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去了之后有何报酬？”据他所知，配军在那里出苦力只能混口饭吃。
“啥报酬？能混口饭吃就不错了。”意思是跟配军一样，就是出苦力。
“那大家伙也肯去做？”申誉问。
“没有办法啊！总比我们这些老的老，小的小，连口饭都混不上强。”
“行，我知道了，多谢。”
申誉打听完先是回去跟万雪莹说了一声，然后才去配军那里。
配军由发配过来流放犯组成，不像军户有户籍，在宁江郡范围内可以自由出入。配军没有户籍只能在后备营画好的范围内活动，否则就视为逃跑。
他们不像军户给军中种田自己还能留下三成的粮食，他们就是白出苦力，除了混口饭什么都没有。
配军除了白给军中种田外，还得打围、烧石灰、烧炭、修渠等，总之一刻都不会让他们闲着，就是军中最低等的军奴。为了防止他们逃跑，也为了随时给他们分派任务，这里有一支由宁江郡卫所退下来的老兵组成的守卫队。
既然是退下来的，当然不再属于正规编队。不过他们手上有些权利，靠压榨配军就能得到不少好处，可谓是个肥差。
因为对这里情况不熟，申誉干脆直接去找那支守卫队寻人。
“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发现一张陌生面孔，守卫队的人还挺负责，将申誉给拦下。
“我是新来的宁江郡后备营协办守备。”说着话，申誉将自己的令牌拿给对方看。
“原来是申大人。”对方抱了一下拳，余下几人也跟着他朝申誉见礼。他们已经接到命令，知道今后由申誉管他们。
“那不知申大人来这里所为何事？”在得知申誉身份后，对方明显客气不少。
“我这次是为了寻人。”申誉直接点名来意。
“不知道大人想要寻谁？”
“寻军户那边的人。”
“大人，”对方连忙解释，“是他们自愿来这里干苦力的，可不是属下们逼他们来的。”
“是啊，申大人，确实是他们自己愿意来的。”另外一人跟着解释。
“你们不用紧张，”申誉笑了笑，“我已经听人说了来龙去脉。不过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找他们，老哥能不能帮着寻一个他们中说话有些分量的人。”
“大人您先坐下喝杯茶，属下这就去寻。”
烧炭的炭窑离这里挺远，不过那个守卫办事很有效率，不多时便带回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大人，”那个守卫向申誉介绍，“这人李老实，是百户村村长的儿子。”就这身份足以表明他说话有些分量。
“大人，小的就是李老实，不知您寻小的来所为何事？”
“本官寻你是想让你带着人回去种田。”
“种田？”李老实朝万里无云的天空看了一眼，这位大人不会是在做梦吧？怎么会让他们去种田。
那几个守卫也跟着他朝天空看了一眼，也是有差不多的想法。
“你们不要觉得奇怪，刚刚本官的朋友在军屯那里找到了水源，等你们回去后可以一边修渠，一边育种，将来可以补种些萝卜和白菜之类。”
“可是我们回去后种了萝卜和白菜又能怎样？”李老实反驳，“还不是要将大部分出息上交？依然吃不饱饭，那我们还不如继续在这里干活还能混口饭吃。”
第63章 万雪莹忙事业
申誉本以为他们帮军户寻到水源, 军户们会和榆树村和柳树村村民他们一样高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得到是这样一个答案。
“那好, 本官不逼你们。”说完, 申誉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大人！”几个守卫追了上去，申誉却摆了摆手, “都回吧，我还有要事要办。”
当申誉车马扬鞭回去找到万雪莹和顾明时，他二人又找到了两处比较大的水源。
万雪莹兴奋地告诉申誉：“有了这两处水源，这周围所有的军田今后都不用愁干旱的问题了。”这真的是意外之喜。
“辛苦你们了, ”申誉笑了笑, “不过咱们还是先回吧？”
“你这是没有找到人？”万雪莹朝他身后看了看。
“找是找到了。可他们宁可在炭窑干苦力混口饭吃，也不肯回来种田。”
“是因为种田也养活不了他们？”
申誉点头，“没错。”这也是他没有逼迫军户的原因。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今年实在是太难了。”万雪莹见申誉情绪不高劝了句。
“走吧，这里的事以后再说。”申誉情绪低落不光因为李老实的话，更主要是他转了一大圈，发现军屯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今年根本就不能指望军屯能帮他稍稍解决一下粮食的问题, 他还得同裴玄卿商量用极端的方法才行。
前提是他得尽快将预备队的人带出来。这是他带的第一批兵, 只有让他们跟着他吃饱喝足，有更好的前程, 才会有更多人愿意加入到预备队, 甚至是留在预备队。
这几处水源早晚还能用得上，万雪莹和顾明将位置告诉申誉后, 他们才一起离开。
临近中午, 申誉在伙房自掏腰包请大家伙吃了顿饭, 为了尽早赶回榆树村, 万雪莹等人并没有久留。
这一趟他们可没有白来。万雪莹将家里的马车和骡车几乎是倾巢而出又挑挑拣拣才带走库里一大半的皮毛。余下的皮毛她当然也不会放过，已经让南英和顺子他们歇两天之后再来取。
申誉才将人送走，李老实的爹李大平，也就是百户村村长带着十几个上了年纪的军户来找申誉。
“大人，您不能听小人那个不孝子胡咧咧就以为我们村这些军户都甘愿去炭窑做苦力也不肯种田。”李大平才开口就将李老实数落一通，“庄稼才是小的们的根，哪怕补种白菜、萝卜填不饱肚子，也比地里一点出息没有要好啊！”
他在听李老实说申誉的朋友在军田附近找到水源后别提有多激动，等听李老实说拒绝了申誉的好意，仍旧打算带着人在炭窑做苦力后，举起鞋底追着李老实好顿打。
“你们可想好了？”申誉问，“等白菜和萝卜长成后你们只能留下三成？”
“小的们想好了，即使只有三成，也能让小的们熬过这一冬。”眼下他们在炭窑干活虽然能混口吃的，可等炭窑这面没有粮食后，他们怎么办？就是现在他们每天也吃不饱。
“那好，你们回去后准备工具明天开始挖渠。对了，”申誉又好心提醒了句，“你们最好先育种，等渠挖好后就可以种了。”
“育种？”李大平朝几个跟来的军户看了看，“你们知道怎么育种吗？”
几人摇了摇头，转而问他：“村长，你知道吗？”
李大平也摇了摇头，“我还从没有听过。”随后看向申誉，拱手道：“还请大人赐教！”
“你们都不知道？”申誉对农事一窍不通，还是看万雪莹在种地前先在房间内育种才了解了一些。
为了掩饰，万雪莹不可能将所有种子都在空间内培育，而且空间也小，也培育不了多少。所以，有一大部分种子的育种是在空间外进行。
这个方法她并没有藏私，不仅教会了安家众人，顾明娘俩，就连林英男主仆也都跟着学了去。
当各村的人帮万雪莹和顾明家栽种的时候，惊奇之余也都学了去。
既然万雪莹将这个方法教给了很多人，那就不算什么秘密。不过申誉还是在征求了她的意见后，才让李大平带着人去找她学习。
接下来的时间万雪莹除了教李大平等人如果育种的方法外，更多的精力用在处理那些皮毛上。
她得赶在冬天之前弄出一大批皮毛或者是带有皮毛的衣袍，单靠陈姨娘、吴嬷嬷和苏氏，再加上林英男……的丫鬟春娇，人手远远不够。万雪莹便和吴嬷嬷去县城牙行认真挑选了四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丫头。
这几个小丫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出身贫苦，家里没有任何亲人，这样的人才会更踏踏实实做事。
总不好叫她们的原名大丫 、二丫，那也太接地气，万雪莹给她们四个按照中药起了名。分别是：白芨、白术、白芷和白蔹。
经过陈姨娘吴嬷嬷悉心教导，这四个小丫头不仅女红越来越好，行为举止也渐渐有了大户人家婢女的样儿。
即使多了她们四个，如果从第一步开始制作衣物，那也远远达不到万雪莹的要求。她就想到先购买一些成品，她们再进一步加工的方法。
这些成品在县城或者郡府成衣铺子买，价格不便宜不说，数量上也远远不够。他们就买回来大批好的布料按件计费找本村和周围几个村擅长女红的人帮忙做，安装皮毛的部分再交给自己人。
还是为了赶进度，她叫人做的全是样式较简单，也较容易做的斗篷和披风，质量上也比较好监督。
当第一件用狐狸毛做里子，又加了一圈白色狐狸毛为边的大红绸缎斗篷问世，就让大家伙爱不释手，直夸好看。也让大家伙坚信这样子的斗篷和披风一定会大卖，于是做起活来更加卖力。
这还是万雪莹想到的第一个赚钱点子。
家里那么多护卫闲着也是闲着，村里村外很多男人见自家女人找到活计赚钱养家，他们作为老爷们很没面子，纷纷找上万雪莹，想要让她给安排活。
见山上有大量的树木枯萎，受上次去屯田的启发，万雪莹便让邱实带着人建了一个大的炭窑。
要不怎么说没点本事都不好意穿越，受上一世小说的启发，她没少研究各种穿越必备技能。
比起古法造纸术，烧炭术更加简单。
终归是纸上谈兵，在李大平等人向她学习育种经验的同时，她让邱实等人向李大平他们取了取经。再结合她从上一世学到的方法，炭窑很快建成，第一炉炭也顺利烧制成功。
在邱实他们寻找枯木烧炭的时，万雪莹让他们多留意一下矮小的灌木丛。
造纸需要大量树木，她想要将这件事往长远里做，就不能大量砍伐树木，于是将主意打到一两年就能长成的矮小灌木丛。虽然用矮小灌木丛造出来的纸张很差，她本来也没打算造多好的纸，如果能造出来纸张最好不过。
因为造纸需要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她将这一项也提早拿上了日程。
正当万雪莹带着人忙得团团转搞事业的时候，宁江郡卫所抓到了四个鬼鬼祟祟的西江国人，他们点名道姓说来大炎是为了要找榆树村的万雪莹。
就这样，宁江郡卫所统领杜进在得知后便叫人去请。
真的是去请，而非是被押入。
“你就是帮军屯还有很多地方找到水源的人啊！”一见面，杜进的亲卫对她既恭敬又充满好奇。
“不光我一人，主要还是靠我大哥和小弟的先生。”前一阵子，安平和安凡两人正式朝顾明拜师，该有的礼节和束一样都不少。万雪莹也和众人一起对顾明的称呼变为顾先生。
“原来是这样！那万小姐也很厉害！我们刚刚进村的时候听到很多人都在夸你。”
“是吗？”万雪莹笑了笑，“还不知道他们夸我什么呢？”
“他们夸了你很多，多是说你人美心善。”
“那不知道几位小将军来寻我所为何事？”对方态度很好，万雪莹将心里的担忧早早放了下去。
“是因为……”杜进的亲卫并没有隐瞒，反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了她。
万雪莹听后问了句:“那不知道他们寻我所为何事？”
“说是为了让你帮他们寻找水源。”幸好对方那几人会说大炎的话，他们才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不光他们北疆，就连挨着他们的西江国也遭受了旱灾。不知道谁听说大炎有一个神女降临能寻找水源，西江国就派人偷偷来打听。
“等听说是万小姐帮各地找到的水源后，他们就合计要怎么将你带回西江国。结果，他们说咱们大炎的话太蹩脚，就被咱们的人给发现了。”杜进的亲卫又道，“我家统领大人怕还有别人会对你不利，便让我们将你带回卫所保护起来。”
“原来是这样！”万雪莹恍然大悟，“我还以为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你们是来抓我的呢。”
“哈哈，如果是来抓你的，可就不光是我们哥几个了。我们也不会对你这么客气。”
第64章 西江国崔家
申誉听说西江国人来大炎是为了寻万雪莹, 急急忙忙先万雪莹一步去见宁江郡卫所统领杜进。
因为给预备队的预备兵士打造红缨枪需要找卫所要破旧的兵器，他和卫所这面打了几回交道，一来二去在杜进面前混了个脸熟。
等一闲聊, 才知道杜进祖上和平国公府有一些渊源, 杜进对申誉就多了一些照拂，将他当作晚辈看待。
这要是在平国公府没出事前, 杜进也不会上赶着攀这层关系，这也是申誉觉得杜进可交的原因。
“你小子别紧张，本统领派亲卫去请的万小姐，肯定不会慢待。”杜进已经打听到万雪莹是申誉未婚妻, 怕申誉来兴师问罪, 还没等他禀明来意直接解释起来。
“那不知统领大人将属下未婚妻请来做甚？”申誉面色平静，语气却不怎么高兴。如果可以，他不想让万雪莹卷入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中。
“你先坐，听本统领慢慢解释。”
“谢统领大人！”申誉抱拳谢过后在下首的椅子上坐好。
“你小子行啊！竟然找了这么一个有本事的未婚妻。”杜进笑着先夸了句。
“属下未婚妻是很好，”对于这一点申誉与有荣焉，“不过寻找水源一事多靠的是另外一人。”
女子过于暴露锋芒在这个朝代并非好事，尤其在不够强大, 无法自保之前。所以申誉才会和万雪莹一样尽量弱化她的功劳, 将功劳推到顾明身上。但在外人眼中，顾明虽为安平和安凡两人的先生, 可在这之前他更像是万雪莹的下属, 所以各村村民还是将寻找水源的功劳认定为万雪莹一人。
“可这回西江国来人点名道姓要让万小姐过去帮忙。”杜进一脸为难。
“那不知对方这回来的是什么人？”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杜进绝不会如此上心。
“对方这回来的人有点来头, 领头的是西江国最大粮商崔浩的嫡次子崔银成。”崔家除了是西江国最大粮商外, 也是西江国最大的地主, 由于旱灾严重, 他们家的损失极为惨重。为了挽回损失，更怕今后再遇到旱灾，才会派人来寻万雪莹帮助他们寻找水源。
“统领大人就不怕帮了西江国将来会对咱们宁江郡不利？”
杜进笑了笑，“看似咱们帮的是崔家，实际上也是在帮自己。”
“属下愚钝，还请统领大人言明！”
“你不是愚钝，是想套本统领的话吧？”杜进说这话时并没有生气。
“属下确实愚钝。”申誉表现得十分真诚。
“这么说吧，”不管申誉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杜进还是解释了起来，“假如西江国一直断粮缺水，他们的百姓会不会和咱们北疆的人一样四处逃荒？那他们能逃到哪里？还不是要逃到挨着他们最近的宁江郡。可咱们连自己都快养活不起了，又怎么可能管他们？到时候会不会发生□□？如果不幸发生了，遭殃的还不得是咱们？这还只是其一。其二，”顿了顿他继续道，“即使西江国的百姓不往咱们这里逃，西江国会不会学北胡国时不时跑咱们这里打秋风？那倒霉的依旧是咱们，是宁江郡的老百姓。”
