸殿,气得将桌上的东西都摔了下去。
“她还把门关着?真当朕没了她就不行?”萧聿气不打一处来,这事又不是他一个人的错,自己都已经低头了,她怎么还不依不饶。
时安看着满地的碎片,又见他举起一个瓷瓶想砸,担心极了:“皇上您慢着点,别踩到了......”
萧聿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他愤愤地瓷瓶摔在地上,然后阴沉着脸坐在桌边。
时安不敢吭声,忙叫人进来小心翼翼地收拾了满地狼藉。
他正想出去,萧聿的视线就猛地扫向他:“朕让你送去的点心,你没送?”
是不是云渺根本不知道自己送了东西过去,萧聿看向时安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时安吓得腿肚子都软了,忙解释道:“奴才冤枉啊,真的送了,奴才亲自打发小德子去送的,都是娘娘平日里爱吃的东西。”
萧聿这下是真的想不通了,再次失眠了一晚上,他决定去一探究竟。
第二天晚上,没等外面的宫人通报,他直接从流云殿的外墙上翻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萧聿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寝殿。
殿内只点了几盏蜡烛,昏暗的光线中,他没看见人,只听见屏风后面传来潺潺的水声。
想必是在沐浴。
云渺最近不爱见人,打发了她们出去就自己一个人坐在浴桶里,温水包裹着肌肤,她将自己往下沉了沉。
突然,她看见墙上有个在移动的影子。
云渺吓得一下子就叫了起来。
“啊!”
萧聿没等她声音大起来,就疾步跑到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是朕。”
云渺差点被吓死,听到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埋怨地在他手上掐了一把,让他吓自己。
“我在沐浴。”等萧聿放开她,云渺咬牙切齿地蹦出几个字。
“正好,朕也还没洗,一起。”说着他就真的脱掉了衣衫走了进来。
云渺震惊地看着他,这人大半夜跑过来就是要和自己一起沐浴?
萧聿本来还想着见到她要说些什么,但是一看见她窈窕的身姿,就已经把两人还在吵架冷战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了。
浴桶不大,有了他的存在显得更加拥挤,云渺瘪着嘴遮住自己胸前,往后边又退了退,背部已经牢牢地贴着桶壁了。
看她这紧张的样子,萧聿轻笑了一声,这才几天没见而已,之前在紫宸殿两人都是共浴的。
云渺咬着唇不知道说什么,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耳垂忍不住染上了红色。
“皇上怎么来了,皇上不是将臣妾赶回来,不愿见臣妾吗?”
本是质问的话,不知为何听在萧聿耳中就觉得她是在撒娇,让他浑身酥麻不已。
他略一挑眉:“是朕不愿见你?明明是你关着宫门不愿见朕。”
云渺哑言,分明是他先将自己赶回来的。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殿内异常的安静,反正云渺是不可能拉不下面子先认错的,萧聿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叹息一声就伸手将人拉进怀中。
女子娇小的身躯贴在他胸膛上,云渺都能听清他砰砰的心跳声。
萧聿抱紧她,将下巴搁在她毛茸茸的头顶,好半晌才轻声道:“朕知道错了。”
在云渺震惊的眼神中,他继续道:“是朕没考虑到你的处境,一直对你要求苛刻。”
“是朕对自己太过自信,总以为能够保护好你,却没想到这后宫中腌H的事情太多,你用些手段自保也是正常的,是朕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想想。”
“渺渺,别生朕的气了,好不好?”
听到他认错,云渺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震惊淹没了,虽说他有错,但是将落回用在他身上这事确实是自己做得不对,这般冒险的事,他都不生气了吗?
“我......”她才刚开口,话没出口就被他夺取了呼吸。
萧聿并不想听她再说些伤人的话,今日他人都来了,断然没有再继续吵下去的道理了。
扣住女子的后脑勺,萧聿用力地吻着她。
须臾,他直接抱着人走出浴桶,桶里的水溅落在四周,他不管不顾地将人抱着放在了床上。
云渺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在帷帐垂下来的瞬间,整个人就已经被他拉着一块沉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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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和好了
天色刚亮起来,萧聿就醒了。
他撑着身子看向睡在身旁的云渺,一伸手又将她搂进怀里。
不知是感到冷还是怎么,云渺很配合地在他怀中蹭了蹭,萧聿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将人抱得更紧了。
他看着云渺恬静的睡颜,感到心都被填满了,从前的什么恩恩怨怨都已经在他脑海中烟消云散。
这会他突然觉得没有孩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她年龄还小,生孩子不安全。而且有了孩子自己就得过一年苦行僧般的生活。
一想到这萧聿就赶紧摇了摇头,没孩子挺好的,真的。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久到云渺在睡梦中都能感到一股视线锁在自己身上。她一睁开眼,就对上了萧聿含笑的目光。
云渺怔愣了一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俩不是在吵架吗,怎么这会他在自己床上?
萧聿看她傻傻的样子,轻笑着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还没睡醒?”
云渺下意识的动了下,感受到全身的酸痛,意识这才回笼,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情。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就和好了?
她抬头仔细打量着萧聿的神色,他好像真的不在意了,从他的眼神中再看不出一点怨怼。
云渺,从被窝里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小声道:“阿聿哥哥......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萧聿叹了口气,回握住她的柔荑:“不生气了,以前的事朕也有错,朕只想着自己的不易,却没设身处地地为你着想,以后朕会好好听你解释的。”
“你不想要孩子,我们也可以先不要,来日方长,朕可以慢慢等你。”
云渺的心猛地震住了,她不是铁石心肠,若以往她不相信萧聿对自己的感情,那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不信了。
他可以接受这样自私又恶毒的自己,除了真的爱她,还能有什么理由呢?
云渺从来做事都是问心无愧,唯独在对他用药的那件事上,浓浓的愧疚一直藏在她心里。
这会见萧聿这般,她忍不住哭了。
“怎么了?”萧聿忙拿来帕子给她擦眼泪,反省了下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惹她不高兴了。
云渺摇着头,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怀中。
“我也错了,我不该用你的安危去冒险的......呜呜.......”
听到是这事,萧聿才放下心来,他素来身体强壮,哪怕病了那么两日也很快就好了,什么毛病都没留下。那天他实在不该发这么大的脾气,将人吓成这样。
“好了好了,朕不是好好的吗,没事了。”萧聿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和朕说,不要再自己胡来了,知道吗?”
其实,如果淑妃用毒药害她的事情被揭穿,自己一定会为她做主的,哪怕再艰难,他也一定会给她一个公道。
也是因为自己从前做得不够好,她不信任自己,这才会兵行险招,背着自己行事。
云渺在他怀里哭了好一会才算发泄完心中的郁闷,她止住眼泪,小肩膀一下一下的抽动着。
“不哭了?”萧聿抬起她的下巴,一点一点地擦去腮边的泪珠,“下不为例,以后不准再这样了,你要相信朕,不管发生什么,朕都会为你做主的。”
被他这样看着,自己脸上都是眼泪,云渺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微微颌首,算是认同两人和好了。
在床上腻歪了好一会,直到外边时安都要急得冒火了,萧聿才神清气爽地出来。
时安松了口气,皇上去上朝迟到不要紧,别又罢朝就好。
“走吧。”萧聿阔步走了出去,再看见外边那层层守卫时,他皱了皱眉,“将他们都撤掉吧。”
“还有那个云淮川,让他回太医院,继续伺候钰贵嫔。”
“是。”时安在心中啧啧称奇,这么一晚上就将皇上哄得什么都不介意了,钰贵嫔可真厉害。
流云殿的守卫被撤掉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到了后宫的各处,最为失态的该属皇后了。
她才去皇上面前提起钰贵嫔,这转头皇上就将人放出来,她合理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话反而促进两人冰释前嫌了?
皇后气得呕血,本意是去打探情况,结果什么都没打听出来,反而让这个贱人又出来了。
一样着急的还有庄婕妤,她每次都等着皇后引荐自己,结果每次钰贵嫔一和皇上和好,自己就得接着等。
这皇后给自己画的大饼,都多久了一点都没能实现。
庄婕妤都开始想着要不就这样吧,虽然说不得宠,但后宫人人都不得宠啊,大家处境不都一样,有什么好争的。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以至于后来在皇后跟前她都不那么热络了。
除了她俩,后宫其他人都如同一汪枯水那般安静,反正钰贵嫔是否禁足,皇上都想不起旁人,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寿康宫中
太后听到这个消息时,捻着佛珠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
她虽说并不想多管萧聿的私事,但他登基两年多了,一个孩子都没有,哪怕她身在宫中,也能想到朝中的人是怎么议论纷纷的。
云渺这孩子她也是看着她长大的,虽然表面上乖巧,但小心思太多。可从前萧聿喜欢,她也没有过多干涉。
但是现在不是从前了,萧聿凡事都要考虑下自己所在位置,他是皇帝,当然要子孙昌茂才是福,像如今一样只守着一个女人算什么事。
想到这她就头疼,余光微微瞟了一眼在她身旁安安静静抄写着经书的梁静曦。
这梁贵人倒和她姐姐性子不一样,她姐姐性格跋扈,她反而温柔娴静,这些日子尝尝来陪自己抄经念佛,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
太后隐隐有些想抬举她,只是一时也没找到好的机会。
梁静曦时刻注意着太后的动静,刚刚苏嬷嬷的话她也听到了,太后对钰贵嫔不是那么满意,自己早晚能借着她接近皇上。
只是还需要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第101章 下雨
萧聿去上朝后,云渺又睡了一会才起身。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还是有些如在梦中,不敢相信这件事这么快就过去了。
萧聿如今对自己是越发纵容了,还会反省自己的错。云渺觉得太不真实了。
胡思乱想了一阵,她才叫人进来伺候梳洗。既然禁足都解除了,也不好再不去请安了。
只是秋雯给她梳妆的时候说道:“皇后娘娘一早遣人来免了各宫的请安,听说是身子不爽快。”
云渺挑了挑眉,身体不适?昨日还没听说哪里不舒服,今日就起不了身了,怕不是被自己复宠的消息气到了吧。
不得不说云渺真相了。
如今淑妃倒台,虽说梁家又进了个人,但位份太低根基都还不稳,除非是个傻的才会这么快就和云渺对上。
现在宫中能有本事对付云渺的人太少了,皇后想要出手却没人在前面挡着,她心烦气躁,一不小心就忧思过重病下了。
不过皇后的这些心思云渺早就清楚,她向来看重自己贤德的名声,断不会轻易出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操心这些还为之过早。
用完早膳后,闲来无事,云渺就让人在院子里放了张凉榻,再在边上摆上水果茶点。
春末的季节,天气既不炎热也不会太过凉爽,正是一年之中最惬意的时候。
萧聿下朝过来时,看见的就是女子这副慵懒的样子。
一只小手支撑着小脑袋,另一手上拿着本书,卧在树下的榻上津津有味地看着,也不知是不是根本没察觉到自己进来,头都没抬一下。
萧聿走近,却发现她眼神飘忽,视线都不在书本上。他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道:“渺渺是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里了,如今连招呼都懒得打了?”
云渺娇笑着放下手中的书本,下了榻就冲着他小跑过来,一踮着脚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有一双极为动人的眸子,波光潋滟的小鹿眼水灵灵地看着他,萧聿不由得喉头一紧。
“皇上怎么又来了?”
这才走了一上午就又过来了,云渺觉得他好粘人啊。
面前的小姑娘巧笑倩兮,萧聿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背上轻抚着:“嫌朕来得多了?那朕走了......”
虽说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云渺还是很配合的撅起小嘴,拉住了他的袖子:“进了这流云殿的大门,可就走不了了.......”
看着云渺笑意盈盈的双眸,好似又回到从前亲密无间的样子,两人之间的嫌隙似乎从未存在过。萧聿心下高兴,一把抱起她就一块坐在了凉榻上。
秋雯等人看着两位主子这样,赶紧识趣地退了出去。
云渺坐在他的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问道:“今日天气好,皇上陪臣妾出去走走好吗?臣妾都在这殿内待了这么久了.......”
说着她又在自己身上扭了扭,萧聿拍了下她的娇臀,示意她安分点。
这会美人在怀,他其实是想将人抱进去腻歪的,但是对上她期待的双眸,还是点了点头。
云渺高兴了,拉着人就站起来往外走去。时安他们远远地跟在后边,生怕打扰了两位主子的雅兴。
春天的御花园风景如画,四周都是各色各式的花朵,云渺像只蝴蝶一般穿梭在其中,脸上洋溢着久违的笑容。
看她这么开心,萧聿也放下心来,前些日子是将人憋坏了。
只不过好景不长,这京城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是乌云罩顶。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了下来,萧聿连忙带着人躲到了一处凉亭中。
“怎么下雨了?”云渺不满地抱怨着,这场雨下得急,哪怕萧聿已经尽快拉着她躲了进来,还是打湿了身上。
身上沾了雨水,整个人都有一股子潮湿的感觉,让人分外难受。
萧聿将她被雨水打湿的一缕青丝别到耳后,用自己的袖子替她擦了擦脸:“已经叫人回去拿伞了,在这等会?”
云渺点点头,她看着这场倾盆大雨,就算伞拿来了,也不好走。
“雨季就是这样,一场雨下得大,不过一会就停了。”萧聿拉着人坐在亭内的石凳上,突然蹲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