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聿扯开她的手，当即就站起身准备离开，云渺偏过头坐在一旁不吭声。
走了两步，萧聿回过头，就看见小姑娘拿着帕子在那小声抽泣着，他身形一僵，心头涌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在原地站了半晌，萧聿还是回过身走到云渺面前蹲下。
“别哭了，朕都没说什么，你还委屈上了。”
他语气中充满了无奈，这倔脾气也是自己纵容出来的，现下也只有自己忍着了。
云渺突然抱住他的脖子，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自己耳边，萧聿不自觉地伸手回抱住她。
“阿聿哥哥别生气，我就是嫉妒她，所以才不开心.......”
“好了好了......”萧聿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嫉妒她什么？以后我们也会有自己的孩子的......”
“乖，别哭了。”萧聿帮她擦掉满脸的泪水，“这样的话在朕面前说说就行了，别在外面乱说。”
云渺点点头，烛光下，她的睫毛上还吊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好不可怜。
萧聿觉得自己拿她越来越没办法了，骂不得也说不得，稍有不顺心她就哭给你看。
“阿聿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孩子？”云渺靠在他怀中，把玩着他的手指，“如果当初......”
她的话没说完，但萧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当初他没有去北境，那么说不定她及笄那年就嫁给了自己，也没有后宫的这些糟心事。
萧聿竟然隐隐有些责怪自己，如果不是当初不小心中了萧胤的计谋，他们也不会错过这么多。
“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的。”萧聿吻了吻她的额头，抱着她就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
云渺看着熟睡的男人，也不经有些后怕，今日她那番话确实有些冒险了，要是真把他惹怒了，恐怕两人之间的嫌隙会越来越大。
不过一切还好，还是让她赌对了，这男人如今的底线越来越低，这是个好兆头。
第18章 画舫
京城的夏天来的很快，六月的天气已经很是炎热。
这日请安的时候，皇后提到太后命人新建了一艘画舫。
“太后娘娘畏热，这宫中太液湖是最为凉爽的地方，今日大家不妨就陪着太后娘娘一块去看看。”
皇后这样说，在座的嫔妃们也是跃跃欲试，这宫中长日漫漫也没什么打发时间的活动，更别提这酷暑季节了，宫里的冰块都紧着高位和受宠的嫔妃用，许多人也是分不到多少的。
淑妃掩嘴笑了笑：“太后娘娘还真是体贴咱们，臣妾自然也不会扫了太后娘娘的兴。”
她话锋一转就对向沈贵人：“沈贵人怀着龙胎，金贵得很，可能和咱们同去？”
沈贵人清冷的面庞上也出现一抹兴趣，她宫中份例的冰也不太够，虽说她怀着孕皇后和内务府也格外照顾，但到底比不上熙美人那样的，皇上亲自送了许多冰过去。
沈贵人一时有些怅然，淑妃脸色冷下来：“沈贵人到底是有依仗了，连本宫说话都不放在心上。”
“娘娘恕罪，臣妾孕中疲惫，一时反应过来。”
沈贵人站起来微微屈膝，纵然怀着孕，她也如往常一般守礼知分寸，这点让皇后很是满意。
淑妃冷哼一声没再说话，皇后笑道：“沈贵人可要去，你怀着孕若是受不了颠簸，太后娘娘也能理解的。”
“臣妾不敢拂了太后的心意，自然要去。”
“那就好。”
云渺听着她们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定下来了，也不好开口拒绝，她有些畏水，并不是很想去。
“小主可要和皇后娘娘告假？”秋雯小声在她耳边问道。
云渺摇摇头，这段时日她最为受宠，皇后看起来也没有往常那般对她热络，更别提还有个淑妃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不去，只会让人觉得自己恃宠而骄。
下午的时候，众人就聚集在太液湖边。
嫔妃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宫人在一旁打着伞，四周都是香粉气。
云渺站在树荫下，只有秋雯陪在她身旁。
“这么热的天，还不如待在宫里。”她有些烦躁地扇着扇子，只觉得这日头晒得她难受。
“小主还是忍忍吧，这沈贵人都来了，您要是不来，只怕她们在太后那说些闲言碎语。”
云渺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这沈贵人有着身孕也不好好在宫里待着，这人多眼杂的，她也不怕出事。
她带着秋雯又站远了些，沈贵人出不出事她不在乎，只是别牵连到自己身上。
不过须臾，金才人竟然带着沈贵人走了过来，云渺脸都要垮下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给熙美人请安。”
金才人脸上带着笑，好似已经忘了那天被罚的事情，云渺只觉得她脸上写着七个大字，’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过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叫起后自己也冲着沈贵人微微屈膝：“给沈贵人请安。”
沈贵人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只有金才人拉着云渺不停地说话。
“姐姐不会还在埋怨我吧，那日是妹妹说错话了，皇上也责罚了妹妹，皇后娘娘教导臣妾要和宫中姐妹和睦相处，臣妾这才来给姐姐赔罪。”
“金才人多虑了，金才人都放下的事，我自然也不会再斤斤计较。”云渺抬起手扶了下鬓边的额发，躲开她的触碰。
金才人也不尴尬，她走到沈贵人身边：“咱们都是一同入宫的，这宫中时日寂寥，熙姐姐多来和咱们说说话也是好的。”
沈贵人也对着她微微颌首，似乎是认同金才人的话。
云渺心下有些诧异，这沈贵人是真的清高，还是单纯得有些傻了？金才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恐怕还不知道那天金才人拿她做筏子吧。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没多久就看见太后的轿辇往这边来了。
“参见太后娘娘。”
皇后扶着太后走了下来，太后今日心情似乎不错，笑着叫大家起来。
“太后娘娘体恤臣妾们，今日倒是让臣妾们享福了。”
淑妃在太后面前向来嘴甜，皇后也不甘示弱：“妹妹们都在这等许久了，这天气炎热，母后还是让大家都上去吧。”
一个太后，一个母后，这感情亲疏和身份高低都显而易见，淑妃脸上果不其然僵了一下。
太后没察觉底下的明争暗斗，她今日心情很好，往常先帝在时自己可没资格在太液湖上游船，如今倒是将以前的遗憾弥补了。
一艘巨大的画舫从远处缓缓驶来，船上雕梁画栋，竟是丝毫不比宫殿的装潢差。
“走吧。”皇后扶着太后率先上了船，其余人都跟在后面。
“沈贵人有孕，还是别往边上去。”颜贵嫔经过的时候提醒了一句，云渺看了她一眼，这颜贵嫔向来深居简出，和贤妃一般低调。
“多谢娘娘提醒。”
沈贵人上船后就坐在软榻上，她不晕船，这扑面而来的凉风倒是吹散了孕中的难受。
金才人坐在沈贵人身旁，她本想将云渺也拉过去坐下，但云渺可不想凑过去，借口要吹风，带着秋雯站在了围栏处。
“这金才人倒像是真的忘了之前的事一样。”秋雯惊讶，“奴婢瞧着她收敛了许多。”
云渺看向远处的湖面，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晃得人头疼。她腿有些发软，她畏水，要不是为了躲那两人，这会她也不敢站在这边上。
“不管她打的什么主意，咱们离她远点就好。”
没过一会，太后就让船上的舞姬乐伎上来演奏，一时间湖面上都是丝竹弦乐之声。
云渺静静地靠在围栏处，看着那边的歌舞升平，正觉得无聊的时候，沈贵人从她身后走过来。
“熙美人怎么不过去坐着，在躲着我？”沈贵人面上平静，似乎只是想和她闲话一番。
云渺稍稍往一旁退了下：“贵人多虑了，只是我晕船，在这吹吹风才好受些。”
看着她手扶着围栏，云渺提醒了一句：“这画舫虽平稳，但还是不免会有颠簸，沈贵人还是回去坐下吧。”
沈贵人看了她一眼，不知可否，是金才人最近总是说她们一同入宫的该打好关系也好有个照应，她觉得有道理才打算过来和云渺说说话，不过云渺显然只是客套一下，她便也不好死缠着不放了。
正准备扶着宫女的手往回走时，变故发生了。
第19章 落水
“来人啊！沈贵人落水了！”
云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身边就传来一声巨响，沈贵人的宫女突然叫了起来，将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云渺心中暗恨，她都这么小心躲着了，还是能牵扯到自己身上。
还不及多想，这陷害龙胎的罪名绝不能扣自己头上。
那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云渺就当机立断地跟着沈贵人跳了下去。
“小姐！”秋雯吓了一跳，小姐害怕水也不会凫水，这样下去不是找死吗？
“来人啊！快来人啊！”
那边看着歌舞的嫔妃们这才反应过来，太后吓得愣在原地，还是贤妃大声喊着侍卫过去救人。
云渺只觉得湖水充斥在自己口鼻之间，她下来当然不是为了救人，只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湖水浑浊，她也看不清沈贵人在哪，只能尽量冷静下来，让自己不至于沉下去。
她怕水，如今整个人浸在水中，寒意爬满四肢百骸，她死死咬着牙关抵抗那股恐惧。
就在她思绪有些涣散的时候，感到有人架住了自己的胳膊，将她往上托去。
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不要晕过去，待会还不知道幕后之人要怎么抹黑自己，可不能失去意识。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到自己被放在了甲板上，有人用力压着胸口处，秋雯的哭声在耳边时隐时现。
云渺很配合地吐出几口水来，只是还闭着眼没有反应。
“沈贵人救上来了！”
云渺感到身边围着的人变少了，她屏息凝神地听着那边的动静，沈贵人似乎昏了过去，只能等上岸后去找太医了。
画舫往岸边缓缓驶动，已经有宫人划着速度较快的小船去请太医了。
“小主......”秋雯哭哭啼啼地抱着她不停地念叨，“小主，你快醒醒啊.....呜呜......”
云渺感到自己被安置在了一处榻上，她脑海中飞快地思考着对策，刚刚围栏边只有自己和沈贵人，还有她们的宫女，沈贵人突然落水，那个宫女马上就喊起来了。
她觉得有些奇怪，若是贴身宫女，自然是以主子的安危为重，秋雯见她落水后先是震惊地愣在原地，然后跑到围栏处焦急往下看，最后反应过来才是大声呼救。
但那人，沈贵人一落水她就喊了起来，就像早就知道沈贵人要掉下去一样，一点都没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还有船上的围栏是比较高的，就算推一下也不至于就翻出去了，那沈贵人是怎么掉下去的。
云渺努力胡思乱想间，画舫靠了岸，船上的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接着她就感到自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萧聿本来在紫宸殿，大臣们走后他突然想起太后今日要去游船，所以就打算过来看看。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他走到湖边，就看见行迹匆匆的几个小太监，一问之下才知道云渺和沈贵人落水了。
他紧紧抿着唇，眼神瞬间充满寒意，时安在一旁能看见他手背上青筋凸起，只是不知道是在担心谁。
萧聿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他到的时候，船也刚刚靠岸，不等它停稳，萧聿就快步走了上去。
远远的他就看见云渺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里，发丝散乱，衣裳也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他的心猛然揪起，那双黑眸冷若寒潭，淑妃本以为他是因为云渺害沈贵人落水而生气，谁知下一秒，萧聿就大步走过去将云渺抱进怀中。
“渺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感觉到怀中的女子气息微弱，他突然转过身喊道，“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皇上，臣妾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皇后站出来回道，看着萧聿这么看重云渺，皇后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皇上，沈贵人的情况可能不太好.......”她提醒道，这里可不是只有云渺落水了，还有个怀着孕的沈贵人。
萧聿的动作顿了顿，他抬头看向一旁榻上的沈贵人，沉声问道：“沈贵人如何了？”
这时沈贵人的宫女琥珀突然冲出来跪在他面前。
“皇上要为我们小主做主啊！奴婢亲眼看见是熙美人将我们小主推下水的！”
萧聿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他还没说话，一旁的秋雯就开口：“大胆，皇上面前你也敢胡乱攀扯？”
秋雯赶紧走到他面前跪下：“皇上明察，我们小主本来站在那，是沈贵人走过来和我们小主说话，小主好心提醒她别站在围栏处，谁知她会突然摔下去.......”
琥珀指着秋雯大声道：“那里就我们几人，不是她推的，难道是我们小主自己往下跳吗？”
两人争执不休，萧聿皱着眉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正在他想说话时，突然感到怀中的娇躯动了一下。
他立刻低下头去看，就见云渺眉心紧蹙，嘤咛着睁开了眼。
“渺渺？你醒了？”
当然得醒了，不然还不知道被人污蔑成什么样。
云渺似乎很是难受，她眼中充满了惊恐和无助的泪水，以及乍然看见萧聿出现面前的惊喜。
“皇上.......”她的声音还在颤抖着，纤细的指尖紧紧抓着萧聿的衣衫，好似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没事了......”萧聿眼中的心疼都快溢出来了，他小心地将云渺扶起来，“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云渺摇摇头，只是依偎在他怀里微微战栗着。
淑妃见她这狐媚的样子就来气，她冲着云渺厉声问道：“熙美人既然醒了，就该好好解释下为什么推沈贵人落水。”
云渺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满是不解地询问：“淑妃娘娘这是何话？臣妾怎么会推沈贵人如水？”
“沈贵人身边的宫女都亲眼看见了，还在这狡辩？”淑妃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嫉妒沈贵人有孕，才暗下毒手。”
云渺用力推开萧聿，挣扎着下地跪在他面前。
因为浑身乏力，她猛地跪在地上，膝盖都磕出砰的一声，萧聿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她。
“臣妾绝没有害沈贵人。”云渺轻轻拂开他的手，不卑不亢地跪下，“若是臣妾想害沈贵人，何至于跳下水去救她？”
“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一直没说话的金才人突然出声道，“你怕做得太显眼才跳下去装装样子。”
“皇上，太后，皇后娘娘。”金才人也走过来跪下，“熙美人向来不喜欢臣妾，连带着对和臣妾同住一宫的沈贵人也颇有怨怼，臣妾和沈贵人本想借今日游船的机会和熙美人冰释前嫌，谁知熙美人不仅不理睬，还对沈贵人暗下毒手。”
“皇上.....”云渺不理会别人的说辞，只是看着萧聿，那双澄澈的双眸中好似只有他一人，“臣妾就算要害人，还不会用自己的命去冒险。”
萧聿看着她，略一沉吟：“熙美人怕水，也不会凫水，朕相信她是真心想救沈贵人的。”
第20章 没怀孕？
淑妃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她正想说话就被云渺抢先：“皇上，这画舫上的围栏较高，若臣妾仅仅是在背后推人，也断断不会将人推翻出去，还望皇上派人好好检查这画舫的围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